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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可效仿伯夷叔齐,饿死首阳山,马粪秀才是吃不得!”
付千户倒是好像参透了什么玄机,阴霾的脸上挂起了诡异的微笑,跟着一票兄弟,兴致盎然,趁着月色装着马粪。
五更时分开饭,平时每人的饭量是限量,这回总管吩咐大家可以敞开肚皮吃,按照刘六拨给的三日军粮数量,这一顿足足吃掉了两天的军粮,更加坚定了猴子和秀才的认知,粮食吃完,肯定要吃马粪了。
“弟兄们!”郝十三登高,面对七百参差不齐的步卒,宣讲他的作战动员:“弟兄们是第一次跟我郝十三打交道,我郝十三是什么人,日后大家就知道了,今天,我要带领你们去杀欺压我们的鞑子,此次的作战异常凶险,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只要见我退后一步,都可以阵前将我斩杀!”
阵斩主将这是大逆不道啊,看来这个新来的总管大人这回是亲自玩命了,看来是要有一场恶战要打了,当兵不就是为了打仗,赶走鞑子吗?
“我和千户官兵分两路,我亲自担任前锋,付千户为后援……”
付千户普通一声跪倒在地,历来只有降将在前面冲杀送死的,哪有主将这么拼命的:“总管大人,你是教主的师父,又是我们全军的统帅,这个前锋还是让末将来打吧!”
这是干嘛,最烦古人动不动就跪,郝十三赶忙拉起来付千户:“十三新来,无甚才德,只会身先士卒鼓舞士气,这就是我作为总管的将令,任何人不得更改。虽然我这个总管多少是借了教主老师的身份取得的,但是赶走鞑子的心情,我是和大家一样一样的,有自愿和我打前锋的吗?”
下面一个胸口绣着“徐”字的魁梧大汉问道:“总管大人,敢问我们这是要去哪打仗?”
“我好某人要带大家去打鞑子,去抄安丰路鞑子的老窝——寿州!”
“终于可以杀鞑子了,不用再憋屈在颍上给人家养马了”那魁梧汉子道:“既然是杀鞑子,我愿意跟总管大人打前锋!”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不一会,队伍中站出来二三百魁梧汉子,大部分胸口带“徐”,却各个精壮,与其被分给总管做前锋送死,还不如自己主动的好。
遣将不如激将,凡是胆敢站出来,都是有血性和胆气的。
郝十三高高举起他那把标志性的破菜刀:“菜刀在手,天下我有!”
总管是讲究,打前锋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把从刘六要来的十多件兵器都分发给手下。
“菜刀在手,天下我有”的口号一时激荡在颍水的岸边,震得天上的点点繁星摇曳迷离。
郝十三见群情已经激昂起来,双手须按:“好,弟兄们,本总管就带你们去杀鞑子,上船,出发!”
……
日上三竿,安丰路达鲁花赤阿速那颜才慵懒的从床榻上起来,身边还有三个衣衫不整,盈盈啼哭的妙龄女子。
阿速那颜很是不了解,作为安丰路世袭的达鲁花赤,从小就没有摸过弓马,出行全靠人台,杀人全靠手下,他是多么的仁慈?为什么汉人要咒骂他?
他是多么勤于政务!作战打仗有安丰路的万户也速台,政务钱粮有汉人的知州、知县,他能做的就是享有辖区内女子的初夜(权),凡是未经其过手的女子一概不许结婚,做这个达鲁花赤,他削瘦了多少?体重都快降在三百斤以下了。
汉人为什么造反?天下歌舞升平的,脑袋掉了真的好吗?汉人怎么那么残忍?新出生的第一个孩子还要摔死,谁的种不是种呢?(注3)
还有那可恶的明教,专门煽动汉人造反,万恶的韩山童余孽居然没死,当了什么明教的少教主,乳臭未干,居然派什么郝十三要打我安丰,真是找死,他能过了重兵防守的夏集寨?
反正困扰他的问题太多了,似乎又和他没有关系,索性趁着给新娘子们送回去之前,再行驶一番他的权利吧……
“大人,不好了!”门外慌张的跑来他的贴身那可儿——十夫长俞通河。(注4)
阿速那颜眉毛拧做疙瘩,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太阳,很是不爽的怒道:“怎么?难道新娘子的婆家们要闹事吗?谁敢诽谤达鲁花赤的权利,都给我砍了!”
“不是大人,颍上的红巾贼打过来了!”那人气喘吁吁的说。
“不会吧?也速台万户战败了吗?”阿速那颜瞪大眼睛,吃惊的问。
“也速台万户那面战况不明,红巾贼是从颍水顺流下来的,兵马不计其数,连饮马时候留下的马粪顺流飘下来,几乎都快把颍水河道阻断了,贼人的前锋已经登岸了!”(注5)
阿速那颜“普通”一屁股瘫软在地:“快,快,给我备马,集合寿州留守蒙古兵马,咱们出城!”
那可儿俞通河道:“大人,贼人前锋不过数百饥民,寿州光蒙古勇士就有五百,还有一千汉军,我们可以打开府库,招募百姓前来协防,只要我们守上一两日,也速台万户援兵必到,没必要出城与贼人野战。”
“我蒙元素来作战冲在前面的都是俘虏和弱卒,贼人战马的马粪都能阻塞颍水河道,还怕他后面没有数万的骑兵吗?汉军跟我们不是一条心,是靠不住的,俞通河,我让你集合人马,保护我到南面的安丰去,等也速台万户那面有消息再说吧!”
“大人,莫不是糊涂了,安丰城南面就与庐州路地界相邻,如今庐州已经被南方红巾贼左光弼占领了,若是是南北两路红巾贼夹击安丰城,我们上天都没有路了”俞通河建议道。(注6)
阿速那颜更加迷惑了,徐寿辉的老巢圻水(今浠水)不是已经被占领了吗?怎么庐州什么时候又冒出来这个左光弼?
“俞通河,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赶紧出城,要不就被被颍州的红巾贼困死在寿州城中了。”
阿速那颜都来不及看一眼身边的妙龄女子,更来不及穿上早就已经不能穿在身上的铠甲,只穿着一身惨白的睡衣,急匆匆的冲出府衙。
……
注1:孙膑与庞涓对兵,孙膑次第减少军灶数量,给庞涓造成齐兵大规模逃跑的迹象,诱庞涓孤军深入,最后在杜陵用伏兵战胜庞涓。
注2:成吉思汗征讨乃蛮太阳汗,多点营火,吓得太阳汗退兵。
注3:坊间传闻,萌古人的达鲁花赤对辖区内的所有女子享有初夜(权),新婚女子的初夜必须献给蒙古人,西北流传摔死第一胎婴儿的习惯,就是为了保证血统问题,据说闹洞房的习俗也是源自那个时代。匈牙利学者考证,世界上每五个人之中就有一个人的血统可以追溯到成吉思汗,不知道可信度几何。
注4:蒙古贵族的贴身侍卫称为‘那可儿’,意译就是“伴当儿”,伙伴,满清就叫做‘哥什哈’了。
注5:评书燕王扫北有这么一段用马粪吓退敌军的讲述。
注6:庐州,今合肥。左光弼,彭莹玉的后期的徒弟,曾经占据庐州十余年,后投靠朱元璋。
第十四章 拼命三郎
一队木筏靠了颖水南岸,载来数百破衣烂衫的红巾军,高大的寿州城池就在眼前。
郝十三率先登岸,挥舞着破菜刀一人当先,直扑寿州城下,他身高腿长,足足跟身后的人落下二十余米。
身后的三百精壮,本就抱着必死之心,跟随新任总管远道奔袭,如今粮食肯定没有了,本来要准备吃的马粪,走到半路,马粪全让总管下令倒河里面去了,吃马粪的念头都没有了。为了不挨饿,只能在饭时前,占领这座城池。
人死球朝上,生死全靠这一搏!
郝十三远远看见城门洞开,二三十骑兵簇拥着一个身穿白色睡衣的胡人胖子,心道真是天助我也,还怕攻不下城门呢,既然城门开了,管他是出城迎战,还是出城逃跑?望那城门人群就扑去。
阿速那颜刚一出城,就远远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手持菜刀,凶神恶煞一般,直奔自己扑来,当时惊的手足无措,本就弓马不熟,马有因为认生,昂头不肯向前迈步,他满头大汗的吆喝着战马,郝十三早就已经冲到近前。
寿州准备护送主子逃跑的众兵丁,见贼人已经杀到,为首大汉异常威猛,顾不得那许多,已经出城的调转方向就往成侧面跑,堵在城门下出不了城的,撒腿往回跑,倒把阿速那颜孤零零的仍在城门下。
擒贼先擒王,郝十三挥舞菜刀,直砍阿速那颜,不过阿速那颜在马上,身段要高,郝十三飞身纵起,钝刀直砍敌首的脑袋。
只听得“扑哧”一声脆响,如同刀切脆瓜一般,阿速那颜的脑袋被劈做两半垂在肩上,红白之物,扑了郝十三一脸。
一股血腥之吻扑鼻而来,郝十三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第一次杀人,感觉没有小说中写的那么爽啊,但是让人恶心,他顾不得那许多感受,赶忙指挥弟兄们攻城。
“弟兄们赶紧进城,先占领府库和府衙!”郝十三回头一看,身后的精锐还在十米之外!
擦,还精锐呢!
且说俞通河带着二十余骑兵,回头一看,主子阿速那颜好端端的一个脑袋被分成两个脑袋,肥大的身躯从马上悠然栽倒,心中大惊,赶紧拨马回救。
阵上主将阵亡,身边的那可儿若不能抢回主将的尸体,按照蒙元的扎撒(注1),主帅身边的那可儿都要处死。
“抢回达鲁花赤大人的尸首”俞通河大呼一声,调转马头。
二十余骑紧随其后,就像旋风一般的卷积而来,仅仅二十余骑,二十余把马刀,给人莫大的压力,仿佛能摧毁一切的抵挡之物。
郝十三见出城的蒙元军队一半已经奔走在城外,没指望着追,正在指挥着身后的几百步卒进城追杀往城里逃窜的敌人,猛的听见猴子大声惊呼:“老大,小心身后。”
郝十三也感觉到身后疾风而至,猛然回头,但见二十骑狂风一般卷积而来,为首一员十夫长,周身皮甲,弯弯的马刀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劈头砍下来。
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郝十三慌乱中来不及躲避,忙举着菜刀硬生生的接了这一刀。
但听得沉闷一声脆响,力量出奇的大,郝十三被震的全身发麻。
马上那人的全力一击,加上战马冲击的力量,力量着实不小,也就是郝十三身高臂膀,要不这一刀,即使挡住,人也早被力量震的飞了出去。
“结长枪阵”,一个身上带着诺大“徐”字的红巾军百夫长大呼。
郝十三暗叹,这个百夫长有两下子,还知道后世战略游戏中枪兵克骑兵。
可是哪里还来的及?
二十余蒙元骑兵如同摧朽拉枯一般,冲入红巾军的战阵,瞬间十数名红巾军步卒被砍翻在地,强大的冲击力立马将人群撕裂,强大的冲击力让余下红巾军四下奔逃,二十骑蒙古骑兵,如同狼驱赶羊群一般。
眼看着就要胜利的时候,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失败了,数百红巾军一触即溃,成为疲于奔命的羔羊,先胜后败!
蒙元的骑兵的作战目的并不是追杀这些步卒,冲散了成群的步卒,在马上便身子一歪,拨转马头,转身直奔郝十三而来。
靠,看出来我是头子了?都奔我来了?可是我穿的和大家没有什么两样,而且我这兵刃还是一把破菜刀,怎么把我当成主攻对象了呢?
这帮没义气的,见到有危险都撒丫子跑了,给老大一个人撂这了,估计今天这一百多斤也扔这了。
郝十三全然不知道,脚下的那具达鲁花赤的尸体才是蒙元骑兵的主要对象,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二十余骑呼喊着喝人的口号,马队跑做环型,已经将郝十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