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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物语外传七夜-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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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开恩我也得表一表我的心意,请大家喝点东西。”

找出杯子,我举起瓷瓶,挨个往里倒。

四周所有的眼睛都聚集在我的手里,四下安静异常。

干燥的空气里,飘起一阵淡淡的香,还带着些许氤氲的滋润,温柔地笼罩着这片特别的、有帐篷有火光有人气,还有故事的沙漠……

1、孟婆

我要说的盼盼不是亚运会那只熊猫,盼盼是个女人。准确说,是个女孤魂。她终年都留在奈何桥的这头,有点呆,又有点开心地坐着、等着,托着腮认真看每一个经过奈何桥是男魂女魂,眼神时而迷离时而失望。

这一留,就是四十年。

清水在桥头舀了四十一年的汤,打他从父亲手里接过汤勺,到他完全习惯机械式的派送动作,用了整一年时间。要当一个合格的孟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一勺汤,多一滴不行少一滴不可,多了会让投胎的魂变得蠢钝,少了则抹不净前世的记忆,为来生徒增麻烦。作为孟婆家族第一百零二代接班人,清水很努力地尽着自己的职责。

是的,孟婆并不是具体的一个人,而是个家族,是份历史悠久的职业,能稳坐此位千百年,只因孟婆家族的成员天生没有情腺,换言之,他们没有感情,连结婚这样的事,也只是是一种繁衍后代的工作。所以,他们可以坦然面对所有哭求着不要走过奈何桥、抗拒忘记今世牵念的悲情男女。每当遇到这类泪水成河死不过桥誓不喝汤的主,清水总是摇摇头,举起汤勺在他们头上轻敲一下,他们便即刻止了哭,乖乖饮下汤,然后从桥这头走向另一段新生活。

清水很不想用汤勺敲他们,因为被敲过的人,来世总会变的很笨,今世上过的当,来世依然学不乖。好像那个为情人跳楼而亡的男人,清水被他抱住了腿,涕泪具下地说他不想忘记那个女人。

不喝是不行的,清水轻轻敲了他一记汤勺。接过25年后的某天,清水在桥头又遇到了这个男人,依然是自杀,这次是服毒。25年前的一幕再次重演,清水不得不再次举起汤勺。为情所困只是一场恶性循环,清水真希望下次再见这个男人时,他肯主动喝汤。

时间在清水重复工作中流走,不过他不寂寞,因为从他做孟婆的第一年起,身边就一直有个话伴——那个叫盼盼的孤魂。

2、盼盼

“你是谁?”清水问那个在桥下青石上做了三天的女子。她总是呆呆望着从桥上过的魂,眼神时而迷离时而失望。那是没人会想到,她这一留,就是四十年。

“我叫盼盼,小孩。”女子把目光暂时移到清水身上。那时候的清水,尽管已经有二十岁,却只是十岁上下的男童模样。孟婆家族的人外表年龄永远是实际年龄的一半。

清水在名册上没有找到盼盼这个名字,有些奇怪。来这里的魂,都按名册上的顺序喝汤,不会有谁像她一般,坐在桥头看风景。何况,这里除了死别和遗忘,没有什么可观赏。

合上册子,清水看了盼盼一眼,不经意间看见了一缕绕在盼盼头上的黑气,如蛇般游动,不离她半步。

次日,跟清水关系最铁的张判官提着一包上好的碧螺春来找他。每逢张判官到人间出差,清水总会拜托他捎带些好茶。清水爱品茶,他说,茶香的悠长让人惦记,不像那一勺汤,只能让人忘记。

收过茶叶,清水朝盼盼那边觑了一眼,跟张判官说:“奇怪,我的名册上没有她。”“你说她?”张判官牛眼一瞪,小声说,“上头特许她滞留在桥头一百年。”“为什么?”清水从不知有这样的先例。

“她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五星级倒霉鬼,从里到外没有一丝运气。真是稀罕物啊,上头也比较惊异,所以破例同意了她的要求,百年之内,她可以在任何时候喝汤过桥。”

清水又看了看盼盼,难怪她头顶的黑气不散了。可从来只要大奸大恶之徒才会在死后被抽走运气,她那张傻笑着的圆圆脸,怎么看也不像啊。

“你犯了什么错?”在跟盼盼当了一周邻居后,清水忍不住问了。

盼盼抬起头,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睛奇怪地望着清水:“没有啊……踩死蟑螂算不算?”清水叹息着背过手去,摇头:“不算。”

“哈哈,小孩,看你那模样,跟个小大人似的。”盼盼突然大笑起来,圆眼成了弯月,两排雪白整齐的牙没心没肺地露出来。

“我已经二十岁了,我是现任的孟婆!麻烦你尊重我一点好吗?!”清水佯装生气。作为没有情腺的孟婆,既没有爱,自然不会有恨。不过有一刹那他想,即便他有恨,大概也无法讨厌她。

盼盼满脸惊奇,噌一下跳起来,蹿到清水面前叉腰俯身看他,两张脸孔不足两寸距离:“二……十……岁?”“天若有情天亦老,孟婆是没有感情的,所以我们老的很缓慢。”清水淡淡地说。

“哦,这样啊。”盼盼很无趣地坐了回去,支着下巴嘟囔,“没有感情是件多没意思的事呀。”清水缓缓搅着汤桶:“感情太多,是累赘。”

盼盼像是没听见,扭过头,聚精会神看远处走来的一对新魂。

3、流年

时间走过三十年,清水已经有了翩翩少年的模样,而盼盼还是初见时那般,二十出头,黑气绕顶。她把清水当成了最亲密的话伴,而清水则终于见识了何谓五星级倒霉鬼。哪怕盼盼什么都不做,只乖乖坐在青石上,而盼盼还是初见时那般,二十出头,黑气绕顶。她把清水当成了最亲密的话伴,而清水则终于见识了何谓五星级倒霉鬼。哪怕盼盼什么都不做,只乖乖坐在青石上,也会被从天而降的铁锤击中,其实那个生前是铁匠的魂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他随身携带的工具落地弹起,砸扁了盼盼的脚。又比如那个杂技演员的魂,过桥前重温了一次飞刀绝技,几十年都未失过手的绝活儿,结果两把飞刀飞出,一把落户在盼盼的头,一把家安在她心口。看热闹的人里,她还是站的最远的。至于摔个四脚朝天或者掉到河里的事,更是多不胜数。清水感叹,盼盼要是活人,一百条命也不够她用。

“她是怎么死的?”一天,清水送走了当天最后一个魂,随口问她。

“车祸。”盼盼玩弄着手里的小石子。“为什么要在桥头等一百年?”这是清水最想知道的。

石子在盼盼手里停止了跳动,她的眸子里有刹那的怔忡。“我在等一个人。”盼盼望着空空的桥头,好像坠入一场甜蜜的梦,“我还没来得及跟他定下约定,我得在这儿等他来。”

“你真有耐心。”清水笑笑,把空空的汤桶叠放到一旁。

“清水,你有没有牵挂过谁?”

“没有。”清水毫不犹豫地摇头,“跟你说过啊,孟婆没有感情,没有感情,又哪里来的牵挂?”

“哦。”盼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老这么憋着不好,会出毛病的。”

清水想,如果自己是凡人,也许早被她气死了。没有感情就是没有感情,只有她才会以为天下人都感情丰富,称自己没感情的人都只是在装,在憋。这丫头,真让人哭笑不得。

4、命运

一天,清水回家取汤料,路上碰到了熟人老牛和老马,两人押着个身材佝偻的老妇往炼狱的方向走。

“她犯了很重的罪吗?”清水见她的脖颈上缠着重重的铁链,这是重刑犯才有的待遇。

“她开了家叫‘命运’的占卜馆,用巫术干尽了害人的勾当。”老牛的声音总是很大,但说话总抓不着重点,老马接过话头道:“她教人交易自己的‘运气’,并从中牟利。这不是在变相杀人吗?”

清水明白,被扰乱了运气的人,随便从一座高楼下经过,也可能被无故落下的花盆砸死。

链条的声音越来越远,清水抱着汤料往回走,不期然地想起了盼盼,那个五星级的倒霉鬼。

5、三池

盼盼看着愁眉不展的三池,由衷地心疼。

三池是她交往了两年多的男友,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个倒霉到家的人。而盼盼却不相信所谓的运气,只相信有志者事竟成。所以,不论三池求职被拒多少次,在公车上被偷过多少次钱,盼盼总是微笑着拥抱他,说别介意,蚀财免灾,工作会有的。

三池却不这么想,一次又一次的失意磨折了他的信心与锐气。每当他在酒精里胡言乱语,抱着酒瓶昏昏睡去时,盼盼就会悄悄地哭,她心疼。她知道三池已经尽力了,事实却正如他所说的,每当好事就要到来时,总会莫名其妙地化为乌有。

好像他曾谋得一份很好的工作,可上班第一天就遇到堵车,等到他拼命赶到公司时,主管给了他一句“公司不欢迎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的员工”。这类事发生过太多次。盼盼偶尔也在想,真有运气这种玩意儿吗?

这天,她从银行出来,看着存折上所剩无几的数字,想着是不是再找一份兼职,在三池找到工作之前,她得维持两个人的生活。

路过一个巷口,快到巷口时,盼盼闻到一阵檀香味,听到一阵古怪缥缈的音乐。转头看去,一家不起眼的小店,挂着破旧的牌匾——命运占卜馆。鬼使神差地,盼盼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坐在小园黑桌前的妇人,三四十岁的年纪,化妆品堆积出一张尚算漂亮的脸孔。她微笑着看盼盼,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叠纸牌,在妇人手里娴熟地洗动,哗哗作响。

“我想让我的男朋友有好运气。”盼盼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没问题。”妇人呵呵地笑了,热情下藏匿着诡异。她拿起盼盼的右手。一番观测下来,妇人面露惊叹,说:“三十岁之后,你运气大好,幸福终老。”

“我现在只想我男朋友不要再倒霉。”盼盼抽回手,她关心的只有三池。

妇人抽出一张纸牌,玩弄着:“你真的想他走运?”“是!”盼盼突然看到了一点希望。

妇人起身,从身后的胡桃木柜子里取出了一串黑石串成的手链,摆到盼盼面前。“把手链戴在你手上三天,然后再给你男友戴上,告诉他永远不要拿下来。”妇人的手指在光滑的手链上游走,“这样就可以了。不过你要知道,手链给你男友之后,你的全部运气就都送给他了。”

拿起手链,盼盼将信将疑,最后问:“你要收多少钱?”妇人摇头:“免费。我只拿走你一点点好运。”她又狡黠一笑,“放心,我拿走的只是一点点。”

也许她只是个骗子,盼盼这么想着。但三天后,三池的手腕上多了一串光可鉴人的黑石手链。

6、情殇

三池发来短信,说下周就要回来了。盼盼紧握着手机,兴奋地跳了起来。三池去深圳已经两年了,在他戴上黑石手链的第二周,便在一个跨国集团的分公司里谋到一份主管的职位,但一上任就被派到深圳。走之前,三池与盼盼约定,待他在外打拼几年,赚够了钱就回来开一家小公司,然后娶她。盼盼抱住他,忍住眼泪要他安心工作,她会在这里等他,等她一直期盼的幸福生活。但是她最开心的,不是这些,而是看到三池的脸上终于有了自信的笑容,那种由内而外的精神焕发,跟从前判若两人。

三池走了,开始时总不忘打电话回来嘘寒问暖,到后来,总说忙,电话也越来越少。盼盼怕打扰他,很少打过去,但手机仍是为他24小时开机,默默地在无眠长夜里饱尝牵挂之苦。

而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盼盼倒霉到家了,常常无端被高空掷物砸中,因为外伤或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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