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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克斯比太太看不惯他的行为。“你能不能注意点自己的举止?”她说。“你把这搞得一团糟,到时候苏 还要收拾。”
约翰说, “可怜的苏, 我的心在流血阿。”
他一直都不喜欢我。我想他是妒嫉。和我一样,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来到了我们家;同样如我,他的母亲去世了,他是个孤儿。但是他看起来很古怪,没有人愿意领走他。莎克斯比太太只好把他养到四五岁,然后把他送到教会可他就如同甩不掉的恶魔,总能从工厂跑回来;每次我们打开店门总能看见他睡在台阶上。最终,莎克斯比太太把他送上一条开往中国的船;回来的时候,他发了一笔小财,到处自吹自擂。但是他的钱一个月就花光了。现在他在兰特街给埃比斯先生帮点忙;除此之外,在戴蒂的帮助下做点小生意。
戴蒂是一个有着不寻常红色头发的女孩,二十三岁,似乎有点傻乎乎的。她有干净洁白的手,非常擅长针线活。现在约翰要她为偷来的狗缝狗皮,使它们看起来更像纯种狗。
他现在和一个盗狗贼做生意。这个盗狗贼有两条母狗:当她们发情的时候他就把她们带上街转悠,把公狗从主人那里引诱过来,然后要价十磅敲诈狗的主人。这招对那些赛狗最管用,以及心软的女狗主;当然,也有不买账的—你就算把狗尾巴割下来寄给他,也看不到一个子,这些人真是冷酷无情—这种情况下的狗儿会被约翰 的同伙扼死,然后低价出手给约翰。 我不知道约翰是如何处理这些狗肉的,至于狗皮,我说过,他叫戴蒂 缝到 普通街头流浪狗身上,然后当作纯种狗卖到怀特恰派的市场。
剩下的狗皮她给他缝了一件外套。那晚,她就缝着这件外套。领子和肩膀已经完成了,袖子也差不多了,就这样也已经用了四十多种狗皮了。在炉火边,这件外套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气味,熏得我们自己的狗非常兴奋—不再是勇猛的老杰克了,另一只,灰色的,名叫小丑查里,和故事里的贼同名。
戴蒂时不时会把这件外套给咱们所有人看,看有多好。
“约翰,幸亏你不会再长个了,这对戴蒂 来说真是件好事。”每次她这样做我都会这样说。
“你不会死掉,这对你来说真是个好消息。”他个矮,对此很敏感。“虽然对已其它人来很丢脸。但我想要你的一块皮,用在我外套的袖子上—也许在袖口,我用那儿擦鼻涕。你现在好好想想,你想要你的皮被缝在在斗牛犬还是搏击犬的边上?”
说着他拿起他的刀,他总是带着那把刀,用拇指试试刀峰。
“我现在还没有决定,”他说,“但是我某天晚上会来,在你睡着的时候取下你的一块皮。你说怎么样呢,戴蒂,如果我让你缝那个?”
戴蒂用手捂住嘴尖叫起来。她带了一戒指,有点儿大,她在边缘绕了几圈线,黑色的线。
“你真会开玩笑!”她说。
约翰笑着,用刀尖轻轻点着一颗坏牙。莎克斯比太太发话了,“够了,不要吓唬苏,不然我敲掉你的头。”
我马上接着说道,如果我会被像约翰。乌如这样的婴孩吓倒,我还不如割喉自尽。约翰说他很乐意帮我完成割喉这道程序。这时莎克斯比太太从她的座椅里站起来,打了他—就如同她再另一个夜里站起打了可怜的弗洛娜 一样;也如同她在这些年里,站起打其它人一样—全是为了我。
约翰看起来似乎想还手;然后他转而看着我,似乎更想狠狠地揍我。这时戴蒂挪了挪身子,他转而给了她一下。
“打我,”在打了戴蒂之后他说,“为啥 人们都和我过不去?”
戴蒂开始哭。她拉住他的袖子,“别在意他们的刻薄话,约翰,”她说:“我站在你这边,不是么?”
“你站在我这边,没错”他答道。“就像屎粘在铲子上一样!”他推开她,她跌回座位,蜷在那条狗皮大衣上,对着她的针线活哭作一团。
“别闹了,戴蒂,” 莎克斯比太太说。“你会毁了你的杰作的。”
她哭了一阵子。后来火炉边上的一个小伙子的手指被烧得红热的硬币给烫着了,咒骂起来;于是她转而大笑。约翰又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继续把皮儿吐到地上。
然后大家沉默,大约一刻钟吧。小丑查里 躺在炉火边,抽搐,也许在梦里追逐马车呢—它的尾巴上那个被马车轱辘碾过的地方有点弯曲。 我拿出扑克玩起单人纸牌游戏。戴蒂 继续缝着。莎克斯比太太打盹。约翰坐着,无所事事; 时不时看看我的牌,告诉我该把它们放哪。
“黑桃J对红心Q,小兵配荡妇,”他会说。或者是,“上帝!你真是迟钝?”
“你不觉得自己很讨厌么?”我会回答,一边专注于我的游戏。这幅牌很旧,纸软的像破布。有个男人被打死了,就是因为用这幅牌出老千。我开始玩最后一把,并且把凳子转了转,这样约翰就看不到了。
突然之间,有一个婴儿醒过来了,放声大哭。查里也醒了过来,放声大吠。一阵风吹过,烟筒里的火给窜起来,风夹着雨打湿了煤,弄的它们嘶嘶作响。‘这是怎么了?’莎克斯比太太睁开眼问。
‘怎么回事?’约翰也说。
跟着我们听到了: 一阵由远到近的撞击声,贯穿着房子。接着又是一阵撞击声。接下来变成了脚步声。脚步在厨房门口停下,一秒的安静后,响起了沉重缓慢的敲门声。咚…咚…咚,就如同戏剧里半夜鬼敲门,丝毫不像是一个盗贼的敲门方式…那应该是又轻又快的。当你听到这样的敲门声,你应该知道有事发生了。发生的可以是任何事,当然有可能是坏事。
我们都想到了。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莎克斯比太太跑到摇篮边,一把把婴儿按在怀里。约翰跑去按着查里的嘴巴,要它出不了声。火炉旁的男孩们安静的跟老鼠似的。埃比斯先生轻声说到‘天知道是什么人,快把这些东西弄走,别管你那烧伤的手指了。如果那是警察,我们就完了!‘
他们马上开始收拾起金币什么的,用手帕包好,藏在帽子或是裤袋里。其中一男孩是埃比斯先生的大侄子,他叫费尔,他飞快的跑到门边,背贴墙站着,把手插在衣兜里。他已经蹲过2次监狱了,赌咒发誓说他再也不要去第3次。
敲门声又响起来了,埃比斯先生说到,‘都弄干净了吗?好,孩子们,都好好的站好,别慌,那,亲爱的苏,你去开门好吗?‘
我看了看莎克斯比太太,她对我点了点头,我走过去抬起了门闩,门刷的一下就开了,差点打到我。费尔以为是有人撞开了它,在墙边直了直背,还打开了他的小刀。但其实门是给强风吹开的,蜡烛一半都给吹熄了,火盆也闪着火花,我的牌也给飞的到处都是。走道上站了一个男人,一身黑衣,全身湿透,水沿着衣服直往下滴,他的脚边还放着一个皮包。黑暗中隐约看到他苍白的下巴,带着胡茬,他的眼睛给帽子挡住了。要不是他开口叫我,我真认不出他,
‘苏!是你吗!谢谢上帝!我可是赶了40英里路来看你呀,你不会让我一直站在这,冻死为止吧!‘
我这下才认出他来,我大概有一年多没见过他了。来兰特街的人像他这样说话的可是百里无一。他叫理查德。瑞佛,或是迪克。瑞佛,有时又叫理查德。夭尔。 当然我们叫他另一个名字,莎克斯比太太见我瞪着他不动,就问‘这是谁呢?’
‘绅’我说到。
我们就是这样称呼他的,当然不像那些伪君子们那样读作绅士,我们把它的音断了一下,就叫绅。
‘绅’我又说一遍。费尔立刻收起他的小刀,吐了口口水,回到他的火盆边上去了。而莎克斯比太太也回她的椅子上,她怀里那小脸给憋的通红的婴儿终于可以大口呼气了。
‘绅 啊!’她叫出了声。那婴儿也跟着大叫起来。查里挣脱了约翰,狂吠着奔向绅士,把爪子搭在了他的外套上。‘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们还以为是警察呢。’我看着他走进厨房。
‘你还说,再过会我就要冻死了。‘他答道。把包放下,身上不住的颤抖,脱下湿透了的外套和帽子,雨水受热变成了水蒸气。他搓着手,又揉了揉头。他留着长长的头发和胡子,现在雨水打湿了它们,令它们不再弯曲,看上去就更长了。他的手上带了好几个戒指,背心上还别有一怀表,表链上甚至镶有宝石。我不用看都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宝石也是赝品,不过呢,这些东西还仿的真他妈的好。
戴蒂重新点燃了那些蜡烛,房间变得亮堂了些。
绅还是摩擦着他的双手,看着埃比斯先生,略为点了下头,,
‘你还好吧,埃比斯先生?’他随口问到。‘你们都好吧,伙计们?‘
埃比斯先生回到,‘挺好的。’男孩们没一个人搭理他。费尔不知道对这谁说了句:’这家伙是用屁股走来的吧!‘引的令一个男孩大笑起来。
在这的男孩们都认为男人穿的跟绅似的就是一娘娘腔。
约翰也笑了,不过没其他人那么大声。绅看着他说:‘嘿,你这小混蛋,倒霉了吧!‘
约翰的脸涨的酱紫,更个意大利人似的。听到绅这么说,指着他的鼻子就叫起来:‘你欠揍吧!‘
‘大概吧。’ 绅微笑着回答。然后转身对着戴蒂眨了眨眼,戴蒂埋着头。“好吗,小可爱!”他叫道。接着弯腰逗着小丑查理,你好呀,小家伙,说说看,警察在哪呢?在哪呢?‘查理叫的更疯了‘乖乖’绅站了起来,顺了顺头发,走到莎克斯比太太的椅子前站住。
‘你好,莎克斯比太太,’他说。
那婴儿在被喂了一点杜松子酒后终于安静了。莎克斯比太太腾出一只手来递给了绅,他轻轻的拿起来,吻了下去,顺着由指节吻到了指尖。
莎克斯比太太喊道‘约翰,你给我站起来,把座让给绅!’
约翰愣了一下,才不情愿的跑去坐在了戴蒂的小凳上。绅坐下来,惬意的把腿伸向火炉。他是个高个子,腿也很长,大概27…8岁。跟他一比,约翰看上去就跟个6岁小孩似的。
他打着哈欠揉着脸,莎克斯比太太一直盯着他。当他们目光相接,他微笑了。
‘好咧,伙计,最近生意如何’
‘过得去吧’她答道。怀里的婴儿静静的躺着,她轻轻的拍着,就像很久前拍我那样。绅点了点头。
‘那这个小不点呢’他又问,‘是大伙的还是你家的?
‘当然是大伙的‘她答
‘是个小男不点还是个小女不点‘
‘是个男的,保佑他!又是一个没娘的小子需要我一手带大了。’
绅向她探过身去。
‘幸运的小男孩’他说,对她眨了眨眼。
莎克斯比太太叫出声来‘噢!‘脸刷的变的通红。’你这个讨厌鬼!‘
不管他算不算娘娘腔,他倒是真会讨好女人。我没叫他绅士,也是因为他还真是个绅士…起码以前是。
据他自己说,他也曾受过良好的教育。他有父亲,母亲还有个姐姐…他们通通被他伤透了心。他也曾经很有钱,但都被他在赌场上输个精光。他老爸放了话,要他别指望在家里再捞到一分钱。没办法,他只好用老方法解决问题…偷和骗。他好像对这种生活如鱼得水,我们断言他家一定有相关的遗传,只是在他身上发扬光大。
他挺有艺术天赋的,会画画,事实上他也在巴黎干过点伪造艺术品的活。在靠这个混不下去后,我想他还花了几年时间在翻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