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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立正,枪一横挡住国王一行的去路,不问青红皂白,大喝一声:“站住!”
国王气得脸色发白;王后咬破了嘴唇;马扎兰来了句在法国不流行的意大利粗话。马扎兰说话粗的习惯下直没能改掉。拉梅勒雷元帅瞅了一眼陛下,但那一眼却很有说服力。
“我喜欢我的部下所采取的谨慎措施。”王后言不由衷,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心里却开始犯嘀咕。
“我喜欢我的人身受到尊重。”国王喃喃低语,目光忧郁地看着无动于衷的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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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国王!”哨兵的呐喊声与其说是对国王表示尊敬,不如说是通风报信。两三个人一直重复着,将国王到来的消息传到城防司令部箭楼上。此时闻声出来了一个人,他的周围列队站着守城士兵。
只见那个人把指挥棒朝天一指,顿时鼓声骤起,士兵们举枪致意,接着又听到了隆重的礼炮声。
“你们看,”王后说,“他们这不是尽责了嘛,迟尽总比不尽好。我们过去。”
“对不起,夫人,”拉梅勒雷元帅说,“我发现他们没有开城门,先别忙着走,等城门开了再过去。”
“他们一定没有想到国王、王后会来,顾了高兴,忘了开城门。”一位大臣硬着头皮说。
“不!是故意的,先生。”拉梅勒雷元帅说。
然后又转向国王和王后:
“我有一言相告。”
“请讲,元帅。”
“请陛下随吉托、侍从后退500步,我带领火枪队、轻骑兵队侦察一下情况。”
王后的回答很简单:
“前进!我看谁敢挡我们的道!”
国王一听很高兴,扬鞭策马,冲前了20多步。
拉梅勒雷元帅和吉托加速赶上。
“站住!”哨兵开了腔,一脸的敌对神态。
“国王!”随从大声喊道。
“往后退!”哨兵气势汹汹。
这时,首道战壕的护墙后有枪头和帽顶出现。
国王一行对哨兵的对话和守军的出现低声讨论了一番。拉梅勒雷元帅牵着国王的马缰绳,拽转马头,并命令王后的车夫把马车往回赶。国王、王后悻然后退千余步,随从们像群被猎人惊扰的鸟雀,一下子散开了。
拉梅勒雷元帅整好乱局,留下50名战士保护国王和王后,其余人集合起来,由他亲自率领向战壕前推进。距离战壕约100步时,流动哨兵又站住不动了。
“吉托,”拉梅勒雷元帅说,“拿把小号,在你的剑头系一条手绢,过去勒令这个不识相的总督投降。”
吉托二话没有说,举着世界各国保护传令兵安全的标志,朝战壕走去。
“谁?”哨兵问。
“议员。”吉托一边回答,一边挥动头顶上系着手绢的剑。
“放他过来。”说话的人是在城堡上露过面的人。他大概是经暗道到前沿哨兵的。
城门开了,吊桥放下了。
“你要干什么?”城门上的军官问。
“叩见总督。”吉托答道。
“我就是总督。”此人露过两次面,一次在城堡上,一次在战壕的护墙上。
吉托发现他脸色灰白,但镇静沉着,很有礼貌。
“你是韦尔斯总督?”吉托问。
“是的,先生。”
“你好大胆,敢把国王陛下和摄政王后拒在城门之外。”
“我罪该万死。”
“你有何吩咐?”
“释放亲王先生们。囚禁他们会毁了王国的前途。”
“陛下不与卑人商谈。”
“哎!这我知道,先生。我们表面上向陛下开战,实际上是忠于陛下的。我们随时准备为陛下肝脑涂地。”
“很好,这正是我们想要知道的。”
吉托傲慢地向总督敬了个礼,转身往回走,总督连忙恭恭敬敬地还礼。
城堡上没有任何动静。
吉托回到拉梅勒雷元帅身边,汇报了任务的完成情况。
拉梅勒雷元帅听完汇报,指着伊松镇说:
“派50名战士跑步进镇找梯子,能找多少找多少。”
伊松镇不太远,50名战士火速出发,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先生们,”拉梅勒雷元帅说,“请各位现在下马。过一会儿,有枪的人留一半打掩护,剩下的统统爬梯攻城。”拉梅勒雷元帅建议受到战士们的热烈欢迎。侍卫兵、火枪手、轻骑兵纷纷下马,把枪装好子弹。
准备停当,去伊松镇的50名战士就回来了,找到20多架梯子。
城堡上悄无声息。哨兵走来走去。枪头,帽顶露出了城堡的护墙沿。
拉梅勒雷元帅率领总共不到400人的王家军出发了。他们有一半人将在元帅指挥下突击,一半准备随时支援。国王、王后及其随从呆在远处,不安地注意突击小分队的行动。王后本人似乎对突击小分队信心不足,叫车夫把马车调个方向,车门朝着城堡,准备舒舒服服地坐在车里观战。攻城战士刚向前推进了20步,哨兵立即走到护墙边,大声喝问;
“谁?”
“别理他!”拉梅勒雷元帅命令说,“继续前进!”
“谁?”消兵一边问,一边拉动枪栓。
“谁?”哨兵问了三遍,举枪瞄准。
“干掉这个怪物!”拉梅勒雷命令道。
王家军奉命开枪,哨兵中了弹,扔下手中的枪,摇摇晃晃走到战壕边,扑通倒在地上,大喊大叫:
“拿起武器!拿起武器!”
敌人只还击了一枪。炮弹从王家军战士的头顶呼啸而过,落在后两三排战士的中间,四名战士被炸伤,王后马车上的一匹马肚子被炸了个洞。
保护国王和王后的卫兵们吓得哇哇乱叫。卫兵拥着国王往后撤.王后见状险些气昏过去,马扎兰给吓破了胆。辕马受惊险些弄坏马车,车夫急中生智,将套绳割断,由10名战士抱住车辕,把王后转移到安全地方。总督揭下6门排炮上的伪装。
拉梅勒雷元帅发现3名战士受到威胁,再进攻得不偿失,没有必要,断然下令撤退。
王家军一开始后撤,城堡上的枪炮倏地没了踪影。拉梅勒雷元帅回到王后身边,请王后在附近先找个地方,作为前线指挥部。王后发现多尔多涅河对岸有座小屋,隐蔽在树丛中,看上去像座小城堡。
“你去看房主是谁,借我暂住一下行不行。”王后对吉托说。
吉托搭伊松镇艄公的小船过河去打问。回来报告说房子没有人住,只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据他说房子是埃珀农先生的,陛下完全可以使用。
“我们走。哎,国王去哪儿了?”王后问。
王后的随从立即呼唤小国王路易十四。他没有走远,听到呼唤声.很快就回来了。他眼里含着泪,脸上有泪痕。“你怎么啦,陛下?”王后关心地问。
“啊!没有什么,夫人。”国王回答说,“我有朝一日当上国王,我想……伤害过我的人们都没有好下场。”
“总督叫什么名字?”王后问。
大家都不知道,没有吭声。
有人跑去问艄公,才知道总督是里雄。
“很好,”王后说,“我要记住这个名字。”
“我也是,”小国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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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100名王室侍从护送国王、王后渡过多尔多涅河,其余人由拉梅勒雷负责,等大部队到了以后联合包围韦尔斯城。娜农喜欢排场,王后初来乍到就觉得这小屋比她希望的要舒适。王后刚安顿好,吉托就来通报说有个尉官声称有要事面谈。
“这尉官是谁?”王后问。
“科维尼亚上尉,夫人。”
“是我们部队的人吗?”
“说不上来。”
“你去了解一下,如果不是我们部队的,你就告诉他,我不能见他。”
“恕我直言,我不同意陛下的意见。”马扎兰说,“以我之见,不是陛下部队的人求见陛下,一定是可靠人,陛下更应该接见。相反,倘若是敌人部队的人,他有可能是叛徒。但话说回来,夫人,不可小看叛徒,眼下他们能派上大用场。”
“既然主教先生这么说,那就请他进来。”王后说。尉官立即引去见王后。他大方、随和,使王后大为震惊。王后一般对周围的人印象不好。
王后从头到脚把科维尼亚打量了一遍。科维尼亚出色地经受住了王后严厉目光的考验。
“你是谁,先生?”王后问。
“科维尼亚上尉。”
“为何人效劳?”
“为陛下,如果陛下恩准的话。”
“如果我恩准,那没有问题。这么说国中有国?我们法兰西有两个王后?”
“两个王后肯定不会有,夫人。法兰西只有一个王后,那就是我三生有幸现在叩见的王后。不过两种主张到是都有。至少给我的印象如此。”
“你这话什么意思.先生?”王后不解地问。
“夫人,我是说我在附近一带散步,恰好走到一个制高点上观赏秀丽的风景,我发现了陛下,根据我的观察,里雄先生怠慢了陛下。这就证明了我已怀疑的一件事,即在法兰西存在两种主张:保皇主张和其他主张。里雄先生属于后一种。”奥地利公主安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嗯!你相信你看见了?”
“对,夫人。”科维尼亚天真地回答说,“我甚至相信我还看见要塞上开了一炮,惊了陛下的御马。”
“够了……先生,你求见我就是想告诉我你那些没有名堂的见闻?”
“哎呀!有理不打上门客。您这要吃亏的。”科维尼亚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
“不是的,夫人。我求见您,是想对您说您是个了不起的王后,我对您的敬佩是前无故人的。”
“真的!”王后口吻生硬。
“陛下崇高伟大,自然深得人心,我决定全力以赴效忠陛下。”
“谢谢!”王后挖苦地说,然后命令她的侍卫队长说:“吉托,把这个碎嘴给我赶走!”
“对不起,夫人。”科维尼亚说,“我肯定要走,不必赶。我走了。韦尔斯您可就得不到了。”
科维尼亚向王后敬了礼,转身往外走。
“夫人,”马扎兰压低声音说,“以我之见,您把他撵走不好。”
“哎!你回来。”王后说,“你这个阴阳怪气我觉得挺有意思。”
“陛下真好。”科维尼亚鞠了个躬。
“你说怎么进韦尔斯?”
“我说呀,夫人,据我今天上午观察,陛下是诚心要进韦尔斯,我有义务领陛下走一趟。”
“为什么?”
“韦尔斯有我150名战士。”
“是你的?”
“对,是我的。”
“你有什么打算吗?':
“全部交给您。”
“以后呢?”
“以后?”
“以后。”
“以后,陛下手下有150个看门的,不能开一扇门,我觉得这里面就有问题。”
王后笑笑,说:
“你挺幽默的。”
科维尼亚听出这是恭维他的话,连忙给王后鞠躬。
“先生,你要多少钱?”王后问。
“啊!我的天!夫人,一个看门人500旧法郎是我给他们的工资。”
“可以。”
“那我呢?”
“啊!你也要?”
“我要求不高,陛下随便给个官坐就行了。”
“你想要多大个官?”
“我想当布罗纳总督。我总想当总督。”
“同意。”
“买卖成交了,还得办个小小的手续。”
“什么手续?”
“我事先写了字据,希望陛下能签个字。”
“什么字据?”
“请过目,夫人。”
科维尼亚跪下,双臂弯成优美的圆弧,恭恭敬敬地递给王后一张纸。王后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我轻而易举进入韦尔斯那天,付给科维尼亚上尉75000旧法郎,并封他为布罗纳总督。”
“就这个字据!”王后强压着怒火,“科维尼亚上尉对我们王家人不怎么信得过,要个字据。”
“我觉得有字据好,夫人。俗话说,空口无凭,立字为据。陛下,恕我直言,我刚才被人给骗了。”
“放肆!”王后喝令,“这次你无论如何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