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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他们说道。
培根护士哈哈大笑。我感觉到她笑声引发的震动,好象擀面杖在捣;令我眯起眼睛,叫唤的更凶了。这时她又颠,故意的。护士们都兴高采烈的。然后她这么干来着。她两手撑起身子,这样她的脸就正对着我了,可她的胸脯、肚子和腿儿却还重重地压在我身上;她颠起了屁股。她以某中特定的方式颠着屁股。我猛然睁开眼睛。她斜睨了我一眼。“你喜欢这样,不是吗?”她说道,屁股还在动。“不喜欢?我们听说你喜欢呀。”一听此言,护士们都怪叫起来。他们又吼又叫,他们看着我,我看到他们一脸猥亵神色,我以前也见过,却从不明白其中含义。此刻我当然明白了;我立刻就猜到了,莫德肯定跟克里斯蒂医生说了什么,我猜到她说了什么,那次在克里姆太太家。
她说了这件事——她说了,当着绅士的面,作为把我搞成个疯子的手段之一——这想法令我备受打击,如万箭穿心。
自从我离开布莱尔,已遭受多重打击,但是这件事,在当时,确实是最沉重的一击。于是,我好似装满了火药,正碰到了火柴。我开始奋力挣扎,尖叫。
“放开我!”我尖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放开!” 培根护士感觉到我在扭动,她要笑死了。她用屁股又顶了我一下,力气更大了。我见她又热又红的脸正对着我的脸,便迎面撞上去。
她鼻子被撞破了。她惨叫一声。随后鲜血滴到我脸上。后来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说不太清楚。我觉得拽着我的护士们都闪到了一旁,可是我觉得我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尖叫,就好象他们还拽着我。培根护士从我身上滚下去了;我觉得有人——很可能,是斯皮乐护士——打了我;但是我的癫狂仍在继续。
我有点印象,贝蒂开始大吼大叫——其他病人,旁边病房的,和着我们的尖叫呼喝,也嚷嚷起来。
我觉得护士们跑来跑去的。其中一位跟着大伙一拥而去时,我听她说道,“拿着这些瓶子和杯子!”
这时,肯定有谁惊恐万分,抓住了大厅里的手柄:传来一阵铃声。铃声招来了壮汉们,接着,过了一分钟,克里斯蒂医生来了。他正将衣裳往身上披。看到我,我还躺在床上踢打翻腾,脸上带着培根护士鼻子里流出来的血。
“她正处于发作期,”他叫道。“发得很厉害。万能的主啊,是什么原因让她发作起来的?”
培根护士一句话也不说。她手捂着脸,可是却盯着我的眼睛。
“什么原因?”克里斯蒂医生又说道。“发梦吗?”
“发梦了。”她答道。然后她望着他,又醒过神来。“噢,克里斯蒂医生,”她说道,“她睡觉的时候,叫着一个女士的名字,还乱动。”
这些话让我又不顾一切地尖叫。克里斯蒂医生说道,“好的。我们知道发病期的治疗方法。你们,还有斯皮乐护士。冷水浸泡。三十分钟。”
那几个壮汉,七手八脚地抓住我,把我拎起来。先前被护士压得太狠,这会儿,当他们把我向上提起来,我好象有些飘飘然了。
其实,他们是把我拖走的:第二天我在脚尖上看到了擦伤。
可是,现在我想不起当时给他们带下了楼,带到地窖里。我想不起穿过去包间的门——一直走,走下那个幽暗的通道,走到他们放澡盆的房间。我记得几个水龙头之轰然有声,脚下地砖之冰冷——可是,都只是模糊的记忆。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们拿来绑我胳膊和腿脚的木头架子;还有他们将木头架子摇起来,又放下去,荡在水面上时,那咯吱作响的声音;当我给皮带兜住,木头架子摇摇欲坠的架势。
然后我记得,当他们让轱辘飞转,我的猛然坠落——那种惊恐,当他们又将轱辘停住——正欲喘息时,面孔贴近冰冷水面的感觉,和那冰水予我口鼻的冲击——口鼻吸入了冰水,我便被呛住了,不住咳嗽。
我以为他们会吊死我。我以为我已经死了。这时他们又把我升起来了,然后又把我放下去。一下升起,一下降落。一共玩了十五个回合。十五次惊悚。我的生命之环张紧了十五次。
这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反正,也许他们已经把我杀死了。我躺在黑暗里,没有做梦,也没有思考。你都不能说我还是我自己,因为我谁都不是。也许我再也不是真正的我了。因为等我醒来时,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给我穿上我的旧衣裳和旧鞋子,把我带回原来的房间,我跟着他们走,就像一只小羊羔。我一身青紫红肿,却几乎感觉不到痛。我也不哭。我坐在那儿,跟别的病人一样,眼睛直愣愣地什么也不看。
他们说起过,用帆布带子把我捆起来,以免我再次发病;可见我如此安静地躺着,他们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培根护士向克里斯蒂医生报告我的行为举止。她眼睛还青着,那就是我撞的,我觉得,要是我落了单,她就会胖揍我一顿——我心想,要是她这么干,那我就给她打,不还手。可是,在我看来,她似乎像别的事情一样,也变了。
她别别扭扭地望着我;到了夜里,我躺在床上,别的女人都闭上了眼睛,她就望着我的眼睛。“还好吗?”她柔声说道。她瞄一眼别的床位,又看着我。“不是害你——哦,莫德?都是玩笑,不是吗?我们一定要自己找点乐子,不是吗?要不然我们会疯掉的……”
我将脸扭到一旁。不过,我觉得她还望着我。我才不管。现在我什么都不管。我时刻保持着神志清醒,时刻警惕着。
我在等待时机出逃,逃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忽然间,我记忆中的萨克丝贝太太,艾伯斯先生,绅士,甚至连莫德,都变得模糊了。好象我脑袋里满是烟雾,或者,有片摆动的窗帘将我的脑袋一分为二。当我试图在脑海里穿越镇子的街道时,我发现我迷了路。这座房子里,再没谁知道这些街道。
如果女士们说起伦敦,他们会跟大家说起某个地方,某个他们还是小姑娘时就一直记得的地方——一个与我所知的城市如此不同的地方,那地方可能是孟买也说不定。没有人用我本名称呼我。我开始应和莫德和瑞富斯太太的叫法。有时候,在我看来,我肯定是莫德。因为有这么多人说我就是。
有时候,我甚至好象还做梦,不过不是我的梦,而是她的梦;有时候想起某些事,布莱尔的事,是她说过的或是做过的事;就仿佛那些事是我说过的、做过的。
我去泡过澡之后,护士们对我——只除了培根护士——都变的比以前更加冷酷。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被摇撼,遭威吓和挨巴掌。我也习惯了眼见别的女士们轮到遭威吓的命运。我都习以为常了。我习惯了我的床,习惯了刺眼的灯光,习惯了威尔森小姐和皮瑞斯太太,习惯了贝蒂,习惯了克里斯蒂医生。现在我再不会在意什么赤脚医生了。可是他一直都没找赤脚医生来。他说我自称莫德,这说明,并非说明我有好转,而仅仅说明我的病情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还会有反复。这个阶段不过去,想治好我,再努力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他停止了尝试。然而,我听说其中的真相是,他把所有病人的治疗都停掉了:因为他治好了那个象蛇一样说话的女士,疗效如此之好,她母亲便把她接回去了;再加上,那些死掉的女士们,医院就少了不少收入。
现在,每天早上,他来听听我的心跳,看看我的口腔,看完就走了。空气变得如此憋闷、如此污浊,他根本就不在病房里久留。我们,当然了,大部分时间都在病房待着;我甚至都习惯了那间屋子。
上帝知道我还习惯了一些什么东西。上帝知道他们把我关在这个地方,还要关多久——也许,很多年。也许跟可怜的威尔森小姐一样久:因为,说不定她——谁知道呢?——在她兄弟头一回把她送进来的时候,跟从前的我一样疯狂呢。
今天,我可能还在那儿。我仍然会这么想,然后一激灵。
我可能永远也出不去了;萨克丝贝太太和艾伯斯先生,还有绅士,还有莫德——现在,他们会在什么地方?我也想起了这些事。
可也就是那时候,我逃出来了。都是命啊。命运从来不长眼,都是以别出心裁的方式作弄人。命运把特洛伊的海伦送到了希腊——不是吗?——还把一个王子,带给了睡美人。
命运将我放在克里斯蒂医生身边,待了一整个夏天;然后听从它的安排,看它会将我送到谁的身边。
他们泡过我之后,我觉得,又过了五周还是六周——七月份的时候。想想看,那之后我变得多么蠢。还是很热的时节,我们全体开始整天都睡觉。早晨我们都睡着,睡着等待午饭的铃声敲响,到了中午,你就看见客厅里所有的女士都昏昏沉沉的,脑袋一顿一顿,直往领子里缩。
再没别的事儿可做了。一直醒着也没什么意思。睡着了还好打发时间。我跟其他人 一样能睡。我睡得太多了,以至于,当某天早晨斯皮乐护士来到我们病房,说道,“莫德。瑞富斯,你要跟我来,你有人来探视,”他们叫醒了我,又跟我说了一遍;他们说的时候,我都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有个人探视?”我说道。
斯皮乐护士抱着胳膊。“那就是说,不想见他?我要把他打发回老家吗?”她看看培根护士,培根护士还在搓手指关节,面露痛楚之色。“不好受?”她说道。
“象蝎子的刺一样,斯皮乐护士。”
斯皮乐护士嘴里啧啧有声。我又说了一遍,“有个人?找我?”
她打着哈欠。“反正,是找瑞富斯太太的。今天你是不是瑞富斯太太呀?”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站起身来,两腿打着颤,感觉到血液从心脏里冲出来——因为,如果这个探视者是个男人,那我只能这么想,不管我是莫德,还是苏,还是随便什么人,此人肯定是绅士。想到这一点,我的整个世界都不由得惊惧交加。我只知道我被人陷害了,这都是他干的。我望着威尔森小姐。我想起三个月前跟她说过的一句话,要是绅士来了,我会杀了他。
当时,我确是这个意思。现在,就跟他见面了,这个念头如此出乎意料,令我很不舒服。
斯皮乐护士见我有些犹豫。她说道。“你要来就来吧!别老想着你的头发。”是我手摸到头上了。“我肯定,他越是知道你有多疯,就越好。倒不失望了,不是吗?”她瞄一眼培根护士。便说道:“走吧!”
她又叫了一遍;我一激灵,随后便踉跄着跟她进了走廊,下了楼梯。
那是个星期三——那是好运道,尽管我当时还不知道这个,因为星期三,克里斯蒂医生和格里夫斯医生会坐着马车出去招收新的女疯子,医院里便格外安静。
几个护士,还有一两个壮汉,站在大厅周围,从大开的门外呼吸点新鲜空气;其中一个壮汉拿着一根烟,当他见到斯皮乐护士,便将烟藏了起来。不过,他们都不看我,我也几乎不看他们。
我正在想来者何人,在那一刻,我感觉愈发不适,愈发奇怪。斯皮乐护士朝客厅门一甩脑袋说道,“在里边,”然后她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拽到她跟前。“你给我记着:不准撒谎。今儿这种天气,包间里既舒服又凉快。有段时间没用了。医生不在的时候,我的话跟男人们的话一样管用。你听清楚了吗?”
她摇晃着我,然后将我推入房间。“她来了,”她换了个声音,对等在那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