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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个侍卫做得?!”庆帝震怒道。
侍卫头领回道:“当时混乱没有注意,后来我们一对质,发现喊话砍人的侍卫,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人,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庆帝的脸色阴沉无比。
也就是说,有人假冒公主府的侍卫砍伤百姓,故意让百姓践踏孝和了?!这一切,分明就是一场阴谋!先是有人故意收买小贩的花灯,然后卖便宜骨架,制造出祈福灯坠落失火一事,然后又假扮侍卫,将百姓的怒火引向孝和让她被人踩死!
是谁?是谁如此歹毒狠辣!
可惜有用的线索只有这些了,卖祈福灯骨架的人找不到,假扮侍卫的人也找不到,案子变成了无头案,根本没有办法再继续追查下去。庆帝除了砍了两个侍卫脑袋,处罚了剩下的侍卫以外,再没有任何法子消除心头的怒火,替女儿报仇!
尽管毫无证据,但是凭着直觉,庆帝觉得这件惨祸和靖亲王府脱不了干系,那个邵仙蕙不能再留在京城了。可是无缘无故也不能让老四休了她,要她走,就得让老四离开京城,罢了,罢了,老四早晚也得离开京城的。
――不用再拖了。
庆帝忍耐许久的事终于提上了议程,那就是,――让靖亲王高宸就藩!而在这之前,首要之急是让他交出兵权,不然让一个手握几十万重兵的藩王去封地,那就不是就藩,而是存心分裂半壁江山了。
事情居然很顺利,高宸没有任何异议交出了手中大部分兵权,只留了一支亲卫军。
回了王府,他自嘲笑道:“早晚都是这么一个了局。”
不免有点心酸心寒,父亲根本就没有证据认定祈福灯之案,是自己所为,但是仍旧把罪名算在了自己头上。站在自己这个位置,不论做什么,都会让父亲起疑心、不放心,无论自己怎么做,都逃不过交权远离京城的结局。
最后,便是一死。
父子亲情?皇家根本不存在这种东西。
宁玉熙勾起嘴角,“申大人他们算计的时间很是巧妙,赶得正好,这里头少不得很是辛苦周旋了一番。”慢条斯理的给高宸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想必皇上为了颜面和安抚王爷,还得再停一段时日,才让王爷就藩。”
总不好才让儿子叫了兵权,就急哄哄的,要撵人走,那吃相也太难看了。
再说,对于皇帝而言,没了兵权的儿子就如同砍掉翅膀的雄鹰,飞不起来的,自然不会像先前那样心急如焚,乐得表演一下父慈子孝。
“对了。”高宸放下手中茶盏,淡声道:“让申大人他们把握好时间,父皇让我就藩的日子,不能早、也不能晚,一定要刚刚好。”
宁玉熙正色回道:“是,一定不敢有半点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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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眼下是在正月里,孝和公主又算是早逝,所以她的丧事办得并不隆重,走路过场在公主陵下了葬。皇宫里也不可能为一个公主挂白色,即便是万嫔的顺德宫,也只在小佛堂里设了一个灵堂,用意缅怀女儿。
日子一晃,很快就到三月春光里。
这几个月时间,高宸每天或者在王府里饮酒作乐,或者出门游湖踏青,陪在他身边的不是王妃邵仙蕙,而是夫人宁玉瑶。京城里的人都纷纷议论,靖亲王自从被皇上削了兵权以后郁郁不得志,并且传闻很快就要去封地,难怪如此沉沦颓废了。
有关就藩的事,仙蕙也有不少担心。
高宸回头的封地多半不是江都,因为那里他太多熟悉,有太多的旧势力,皇帝和太子以及朝臣们,都不会放心的。只怕……,多半要去一个偏远之地。
心下有些难过,那样的话,自己和父母亲人可就天各一方了。
而且,想到宁玉瑶,不免想到以后靖亲王府可能更多的莺莺燕燕,往后自己一个人孤身在外,――和丈夫离心离德,还要面对一大群花枝招展的侍妾,日子自是不会开心了。心烦意乱的日子中,却出现了一个让人欣喜的消息。
“王妃娘娘,祈福灯的事有进展了!”
“什么进展?”仙蕙忙道:“快说,快说。”
厉嬷嬷回道:“之前那个兜售劣质竹子骨架的人,已经找到了。”见她脸色一变,赶忙连连摆手,“放心,和王爷没有半点关系。”然后继续道:“那人被送到大理寺以后,刚受了一样刑具,就咬舌自尽了。”
可是事情却没有完,一查再查,那个犯人竟然是太子府一个下人的亲戚!而太子府的下人,又是在太子妃手里做事的,据那婆子交待,都是太子妃让她参与了祈福灯一案。任凭各种刑具加身,拷打之下,仍旧是这一番说辞,显见的是真的了。
仙蕙先是吃惊,继而心思转了转,“这等机密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厉嬷嬷的手再长,也不能伸到大理寺去啊。更何况,先帝的吴皇后已经死了,吴皇后剩下的暗线不多,力量根本就没有这么大。
厉嬷嬷眼帘一垂,“这一次,大理寺是公开审讯此案的。”
“公开?!”仙蕙心中转动,很快就冷笑着明白过来。
也就是说,庆帝认为祈福灯一案是自己设计的,所以才要公开审理。等到证据确凿、案情大白,自己这个靖亲王妃谋害公主的罪名确凿,――被废只怕都不够,只能一死了。
到时候,就连高宸也会受到牵连。
高宸理亏之下,只能退让一步自请离开京城,去偏远藩地就藩。
――事情已经超出了常态。
仙蕙过了这几个月,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愤怒和委屈,只剩下冷静应对。想到此处,当即站起身来,肃然道:“拿我的披风,我要去书房见王爷。”
“王妃娘娘。”玉籽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了几分欣喜,“王爷来了。”
☆、第94章 人心
自打年三十以后,高宸一直都没有再去过正院,仙蕙也不去找他,夫妻俩就这么各过各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因而今日仙蕙到书房,倒是叫初七等人意外,不过也不敢耽误,赶紧进去通禀了。
仙蕙站在一丛青翠葱茏的竹子跟前,心思漂浮不定。
上次自己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高宸和宁玉瑶亲热,虽未亲眼看见,却听了两耳朵够够的,那些软语娇嗔仍然历历在耳。此时此刻,必须要深呼吸一下,才能平静心绪,这也是平常不找高宸的原因。
不见,才能做一个更标准的靖亲王妃。
“王妃娘娘,王爷让你进去。”初七来报。
仙 蕙心下一哂,好歹高宸在人前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份颜面,没有把自己拒之门外。她提着裙子上了台阶,一进门,却听得里屋一阵轻微动静,不由心里一阵添堵。好歹 还记得自己有正经事,强自镇定道:“刚才听厉嬷嬷说了大理寺的事,据说祈福灯一案,背后都是太子妃主使的,想必王爷知道了吧。”
“知道。”高宸的声音比她更平静,淡淡道:“你不必管了。”
仙蕙蹙眉,“皇上为何要公开审理此案,王爷难道不清楚?我是担心……”
“我说了,你不必管。”高宸打断她,依旧冷,依旧不客气,好似年三十那一夜的忽然温柔,只是仙蕙的幻觉,“你老老实实做你的王妃便是,守着规矩,不出错就行。”
这算是什么态度?仙蕙心下冷笑,是不想让自己管?还是因为自己打断了他的好事,所以心烦,急不可耐的要撵自己走?恐怕是后者吧。
门外面,忽然来了一个脚步匆匆的丫头,“王妃娘娘,宫里来人传话。”
仙蕙转身便走。
“你记住。”高宸在她身后叮嘱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下你进宫,不要再拉扯太子妃之前的事,我自有主张,赶紧去吧。”
仙蕙勾了勾嘴角,头也不回的走了。
片刻后,宁玉熙从里面走了出来,“王爷这是何苦?非得让王妃误会你,恨你,哎,连我替王爷难受的慌。”王爷他,全心全意为了王妃打算,却只能做一个恶人。
若是那件大事成了,或许还有解释的机会。
若是不成,王妃伤心之下,只怕真的要跟那个陆涧走了。
“在想什么?”高宸挑眉问道。
“哦。”宁玉熙赶紧收回思绪,怕被他看穿心里所想,转移话题道:“王爷高见,起初属下还以为孝和公主的事,只是王爷为王妃解决私怨,没想到后面隐藏着这么一大招棋,倒是属下见识短浅了。”
高宸摇摇头,“太子妃身边的那一步棋,最开始我也没有把握能成,如果不成,事情就止步在孝和之死。”顿了顿,“眼下事情既然成了,当然更好。”
宁玉熙笑道:“是啊,马上就有大戏要唱了。”
如今所有矛头都指向太子妃,证据确凿!不仅洗清了靖亲王府的嫌疑,还让事情演变成了太子府谋杀孝和公主,意图加害靖亲王府,——四两拨千斤,一下子就把靖亲王府的劣势给扭转了。
皇帝早先对靖亲王府怀疑,无凭无据,就认为是靖亲王府所为,急着撤了王爷手中的兵权。而此刻,皇帝心里不知道是愧疚呢?还是羞惭?只怕二者都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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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庆帝的心情真是复杂无比。
自己不仅怀疑错了人,还因为心虚逼着老四交出了兵权,然后又让大理寺公开审案,原本准备一口气拿下,——除掉邵仙蕙,接着让老四即刻离京就藩。结果呢?事情到最后却闹了一个大乌龙。
竟然是太子妃在背后捣鬼,她不仅害了孝和,还故意将罪证引向靖亲王府。
不……,这么一想,是不是太子也参与其中?老大为人庸碌,面对年轻强势又如日中天的弟弟,怕是也很担心吧?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想让老四早点远离京城就藩,才能感觉松一口气?想到此处,心中真是五味陈杂。
庆帝此刻恨太子妃恨得简直入骨!不仅因为孝和之死,更因为太子妃的愚蠢和毒辣,将自己和太子都推到一个麻烦的境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而太子,也会因为太子妃受到牵连。
因为闹到眼下这种地步,太子妃便是想“病”死都没有机会,只能被废处死!太子妃失德,何尝又不是太子失德?而且太子还夹在其中还不清不楚,就连自己都怀疑太子参与其中,更别说那些反对太子继位的大臣们了。
此时此刻,庆帝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
原本因为高宸功高震主而一气打压,结果打压错了。原本扶植相对柔和的太子,却是一个蠢的,还有残害手足的嫌疑,扶植的人又不对。
庆帝现在再拉拢高宸,晚了,而向着太子又难了。
等于说,得罪了一个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扶植了一个最不成器的太子,这让朝局如何安宁平定?稍有不慎,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斗争。
凤仪宫内,周皇后刚刚召见了仙蕙,正在单独说话,“前些天,京城里面流言蜚语四下飞传,想必让你受了委屈。”推了一个盒子过去,“这是本宫赏你的一些药材,拿回去炖点滋补的汤喝喝,养好身体,把心也放开一些。”
仙蕙微笑,“有母后关心,儿媳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周皇后摇了摇头,“你呀,伶俐是伶俐,就是有些时候太过清高傲气,放不下身段。”不免说起宁玉瑶来,“论长相,她不如你;论家世,本朝嫔妃都没有家世,邵家好歹还占了一个有钱,宁家却什么都没有;论情分,你和老四是少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