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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这件事,鹈饲教授当然会生气。好不容易运筹帷幄到今天的地步,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虽然五郎事先并不知情,但不是不知道就没事了。我看,是他太小看那些医局员了,他自己也为这事伤透了脑筋,昨天晚上一直和我聊到天亮。事到如今,也只能祈祷上苍带来好运了。虽然成事在天,但事也在人为,人必须积极主动一点。希望鹈饲教授也可以消消气,在关键的时刻再帮我们一把……”
又一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叶山对他的厚颜束手无策。
“鹈饲医学部长现在的立场很尴尬,无法像以前那么积极地支持财前了,但因为有医师公会的岩田会长出面斡旋,所以,他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多说的,而且,他或多或少可以了解年轻人的心情,虽然教授们对他施以了很大的压力,但仍然克服重重困难摆平了他们,也会设法搞定东教授——他要我和岩田会长一起好好商量该怎么进行下一步对抗菊川派的工作。”
“真不愧是鹈饲医学部长,不会一味地生气,虽然撂了狠话,但毕竟下一届校长的热门人选不是浪得虚名,既懂得拉拢人心,实力也很雄厚。不过,这次斡旋如果能够成功,都要归功于岩田兄和叶山兄。”
又一低下光头向两位道谢。
“既然鹈饲教授已经消了气,那只剩下最后的固票工作了。怎么样? 上次的70万有没有效? ”
他看着岩田重吉问道。
“虽然他嘴里说伤脑筋、伤脑筋,但到现在也没有把钱退回来,照这样来看,野坂派支持财前应该没有问题吧,叶山兄? ”
岩田问坐在一旁的叶山,叶山喝了一口酒。
“老实说,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全相信他。”
叶山的口气很没有自信,坐在叶山对面的锅岛贯治说:“到了这个时候,我想应该不会有问题了。拿给野坂教授1 票10万,7 票70万,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他摸着嘴上的胡茬,露骨地说道。
“但野坂这家伙相当狡猾,我总觉得他和菊川派之间也很有默契。”
听叶山这么一说,岩田急忙问:“是不是有什么可疑迹象? ”他瞪大了金丝框眼镜下的一双小眼睛。
“两天前的傍晚,东都大学的船尾教授到伊丹机场时,刚好被一位教授看到。
最近大阪并没有举行学术研讨会,他此行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菊川的选票斡旋。”
叶山说完,又一立刻提高了警觉:“这么说,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开始撒银子了?那我们也不能大意,要多加一点筹码!”
他的语气十分焦急。
“不,船尾教授应该不是来做‘散财童子’的,而是来卖弄自己的权力的,他可以利用自己在学会的职务之便,在核准研究经费时动手脚,他毕竟是学会现任的龙头。我担心,他会用这种方法来收买野坂堂握的票。”
叶山的心里七上八下的。锅岛喝了口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70万要怎么处理? 堂堂的大学教授,总不能只拿钱不办事吧。”
他十分在意钱的事,好像那70万是从他口袋里拿出来的一样。
“我想应该不至于啦,但鹈饲认为要怎么对付野坂? ”
岩田立刻担心地问叶山。
“鹈饲医学部长对野坂的不明确表态也感到很不安,但不知道是因为他至今仍然无法搞定7 位教授,还是在等菊川支持派开出更好的条件,在评估双方的条件后,投靠更有利的一方。”
“早知道他是这么难缠的家伙,就应该把钱直接交到每一个人手上,各个击破的方法应该更有效。”
又一说完,锅岛也表示附和。
“我们可能太仰赖野坂了,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要不要立刻改成各个击破的方针? ”
“不,如果一个一个找,他们反而会害怕,往往都不敢收钱。所以,通常情况下找一个人去斡旋,把一切都交给他处理的方式更妥当。不过,这次我们可能太相信野坂了。”
精通斡旋之道的岩田侧着头说着,又一立刻接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好意思,可不可以拜托叶山教授等一下再去野坂家跑一趟,再多塞给他一些钱好摆平他? ”
他擅自做完决定后,就大大咧咧地拿出一大包钱放在桌上。
“但是,这么多……”
看到眼前这堆钱的分量,叶山显得十分踌躇,又一清了清嗓子,说:“这点投资是应该的,要不要顺便去搞定基础组的那些教授? 上次投票时,临床组的票都如预期地投给我们了,但基础组只拿了3 票,还亏我们花了那么多力气呢。”
他似乎在责怪负责统筹基础组选票的锅岛辅选不力,锅岛顿了一下。
“不,决选投票时,基础组的票一定会大幅增长。前几天,我按照之前的约定,帮公共卫生学的助川教授手下的人安排到新设立的公害研究所担任主任研究员后,他十分高兴,答应我在决选投票时,一定会好好尽力。”
他透露了自己巧妙地利用市议会议员的身份所做的工作。
“助川教授不知道可不可以拉到3 票。最伤脑筋的是,在基础组那一块,龙头老大大河内教授盯得很紧。”叶山显得十分担心。
“既然这样,可不可以请你在拜访野坂后,顺道去拜访一下大河内? ”
又一拿出一个像讨债公司用的包似的大皮包,正从里面找着什么。
“那怎么行! 我怎么可能去找大河内教授? 他曾经获得学士院恩赐赏,他就像奈良大佛一样,完全不懂得通融的。”叶山语气坚定地加以阻止。
“即使再怎么像大佛,毕竟不是真的大佛,而是活生生的人,没有人会讨厌钱的。我看,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就拿钱过去试试看嘛。”
“开什么玩笑,财前兄,你根本不了解大河内教授的为人! 鹈饲医学部长也绝对不会同意,请你千万不要这么做。”
叶山极力反对,又一看到他这么紧张,略显惊讶地说:“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但这么一来,就全靠野坂派的7 票了。叶山教授,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请你等一下就去他家? ”
向来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又一很干脆地放弃了争取大河内教授的行动,叶山不禁松了一口气。
“那,我现在就出发吧。你不要嫌我哕唆,绝对不能去找大河内教授! ”他再三叮咛后,把厚厚的一叠钞票放进皮包,转身离去。
叶山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岩田兄,可不可以请你去‘奈良大佛’那里走一趟? ”
“什么,要我去大河内教授家? 你刚才不是说算了吗? ”岩田满脸讶异的神色。
“哈哈哈,这是对付难缠的大学教授的手段。事态如果不严重,怎么可能要你亲自出马? ”
“但是,那个老顽固很不好对付,要好好动动脑筋来对付他。而且,稍有闪失就会把自己变成扑火的飞蛾,分寸实在很难拿捏。”
’岩田似乎不知如何下手。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这种话,拿出你平时在医师协会的本领,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至于礼物,你就看着办吧。”
又一从皮包中拿出更厚的一包钞票。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和锅岛一起去找他。”
岩田在说话时,并没有忘记掂一掂那包钱的分量。
岩田和锅岛在夜色中的郊区开了30分钟的车,根据医学部名册上的地址寻找大河内的家。在一条距离大马路10米左右,勉强可以容纳中型车通行的小路上,看到了写着“大河内”三个字的门牌。
“停车,就是这家。”
岩田将头探出车窗外,再度确认了昏暗门灯照射下的门牌才走下车。锅岛也随即下了车,久经风雨摧残而变形的板壁在夜色中仍然清楚可见。
“看起来,他比传闻中更古怪,他家的玄关上该不会也像研究室一样,挂着‘谢绝拜访’的牌子吧。”
他抱紧了夹在腋下的小包。
“再怎么古怪,也不可能做这种事。现在他应该已经吃完晚饭,像常人一样在放松休息了。”
岩田说完,伸手按了按门柱上陈旧的门铃,门后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
“请问是哪位? ”
“我们是浪速大学的……”他们立刻表明身份。
“失礼了,我马上来开门。”
门打开了,随着一阵“吱呀”声,一位看起来像是帮佣的老妇探出了头。
“不好意思,这么晚登门打扰。请问大河内教授在家吗? 我们是为了大学的事来找他的。”
“大学”这两个字似乎让老妇人放了心。
“外面很冷,请先进屋吧。”
她引导他们来到两叠大的玄关。
“请问你们是大学的哪两位? ”
“不好意思,我们是浪速大学校友会的干部。”
两个人拿出名片,老妇人一脸茫然。
“我也搞不清楚。我现在就去通报,请你们稍等一下。”
她拿了名片走了进去。可能是两叠大的昏暗的玄关地板已经松动的缘故,榻榻米下方有一股带着霉味的寒意蹿了上来,岩田和锅岛把脱下的外套盖在膝盖上,缩着脖子。老妇人走了回来,转达了大河内的话。
“让你们久等了。教授说他正在看书,而且时间已经很晚了,有事的话,请你们明天去学校找他……”
“万分抱歉,这么晚了,事先又没有约定就上门拜访,实在很失礼。教授说的没错,虽然我们也希望明天去学校拜访他,但我们实在是有一定要在今晚见到教授当面请教的急事。很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请你再帮我们转告教授一下? ”岩田再度拜托。
“你说什么我也搞不太清楚,我再去问一下。”
不久,走廊上传来“吱吱”的脚步声和响亮的咳嗽声。门被打开了,身穿和服的大河内走了进来。
“大河内教授,请您原谅我们如此无礼,在这么晚的时间突然上门造访,鄙人是浪涑大学医学部校友会的岩田重吉。”
岩田恭敬地打完招呼后,锅岛也郑重地自我介绍:“鄙人是锅岛外科医院的锅岛贯治,我也是校友会的人。”
他的话声未落,大河内立刻开了口:“既然是非要今晚谈不可的十万火急的事,就请你们长话短说。”
他一开口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岩田和锅岛似乎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一般地互看了一眼。
“还不至于有‘十万火急’这么夸张,其实,我们最近听到医学部有一些很不好的传言。如果在平时,这种荒唐的事听过就算了,但明天就要举行第一外科继任教授的决选投票,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们校友会绝对不能置若罔闻,所以,我们身为校友会的代表,决定来拜访被称为是‘浪速大学之良心’的大河内教授。”
大河内双手抱在怀里,面无表情地听着岩田一口气说完这段话。
“这个让我们无法坐视不管的传言,就是我们听说第一外科医局的两位医局员受了财前副教授的煽动,去逼退金泽大学的菊川候选人。如果此话属实,简直是亵渎神圣的教授选举,甚至会破坏浪速大学的名誉,我们校友会对此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我们出面调查了这件事。”
岩田说到这里,锅岛接过了他的话。
“根据我们校友会调查的结果发现,事实和传言有很大的出入。第一外科的医局员是基于平时对财前副教授的信赖和尊敬,认为财前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