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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蔷薇(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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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希少爷,您没事吧?”护卫关切地蹲下身,边询问,边审视云曦月的伤势。
神情呆滞的流希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只是痴痴地看着那些不断从指缝中漏出的血丝,那些不管他如何堵都无法堵住、肆意横流的鲜血……
护卫们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分开流希与云曦月。云曦月伤得很重,恐会有性命之忧,他们必须尽快把他送往医院。
在确定流希身上并无伤痕后,护卫们凑上前,以不碰到云曦月伤口为前提,扳动流希紧紧捂住在伤口处的手。
费了很大劲,护卫们终于分开流希与云曦月紧紧相拥的身体。
护卫们分成两组,几个人小心翼翼且快速地把云曦月送往医院。而剩下的两人则继续守护流希。
像播放慢动作似地,流希用极其缓慢的速度举起双手。
望着眼前黏满鲜血的十指,流希的心突然像被无数根尖锐无比的针尖狠狠扎过,好痛,好痛……
为什么心会痛成这样?为什么他看见云曦月倒在自己怀里,会感到如此难受?他不是一直很期望云曦月被人杀死吗?
曾经他甚至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当他真的浑身染血倒在自己面前时,他却像被人紧掐住喉咙,连气都透不气来。
窒息般的痛苦瞬间笼罩他全身,扭曲了美丽的脸庞,紧皱的眉宇间更是布满无法缓解的痛楚。
为什么他会如此难受?为什么会没有想像中的开心,更没有任何解脱感,反而……反而有种想哭、想流泪的感觉……
他到底怎么了?难道说,他真的……对云曦月动情了?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如一道闪电劈中流希,让他眼眶中打转多时的泪珠终于蒗落下来。
这个、这个曾对他伤害至深的男人,这个为了得到他不惜使用威胁、胁迫手段的男人,这个让他憎恶到极点的男人,这个自己曾发誓永远都不会爱上的男人,这个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佩服的男人……
直到今无,直到此刻,他才怃然明白,早在云曦月对他说出喜欢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蠢动,只可惜当时的自己直觉地认为,他对他有感觉,纯粹是因为云曦月与翳过于相像。动心,只是移情作用……
可笑又可悲的人原来不是别人,一直都是他自己。被爱伤害,不敢再爱,宁愿做缩头乌龟的自己,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直到失去的这刻,才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
随着无数热泪的涌出,流希却忽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苍凉而又悲戚,笑声比哭声更让人感到辛酸。
流希的反常,让站在他身侧的护卫们不安地对视一眼。
“流希少爷,您怎么了?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对护卫们的关心充耳不闻,流希依然仰天大笑,透明的泪珠挂满两腮。
被流希奇异的样子吓坏,护卫们最后还是改变了原先想送他回去的决定,转而也把他带往医院。
~f~a~n~j~i~a~n~
得到消息,逐云飞车赶往医院。
在手术室外,他见到了满脸泪痕的流希。
“蔷薇,你没事吧?”
只见流希蜷缩在长椅一角,眼神没有焦距,脸色更是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他身上还穿着那件黏满鲜血的衣服,脸上、手上也都血迹斑斑,无助的样子远远望去真是可怜极了。
疾步走到流希面前,逐云担忧地坐在他身旁。
“逐云……”缓缓抬起头,流希涣散的眼神终于凝聚起来,“你怎么来了?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逐云闻言一怔,他的目光停顿在流希脸上许久,从他微肿的双眼看到被咬破的唇瓣,最后落到流希因紧张、不安而不断绞动的双手上。
伸手轻轻在流希的手背上拍了几下,逐云强迫自己放松因焦虑而冷峻的五官,试着对他扯开唇,“蔷薇,你……和曦月少爷……”
云曦月的名字才入耳,流希脸上的茫然即刻被痛苦和悲伤所代替。
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如潮水般地涌上心头,云曦月倒下时对自己露出的释然微笑,还有那无力的低声轻喃,“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全都如卡针的电影般,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眼前闪现。
不,不要……够了,他不要再看了……
用力捂住双耳,流希激动地摇晃脑袋,无数泪花随之四下飞散,让他看上去更楚楚可怜。
“蔷薇,你怎么了?”流希激烈的反应,让毫无心理准备的逐云吓了一大跳,他忙凑上前想要看个明白。
“逐云……我,我……”紧紧拽住逐云的肩膀,流希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安慰地拍拍流希的背,逐云温柔地把他拥入怀,“不要哭了、蔷薇……”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他就不会……”一想到云曦月全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躺在手术室里,流希就无法遏止抽痛的心,眼中的泪也越掉越多。
“不,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要是早上我和你们一起去的话,或许曦月少爷就不会……”逐云内疚地低下头。
“逐云……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太懦弱,不敢承认自己已经对他动了心,如果不是因为我慌不择路地到处乱跑……他不追我,后面的护卫也不会离我们太远……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掩面低泣,流希已然崩溃。
“蔷薇,你说什么?你……对曦月少爷他……”亲耳听到流希说他对云曦月动心,逐云心中惊讶无比。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他都看在眼里。曦月少爷对蔷薇的感情,他也有所洞悉,更料到蔷薇终有一天,会屈服在曦月少爷那连绵不断的爱情攻势中。
只不过,他没料到这天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或许上天故意安排了今天的这一幕,让倔强的蔷薇蜕去坚硬、别扭的外壳,露出内心真正的感情吧。
“我……对云曦月,是喜欢的。”闭合眼,流希任由无数泪珠夺眶而出,“当他倒在我怀里的那一刻,我顿觉世间万物化为虚无,一切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所有东西都在崩坏,什么都不再重要……”
不等逐云开口,他又举起双手,凝视指上残留血痕,幽幽道:“当我看到云曦月失去生气、双眼紧闭的样子时,我的心好像被人用手紧紧捏住,痛得连气都透不过来。我真的好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些看清自己的心,为什么要紧闭双眼无视他对我的付出……
“没错,云曦月曾经的确对我很残忍,可从另一方面来说,总是透过他看着别人的我,或许比他更残忍无数倍……”
缓缓地摇摇头,流希笑得比哭还难看,被泪水浸湿的眼透露出无限悲哀,“我真是个没用的人,为何要到快失去时,才恍然明白他的重要?”
“蔷薇,你太悲观了,现在曦月少爷还在手术,我想凭他那坚强的性子,一定可以挺过来的,更何况……他还有你这个牵挂,所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温柔地拥抱了下流希,逐云满脸肯定。
听到逐云说出“他还有你这个牵挂”时,流希不觉全身一震。
就在流希对逐云露出感激笑容的同时,手术室大门“哐”的一声被人推开。
流希见状慌忙起身,跌跌撞撞奔向医生。
“他……云曦月,怎么样了?”流希的声音在颤抖,因为紧张而变得粗哑,抓住医生的手更是不停弛抖动,整个人看上去即将晕倒。
“子弹已经顺利取出。他很幸运,子弹并没有直接射中要害,只要能撑过今晚,就算度过危险期了。”公式化地说完病人的状况,医生对两人点点头,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听到云曦月基本已无大碍,流希胸口压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脸上露出欣慰、喜悦、激动的笑容,紧绷的神经也在瞬间放松。
“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没等逐云回应,黑暗便在下一秒笼罩了流希。
~f~a~n~j~i~a~n~
这是什么地方?
睁开酸涩的眼,望着周围大片大片的雪白,云曦月茫然地想到。
身体又沉又重,好像被千斤大石压住动弹不得,喉咙里好似有把熊熊烈炎在燃烧,弄得他又干又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唔……”轻声低吟中,云曦月试着想要改变睡姿,可不管他如何努力,不听指挥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
正当云曦月为此感到懊恼、沮丧时,他的手突然被人牢牢握往。
紧接着,一张忧愁与喜悦并存的小脸出现在他的上方,那熟悉的轮廓让他不觉一怔。
流希……
蠕动干燥、脱水甚至还有些裂开的唇瓣,云曦月无声地吐出让他朝思暮想,连做梦都无法忘怀的名字。
“云……曦月,你终于醒了!太好……真是太好了……”双手牢牢握住云曦月无力的大手,激动的热泪随之从流希眼中落下。
“流希……不,不要……哭……我没事……不要哭……”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云曦月被握住的那只大手上,炽热的烧灼感让他的心跟着抽痛起来。
看着无数泪水从流希眼中滑落,云曦月心头充满不舍、内疚和怜惜。
他的流希在哭……他曾经对他发誓,要让他这辈子都在他怀中幸福地微笑,让他永远不再尝到哭泣的滋味……
可今天,他却为了他伤心流泪。
“对不起……”极其勉强地从流希手中抽出手,云曦月边说,边用拇指抹去流希眼角不断落下的泪水。
“为什么要道歉?”流希微愣。
“因为我说过,要给你幸福,让你永远露出微笑,不再悲伤,可现在……”收回恋恋不舍的指尖,云曦月满脸黯然。
“云曦月,你这个大笨蛋!”没想到云曦月连躺在病床上,心里想的、念的都还是自己,流希好不容易停下的泪,再度急急涌出。
“流……流希!”不知所措地看着流希离自己越来近,云曦月的惊讶才出口,就被唇瓣上传来的无限温暖震撼。
闭起眼,流希缓缓用自己的唇辨摩挲着云曦月的双唇,感受着因干燥裂开而微微翘起的唇瓣表面带给自己的异样酥麻,流希头一次感觉他们间竟如此接近,如此地亲密无间,如此地温馨与甜蜜。
原来,只要敢于承认自己的心意,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仅仅只是唇与唇的轻轻相贴,就是如此平淡的动作,却依然会让云曦月的心跳加快。
生怕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梦境,云曦月既不敢惊动流希,也不敢移动半分。
身体有些僵硬的他,在蝶拂般的亲吻中微合起眼。
如果说这是梦,那就让我永远沉浸在这个美梦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f~a~n~j~i~a~n~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后,流希终于拉离自己的唇。
轻喘间,他睁大满是氲氲的眼,爱怜的指轻抚过云曦月还略显苍白的脸颊。
“流希……”感到唇瓣上的温暖远离自己,云曦月猛地睁开眼,眸中除了深深的疑问外,还有掩饰不住的浓浓失落。
不等云曦月把话说完,流希抢先一步,用修长的指轻封在他的唇际。
带着满腔疑问,云曦月用眼神询问流希。
流希见状,轻扯红唇,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美丽的眼更是化为弯弯的新月,眼波流转中,透露出无限风情,让云曦月胸口一窒,握住流希的手紧了又紧。
“曦月,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我之间的这场战争,在你毫不犹豫挡在我身前,为我承受这一枪时,就已经是我输了,但我输得心甘情愿,输得无怨无悔。我喜欢你,云曦月……”
“你说什么?”乍听得流希的告白,云曦月整个人都呆住了。
激动地回过神,云曦月紧抓流希的指猛然收紧,修长、坚硬的措甲深深嵌入他的肌肤,疼痛让流希忍不住微皱起眉。
一点都没注意到流希的不适,云曦月不顾自己浑身散架般地剧痛,挣扎着想要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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