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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睡梦中被叫醒,他揉着眼睛问:“能吃饱吗?”
“能啊!够你迟到十八岁讨老婆。”
“真的?”
“真的,阿爸从不骗人。”
小孩子提到吃,两只眼都放光,如同灯塔于海上之夜回转照明。
但第三天第四天,阿爸同他一艘修修补补小渔船再没能回港。
陆大丰饿得眼花,头重脚轻倒地昏睡,身边叔叔伯伯指指点点,作孽作孽,未懂事死老豆,他阿妈也不安分,肯定要跑。
她敢!绿军装一拍胸脯,她敢乱搞,抓她批斗。
批斗?去哪里批,用什么斗?
低矮漏雨的屋,阿爸阿妈的床吱吱呀呀摇摇晃晃,男人女人白花花肉*体交叠,他的绿色军装——他杀人放火烧杀淫掠的授权书,此刻被扔得远远,尸体一样横躺在湿漉漉地板上。
陆大丰今天吃饱饱,半夜翻身起床尿尿,睡眼朦胧中透过门缝往里看,阿妈细细长长的腿驾在男人肩膀,他握住她一只高耸乳*房,粗短手指收紧再收紧,弹性满满的肉从指缝中溢出,红红手指印抓出她痛苦,他满脸狰狞,异常白的屁股在阿妈双腿间耸动,卯足力,一次次撞向她敞开再敞开的腿心。
他一面骂“婊*子、贱*货,等人搞的臭寡妇”,一面“啪啪啪”抽打她行进中晃动的臀与胸,又“嘿嘿嘿”地笑,掐住她发硬的乳*头,面条一样拉得长长,“说,你贱不贱,骚不骚?说话,别他妈只会叫!说话!”
阿妈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不是痛,你听得出来这是享受,有些女人生来下贱,对她好没意义,要往死里作践才肯俯首帖耳。她一双腿缠他腰缠更紧,哭着喊:“我就是贱…………就是…………嗯…………就是骚…………”
他又开始“嘿嘿嘿”高声笑,是不是最后一刻还要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有这个万岁,谁给他肆无忌惮美好生活。
难道要感谢上帝呀?神经病。
黑暗中,奶奶利爪一般的手攥住他的,紧紧,做垂死挣扎,一双眼是点亮的煤油灯,黑暗中明明灭灭不定,她被一对寂寞男女教训得一身伤,发不出声,唯有一双眼盯住他,黑暗中期待,乖孙,一定要为我报仇。
杀了她,杀了这个背夫偷汉的贱女人。
却都忘了,哪来的夫?陆大富早葬身鱼腹。哪来的仇?她生他养她却要承他的仇?
恩恩怨怨,爱恨情仇,到死才结束。
奶奶死于第二年秋,一早起床她为乖孙孙做好早午晚饭,灶台底下埋了七八年的富贵龙凤镯挖出来带在腕上——她也曾经风光过,大富人家小姐,配给只会打渔的长工,还是阿爸有远见,不然早跟哥哥姐姐一样死在武斗场。
坐飞机当炮弹呀,全身骨头都打断,到阎王殿轮回司,鬼差都认不出来谁是谁。
好啦好啦,下辈子做畜生好过做人,没烦恼。
“奶奶奶奶…………”小孩子只会哭,再不懂事也知道,最后一个亲人离世,接下来多少痛苦无望,艰苦波折生活。
至于阿妈,她算谁的亲人,镇长的?绿军装的?还是红本本的亲人?
她床上睡过多少男人,自己都数不清楚,只在窗口上日盼夜盼,盼得一个好男人,肯带她脱离苦海,去过有钱有衣穿的幸福生活。
终于让她等到,没见识外乡人,见到漂亮少妇走不动路,勾勾搭搭潘金莲与西门庆,留下二十块人民币巨款,给亲生仔今后十年二十年花销,一件衣服都不必收拾,连夜私奔,奔去她的大好人生。
远离这一身洗不褪的鱼腥味,付出多大代价都得啦。
终于,空空人世,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小小身影,踽踽独行。去乞讨去偷去抢,垃圾堆里翻食物,同野狗抢一只半只馒头,同街尾神经抢半碗汤面,被人打被人骂算什么,只要有食物填饱肚子,只要能够多活一天,就可拼尽全力。
尊严、道德、思想,这一切他通通不具备,蓬头垢面似野兽,咬断你脖子只在分分钟。
时局稍好一些的时候,堂叔从北方回来,念在亲人一场,还肯管一管赤身裸体海岸边奔跑的陆大丰。
依稀记得,那是个漆黑无光夜晚,他家漏风又漏雨的屋子里,堂叔从怀里掏出个银色香烟盒,递给不到十岁的陆大丰,一支凤凰牌香烟。
红色火柴头划动、燃烧,多么美艳短促火花,照亮他渴求却依然戒备的脸。
堂叔问他:“愿不愿意跟阿叔走?”
他不说话,不言语,这些年似乎真退化成野兽,失去言语功能。
“我们去对岸,有饭吃有钱赚,水泥墙砌的屋子给你住,厚厚棉被任你盖,在那里没人认得你,更没人知道你阿爸阿妈是谁。但是偷渡过去不一定成,过海时被抓住就地枪毙,你七八岁也一样逃不过,要死,知不知道?”
梦中乌托邦,多么美好旖旎梦境,值得以命相博。
堂叔深深吸一口烟,继而长叹,享受之极。他也学,第一口烟呛到眼眶发红,咳嗽不停,他说:“阿叔,我去,我们几时走?”
堂叔说:“你闭紧嘴,明晚有船。”
他说:“阿叔,你不要失约。”
夏末夜晚,风轻轻,水含情,摆渡人佝偻着背脊,大声催促,到底来不来?不来不等,搏命的生意不等人,多等一分多收一分价,满船人的命我耽误不起。
堂叔多付二十块,劳船夫多等十分钟。
终于,陆大丰带一身浓重血腥,月光下面容平静,却似地狱恶鬼,吃人的山谷里爬出来,不知满身满脸沾的是谁的血。
他咧嘴一笑,竟是童稚天真,怪异的和谐,牵住堂叔的手,说:“阿叔,我们走。”
扬帆启程,他换一个“显”字,求前途富贵显达。
星星的指向,对岸,又有多少梦眼前等待?
63永远永远
双番东生来无脑;陆显画个圈这位东区大佬跳得义无反顾,上个月抓奸在床;被关德勤送一顶硕大油量绿帽,双番东一贯脑子不正常;做事绝不想后果;被人笑两句,立刻拿上枪带上小弟杀去皇后夜总会;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为导演节省胶片,二话不说子弹发射。
总计六发子弹颗颗都打在关德勤头上,那张脸多出几只孔洞,流出多少血与脑浆连法医看到都惊奇,呀;天大的仇,百年难遇,快拍照留影,明后年又是科教读本。
双番东没有空余时间去想差佬今次怎么一个个都像超人蝙蝠侠,999还没来得及拨通,已有重案组督察到场,现场法医、CSI、治安警一溜排开,各自工作如同血汗工厂,他脑中只有被胜利激荡的亢奋与狂热,叼你老母,终于报仇,叫你给老子带绿帽,奸夫淫*妇,早该死!
哈哈哈哈——简直睡觉都要笑醒来!
几多壮烈,龙兴第一人,出事不用啰嗦,一切掏出枪再谈,谁敢跟他做对?
肥关独子关德勤也不例外,让你嚣张,让你勾阿嫂,空荡荡的右手做出扣扳机动作,要隔空再给关德勤血肉模糊的尸体一顿扫射。
直到手铐扣紧,才想起来叫嚣,律师,不见律师我一句话都不会讲。
阿Sir难得好脾气,笑嘻嘻说:“大佬,这回你还能脱罪我改跟你姓。”
肥关快七十,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口气提不上来,带着一身糖尿病、高血压、脑血栓与水泥墙一样厚的脂肪层中风入院,醒来只能张张嘴,啊啊啊,要报仇,要杀人,要血!从前多么风光,没有死在差佬围堵中,飞虎狙击枪下,居然变成这样半死不活鬼样,不甘心,不甘心,老天不公。
也忘了去算,为财,一生杀过多少人;卖白粉,毁掉多少家庭;争地盘,斩死多少后生仔。只记得现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喊老天不公!
天大的火气,护理小姐端到床前的热粥也打翻,啊啊啊乱叫,眼看下一次中风就在不远处,但总有英雄横刀出世。
顾少代大D来看望前辈,大致聊一聊双番东近况,叫肥关放心放心,差佬现场抓人,双番东连替身也没时间找,这一次一定坐九佰九拾年。
坐监怎么够呢,肥关满肚火,要让他偿命,给横死的关德勤偿命,对,还有大D,这一回最大赢家是陆显,要讲同他没关系谁信?除非都是低B。
顾少嘴里叼着烟,重症病房里烟雾缭绕,小护士早就被支开,这时月黑风高,没人敢来做文明督导,喊一声,先生,这里是医院。
“关佛爷,D哥已经应了,一定会帮细佬报仇,道上规矩,一命抵一命,双番东——我们会办妥。不过关佛爷也是时候退休…………”说道这里嘿嘿地压抑地笑着,舒气,吐出一阵烟雾,熏得肥关咳嗽不止,“出来混,又不是做差佬,哪有退休,难道帮会还给发养老金?关佛爷你明白啦,我们讲退休,不是金盆洗手,是——死呀……”
说完去看肥关,长满老年斑的脸上一双眼外凸暴涨,要杀人要吃肉,可惜也只剩下哇啦啦叫唤,没气势。“我记得你还有个女,有外孙有女婿,要多为他们想。”手已然去关呼吸机。
肥关走得很快,没声息没痛苦,大概是大佬最安宁死法。
不出一个月,肥关与双番东的人与地都收进大D手里,他年轻、胃口大,不怕天不怕地,谁敢跟他斗?火牛火鸡两兄弟胆子小,不多话,乖乖跪下当狗。
只是鹏翔还是没有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无结果,他一日要被戚美珍牵制。原来以为女人最好搞定,现在终于意识到女人是大麻烦,一张口咬死你,不打雷不松口。
解决完内部问题,他又盯上新义连,要张狮口,再吞一块肥肉。
不过眼下,雨下个不停的初冬,这位名动全城的黑社会大佬在听到温玉上楼的脚步声后也不知抽的什么风,一转身躲进宽敞光亮的浴室,坐在马桶盖上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呻*吟。
等过半小时,温玉的功课都做完,陆显还在浴室磨蹭,她敲门,他也不应。
温玉同他对阵,“你出来。”
里头说:“你烦不烦,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你带女人回来乱搞,我连敲门都不可以?够不够劲?我给你送半打伟哥来。”
“你有病——”
温玉直接叫阿金拿钥匙开门。
推门便见到陆显穿一条浅灰色长裤,上半身是温玉闲得无聊买来消遣他的粉红色开司米套头衫,暖融融的颜色消弭了男人凌厉气势。他孤零零一个人,佝偻着背脊,左手扶着右肩,几乎是蜷缩在马桶上,显得可怜至极。
温玉蹲下*身,手扶着他膝盖,仰头看他,一张被疼痛扭曲的脸孔,“陆生,你怎么了?”
陆显咬牙说:“不用你管!”像小孩子赌气。
温玉不以为意,碰了碰他那只半残废的右手,又想窗外绵绵不断的阴雨,大致猜他是旧伤发作,同时大男子主义作祟,死要面子强撑,情愿躲厕所苦熬,也不让她多听一句。
她无奈,叹息,哄孩子似的口吻说话,“我叫王叔准备车,你同我一起去医院好不好?”
陆显甩开她,闷头往卧室走,将自己摔在大床上,发脾气,“说了不用你管,你不是要去约会小白脸,现在去,有多远滚多远。”
温玉倒是觉得好笑,眼前这个人,说他是三岁小孩情商仍算高估。
侧躺在他身边,她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去抚他平实背脊,就像在给小狗晶晶顺毛,“陆生,你是不是从来没去医院照过片?只找旧楼里同按摩院开在一条街的治跌打老头拿过药?”
陆显被她这样一下接一下地摸,懒懒地想睡,先前天大的火气现在一颗火星都没有,只是仍嘴硬,不肯低头。“医院有什么好?我不去医院。”
温玉笑笑,凑到他耳边来,“陆生不去医院,难道是怕打针?这样,我同护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