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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卫总管陈达却悄悄的走了进来,谨慎道:“陛下,张破虏、穆有才等六位侯爵奉诏前来,如今正在门外候旨!”
“呵呵,来了!”郝仁暂时将头脑中杂乱的事情全都抛弃,笑容可掬的从自己的皇位坐上走下来,道:“我们去门口迎一迎他们!”
“陛下贵为天子,降阶相迎,恐怕不妥吧!”陈达惊愕的提醒道。
“‘美不美故乡土,亲不亲故乡人’,难道能因为我做了高位,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郝仁不以为然道。
第四百三十四章 从龙七勋
几个穆家寨出来的爵爷正低眉顺目的向前走,猛地见郝仁急匆匆的走了出来,都当做自己来的不巧,郝仁有事急于公干!
“几位兄弟多日不见,真真想煞朕也!”郝仁笑容满面的开口道。
几个昔日穆家寨出来的破落户,各个衣冠楚楚,跨刀华服,站立有站样,走有走像,此时方知道是郝仁来迎他们,受宠若惊之余,一起抱拳:“臣参见陛下!”
郝仁对自己兄弟的言行举止颇为满意,拍拍这个肩膀,锤锤那个的胸,众人因为仰视而产生的恐惧,被这亲昵的动作所驱赶,又都暴露出昔日破落户一般的笑容,算是原形毕露。
张破虏此时是戴罪之身,表情尴尬,不敢抬头直视郝仁,支支吾吾道:“陛下……你……”
郝仁见张破虏语塞,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怎么了?我不应该处罚你吗?”
“不是!不是!”张破虏赶紧解释道:“施耐庵是陛下的股肱之臣,陛下不应该袒护我而让施老先生告老!”
郝仁本也没有打压施耐庵特别袒护张破虏的意思,毕竟施耐庵是自己留在都城的代言人,纵然施耐庵处置问题欠得当,其人也是对大宋忠心耿耿,郝仁考虑其太过老迈,又想在有生之年写本书,故而才准许他告老的。
如今张破虏提起来,郝仁又念起施耐庵的诸多好处来,尤其是施耐庵在江州护驾,差一点被张定边一拳打零碎。
“哎!”郝仁一声叹息道:“这个事情你们处置都欠得当,纵然施耐庵老先生武断霸道了些,毕竟是属于内部的矛盾,不该闹到如此地步!罢了,这事情就这样翻过去吧!”
至于对施耐庵告老的考虑,郝仁见张破虏如此说,也不好将这事情解释开,任凭张破虏背着这个愧疚吧。
张破虏本以为郝仁还得重重的责骂他一番,没想打郝仁就这样让他过关了,反而让他心中感觉更加的自责。
郝仁之所以这么轻松的将这事翻过去,主要还是考虑这是绝忠心的范围内,处置欠得当的问题,属于个人性格范围。
倘若施耐庵不是武断霸道,也不至于发生这档子事儿,话又说回来,倘若施耐庵不如此处置,这便也不是施耐庵了。而张破虏在穆有才受到压迫,不挺身而出,这便也不是张破虏了。
酒宴采取分席制度,郝仁在上,破伍因为在杞县监督盛文郁领兵,并未在都城,其他六人,以穆有才、张破虏为首,分列左右两侧。
张破虏心中不托底,连连向郝仁敬酒三杯,见郝仁都爽快的喝下,一颗心才终于放下,不过郝仁始终没有说让他恢复军职的问题,他也不好意思问。
郝仁知道手下这些人的酒量,自己不过喝了几杯酒,兄弟们都已经出七八分醉意,郝仁才开口问道:“诸位兄弟,对现在的生活还满意吗?”
破卒带着五分醉态,抢先道:“满意!满意!当年臣随陛下穆家寨起兵,缺衣少食,几乎饿死,谁能享受到还有今日如此富贵,臣的一切全赖陛下所赐,焉能不满意啊!”
众人中,以破卒军功最少,只是封了个二等子爵,不过以破卒的拿得出的军功,也莫过于跟随郝仁最早,被姚广孝定位为‘从龙七勋。’
郝仁在照顾兄弟们上还是非常谨慎的,至少目前还是以战功还确定爵位的,倘若把战功弱的破卒封的太高,肯定会引起其他功臣的不满。所以这所谓的从龙七勋的爵位,没有一股脑的都封为侯爵,而是有高低错落。
破卒的一个开头,展开了众位兄弟们对当年的生活的追忆,酒宴正是进入忆苦阶段。
二等伯刘破国也道:“当初陛下亲自以身犯险,孤身入亳州为兄弟们求其治腹泻的良药,才让臣能够享受今日之荣华,没有让臣等过早的填了沟壑,陛下实乃臣之再生父母啊!”
“我看未必!”郝仁也想起昔日的情景,笑道:“当时包子摆在尔等面前,各个生龙活虎,恐怕没有草药,也不见得你们就能去填沟壑!哦,对了!”
郝仁猛然想起来自己为了约束疯抢包子的兄弟,曾经用刀背暴力维持秩序,又道:“当年朕用刀背咋了尔等兄弟,你们可还嫉恨朕?”
“老大!”破旅此时已经八分醉态,发现自己口误,马上改口道:“陛下这是教导有方啊!若非陛下如此严厉的约束兄弟们,恐怕我等早就沦落为草寇山贼,安能有今日之富贵?”
张破虏此时想起自己当初,拿着锈渍斑斑的菜刀,连个妇人都不敢下手,而今杀人如同草芥一般,又露出自己猴子态,嬉皮笑脸道:“老大,幸好当初我等没有扑倒那个妇人啊!老大实在是高瞻远瞩啊,若非如此,安能从刘福通借得兵马,打下如此天下啊!”
破虏提起想韩林儿母子相遇之事,不由得嘘唏不已,庆幸自己当初控制住自己的小弟弟,否则恐怕要走很多坎坷,此时入土为安也未可知。
“诸位将军都不曾想会有今日之富贵,小可却早已经想到了!”穆有才摇着羽扇,一副未卜先知,气定神闲道:“当年陛下轻轻一出手,便得了个雄鹿为我等祭五脏庙,当初臣就断言,此乃吉兆,陛下当逐鹿中原也!”
当初郝仁一种兄弟露宿野外,郝仁独自设置诱饵,花一夜的时间,侥幸打了一头雄鹿没有让兄弟们饿死,众人发现郝仁失踪后,还是穆有才第一个断言郝仁卷款潜逃呢,此时穆有才早已经推脱个一干二净。放鹿已经打回,穆有才有搬出蒙元的一番苛政制度,还是众人要烤秀才,秀才无奈才说出如今自认豪迈的话语。
众人都对当初的情景历历在目,觉得秀才说的好笑,互相相视一下,在郝仁带领下,一同眼仁上翻,不削的齐道:“切!”表示对秀才的否定,罢了,众人一同哈哈大笑。
郝仁是久经酒精考验的人,见众人愉快,才又道:“众位兄弟想没想过,我们如何保住我们的富贵,长久不衰?”
刚刚欢快的场面,立马气氛压抑起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 汤和来归
郝仁见众人沉默不语,才朗声道:“众位兄弟不辜负我一番苦心,我当永远与兄弟们共享荣华!”
张破虏似乎反思到问题答案,赶紧道:“只要陛下坐稳皇位,我等兄弟定能永保富贵,陛下放心,我等兄弟一定勠力同心,为了大家共同的荣华富贵,更是为了大宋的千秋万代!”
郝仁深刻的知道,单凭自己手中的这几个兄弟,是不可能打下天下的,这六人虽然都有一些个人的优点,可毛病总是太多,都不至于到能独当一面的程度。
张破虏习武,做事情也相对牢靠,可他的能力终究赶不上付友德、常遇春、邓愈等这些上将军,却又比李宗可、蒋英等人厉害些,这也是他在分取胜利果实时,不至于落伍的一个重要原因。
只要有忠心和信任,能力方面不至于到烂泥扶不上墙的地步,郝仁便也能够带得动他,倘若张破虏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郝仁也没有办法,要不然,任人唯亲的痕迹太明显,难以得到大众的认同。
穆有才习文,为人吝啬刻薄,理政和计谋能力,要被其余六个内阁甩出几条街,其精细的劲头,负责管理财务、建筑,恰好能够发挥他的长处,做到工部尚书,已经是最大限度,能够入内阁,已经有些勉强。
郝仁又道:“这天下是我的天下,也是诸位兄弟富贵的保证,然而单靠我们几个,是不可能打下天下的,邓愈、付友德、廖永安、刘伯温这一应文武大臣,可出力都不比兄弟们少,他们也应当与我们一道共享荣华!”
郝仁拉这些兄弟来,是不想让他们自矜有功,也不要搞小团体排斥那些真正有能力的功勋之臣,而好人正是因为让那些能人能够真正的发挥才能,才得到他们的信服。
众人频频点头,深以为然,道:“那是自然,我当不矜从龙七勋的功劳,当与众位勋臣一同辅佐陛下!”
“郭天叙是我的舅哥,其坐罪当杀的时候,我的皇后泪眼婆娑的和我求情,也有文官劝我,怕杀他引起其部将造反。可是他触犯了国家法度,我不杀他,难以服众啊!”郝仁挂着泪意,似乎心中颇有不忍之意,又道:“倘若兄弟们有朝一日出发国家法度,我这个老大,恐怕也罩不住你们啊!”
众人齐道:“陛下放心,我等必当谨遵国家法度,绝不会让陛下为难,就算有朝一日不慎触犯国家法度,陛下杀了臣等,臣等也将毫无怨言!”
郝仁见众人领会颇深,不至于以微末的功劳四处招摇,这才放心,举杯道:“来,朕今日与兄弟们一醉方休!”
众人这才将凌乱的衣衫整理齐全,放荡不羁伸远的大脚丫拿了回来,举杯痛饮不已。
众位兄弟又说了许多肝胆想照的话,尽欢而散。
郝仁望着被宿卫们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身影,心道:“丑话已经说在头里,倘若真的有人犯罪,可别怪我这个昔日的老大,不念及兄弟的情谊了!”
两个月的时间,郝仁抽出十天的闲暇时间,分期分批的约诸位功勋名臣喝酒叙话,待将领们喝个八九分的醉意,套取他们口中的真言,倾听他们的心声,看看诸位有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诉求。
然后在表达自己与众人共享富贵的决心,以安众人之心,免不了要提起郭天叙之死,无奈的抹几把眼泪。
对于有情绪的将领,郝仁不会当面说破,而是背后找人以个人的身份去规劝一番,直到解决将领的情绪。有特别诉求的,只要不是太过分,郝仁也都会在酒后尽量满足。
郝仁揉着宿醉有些发昏的脑袋,在圆桌前与枢密院的几个武将、内阁的几个大员,探讨北伐事情,礼部尚书姚广孝在耳边小声耳语一番,郝仁不禁宿醉全醒,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兴奋道:“这可真是一个十足的好消息啊!”
几个围着舆图讨论的大人纷纷抬起头,受郝仁喜悦的的感染,也纷纷挂着笑意,问道:“陛下有何喜事?”
“朱重八的部将汤和率众归顺了在徐州的常遇春,汤和已经来庐州了!”郝仁兴奋道。
付友德、张破虏执掌枢密院,自然对此事了然于心。
付友德不解的反问道:“朱重八如今已经失去根据地,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已经对我大宋构不成威胁!”
张破虏也道:“汤和不过率不足两千的兵马来归,如今大宋兵多粮足,也不差他那点人马!”
郝仁见一块商议事情的大人们都没有太过喜悦,不由得显得有些落寞,更加思念在建康筑城的刘伯温。
倘若刘伯温在此处,恐怕听到朱重八的消息,早已经兴奋的跳起来。
纵然朱重八失去与郝仁一争雄长的资本,郝仁内心却深深的忌惮朱重八,毕竟朱重八是这段历史的正主。
好多次,郝仁会在梦中惊醒,梦见自己被朱重八一寸一寸的割着皮肉,自己的人皮被血粼粼的从身体剥离,然后填充上稻草,高高的挂在城头上。模糊的血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