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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君泽兄,方才不是说了,灾害越来越多,只怕不能休养生息,反而是坐以待毙!不对外用兵,哪来的土地安置灾民百姓!”
“哦!”
吴兑恍然大悟,他老脸通红,亏自己还在大同干过,自从击败了俺答,从山西、山西、宣府等地陆续向草原迁居了一百多万人。
不论是养羊,种地,还是经商,日子都比原来过得好了许多。
对外用兵,抢夺土地,安置灾民,也就是唐阁老脑筋灵活,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申大人,既然如此,赶快下令移民。”
“少安毋躁!”
申时行连连摆手,“君泽兄,要想往外移民,有两个力,一个是吸引力,牵着大家往外面走,一个是推力,逼着大家往外面走,两股劲儿一起用,老百姓才会快速移民。不论是西域,还是辽东,甚至安南,在寻常百姓看来,都是苦寒之地,瘴气之乡,走一趟,恐怕就凶多吉少,甚至有人宁死都不愿意离开故土。”
安土重迁,这是人的本性。
东南推行移民,是靠着强大的吸引力,还有完善的金融保证。
到了中原,首先没有那么充裕的资金,其次也没有那么好的地方,偏偏灾情如火,一年比一年厉害,需要移民的规模是东南的无数倍。
各种条件都不好,那就只剩下一个主意,增加推力,逼着老百姓走。
“君泽兄,不是我心狠,实在是没有办法,牺牲肯定难以避免,但是现在移民越快牺牲的人肯定越少。这也是师相的意思……”申时行抬出了唐毅,这下子吴兑也不敢反驳什么了。虽然心里头还很别扭,但是不得不点头。
“既然如此,下官遵命就是。”
吴兑踉跄着出去,申时行坐在书房之中,沉着脸许久,最后摇了摇头。嘴里不经意哼起了苏州的小调。
都说男愁唱,女愁浪。
申时行倒不是发愁,而是感慨,读书入仕,从这一刻开始,他就和好人无缘了。
其实有些事情可以更缓慢,更细致一些,或许损害会更小。但是不只是他,包括唐毅在内,都等不及了。
大明的战车要启动了,内部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掉。
毕其功于一役,成败在此一举!
申时行思索到了半夜,才昏昏沉沉睡去,第二天他早早就起身,匆匆用了点饭,吴兑就带着人过来,两位大人离开了卫辉府。
出了城门,到处就都是灾民,到处都是凄惨狼藉,地里的庄稼被啃得七零八落,有的地方,连一点绿色都没有。有些地方还有蝗虫不断飞舞,大肆啃食。
他们走了不出十里,竟然看到地上一群黑压压的百姓,他们围着一座小庙,不停磕头。
凑到近前,才发现这座小庙是新进落成的,用的都是青砖圆木,吃不饱肚子,还有闲心盖庙,申时行大皱眉头。
“请问老丈,这里面供的是哪一位神仙?灵验吗?”
老头看着他们衣着不俗,还骑着大马,变颜变色,有些害怕。申时行满脸笑容,“老丈放心,我们就是外乡人,好奇过来看看。”
老头渐渐放下了戒心,他点了点头,“这,这是蝗大神,能保佑俺们,每天磕头,蝗虫就都跑哩!”
申时行一听,不停摇头,“老丈,蝗虫和神鬼之事没有什么关系,遇到了蝗灾,要赶快抓捕蝗虫才是,可以喂鸡,炒熟了磨成粉,还能用来喂马,油炸过之后,也是一道美味佳肴……”
还没等申时行说完,老头的眉毛都立起来了,露出枯瘦的臂膀,攥紧拳头。其他磕头的村民也都凑了过来,听说他竟然要吃蝗虫,都怒目而视。
“谁给你的狗胆,敢吃蝗虫,你怎么不杀了俺们?”
申时行被愤怒的人群弄得稀里糊涂,那个老头啐了一口,“告诉你,蝗虫都是蝗大神的徒子徒孙,抓它们,明年的蝗虫还会更多,会遭报应的!”
“对,老叔祖说得对,你们这些外乡人,就是没安好心,要害俺们,滚出去,都滚出去!”
这帮人鼓噪着冲上来,竟然要动手。
申时行一看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通,赶快和吴兑撒丫子撤退。
一路上吴兑臭着脸,他也没想到,老百姓竟然是如此愚顽,简直不可理喻。
“把害人的蝗虫当成神仙,活该他们倒霉!”吴兑气呼呼道。
申时行想的倒是更多,“君泽兄,我看你也别着急骂人,每逢蝗灾,捕捉蝗虫乃是各地惯用之法,这一次百姓们反弹强烈,我猜是有人散布流言蜚语,大肆挑唆所至。”
吴兑若有所思道:“申大人高见,我也听闻是有人到处散播,说是内阁以下犯上,招来了灾祸,简直胡说八道。”
“别管他们是不是胡说,咱们的法子该用上了。”
走一趟之后,申时行更加坚定了看法,许多百姓把账已经算到了朝廷头上,想要挽回人心,只会更加麻烦。
不如就索性成全周王一伙,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很快总督和巡抚联名发下了告示,每丁可以领三斗粮食,不过领了粮食,需要答应朝廷的条件。
第一,家里有田产房舍土地的,全部要交给朝廷。
第二,拿了朝廷的粮食,就需要编入军营,随时准备出发移民。
根据上缴的财产不同,移民的地点也不同,交的最少的,要被安排到辽东最苦寒的地方伐木,或者到安南屯垦。
告示贴出来之后,百姓议论纷纷,往年有了灾,朝廷都是大大方方赈济,怎么今年这么小气,还一大堆条件,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家伙还不明白吗?这是要坑人啊!”
几乎每个告示的下面,都不乏万事通,他们摇头晃脑,给百姓们讲解。
“告诉你们啊,那辽东多冷啊?冬天敢在外面走一圈,要是不戴帽子,耳朵就冻没了,撒泡尿,一边尿着,一边就冻了冰!买一瓶醋回来,不小心摔坏了瓶子,不要紧的,提着醋就回家了,怎么回事啊?都冻上了呗!”
吸!
百姓中发出一阵阵惊骇的声音,眼珠子碎了一地。
“那么冷啊,去了还不冻死!”
“可说呢,那安南怎么样?”
“安南?”万事通把眼睛一瞟,冷笑道:“知道三国演义不?”
“听过一点。”
“里面有个南蛮王孟获,他们的那块人都不穿衣服,穿树叶,一个个吃生肉,跟猴子似的。到处都是毒虫,都是瘴气,到了之后,十个有九个活不成。没看到吗,诸葛亮那么大本事,为什么不敢杀了孟获啊,一定要让他们心服,就是怕南蛮闹事!”
哎呦,连诸葛孔明都怕,老百姓还有什么咒念啊!
一个老太太就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老天杀的,衙门口这是逼着人去死啊,还有没有活路了?”
周围人的一听到,都跟着哭,别提多伤心了。
“万事通”又有了主意,一拍胸膛,大声说道:“都别哭了,乡亲们,我这一肚子都是本事,还不能给大家伙找个出路?”
百姓们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先生啊,快点给俺们指点迷津啊!求求您了!”
向四周看看,万事通压低了声音,“都听说没有,开封有位周王千岁,他可是贤王,和朝廷的那些奸臣不一样,他救济百姓,给粮食,给衣服,给住处,还没有乱七八糟的条件。”
“当真?”百姓们都被吓怕了。
“那还有假,再告诉你们啊,现在京城的那帮人都是乱臣贼子,他们趁着皇帝年纪小,杀了皇太后,都是活王莽,曹孟德。”
“挨千刀的!”老太太咬着嘴唇大骂,“他们的心都是黑的,老天爷怎么不劈了他们啊?”
万事达大笑道:“老天爷忙呗,各位乡亲别的不说了,赶快投奔周王,过好日子吧!等灭了奸贼,没准还能当开国功臣呢!”
第1093章从喜到悲
朱在铤起兵很仓促,不过他倒不是毫无准备,一来周王一系在开封经营多年,实力雄厚,二来朝廷开始削藩,伊王、辽王、代王、鲁王……全都受到了冲击,甚至干脆发配到了海外。
如果朝廷也要如法炮制,对付周王一脉,朱在铤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几年来,他暗中收买打手,囤积粮草武器,豢养江湖豪客,亡命之徒,实力很不俗。但是他也清楚,眼下朝廷兵力雄厚,战力无双,根本不是他能比拟的。
不过老天爷都在帮他,先是京城变故,李太后一党被杀,接着蝗灾铺天盖地而来。
朱在铤开始相信天命所归了。
同样是太祖子孙后代,凭什么周王一脉没机会驾坐九五至尊?
朱棣的子孙不争气,被大臣欺负的死死的,大权旁落,皇帝不像个皇帝,臣子不像个臣子,还有什么脸执掌江山社稷!
“张师傅,这些日子,有多少百姓来到了开封?”朱在铤关切问道。
“回禀王爷,来了不下二十万人,加上之前的百姓,差不多有五十万众!”
“开封府本来就有几十万人,眼下开封一城就足有百万之众啊!”朱在铤扬天大笑,十分开怀,“古之贤君,十方之民归之,如水之就下。如今万民来投,足见孤王众望所归,当仁不让!”
朱在铤猛地站起,用手指着北方,猖狂大骂,“唐毅逆臣,内阁贼子,等着孤王大军练成,就一股荡平,把他们全都诛灭九族,替皇太后报仇雪恨!”
张学颜虽然痛恨唐毅的作为,但是脑子还算清醒,朝廷武力之强,可不是眼下周王能够抵御的,别看人马再多,也顶不住九边的精锐。
一旦龙骑兵南下,一走一过,就足以荡平开封。
“王爷,臣以为当务之急应该削弱唐毅的势力,积极拉拢各地的人马,为我所用。”
“嗯,张阁老所言有理,你觉得谁还忠于大明,可以为我所用?”
张学颜思量一阵,说道:“九边的几位总兵当中,戚继光和马芳虽然都是唐毅部将,可是这二位心存朝廷,是大明的忠臣,且他们兵强马壮,若是这二人也倒向了唐毅,就不是只杀李太后的事情,恐怕连皇帝都要废了。”
“有理!”
朱在铤道:“张阁老你的意思是要拉拢他们?”
“即便不能拉拢,也不能被唐毅拉过去,臣建议立刻派遣使者,携带银票去说服二位总兵,务必保持中立,不要插手。”
“好!”朱在铤很快答应了,立刻选出两个使者,每人携带二十万元的银票,立刻前往蓟镇和大同。
周王的家底儿虽然不薄,可是一下子拿出四十万,还是肉疼的厉害。不过一想到天下都要拿到手里,也就不怎么在乎了。
“张阁老,还有没有花钱的地方?”
“有!”张学颜立刻说道:“王爷,眼下河南处在中原腹心之地,四面强敌环视,非常不安稳,必须靠向一方。”
“先生的意思靠向哪里?”
“湖广!”
张学颜毫不犹豫道,实际上这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所在,湖广那边耿定向已经起兵,只要他能越过长江,打下襄阳府,同时河南的人马拿下南阳,两支军队就会师了。
而且不止如此,占据湖广和河南之后,西南平叛的十几万大军后路一下子就被切断了。要是能把殷正茂和王崇古拉过来,还有西南的土司兵马,狼士兵,这些兵马的战斗力都远非河南的人马能够比拟的。
中原两省,加上西南诸省,还有四川,都连成一大片,半壁江山就是他们的了。
张学颜勾勒了一副无与伦比的图景,朱在铤眼睛放光,浑身颤抖,几乎中风,他欣喜地拍着张学颜的肩头。
“先生真是孤王的孔明啊!”
一番“隆中对”让朱在铤对张学颜刮目相看。
不过要想实现宏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