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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呢!”
“可你不是答应过绝对不松手的吗?不是答应过我让你松手时你才松手的吗?”
依夏提高了声调。看来是伤得越深,声音越大。她也知道俊后说得没错,可她现在没心思理会对错的问题。心里的伤口才是最重要的。
“我是说过,没错。但我要真的一直不松手,你又怎么能学会骑车呢?我要一直扶着你,得扶到什么时候,才算你会骑了呢?”
俊后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朝依夏走了过去。
“不会骑?不会骑算了!我一个人会不会骑车无所谓。我想说的是,是……是信任的问题。你总是说相信你、相信你,可到头来你做的事情却让人根本没法相信你。讨厌死你了,每次相信你之后我都是这副德性!”
依夏一把将手中的帽子砸向俊后。其实本来没想这么做的,可是愤怒至极的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俊后总是引发出依夏性格里最坏的一面,不讲道理啦,无理取闹啦,使用暴力啦……
“摔伤了一点又怎样了?你不是开药店的吗?自己弄点药涂上不就好了?你什么时候怕过摔跤了?以前青了、紫了、流血、开刀从来都不哭的人,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确实,我是没有一直扶着你,但我现在不是站在这里了吗?这难道还不够吗?别拿我说事儿。挺聪明的人干嘛这样无理取闹?你想这样闹一辈子吗?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怕摔跤,就是怕疼,那又怎么样?”
“一辈子”这个词,刺得她的心猛然一紧。那就是说将来每当她吃鱼的时候,每当她骑自行车的时候,每当她做可能会危险或者痛苦的事情的时候,他都不可能“一直”扶在她的旁边。虽然她也很清楚这一点,但她还是希望在俊后遇到他会“扶持”一辈子的人之前能够拥有一点点特权。然而既然他如此明确地说了,看来就是没希望了。她讨厌俊后这样在自己之前先给两人之间的关系划清界限。真是可恶死了!她总是提醒自己一定要抢先斩断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没想到却落得这个地步。现在的她,还提什么斩断,连继续下去都不可能了。
“这一辈子并不长,但就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守在我的身边,难道不行吗?那对你来说是那么为难的事情吗?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我对于你来说难道就没有点特殊的意义吗?我们难道不是特殊的朋友吗?难道就不能为我多扶一小会儿吗?再说不是还有约定在先的吗?”
俊后追着在地上翻滚的帽子,捡了起来,仔细拍掉上面的土,想给她重新带上。对掉在地上的帽子就那么关怀备至,难道人也只有摔到地上之后才能得到你的关怀吗?给初学者多一点扶持和帮助你都不愿意,你就那么愿意去抚摸地上的尘土吗?
“你要那么怕骑车的话,早跟我说不就好了吗?什么恶心的虫子啦、动物啦,你都不怕的,怎么偏偏就怕骑车呢?”
“对,我就是怕了。我胆小,我害怕,不敢做的事情很多很多。两轮自行车都不敢骑。害怕鱼刺连鱼肉也不敢吃。但是你说相信你,你说你保证,你说你决不会松手!可是你为什么又次次都食言?亏得人家还……人家还那么相信你……”
说不下去了的依夏一脚踹翻了停在旁边的自行车。反正怎么说俊后都是不理解的,一辈子都理解不了的。在他眼里,一辈子都会是她无理取闹。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
俊后万分惊讶地看着依夏,他万万没有想到依夏会是这个反应。
“那个破玩意,我才不学呢,永远都不要学!”
“那你干吗还骑?”
“还不都是你,你最近一直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又总是看起来闷闷不乐的。还不是想让你开心一点,这才骑的。你以为我是满心欢喜地答应的吗?咱们俩在一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心里怎么想的你总该看得出来吧!”
“……”
哼,没话说了吧。是啊,给你十个嘴巴,千个嘴巴你也没话说。
“是啊,我是死心眼,就是死心眼了又怎么样?呼吸不了,濒临死亡的感觉,你有没有过?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的感觉,你有没有过?要忘掉过去的恐惧跨上自行车,对于我而言有多不容易,你能理解吗?”
“过去的恐惧?什么恐惧?”
“我原来就摔过!骑着两轮自行车摔过。反正怎么说你都不明白。每次都被骗居然还会相信你,我简直是大傻瓜一个!”
“你以为在一起的时间长就肯定能理解对方吗?那你可就错了,那么一点时间能管什么用?你想什么不表现出来,我又怎么会知道?我所能了解到的只是你表现出来的你。同样,你所能了解到的也只是我表现出来的我。你说我不理解你,你又什么时候理解过我了?你又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了?”
俊后突然爆发了出来。
“……”
第三部分在我们的友谊结束之前
依夏被俊后劈头盖脸的一番轰炸给弄蒙了,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俊后会发这么大的火。俊后一扭头,走向被依夏踢倒的自行车,把它扶起来支在一边。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依夏。
“就为骑自行车,值得我们像这样大吵一架吗?你就直说了吧。自行车、摔跤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到底是什么使你的反应这么剧烈?我很笨,自己想不明白,你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和自行车根本没关系!关键是个人的问题,是信任的问题!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说好的事情,承诺过的事情怎么能轻易地反悔食言?你和那么多女生不清不白的,我也还是相信你,还是答应帮你忙。为什么?就因为是你说的。别人说什么我都不曾动摇过。因为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因为我想维护这段宝贵的友情!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一直都错了。早知道,我就应该听了那些女人们的话好了!”
依夏心里很清楚,这些话说出来是多么的伤人。但自己就是想把俊后刺得越疼越好,让他和自己一样伤心痛苦才好!为什么总是越觉得不应该伤害的人,反而却伤害得越深呢?
“那能怪我吗?我只以为是你胆小。我只希望能帮你克服恐惧!我又怎么会知道鱼刺、自行车什么的,对你来说就是信任呢?”
俊后痛苦地申辩道,两只手无助地在空中挥舞。是的,自己很无辜。
依夏看着俊后那么激动的样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至……至少跟我约好的东西你总不能食言呀!”
“那事情过都过去了,你让我能怎么办呢?好吧,就算按你说的,是我没有遵守诺言,是我让你吃的鱼肉,是我让你骑的自行车。最后,害你进了医院的是我,害得你摔跤的也是我,对吗?”
俊后抓住她的肩膀,猛烈地摇晃着。
“对、对啊!”
依夏被俊后摇得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机械地表示同意。
“但最后你不是既吃了鱼肉也骑了自行车吗?所有你以为自己不敢做、害怕做的事情,不是都做成了吗?是啊,我是失去了你的信任,但你却迈出了自己人生勇敢的一步,不是吗?”
勇敢的一步?是啊,对于什么事情都一个心眼钻到底的依夏来说,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鱼肉和自行车了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在我们的友谊结束之前,我再拜托你做一件事情,你会答应我吗?如果那是一件关系到你我人生的,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会答应我吗?还是说如果我不想失去你的信任的话,就不要再拜托你做任何事情比较好呢?”
“……嗯,是的。”
虽然很想知道俊后要拜托的是什么事情,但坚持原则对她而言是第一位的。结果,俊后的脸色刷地苍白起来。
“哪怕是会错过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对。”
听到这个词,俊后的眼神更加暗淡下来,仿佛遭受了毁灭性打击一样。按理说,这种表情应该在依夏的脸上才是啊。
他们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有风声轻轻滑过。谁也没有动的意思,就那样愣愣地注视着对方。
依夏转过身,将还在发呆的俊后抛在身后。本来是想让所有的伤痛都自己一个人承受的,可也不知怎么的,还是深深地伤害了俊后。虽然内心十分愧疚,但“对不起”这三个字她是死也不会说的。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吧!她跨上那辆该死的自行车,飞快地骑了起来。
对不起。为什么一定要把俊后逼到那个地步呢?很生气。自己是真的信任他的呀。所以,所以那有什么可重要的!徐俊后那家伙,不管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都是不可理喻的。说我无理取闹,无理取闹就不行了?你自己无理取闹的时候也不少,那也没谁说不行啊?我对你信任多点,期待大点还有错啊?
低头看了一眼自行车,该死的自行车!越发使劲儿蹬起来。又是委屈,又是惭愧,又是自责,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心里一阵窝火,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往回走。咦,居然骑得还挺好!心里有点觉得对不住俊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等俊后过来一起走。但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这么做。怎么能和那么不守信用的人坐一辆车走?
算了,摔了就摔了吧,还能怎么样?顶多将来把责任都推到俊后身上。用大号的胶布把身上的伤口都贴起来,别人问起来,就说是俊后害的。哼!看他怎么办。对,用彩色的胶布,更醒目一些,再配上点痛苦的呻吟!
想到这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冷笑了出来。自己还真是虚伪,口口声声说什么朋友重要,到头来还是那么残忍地对待他。不过,想想自己刚刚发火时的架势,俨然一副以俊后女朋友自居的模样,不禁脸上一阵滚烫。
确实很特别。至少对她来说是的。俊后那家伙,身后跟着一个军团的女人,难道连这都看不出来吗?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所以才说了刚才那番话的呢?抑或是他在重新考虑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也许为了别的谁,必须和自己划清界线了?或许今天的野餐、今天的自行车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结果还跟他闹什么别扭!依夏啊依夏,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别人面前可以多么理性多么淑女,怎么到了他的面前就不行了呢?
她也清楚要理解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但她,不知怎的,就是想要俊后能够理解她。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这样地想着他,信赖着他,可他又偏偏不争气,让自己气得半死!要你扶好别松手,你就不要松手嘛!干吗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其实,依夏是希望只要自己愿意,俊后连月亮星星都肯摘给她。依夏给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疯了疯了,俊后想也不会是那种人,自己还瞎想些什么!可自己这么想也不是没理由的啊。要是自己的话,就愿意这么做。只要俊后愿意,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她都肯去摘。所以,自己对于俊后才会有这么多奢求!
第三部分请别再伤我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