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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拉弗定定地看着她,今早的苏黎有一种独特的美,清新干净得像晨光的露珠,就连梨花带雨的脸庞也似经过雨水冲刷的荷叶,让他感到格外的震撼与心动。
“是你……我……我以为……”她期期艾艾地说,语不成句。
对了,他是之前在拳击赛时短暂交会的男子,难怪昨晚她觉得他面熟。
“是我。妳还好吗?”
他的声音好温柔,也有点熟悉,就像……像那个一再帮她、救她,令她莫名心安、想依靠的蒙面人。
突然,她想放声大哭。她一点都不好!
父亲重伤,生死未卜,昨夜失业,今晨再次遭人残忍的告知必须牺牲肉体才能糊口,还有旷了好些天的课不知会不会被死当,更惨的是,她所学的科系根本找不到事做。
但她没有真的痛哭失声,只是无一言地望着他。
昨夜因为过于担心父亲的病情,也就没能仔细打量他,此刻沐浴在阳光下的他是那么地俊美,肩上若再加上一对翅膀,俨然就成了画家笔下的天使。
她不能理解,他的衣着、他的气质,在在显示此人来自高贵的家庭,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理会一个一贫如洗的纽约女孩?
尽管如此,她仍强忍住悲伤关心道:“你的亲人脱离险境了吗?”
她以为他昨夜之所以出现在急诊室,理由和自己相同。
挪拉弗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温柔地间道:“那妳还好吗?”
“我……”当然不好。可是该怎么和一个看似熟识已久,事实却不然的人说明呢?
“生命很奇妙,很难预测,也永远无法真正准备好。”他试图让她的心情好些。
“你不会也读神学系或是医学院的吧?”在这个大都会,会有这种想法的人还真少见。
他轻轻地勾唇浅笑,“妳比我想象中的还风趣与乐观,相信是深受妳家人的影响。”
她也笑了,“你比我更懂得风趣与赞美。”
“为什么?”他认真地睇着她。
“因为从没人对我这么说。他们总是说:『小黎妳太严肃了,放轻松点,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来顶,别让看不到的神放弃妳及时行乐的机会。”她学着那些人的模样与声调。
“那妳怎么回答他们?”他想多了解她一些。
“还能怎么说?”她两肩一耸,一脸莫可奈何。“唉,这是个金钱至上的世界,小至贩夫走卒,大至官员商人,每个都得为钱奋斗。就像我父亲,为了我及让我们过更好的生活,才搏命演出。”她的眼眸有着压抑的泪光,却怎么也不让它流出。
为什么她会在这个还算陌生的男人面前,说出自己的事?昨夜,她甚至毫不设防地就在他身边睡着……
他霍然发现:心间那个因多年前的创伤而层层封闭的坚固壁垒,似乎被她的泪光慢慢蚀穿,让他想将她拥入怀中,分担她所有的忧愁与无奈。
苏黎撇了撇唇,又看了他的衣着一眼,“你应该不会经历这样的考验。”
“我的确没有妳那样的经历,这要感谢我的父母。但我经历更多丑陋的事,例如我必须在一群批着人皮的豺狼虎豹中,取得我应得地报酬。可笑的是,当我赢得了既得的利益后,才发现自己也是鲜血淋漓。”他谈着生意经,这是一般人不明白的游戏规则。
她再也笑不出来,“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妳说得对,很有见地。”
“谢谢你的再次夸赞,善良的天使。”她自然地将他的外型和美好的言词,与天使想在一起。
“我没这么好,也谢谢妳的赞美。”他说,“你父亲受伤了,今后妳打算怎么做?”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答话:“我很贪心,我希望一天有四十八小时。”
“四十八小时?”他不懂。
“这样我可以有二十四小时多兼几份差,另外二十四小时可以陪我父亲、读书……”她耸了耸肩,“这样我可以不必出卖灵魂,而得到更多的报酬,以便支付医院及生活的一切所需费用。”她苦笑着,“很贪心,对吧?”
“妳这叫贪心?”他好心疼她的良善,几乎想将自己可以给的通通给她,但他知道,她绝不会接受,于是改弦易辙:“如果有份工作可以让妳不用向天父祈求每天有四十八小时,便可赚得你们的日常所需,妳会接受吗?”
“你……”她有点惊诧。他们才认识不久不是吗?
“我吓着妳了吗?”他体贴地问道。
她怱而转惊疑为轻笑,“我不是纸糊的,不会这么容易被吓着的。你相信吗?我还会些拳击呢!”
“我相信妳会,而且是拳击的皮革做的。”他幽了她一默。
看来不能单刀直入的和她谈工作,她的坚持与原则已从一些小事显示出来。
她先是开怀地笑了笑,然后正经地说:“我还是要向你致意。你的亲人也在困境中,却还顾念我,我想……你是个好人。”
他忽然不知该怎么接下文,停顿了下后说:“我没妳说得这么好,但我极可能因为妳的认同而变得更好。谢谢妳。妳好好保重:永远记住——天助自助者。”
“我会尽量记住,谢谢。我先离开了,再见。”
“再见。”
苏黎转身走了几步之后,突然转过身子问道:“先生,忘了请教您贵姓?”
“安爵。”他以英文发音回答她,这姓也是“天使”之意。
“天使?”真有人姓这个姓氏?好特别。
“对,就是这个音。”他朝她肯定地笑着。
登时,她感到金光从他的顶上向四周洒下,让她有种圣洁的感受,耳边似乎也传出圣乐……
或许就是因为他像天使,所以她才会不自觉地想靠近他、信赖他,对他不设访吧?
“再见了,天使先生。”她朝他挥挥手。
“再见。”
铃……他的手机陡地响起,一见上方的名字,他的心突地下沉,“泰格,有事?”
“是的,苏吉利先生恐怕很难度过今晚。”主治医师泰格报告道。
“先不要让苏黎知道,晚一点再告诉她。”
“是的。”
收线后,他特别拨了通电话到办公室,“为我在纽约各大媒体刊登一则人事征才广告,其中一封发至纽约大学的神学院办公室。广告内文就说撒拉弗集团招募助理人员,科系不限,少数族群及残障人士优先考虑。”
“是的,老板。”撒拉弗的机要秘书立刻将他的话输入计算机,并开始向外发送……
纽约州立大学。
“加百列教授,我……是否可以请求延后几天交期末报告?”苏黎面露难色。
已近七旬的加百列教授慈祥地走近她,“孩子,我看得出来妳有困难,愿意说来听听吗?”
“我父亲重伤住院,生死……难料。”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孩子,如果我答应妳迟交,那么对和妳一起上课的八位同学就不公平,但妳有困难我不通融又违背我的良心。在公道与慈悲两难时,我必须和妳达成一项协议。”
“什么协议?”她问。
“如果妳答得出我随即抽考的问题,我就同意妳的请求。”
“这很公平。”她松了半口气。
“好,我出问题了。”
“教授请问。”
“在六世纪时,叙利亚的修道院中,有神学者以『伪迪奥尼索司』将天使分为几个等级?”
苏黎笑了,她觉得教授是故意放水,于是露出感恩的笑容,“炽天使——撒拉弗,智天使——加菲尔,座天使——扎菲基尔,主天使——扎地基尔,力天使——克马勒,能天使——拉菲尔,权天使——汉尼勒,大天使——米加勒,天使——加百列。”
“孩子,妳过关了。”加百列教授别有深意地说道。
“谢谢您,加百列——天使。”她一语双关地说道,“我先回去医院看我父亲。”
“孩子!”他喊住她。
“教授有事?”
“思,这有个征人启事,妳看看,我觉得这是神给妳的机会。”他递出不久前才接获撒拉弗集团的求才广告。
“撒拉弗?”她有些惊讶。
“对,孩子,今天妳已见到两个『天使』,或许妳真应该碰碰运气。”
“教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她的声音再度颤抖。
“去吧,我会为妳及令尊祈祷。”
“谢谢您。”就在她将广告收入背包中时,手机也在这时乍然响起。
“喂。”
“这里是天使医院,苏黎小姐,妳的父亲陷入重度昏迷,请妳立即赶来签署急救或放弃急救书。”医院的护士平静地说道。
一收线,她的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了下来。
“教授——”
“愿神与妳及令尊同在,快去吧!”加百列仿佛明白她的苦衷,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
苏黎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赶到医院,护理长就在护理站等她,并交给她一件隔离衣。“请随我来。”
走进急救室,除了主治医师,还有父亲的教练马克也在,她立刻扑进他的怀中,“马克叔叔,我该怎么做?”
马克只是轻轻地拍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黎小姐,妳是否要签署急救同意书?”护理长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怔忡地看着犹如沉睡的父亲,犹豫了好一会儿。
苏吉利的血压越来越低,连心跳也趋于一直线。
“妳要不要急救?”护理长急着问她。
一股细小的声音仿佛传入她的心里——让他安心的走吧!
“放弃急救,让我爸爸安心的走吧!”她也不知道抓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之后,医护人员拿掉苏吉利身上所有的医疗管子,苏黎则走近父亲的身边,低声啜泣:“爹地,我做对了吗?你会不会怨我?我做对了吗?”
她轻轻地抚着父亲肿胀的脸,双眼涣散。
“小黎,让吉利安息吧!”马克轻轻地将她拉离急诊室。
纽约中央公园。
苏黎不知自己怎么走到这宽敞的公园来,此时是正午时分,虽说是冬天,但今天的阳光却显得特别炙热,她就这么站着晒太阳,一动也不动。
一个坐在树荫下的老先生实在看不下去,缓缓走上前对她说:“孩子,到树荫下坐坐吧,免得中暑。我的旁边还有空位。”
她这才回过神,扯着苦笑,“谢谢您。但我希望站在阳光底下,让守护天使可以更清楚地看见我。我需要他的安慰与鼓励,我……”她的声音充满无助的哽咽与颤抖。
老人不再说什么,悄悄地折回树荫底下。
苏黎的身后有名高大的男子,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是撒拉弗派来的保镳。
梢早前,撒拉弗已经由泰格告知苏父过世的消息。他知道此刻与父亲相依为命的苏黎一定哀伤极了,想马上赶到她的身边陪伴她,无奈当时正在进行一项极其重大的会议无法离开,只好吩咐单同派出保镳注视苏黎的一举一动,并随时告知他。
保镳接获指示后立即出发,还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在中央公园神情恍唿的苏黎,于是立即向撒拉弗报告。
从中午到傍晚,苏黎仍然站在原地,公园的人换了一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