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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坚表示没看过。
她接着说:“人们说《围城》主要讲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我看这只是说人们的一种思想行为,而让人们产生这种想法的呢?恐怕也是在这同一章节里提到的,狗为着追求水里肉骨头的影子,丧失了到嘴的肉骨头——当然比喩也损了一点,可能书评者觉得登不了大雅之堂,就点到为止。你既然写小说,就不会那么多心了。我只是个偶然读一读小说的人,也许旁观者清,说了或许对你有点帮助,随便说说吧——你可能接触的人大多数是社会下层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人们思想也较单纯。总体来说,人的思想复杂得很,社会层面也很多,人与人之间有着千絲万缕的联系,今后你的小说应该向更深层次开掘一下。”
志坚认真地点了点头,诚恳地说道:“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我是得再提高一步。”
杜榕随着也站起了身子,向对方抻出了双手,说道:“见了面心里有啥就说啥,你真要走还有些舍不得,咱们再换个地方吃顿饭吧。”
志坚紧握着初恋同桌的双手说道:“不必了,不必了,等下次来的时候吧。”两人手握着手,眼对着眼,杜榕又说道:“都往60岁奔的人了,你以后写小说可要保重身体呀,别把老本儿赔上。”说到这里眼中又一次泛起了泪花。
志坚见此,忙松开对方的手:“我会记住的,你也多保重。”说完,不等对方回话,扭头就走,等他走到茶馆门口,稍回了一下头,就一溜烟地消失在杜榕视野之外。
志坚钻进出租车后,想到这次来与初恋同桌相见,两人之间的误会是基本消除了,可是问题仍然摆在那里——今后自己小说写得好点呢,容易促使对方伤感,写得不好呢,自己又无颜再与其相见。他又想到:这奋力向前奔的人吧,往往在地上自己给自己划圈儿,圆圈越划越多,也就越跳越难跳。
志坚坐在返程的长途汽车上,随着车视TV的那首电视连续剧《新白娘子传奇》的主题曲,情真意切地哼唱起他平时常常爱哼唱的歌: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
千年等一回,我无悔——
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
啊——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
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
外篇
志坚一切准备就绪后,这一天上午便给杜榕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小孩,待他说出名字后,听到电话里远远叫奶奶的声音。他在等候的时间里,心情不免有些紧张,对方搭上话,他才谨谨慎慎地说:“打扰你了,我是从老同学张世泽那里得知你的电话的。”
对方听到这句话,腔调有些变,忙问:“你是谁呀?快说吧。”
“我是你的老同学李志坚,想不到吧?”他故意缓和情绪。
“前几个月就想到你给我电话的,可你这个人总让人捉摸不透,你现在在哪?”
“我在上班呢,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想明天到你们市去见你一面,欢迎吗?”
“老同学,又三十多年没见面了,怎么会不欢迎呢?来吧来吧,到了后给我电话,要不我再把手机号码告诉你——”
“——那我明天上午到了车站就给你电话。”
第二天早晨,志坚还是和往常一样出了家门,不过是坐上了去临近城市的长途车,等到他在终点站下了车后,就又给杜榕打电话。对方昨天接到他电话后,就考虑在什么地方会面的问题,她想到离长途汽车站不太远的红星路上的证券交易所附近,有一个茶馆,那里比较肃静,很适合阔别多年的老朋友见面后倾心交谈,就拿定了主意。她目前已内退在家,孙子虽然上幼儿园,不过双休日或有点小病小灾儿的就来到她身边,这天也早哄着小孙子去了他该去的地方。此时接到志坚电话,就告诉了他会面的地点。
两人各自打“的”都很快赶到了约定地点。在门口见面时,都只能互相猜测和仔细审视对方,然后才开口询问。志坚发现当年堪称天姿国色的同桌杜榕已人老珠黄,身体虽不太发福,面容也保养较好,不过仍显出些忧郁神情和迟钝目光,与自己记忆中的形象大相径庭。内心想真是岁月无情,人生无常啊!杜榕见到对方是怎样的呢?当年和他从一个书桌分开后,由于同学开玩笑的缘故,有时只得偷偷地看对方一眼,可是双方的眼神能不期而遇。如今仔细审视他那正视的双眼,多少地留存了那少有的风韵,只是当年那英俊少年的形象,已残存无几,只不过与同龄人相比,还算得上姣姣者。两人有着特殊的感情,不可能像一般的老同学见面那么实在,又是在个经营场所的大门口,杜榕便扭头招呼对方进茶室里边谈。
这是一家南方式仿竹木格局的茶馆,房间内飘荡着优雅的江南絲竹音乐,进入营业厅摆有五、六张红木桌椅,服务员端着紫砂壶,手捧紫砂碗,在热情地接待顾客。两人落座后,互相推让着,最后由杜榕告诉服务员喝“碧螺春”。然后他们互相询问对方的家庭情况,工资收入。又谈到双方熟悉的几个老同学的变化,后来志坚先提到同学时期的星星点点,此时的气氛就有些沉闷了。
杜榕端起一杯茶喝完说道:“你当时怎么想起来给我写信的?”
志坚直截了当地说:“现在咱们都接近老年,也不怕你笑话了,我确实一直暗恋着你,只是觉得配不上,才没跟你取得联系。到部队后不久,确实我本村的一位姑娘给我寄错了信,我遍想遍找熟悉的人后,发现你在这个厂里,想想还是不配给你写信,后来分到老连队,是分到了特种部队,知道自己今后很有提干的可能,这才大着胆子给你写信。”
“最近我得知你写小说,便想到你当年就有编故事的才能,是不是给我编了个故事?”
“绝对不是,绝对不是,真有这么一位粗心的姑娘,我还是前几个月通过同学世泽得知的呢,不信你可以打电话。”
“即便真是这样,我给你的信写得很含蓄,当时还真想和你通上几封信呢,起码没有触犯你的地方,你来信就这样的刺激我吗?我和你什么关系呀,当年只不过深情地看过你两眼,因为这就能轻易地处对象?你那时刚当兵,我就是有那个意思,也得看看你后来的发展,也得看看两人是否合得来呀。”
“我当时不是毛头小伙子么,我既有自卑又有自傲,两者极不协调地聚於一身,同时具有极强的虚荣心理,才犯了这天大的错误,我——”
志坚说到这里,对面的杜榕眼中泛出了泪花,两只胳膊急忙垫在茶桌上,遂伏下头去。这位不看便罢,一看对方如此,他又不善言辞,立时心口堵得很,再也说不下去。他端起紫砂茶碗喝了一口,借以调整情绪,说道:“对不起,使你伤心了,我——我还是回去吧。”
杜榕依然趴在那里说道:“不要走,不要走,我慢慢就会好的,你等我一会儿。”
这时服务员走近前来给志坚添满水后,他顺势喝了一口。他能不悔恨当初自己的鲁莽举动么?看到杜榕伤心,知道她当时误会了自己,可是这事当时让谁遇到谁能不产生误会呢?
几分钟过后,杜榕直起身子扭过头去,到自己的坤包里翻出了面巾纸擦了擦双眼,然后慢慢地瞄了一下对方,说道:“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首’,那是夫妻两人说话时才用的一句话,咱们是什么关系呀?按说不配说这句话,可是这么多年来实际上你处处给我出难题,你给我写了那封不该写的信后,老老实实地找个姑娘结了婚,安安稳稳地过起平常人的日子不也很好么?可是你眼光依然很高,最后终于寻觅到遂意之人,也了了你暗暗与我争高低的异常心理。到了这时,你应该知足了吧?可是你过了那一年半载的热乎劲儿,又想到事业上没能出人头地,还是不甘心,非在这方面也创出点名堂后,与我再次争高低。我是个平平常常的女人,女大当婚时要个能值得信赖的丈夫的肩膀靠一靠;人到中年后要个安稳祥和的家庭歇一歇。我一丝不挂地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去过那种苦行僧式的生活,凭你的心性,咱们如果真结合到一块儿,也长久不了。虽然你如今在文学网上发了几十万字的小说,很可能以后还会发展,以至自己不甘人后的心理得到了一定的满足,可是你个人的代价太大了呀,这二、三十年来你又能享受到多少天伦之乐呢?作为既将进入晚年的我得知你这事后,心中又一次击起波澜,我能不去想么?数月前我从同学张世泽那里问清了你小说的题目,后来又陆续看过,到这时又不想见你了。虽然没对你当面说,不过话已出口,不能收回呀。你若来,我就见,到底当年的同桌现在什么个样子了,临死前当面也好弄个明白。”
志坚赶紧截住对方:“你也过于伤感了,我那时是考虑到当年咱们同学一场,互有好感,到头来我还是个窝囊废,恐怕你和老友说起来脸上也不光彩。现在不是你说,还想不到我这样以来会使你伤感的问题,你生活得好,我也混得过去,互相见一见,消除点误会,减少点遗憾,也是很必要的。这样吧,我得马上回去,你可能也有事,咱们各忙各的?”
“我埋怨你几句,就坐不住了?你是客人,大老远的来了,我还没请你吃顿饭呢。”杜榕这时又提起了精神。
“不麻烦你了,现在你我心情都不好,吃也吃不了多少,下次有机会我再来见你。”志坚说着,先从椅子上站起来,同时,心里暗道:“再来又要引起两人的伤心,该说的现在都说了,以后还有这么多的话题吗?”
杜榕略抬了一下身子,然后又坐稳了说道:“你已经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要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刚才我是说的气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前不久我看过钱钟书的《围城》,不知你看过没有?”
志坚表示没看过。
她接着说:“人们说《围城》主要讲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我看这只是说人们的一种思想行为,而让人们产生这种想法的呢?恐怕也是在这同一章节里提到的,狗为着追求水里肉骨头的影子,丧失了到嘴的肉骨头——当然比喩也损了一点,可能书评者觉得登不了大雅之堂,就点到为止。你既然写小说,就不会那么多心了。我只是个偶然读一读小说的人,也许旁观者清,说了或许对你有点帮助,随便说说吧——你可能接触的人大多数是社会下层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人们思想也较单纯。总体来说,人的思想复杂得很,社会层面也很多,人与人之间有着千絲万缕的联系,今后你的小说应该向更深层次开掘一下。”
志坚认真地点了点头,诚恳地说道:“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我是得再提高一步。”
杜榕随着也站起了身子,向对方抻出了双手,说道:“见了面心里有啥就说啥,你真要走还有些舍不得,咱们再换个地方吃顿饭吧。”
志坚紧握着初恋同桌的双手说道:“不必了,不必了,等下次来的时候吧。”两人手握着手,眼对着眼,杜榕又说道:“都往60岁奔的人了,你以后写小说可要保重身体呀,别把老本儿赔上。”说到这里眼中又一次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