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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仁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过他也不能揭穿,他自己不信,历史沿革就是这样,天下大众,有的是人相信。
“主公,祥瑞频现,群臣三次上表,主公再不肯晋九五之位,恐怕上天将会降下灾祸示警,于万民不利啊!”施耐庵言辞恳切,近乎声泪俱下。
“国号沿袭于宋,依旧叫宋,不过这‘仁’字,天下人避讳起来比较困难……”当初是刘伯温极力撺掇郝仁改成现在的名字,如今又是他提出避讳的问题。
“六部官员任命已经草拟完毕,拟封侯爵二十四人,伯爵三十六人……”廖永安汇报道。
“礼乃国之根本,三叩九拜,不可废止……”余阙道。
“庐州地处偏狭,不适宜做都城,建康素有帝王之气……”罗本进言道。
……
郝仁并非不想当皇帝,而如今,自己仿佛被手下的一应文武大人们所左右一般,郝仁就像是手下一应文武大人们的玩偶一般,为的都是他们封侯拜相,而郝仁的心中抱负,会因为自己做了皇帝而感觉备受挫折。
他不喜欢给别人叩头,也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叩头,更不喜欢别人看见自己而瑟瑟发抖,也不想搞一言堂。
“我有些累了,这些事情,明日再说吧!”郝仁丢下一应的劝进大人,径直走出去自己的帅府,只想寻找一处僻静之所。
……
“施主,感谢您的小庙的供养,贫尼不知施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施主赎罪!”庐州海慧寺,方丈海慧和尚双手合十,迎接郝仁于山门外。
郝仁合十还礼道:“今日闲来无事出来走走,师太不必多礼!”郝仁猛然间想起一人,问道:“杨夫人在你这住的还好吗?”
“施主问的可是海宁吗?她正在佛堂念经,施主若要寻她,老尼姑亲自带施主过去!”老尼道。
“不劳烦师太,晚生自去就是了!”郝仁并非第一次来尼姑庵,辞掉了师太的陪同,径直去佛堂寻韩山童的遗孀杨氏。
佛堂之上,一半老尼姑跪于佛像之下,敲着木鱼参禅入定,郝仁进殿之时,也不好打扰,只有在一旁默默的看墙壁的浮屠,等着杨氏参禅完毕再与她叙话。
过了半晌,那尼姑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住了木鱼,却并未开眼,似是自语道:“施主若是来礼佛的,不妨上一炷香吧!”
郝仁见南那尼姑已经念完经,赶紧转身向那人拱手行礼道:“杨夫人你……”
那尼姑依旧闭目,却打断郝仁的话道:“施主休要打诳语,此处只有贫尼海宁,别无她人!”又似自语道:“只有佛陀才能带来心灵的安宁,空门便是通往快乐的法门,放下便是自在!”
郝仁曾经护送过杨氏母子去颍州,虽说交情不算深厚,好歹也算是熟人,如今杨氏已经出家,郝仁本想出口的问候的话,都被海宁给遮挡了回去,只是用又似是而非的话语来暗示郝仁。
郝仁听得似懂半懂,只好改口道:“林儿已经被我收为义子,下半生定然会衣食无忧,夫人请放心吧!”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海宁和尚道:“贫尼生逢乱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自己的死法,幸亏佛祖怜惜,让贫尼遇见仁德者,如此解决,乃是最好的结局了,贫尼代那位林儿施主,谢谢这位施主了!”
说罢,尼姑合十一个长揖,算是对郝仁表达谢意。
“哎——”郝仁赶忙还礼,见昔日的杨氏已经看破红尘,心中感慨万千,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也只有一声叹息。
“我已经交代那位林儿施主,只闭门读书,再不问明教之事,也不问天下之事,施主尽管恩养他吧,佛门清净之所,倘若日后这位施主对那位施主还不放心,那就让他学我吧!”
杨氏是否看破红尘不得而知,一个不问世事的尼姑,又能对郝仁构成什么威胁,一个孤苦无依的徒儿,难道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必杀之而后快吗?
杀人,是最简单粗暴的处理问题的方法,却并非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林儿是我唯一的徒儿,我有责任教导他成为什么样的人,夫人尽管放心,我已让人为林儿物色亲事,韩家不久将会有后,韩教主与夫人都不会少了祭祀的香火!”郝仁道。
杨氏能想出遁入空门躲避是非,是何等聪明之人,话已经说到这份儿,她知道郝仁原来寺庙,并非是为母子的生死而来。
“《推背图》和《六甲天书》那蛊惑人心的东西,已经焚毁于战火,并非贫尼藏匿,施主尽可安心的做皇帝,只求施主日后少杀些人,无论多大罪孽之人,必然能在佛陀面前赎回自己的罪过!阿弥陀佛!”杨氏道。
郝仁确实想找到明教用来蛊惑人心的两本书,焚毁了以免后人在用来蛊惑造反,既然杨氏如此说,郝仁确实没有理由强行索要,那毕竟是韩山童留下的东西,郝仁也无权剥夺杨氏的所有权。
“夫人缺少什么,只管派人到府邸来索取,夫人若在此住不惯,随时都可以到帅府居住!”郝仁体贴的说。
杨氏只是摇摇头,表示一无所求,拿起木鱼,继续敲打起来,郝仁见杨氏不在理会自己,只能一个长揖,退了出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皇帝难当
人人都说当皇帝好,当皇帝确实是一个苦差事,单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工作量就相当巨大。
庆丰军本就不是一言堂,更像是各方利益的集合体,内部派系庞杂,一旦利益分配不均,反而适得其反,而郝仁的后现代的思想,和一应文武官员的思想,第一次发生激烈的碰撞。
仁,这个字,在民间书写中应用广泛,想让民间文人避讳这个,很难,郝仁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有多么尊贵,不主张民间避讳,而余阙以‘礼制不可废弛’为由,极力主张将‘仁’字列为避讳字。
郝仁出于无奈,只能自己改名,改了生僻字连后世打字都打打不出来的字给自己命名,总算解决了名字忌讳的问题!
而当皇帝必然要向上追封三代,此世郝仁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自小就没见过爹娘,更不知道爹娘祖宗是谁,总不能自己给自己编造出一个祖宗来,那样自己都会觉得恶心。
无奈之下,只能将后世自己的父母抬了出来,让余阙等文人商议,总算是将祖宗三代的任命凑齐了。
郝仁最反感带有屈辱性的跪拜礼,而郝仁几位当皇帝,必然要接受百官的朝拜,郝仁与群臣们争论不休,想废止这一项礼节,遭到以余阙为首的群臣极力反对。
也没办法,这个几千年的屈辱礼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尤其是在这个元末,汉人四等人种叩头叩的太多了。
最终确定双方达成妥协,仅登基之时用一次三魁九拜大礼,余下时间,一律改用拱手长揖礼。
新朝必然用新的服装,郝仁提议的中山装,与汉服的宽袍大袖相违背,遭到群臣们一致否认,有不能沿用蒙元质孙衣样式的官服,好在宋亡不足百年,官服的沿袭宋制有章可循,只是对官帽进行修改一些,去掉帽子上的展角,定国号为宋,年号光兴。
这些小事情无伤大雅,最难的问题是新朝的利益分配问题。既要考虑各家族间的利益均衡,又要考虑各位家族、势力中人的能力。
俞家子侄五人,徒单家族二人、廖永安兄弟二人、余阙的安庆派系(另李宗可、福童、卢彦玉、段桂芳)、施耐庵师徒、飞山蛮杨正泰家族(另杨通知、杨虎、杨彪)、濠州郭子兴旧部(郭天叙、张天佑、邵荣、赵继祖)。
以上这些都是在庆丰军中有重要影响力的家族和势力,权利分配起来已经着实困难,令有常遇春、邓愈等人,虽然家族势力不显赫,却都是战功卓著之人,而郝仁最初起家的班底付友德、张破虏、穆有才等人,也要酌情照顾。
哪一个得到利益少,哪一个都不舒服,而军中将领多,将军队列为文人统治之下,武将也会感觉到不舒服。
争了三争,论了三论,最终才拟定新宋的官制。
余阙任礼部尚书、俞通源任户部尚书、穆有才任工部尚书、廖永安任吏部尚书、施耐庵刑部尚书,五部尚书正式确定下来。
为了提高武人的地位,将兵部独立出来,另立枢密院,由张破虏、付友德(跟随郝仁时间最久)任左右枢密使,常遇春、徒单钧、邓愈、吴六玖、俞通海,分任枢密副使兼管军都督职,其余各领军总管也各得封赏。
刘伯温及郝仁身边的一应参军,组织成监察部门,负责御史台工作,刘伯温、姚广孝(在扶桑遥领)分任御史台一二把手。
政权尚未大一统,爵位封的太高不利于日后封赏,而单论诸位将领们的军功,没有二三月恐怕不能讨论全面。
封岳父杨正泰为杨国公,为下面的大臣确定一个封顶的上制。以杨正泰的功勋,也只封为国公,其他大臣,不要有封王的奢望。
封李宗可为定边侯爵,为一应军功大臣确定了封爵的下限。以李宗可平平的战功,尚且封侯,其余领军主将,战功皆比李宗可高,给诸位将领们一个暗示,封的爵位至少要比李宗可高,想要封国公,还要继续努力!
新宋政权只封了两个爵位,算是给封爵工作形成一个缓冲地带。
由廖永安、施耐庵、刘伯温、余阙、俞通源、穆有才、姚广孝七人组成内阁,平素军政大事,由这七人商议后,再与郝仁商议,各内阁大臣可代行天子的权利出镇地方(姚广孝出镇扶桑),在郝仁外出打仗时候,几位重要的内阁大臣,留在都城辅佐太子治理国事,郝仁便可安心远征。
提高女人的社会地位,后/宫封赏沿袭元制度,郝仁的四个正妻册封为四皇后,翠袖儿新近完婚,册封贵妃,令册封妃、嫔十六人。
三月初一,一应准备完毕,郝仁带四位皇后、一位贵妃盛装参加继位大典,一应文臣武将,齐聚元帅府,三叩九拜三呼万岁。
“诸位大人,快快免礼,都坐吧!”郝仁尚且不适应当皇帝,感觉非常拘谨。
诸位大人回头时,发现以前议事的时候存在的椅子,早就已经不见了踪迹,诸位文武大人,只能分列两旁。
“诸位大人的椅子哪里去了?”郝仁此时才发现自己元帅府的变化。
“陛下现在已经是九五之尊,大臣们只能站着给陛下说话,此乃礼制也,若不如此,如何彰显出皇室的威严,臣已经命人撤去了!”礼部尚书余阙撵着花白胡须道。
“胡闹!”郝仁怒道:“诸位大人不少已经老迈,不适宜长时间站立,何况一旦商议起事情来,动辄一两个时辰,就是年轻人也受不了啊——宿卫们,赶紧把各位大人的椅子都给我拿上来!”
列为文武大臣,数杨正泰、施耐庵、余阙年岁大,如今有了椅子,无不感激涕零。
“陛下真是亘古未有的明君啊!”施耐庵感动得热泪盈眶。
满座大臣,多数都在抹眼泪,只是一个细节上的问题,就让大人们感觉到郝仁对他们的关心,辅佐一个宁可不要皇家威严也要体恤下属的皇帝,丝毫没有伴君如伴虎的压力感。
“今日众位大人将我服上皇帝的宝座,我知道诸位大人衷心,自然也不会少了诸位大人的富贵!无论诸位大人昔日身份如何,如今都贵为本朝的开国贵胄,要具有贵族的品质,莫要与民争利,莫要自视功高而无视国家法度,倘若有作奸犯科者,我念旧情,御史台的刘伯温大人和刑部的施耐庵大人,可都不是念旧情的人。”
郝仁惯用手法,先给大人们看坐暖心,然后才用严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