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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这样做很失礼,不过,如果您能替我向令弟美言几句,我将感激不尽。”东将雪茄捻熄,近乎卑屈地猛垂下头。
“哎呀,这么郑重的招呼……老公,你明天就赶快打电话去东京嘛! 像东医生这样的人才,退休后如果能留在关西担任近畿劳灾医院的院长,对我们来讲,也是件很让人安心的事啊! ”
池泽夫人催促着丈夫,一向有钱有闲的她好像终于发现人生意义似的,对此事显得非常热衷。
“听您这么说,我真是高兴得无以复加。您也知道,东这个人一辈子只懂得搞研究,退休后的事都由着别人安排,自己什么办法也没有,如果您能打电话给令弟的话,相信事情就更有把握了。你说是吧? 老公……”政子在一旁帮腔。
“是啊,如果能这么做是最好不过的了……”一向都只和医局员或患者等地位比自己低下的人相处的东,不习惯地低着头。
“我也不知道我去说有没有用,总之,明天我会打电话去东京的。”池泽不愧是做生意的大老板,似乎很习惯受人请托了,公事化地应付道。
“真是太感激您了,竟然这么爽陕就答应了……”东生硬地再三致谢。
“您别放在心上,这种帮忙说几句话的工作,池泽经常在做。这么一点小事,真的不算什么。”
池泽夫人露出宛若孔雀开屏般的骄傲和灿烂的笑,状甚愉快地说着。
东撑着昨晚餐会后的疲惫身躯看完门诊,回到教授室,行政人员马上送来冰凉的麦茶。他喝口茶润润喉咙,稍喘口气,接着打了个电话给第二外科的今津教授。
“喂,我是东,你现在有空吗? ”
“嗯,我有空啊,请问……”电话线那头传来今津教授的声音。
“是有关新馆中央手术室的事,我想尽早敲定最后的设备方案。总务处那边已经过来催了,之前我不是请你斟酌有关机械设备的事吗? 这样好了,我过去找你商量……”
他这么一讲,对方连忙说:“这怎么可以? 您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是吗? 那好,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放下听筒,东摆出一副今津过来见自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悠闲地跷起二郎腿,抽着雪茄。今津虽说是第二外科的教授,可6 年前要不是有东这么个强力后盾,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外校的人进来,他也没办法从副教授升格为教授。因此,今津至今依旧十分感念东的恩德。一般来说,大学医院的第一外科和第二外科都会互相拼斗、暗中较劲,处得不会好。可东领导的第一外科和今津领导的第二外科却打破这种惯例,互相支持,合作亲密无间。
敲门声响起,今津教授走了进来,才54岁便已头发稀疏的他露出温厚的笑容:“听说您请了两三天假,怎么样,六甲还好玩吗? ”
东想起昨晚的事,一股屈辱的难堪涌上心头,然而他却强颜欢笑说:“呵,疲劳全都消失了。”
两人一同走向一旁的会客桌椅,相对而坐,今津马上从资料袋里拿出计划书和设计蓝图。
“关于中央手术室的设备,现在还没决定的就只剩最新的麻醉机和人工心肺机。
之前,我把这家公司的技术负责主任找了过来,请他从头到尾再解说了一遍,也问了价格。”他一边说,一边出示器材说明书和估价单。
东将资料浏览过后说:“说起麻醉机,还是这个AvII型的最好,它和之前用过的都不一样,可以得到稳定的麻醉效果,就决定买这个好了! ”
“可是,光凭我们外科分到的预算,要买这些好像有点勉强,怎么说呢? 仅这个最新的麻醉机就要200 万,而人工心肺机要730 万呢……”
东沉思了片刻:“应该没有关系吧? 外科可是浪速大学医院的招牌,就算得请其他科稍微委屈一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如果能这样,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只要有了这些设备,浪速大学医院将成为全日本拥有最新外科设备的教学医院,这全是拜您所赐。”今津的脸上写满感谢。
“正因为我花了好多心血,才希望新馆能赶快完工。话说回来,如果我能够再年轻个几岁,就可以好好利用这些设备,尽情施展自己的本领了! 这点是最遗憾的,我真是羡慕你啊。”
“不会吧? 像东医生这样的人,怎会说出那么落寞的话……”
“不,我是认真的,岁月如梭啊,你成为教授也已经过6 年了吧? ”东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拿出麻质手帕细细擦拭。
今津连忙正襟危坐道:“那时候全亏有东医生的照顾,我能有今日,这都是拜您所赐。”他惶恐至极地说。
东是故意引他这么说的,却还惺惺作态:“不管什么时候,你总是这样跟我道谢,让我怎么承受得起? 话说回来,到现在我仍很高兴能助你当上第二外科的教授。事实上,自从你当了教授后,对我们科惠助良多,这可是在其他大学看不到的美行哪! 关于这点,我都还没跟你道谢呢。”他以不同于以往的诚恳语气说道。
“那是因为东医生您领导得好啊! ”
回答的同时,今津同时在揣想,什么时候话题偏离了重要的中央手术室设备方案? 看来,东今天找他来,其实另有目的。
东只顾盯着桌上的设备计划书说道.“我一直都在找像你一样永远都这么谦虚的人,我实在是为了第一外科的将来忧心哪。”
“你所谓的将来指的是? ”
“我的接班人啊。”
“东医生的接班人? 您不是已经有了像财前副教授那样的完美人选了吗? ”今津惊讶地问道。
“看来你是真的认为我们那个财前适合当我的接班人哪! 你以为财前接管第一外科后,还会尊敬你这个前辈,维持第一外科和第二外科一向的和谐与融洽吗? 如果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顺利,那我第一个就对不起你,我是在考虑这方面的事呀。”
“可是,就算您没考虑那么多,也没有人会……”
今津话才讲到一半,东就好像要堵他的嘴似的:“这是我职责所在,怎么可以不担心呢? 在我底下的这些人里,财前确实是最有潜力的,只要把手术刀交给他,他的技术比谁都好。可惜,就品行而言,他的功利心太强了!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他就是所谓的有才无德吧? 眼看退休就迫在眉睫了,这真是我毕生最大的遗憾呀。”他以十分沉痛的语气说道。
“没想到您竟然把那种事当做是自己的责任,不愧是东医生啊。不过,现实的问题是,除了财前以外,还有人适合继承您的衣钵吗? ”
“唉,问题就出在这里啊。就我个人情感而言,我当然是希望能让在我底下长期卖力的副教授当上教授,不过,考虑到浪速大学医学院的将来和使命,我的良心就不允许我为了这小小的私情随便行事。我还是应该为大局着想,找个各方面都堪称一流的人才才是。你觉得怎样? 如果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说出来。”
东出言询问他的意见。然而,从这番话里,今津已经读出东不打算让财前当教授的心意。只是,他剔除财前,又打算推举谁呢? 这自己就猜不出来了。
“您如此深思熟虑,真是让我钦佩不已,只是像我这样的晚辈,哪能有什么好的建议? 不过,这次就换我来助您一臂之力,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请您不要隐瞒,尽管告诉我。”
听他这么一说,东的表情现出前所未有的柔和:“谢谢你这么说。老实说,我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最近财前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惹得全医局的人都批评他自我本位、独断专行! 碰巧,东都大学第二外科的船尾教授跟我说,如果不嫌弃的话,他可以帮我推荐人选。”东很有技巧地道出重点。
“哦? 东都大学的船尾教授跟您说……”今滓好像吓了一跳。
“我不会因为自己是东都大学出身的,就执意从那边找人,我的想法没有那么肤浅。只因船尾教授是日本外科学界的实力派人士,站在他的立场,一定可以广招各界人才,再加上他和我又是以前就认识的朋友,所以,我想船尾推荐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
“那么,他找的到底是谁呢? ”
“金泽大学的菊川升教授。”
为了女儿佐枝子,东已经决定选择菊川升,至于船尾推荐来的另一名候选人——新泻大学的龟井庆,他就干脆不提了。
“喔,金泽大学的菊川先生啊,那个人我也认识,我们曾在学会上见过面。他不但学术成绩很好,人品也很不错呢! ”
今津在脑海里想起菊川升的样子,那个人和财前正好相反,沉默寡言得近乎忧郁,作风保守谨慎。如果是菊川来当教授的话,那么以后就轮到自己来压制第一外科了! 此外,今天他支持船尾推荐的人选,曰后就可藉此名义,接近日本外科学界的要人船尾,替自己将来在外科学界的卡位战先打开一条生路。
“您的心情我非常了解,既然您有这样的打算,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菊川先生获得提名! ”
看他这口气,好像是为了报答东的恩情才这么做似的。
翌日,第二外科今津教授刻意准时结束门诊,向站在身后的护理长问道:“疑似罹患乳腺癌的夏川喜久子的病理检查报告,大概什么时候会出来? ”
今津根据视诊和触诊,已经判断那应该是乳腺癌了,可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做了组织切片检查。
“因为是您亲自交代的特别检查,所以到3 点应该就会有结果出来了。要我请宫田医生去问一下吗? ”护理长提到助手的名字。
“不,我自己去。我正好有事要过去病理那边……”
说完后,今津看了看表,才刚过两点半。不过,他还是走出门诊部,穿越医院和医学院之间的广阔中庭,往医学院的病理学教室走去。
医学院的基础教室和一天有几百名患者出入、医生和护士忙得团团转的医院不同,各间教室呈一字排开的建筑物里一片寂静,连在走廊上行走都得刻意放轻脚步。
他来到研究病理的大河内教授办公室前,门上挂着“现在可以入内”的牌子。
那睥子反面写的是“正在研究中,禁止入内”,当这面向外的时候,除非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否则是见不到大河内教授的。这位基础医学的名教授有多么难伺候,从挂在门口的牌子就可以知道。
今津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听到“请进”后,才悄声地推开门。虽说同是医学院的同事,但当上教授才刚满6 年的今津,和早在鹈饲医学部长之前就已经当过医学部长的大河内教授,地位是截然不同的,绝对不可能平起平坐。
大河内教授认出来人是今津,马上摘下老花眼镜:“我说是谁呢? 原来是今津君。来,坐吧! ”
又瘦又高如鹤一般的体型,加上高高耸起的鹰钩鼻,大河内教授的样子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再加上他还有学士院恩赐赏(日本学术界最具权威性的日本学士院各奖项当中,最受人尊崇的便是恩赐赏。恩赐赏是在日本学士院赏的各领域得奖人之中,挑选出特别优秀的一位,颁发皇室赏赐金的奖项。该奖于1 911 年创设.)的黄袍加身,越发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
今津听从他的指示,弓着背坐在椅子上。
“我研究室里的那些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