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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骂脏话,老娘我……”目光移过去,满腔的怒气刷地冷却下来。檬檬啊檬檬,疼的人是嘉宇,怎么你的表情看起来比他更疼?一一扭头看向覃为。“老大,打乒乓球吗?”
“干嘛?”“我们比一场。”“好哦!”明月鼓掌。都知道老大在国球方面是白痴,看他在别人手下惨败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比吧,我跟妞妞当裁判,输了的背后粘纸条,上面画大乌龟。”妞妞很没有立场地欢呼。“傻妞。”覃为没好气地拍拍她脑袋,“很乐意看我输?”“乐!意!”齐刷刷地吼。他笑。“行啊,今天没时间,等生日那天吧。”离比赛还有几天,一一想着应该跟嘉宇到楼下练练技术。虽然老大连发球都只会那种最简单的,但是难保他在这期间突然功力大增。武侠小说里的江湖人不就是偶然捡到一本武功秘笈,一夜之间成为绝顶高手的吗?中午补课回来,老远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罚站哪?”她笑嘻嘻地揶揄,陡然发现贺檬明月的眼睛红红的,嘉宇和谨言的面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阴郁。神经一下绷紧了。“怎么了?”嘉宇目光呆滞地看她一眼。“老大去意大利了。”“3K党?”脑子里塞满了各种方程式,有些木木的。“他走了,没告诉我们。”走了?一一费力地咽了口口水,很久才能意识到这两个字的含义。老大走了,那妞妞……她撒开脚丫子拼命往家属搂冲,冲到半路猛然止住脚步。爬满了葡萄藤的围墙下站着一个身影,右手捏着一片叶子动也不动,抿着唇倔强的模样让她喉头发紧。“妞妞,老大他……”没有回应。“覃为……”“别提他!”妞妞猛地打断话,伸长手胡乱扯着葡萄藤,“我告诉你们都别提他!谁提他谁就是混蛋王八蛋……他是王八蛋,不守信用的王八蛋!”叶子零零落落扔了一地,她转身撞开随后赶来的嘉宇,飞也似的跑开了。“妞妞!”一一急得拔腿追上去,胳膊被拉住。“别问了,以后谁也不许在她面前提覃为,”谨言沉着脸扫视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贺檬明月嘉宇都点头,只有一一满头雾水。“我不明白……”“他今天上午十点的飞机,谁也没告诉。寒假的时候他妈妈就叫他去那边,他不去,现在他妈妈身体出了毛病,不得不去。”所以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那他,他还回来吗?”“……回来。”轻飘飘的两个字没多少把握。
27 我们不分开
很长一段时间,一一都忘了覃为去意大利这件事,跟嘉宇出去玩时总攀着他的肩膀说:“叫上老大妞妞!”随后看到嘉宇黯然的神情。老大走了,像个临阵脱逃的逃兵一样偷偷溜了。这个夏天很炎热,可是一一感觉到有悲伤从心底慢慢涌上来,原来成长不是一件无忧无虑的事,在这个过程中有无数烦恼忧愁,更有未曾体会过的别离伤感。比如贺檬眼底挥之不去的愁绪,比如覃为无可奈何的远走他乡。妞妞是个健忘的孩子,拔掉了跟覃为一起种的葡萄藤后就忘了很多事情,脸上再也看不到任何难过,每天嘻嘻哈哈笑得很开心。一一很高兴她没有沉浸在伤心里,只是看不懂,她眼睛里面偶尔掠过的阴影是什么?学习学习再学习,一群人日复一日地演绎着百年不变的标准高三生活。谨言寒假回来照常给一一补课,重点放在英语科目上。因为她的英语成绩总是像弹簧,只有用力去拉它才伸长,一松手它又回到原来的状态,连英语老师都绝望了,放任她在课堂上呼呼大睡决不去打搅。丁妈也绝望了,看到成绩单上可怜的二位数懒得打骂,反正女儿理科成绩还算不错,说服自己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吧。嘉宇也绝望了,在家做了两个星期的小老师,被学生扬起的拳头吓退了。唯一不绝望的只有谨言,坚信烂泥能扶上墙,写信通篇都用英文,打电话也用英语说。
一一终于毛了,冲着话筒尖叫:“你个美帝国主义,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说什么鸟语?!我要消灭你这个纸老虎!”水深火热中一年一度的黑色七月终于到来。不管考得是好是坏,总之,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唉,都是狗屁英语拖我后腿。”估完分一一唉声叹气。“叹什么气啊,不是上了本科线吗?”“什么时候高考能取消英语,到时候我再考一遍,肯定能上重点。”“去美国吧,”嘉宇逗她,“那边可能不要考英语。”“是哦……放屁!美国人也要考语文,他们的语文就是英语。不知道意大利要不要学英语……”一一想起覃为,脸垮了下来。“要是他还在这儿就好了,说不定能考个大学。”虽然老大的英文程度只能搞懂二十六个字母,但他理科不错呀。嘉宇也闷闷地不说话了。“你说他在那边生活怎么样了,是说意大利文还是英文?我觉得他肯定说中文,看见不顺眼的就骂两句,反正别人也听不懂。说不定还揪着人家衣领教他们说普通话,早上好~~再见~~滚蛋~~想死啊你~~他妈的……唉!打我干嘛?”他一巴掌拍上她脑袋。“叫你说脏话。”“你比我高比我大还打我!”扑过去结结实实揍了他两拳才满意地整整衣服。“哎,你想考哪?”“我坚决跟你分开!”都被压迫十几年了,悲哀啊……“老娘就黏着你!说,考哪?”“火星!”“等会,我先造火箭。”跑到书桌旁从书本上撕下一张纸,三下两下折成飞机垫到他屁股底下,“三二一,点火!……噗!”她自己先笑了。“上医院看看吧,我怀疑你性别弄错了,就去香樟路。”精神病医院就在香樟路上。意外的是这次一一没计较这么多,只是睁着大眼看他。嘉宇的心突然软了,抬手摸摸她的短发柔声说,“考北京。”“为什么?”“我向往我们伟大祖国的首都。”满脸文革青年的虔诚表情。“真酸。”一一垫起脚尖揪他的头发,“我也填北京。”“猪蹄子放下!”如果哪天秃顶了,一定是这死丫头干的好事!拧着她胳膊正想好好教训一顿,又慢慢放开了。她垂着眼,表情看起来委委屈屈的。“檬檬说她不喜欢北京,明月说想离家近一点,覃为又去了意大利……嘉宇,咱们不分开了行不行?”去学校填志愿时,一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北京高校。晚上接到谨言的电话,突然惊觉:糟了,两面派这厮也在北京,这么大的事怎么给漏了!“碰!”房门被踢开,嘉宇手忙脚乱把从同学那儿借来的杂志压到枕头下,怒视私闯民宅者。“你长手是干什么用的!”“嘉宇!”一一扑过去嚎,“我不想去北京!不去北京!”受刺激了?他瞪大眼睛恐怖地盯着她,两只手死死压住枕头。“我要改志愿,两面派在北京,我才不去他那儿!”“神经病啊,填都填了现在改不了了。”原来不是受刺激。“哎呀这下完了,又要受迫害了,都怪你莫名其妙要考什么北京,害得我也跟着乱填,北京风沙大又有讨厌鬼在,怎么办呀怎么办……”一一在屋里边念叨边转圈圈,突然发现他的不正常动作。“你压枕头干嘛?有什么东西?”“没。”“肯定有。”两只爪子朝目标伸去。“没有就没有。”开玩笑,被她看见了还得了!“你给不给?不给我喊人了。不给是吧,张阿……”嘴被捂上,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晃到眼前。“哇哇,Playboy~~~~你看黄书……”“你他妈小声点!”嘉宇气势汹汹地扬起拳头,瞄到她算计的表情气势又矮下去。“行了,你想看什么?乱马?柯南?我给你买。”“上个月我满十八了大哥。”一一鄙夷地瞟他一眼,把书翻得啪啪响。“我就看这个,Playboy哦。哎嘉宇,你说有没有Playgirl?”“……你还是去香樟路吧。”“去死~~~哇,黑人身材真好,你看这个前凸后翘好正点!哎你脸红干嘛,看都看了还害臊。啧啧,难怪人家都说看这个流鼻血,你流了吗?”嘉宇气得想拿枕头捂晕她。“看就看,别出声!”“我要吃西瓜。”“自己拿,冰箱里有。”一一起身举着杂志就往客厅跑,他赶紧扯着她衣角拉回来,认命地当了一回服务生。
“餐巾纸呢?给我擦擦手,再给我弄支冰棒来。哎等会,不要蛋筒,都吃腻了……还有还有,砸两个核桃……渴了,给我泡杯茶,要龙井哦。”大夏天的喝什么热茶,明明就是想折磨他!嘉宇盯着灶上的水壶咬牙切齿,那天他真是中邪了,居然莫名其妙答应她不分开!
28 大学,我来了!
新生报到处,大个子男生拖着两个箱子、手臂上挂着一个登山包步履蹒跚地走在前面,个子小小的女生背着双肩包悠哉游哉跟在后面吃冰激凌。有老生热情地上前问讯,她指指前头,旁人便知趣地走了。交钱、注册、填表……嘉宇满头大汗忙个不停,盯着身后东张西望的人终于发飙了。“妈的!在这读书的到底是你还是我?!”“你妈说要你照顾我。”“你有手有脚自己去弄!”“嘉宇~~~~”大眼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你在我妈面前说过要好好照顾我,你也在你妈面前保证过了帮我帮到底,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嘉宇郁闷得说不出话来。都怪自己逞英雄,明明后天才报到,看丁妈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忍不住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安全送她来学校,还一时头脑发热,把这个祸害的事情大包大揽。他严重怀疑前晚吃的饭里面被她撒了什么药,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嘉宇嘉宇,我们去看看寝室吧!”“放我一条生路吧丁一一,钱也交了钥匙也领了,您老人家自己去行不行?”他筋疲力尽地瘫坐到地上掏出手机,“要不我给谨言打个电话吧,让他来帮……”手机呢?“想推卸责任?”一一得意洋洋挥着手中的方块块,“美的你!是谁说这么大了不要爸妈送?是谁说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帮忙是应该的?哼,敢不去,收缴你的手机。”“行行,怕了你了。”诺基亚的最新款啊,被她收缴了就别想要回来。再说周围这么多人,打起架来多难看。她喜滋滋地率先走。“起驾~~~~爱卿别发愁,今晚赏你一顿饭吃,烤鸭怎么样?”
“再来瓶啤酒……”宿舍条件不错,四人一个房间,有电话有热水,一一还比较满意。她来得晚,其他三个床铺都已经铺好了,只剩下窗边的上铺。“这怎么弄呀……”被套里的棉花不平整,无论怎么弄还是鼓鼓囊囊的。“你抓着那头抖两下,扯紧。”嘉宇捏着被角用力一抖,一一没抓紧,整床被子呼地掀到地上。“不弄了!你不是带了毯子吗,这么热的天套被子干什么?焐你一身痱子!”“以后天会冷啊,总要套上的对吧,这叫未雨绸缪。”“未你个头!你就是想磨死我。”“我磨死你有什么好处?猪肉也就六块钱一斤,你卖了还不到九百块……”
吵得正凶,门开了,三个女孩站在门口对吵架的两人行注目礼。嘉宇狠狠瞪一眼一一,弯腰捡起被无辜踩出一个脚印的棉被。“你叫丁一一吧,来得可真晚,我昨天就来了。”穿浅绿T恤的女孩先开口,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哦对了,我叫廖美娟。”其他两个女孩也过来做自我介绍。一一是自来熟,立即拉着手问长问短谈笑风生,早把该做的事忘到一边去了。
“不好意思,打搅一下。”嘉宇礼貌地朝新同学笑笑,扭头咬牙切齿,“丁一一你给我过来!床还要不要铺?不铺我走了。”“铺啊,你怎么不铺了?”“这床是我睡还是你睡啊,真是懒得出奇!”“既然开始铺了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