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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从心脏穿过,”警察检查尸体以后说道,同时把一只
大手按在搬运工人肩上,继续说,“我现在宣布逮捕你这个杀害
站长的凶手。把枪交出来。”
搬运工人惊恐地望着枪。“那不是我的枪。”他喊了起来,
“我是刚刚把它拾起来的,我当时正在看报,听到枪声,我就跑
过来,看到枪在地上。它一定是凶手逃跑时扔下的。”
“多么动听的故事啊!”警察说。
“我告诉你,”搬运工人坚持说,“我没有杀他。我干吗要
对老站长做那种事呢……”他看看四周,然后指着汤普金斯先生
和教授说,“从火车上下来的这两位先生,大概什么全看到了,
他们可以证明,我是无罪的。”
“是的,”汤普金斯先生说,“我亲眼看见,当站长被枪杀
的时候,这个人正在看报,当时他手上并没有枪。我可以凭《圣
经》起誓。”
“但是,你当时是在一列正在行驶的火车上,”警察用权威
的声调说,“这样,你所看见的事情,就什么也证明不了。因为
从月台上看,这个人在那个瞬间可能正好在开枪,难道你不知道,
两件事是不是同时发生,这取决于你从哪一个系统观察问题吗?
乖乖地走吧。”他转向那个搬运工人说。
“对不起,警察先生,”教授插了进来,“可是,你完全错
了。我不认为,到了警察总局,他们也会像你这样疏忽。当然罗,
在你们国家里,同时性这个概念确实是高度相对的。再说,在不
同地点所发生的两个事件是不是可能同时,也确实取决于观察者
的运动状态。但是,即使在你们国家里,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
后果发生在起因之前。你永远不能在一封电报还没有发出的时候,
就收到这封电报,不是吗?难道你能够在打开酒瓶以前,就把瓶
里的酒喝下去?而目前的事实是:我们是在看到站长倒下去以后,
才看见这个工人拾起那把枪的。按照我的理解,你大概是认为由
于火车在运动,我们有可能先看见站长挨了一枪倒下去,然后再
看到凶手开枪把他打死。但是,尊敬的警察先生,我必须指出,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哪怕是在你们这个国家里也不例外。我知道,
在警察部队里,人们要你只相信训令上所写的东西,你要是看看
训令手册,也许你能找到一些有关目前情况的说明。”
教授说话的权威语气深深打动了那个警察,于是,他拿出袖
珍训令手册,开始缓慢地一段段找下去。不久,在他那宽大的红
脸上展现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就是了,”他说,“第37节第12款第5条: ‘如有确凿
证据证明在犯罪瞬时或在时间间隔上±d/c内(c是天然速度极限,
d是离开犯罪地点的距离), 有人看见某嫌疑犯在作另一件事,
则不论证据是否来自运动系统,均应认为是对该犯当时不在犯罪
之完善证明。”
“你自由了,好小子。”他对那个搬运工人说。然后转向教
授:“太感谢你了,先生,要不然,我在总局会碰到麻烦的。我
刚当警察不久,这些条文我还不大熟悉。但是,不管怎样,我总
得把这个凶杀案报告上去啊。”说着,他走过去打电话。”过了
一会儿,他从月台那边喊道:“现在一切都解决了!他们已经在
真正的凶手跑出车站的时候把他捉起来了,再一次谢谢你!”
“我大概是太笨了,”汤普金斯先生说,这时火车正在重新
开动,“不过,你们关于同时不同时的这一大堆讨论,到底是怎
么回事呢?难道在这个国家里,同时性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吗?”
“确实是这样,”这是他所得到的回答,“但这种说法只有
一定的适用范围,要不然,我就根本无法帮助那个搬运工人了。
你知道,任何物体的运动或任何信号的传播都存在着一个天然速
度极限这一事实,使得同时性这个词失去了它普通字面上的意义。
这一点,通过下面的例子,你会更容易明白一些。假定你有个朋
友住在很远的一个城里,你通过写信同他保持联系,并且飞机是
最快的交通工具,航空信要跑3天才能从你住的城市到达他住的
城市。现在再假定你在星期天出了一件事,并且你知道,同样的
事也要降临到你的朋友头上。很明显,在星期三以前,你是无法
让他知道这一点的。从另一方面说,如果他提前知道你要出这件
事,那么,他能够事先通知你的最晚的时间,是上一个星期四。
这样,从上一个星期四到下一个星期三这6天里,你的朋友既不
能影响你星期天的遭遇,也无法得知你是不是出了事。因此,从
因果关系的角度来看,可以说,他有6天同你断绝了联系。”
“那么,电子邮件是干什么用的呢?”汤普金斯先生指出。
“不过,我已经假定飞机的速度是最大的可能速度了,而这
一点在目前这个国度里是大致正确的。在我们的老家,光速是最
大的速度,不管你发送什么信号,也不能比用无线电送得快。”
“但是,”汤普金斯先生说,“就算飞机的速度是无法超越
的,它与同时性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朋友和我自己,不是仍旧
同时在吃我们星期天的晚饭吗?”
“不,在这种情况下,你这种说法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有的
观察者会同意你的说法。但是,如果有些观察者是从不同的飞机
上进行观察,他们就会坚持说,当你在吃星期天的晚饭时,你的
朋友正在吃星期二的早饭或是星期五的午饭。但是,在3天以外,
谁也没有办法观察到你和你的朋友在同时吃东西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汤普金斯先生不相信地喊道。
“这是很简单的事。也许,你已经从我的演讲里注意到这一
点了:从不同的运动系统观察到的速度上限,必定是完全相同的。
如果我们承认这一点,我们就应该作出结论说……”
但是,由于火车已经到达汤普金斯先生该下车的那一站,这
番谈话便被打断了。
汤普金斯来到海边的那个早上,当他下楼到旅馆那个长长的
玻璃走廊里去吃早饭的时候,一桩意外的事情正在等着他哩。在
对面角落那张餐桌边,坐着老教授和一个漂亮的女人。那个女人
很引人注目,身材娇小,举止文雅,在说话和笑的时候,总要用
她那纤长的手指做些颇有表情的手势。汤普金斯先生估摸她大概
刚刚30出头——可能比他自己小几岁。他想不出为什么这样一
个年轻女人会看中像教授那样的老头。
这时,她不经意地朝着他的方向瞟了一眼。他还没有来得及
把目光移开,她就已经发现他在盯着她了,这使他觉得十分狼狈。
不过,她只是很有礼貌地对他笑了笑,便立即转向她的同伴。而
教授刚才也随着她望了过来,现在正认真地审视着汤普金斯先生。
当他们的目光碰到一起时,他滑稽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说:“
难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吗?”
汤普金斯先生觉得最好还是过去自我介绍一下。第二次向别
人介绍自己当然是十分可笑的,可是,他现在已经意识到,昨天
在火车上的相遇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这时,教授很热情地邀请
他换个桌子,同他们一起进餐。
“顺便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慕德。”他说。
“你的女儿!”汤普金斯先生喊了起来。“啊!”
“有什么不对头吗?”教授问道。
“没——没有,”汤普金斯先生结结巴巴他说:“没有,当
然没有。很高兴认识你,慕德!”
她微笑着伸出了手。他们回到座位上要了早餐之后,教授转
向汤普金斯先生问道:“那么,关于我上次演讲中介绍弯曲空间
的那些内容,你是怎么理解的……”
“爸!”慕德很有风度地想阻止他,但他却没有理睬。这样,
汤普金斯先生又不得不为自己漏过那次演讲而道歉,虽然好像是
第二次这样做。不过,听说他已经费心弄到那次演讲的讲稿,并
且正在努力想弄懂它,教授还是深深地被感动了。
“好的,你显然很好学,”他说,“要是我们都讨厌成天躺
在沙滩上无所事事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你当一回家庭教师的。”
“爸!”慕德生气地发作了。“这并不是我们到这里来的目
的啊!人家劝你到这里来,是想让你抛开工作,好好休息一星期
的。”
教授只是笑了笑。“总是爱数说我!”他慈爱地轻轻拍着她
的手背说,“这次休假是她的主意。”
“也是你的医生的主意啊,想一想嘛!”她提醒他说。
“得,不管怎样说,”汤普金斯先生赶紧转换了话题,“我
确实从你的第一次演讲学到了许多东西。”他一边笑,一边接着
描述他梦见相对论王国的情形——街道如何明显地缩短,时间延
长效应又是怎样神奇地表现出来。
“你看,我对你说过什么来着。我常常说,”慕德对她父亲
说,“要是你想作科普演讲,你就应该把内容讲得更具体一些。
人们必定会把你所讲的各种效应同日常生活中的事情联系起来。
我认为你应该在演讲中把相对论王国的事也包括进去,从汤普金
斯先生这里得到一点启发。你就是太抽象,太——大学院气了。”
“大学院气,”教授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她总是这样说
我。”
“你就是这样嘛!”
“好了,好了,”教授让步了,“我会考虑的。不过,”他
转向汤普金斯先生补充说,“你描述的那些现象并不是真的。即
使速度的极限真的只有20公里每小时,你也不会看见行驶中的自
行车变扁的。”
“你也不会看见吗?”汤普金斯先生问道,他显得十分困惑。
“不是那么回事。不。问题在于,你用眼睛看到的或者用照
相机拍下的东西是什么样的,这取决于在同一瞬间到达你的眼睛
或镜头的光的来源。如果从自行车后端发出的光要比前端发出的
光走更长的距离才能到达你这里,那么,来自前后两端但却同时
到达某一特定点的光,必定是在不同的时间发出的,也就是说,
发出前端的光和后端的光的时候,自行车的位置并不相同。在发
出后端的光时,后端的位置已经前进了一段路了,因此,人们也
会觉得它来自后一个位置……”
汤普金斯先生没有完全听懂这一点,所以教授便停了下来。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耸耸肩膀。
“这没多大关系。我要说的是,由于光速是有限的,你所看
见的东西便变形了。实际上,你在相对论王国里所看到的,应该
是一辆似乎倒转过来的自行车。”
“倒转过来!”汤普金斯先生叫了起来。
“是的,情形正好是这样。那辆自行车看起来会像是倒转过
来,而不是变扁。只有在你得到这种不完善的观察结果——比方
说是你拍下的照片上的数据,并且充分考虑到到达照片上不同点
的光会有不同的传播时间,再去进行计算时(注意,我说的是计
算,而不是看)——只有到这个时候,你才能得出结论说,为了
得到这张照片上的图像,自行车的长度必定是缩短了,或者说它
变扁了。”
“你又来啦,完全是学院式的鸡蛋里挑骨头!”慕德插嘴说。
“鸡蛋里挑骨头!”教授发火了,“完全没有的事嘛……”
“得,我该回房间去了。我得去拿我的写生簿。”她声明说,
“就让你们两人去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