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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巨塔-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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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你说你的意见和财前教授的看法完全相同,也就是说,财前教授也认为除了肺结核的疤痕以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法庭内响起了一阵骚动,金井教授像掉进陷阱的猎物一样,显得局促不安。
    “不,不是这样的。教授是说,虽然他认为是结核的疤痕,但也不排除是癌细胞的转移灶。”
    “对谁说的? ”
    “对谁……对包括柳原在内的所有人。”
    金井乱了方寸,态度和主讯问时截然不同。审判长一直盯着金井。
    “金井副教授,你在财前教授出国后,曾经会诊过两次,看到病人的体力持续衰退,难道你没有想过,那个阴影可能是癌细胞的转移灶? ”
    “虽然并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过,但我在刚才已经说过了,在我会诊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且,柳原医生也向我报告,在手术一周后,也曾经有过发烧三十八九度的情形,癌性肋膜炎虽然会有呼吸困难的症状,但不会有高烧的初发症状,所以,我判断为术后肺炎。”他否定了关口的追究。
    “但你能够断定癌性肋膜炎没有发烧症状吗? 在内科学的权威著作《内科学大系》中记载,胃癌也会引起相当程度的高烧。”
    关口指着一本厚厚的书,继续追问。关口对医学知识掌握的丰富程度j 阳充满自信的态度,和第一审时判若两人,坐在被上诉人席上的财前诧异地注视着关口。
    金井张口结舌,吞吞吐吐地说道:“这我知道。但我不是癌症方面的医生,我没有资格发表超出我专业的意见。”
    金井好不容易才让自己脱身。他刚才还一直强调是术后肺炎,但这一番说辞显然削弱了自己证词的说服力。
    “我没有问题了。”
    关口回到座位时,神态比国平更加自若。
    “财前教授总会诊开始了! ”
    病房护理长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走廊,刚才还嘈杂不休的病房一下子寂静无声。护士们在敞开的病房大门口排成一列。总会诊原本应该是昨天上午进行,但由于大阪高等法院开庭的关系,所以延到今天下午。
    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长廊上,出现了总会诊的大队人马。在病房护理长的引导下,财前一只手插在白袍口袋里,刻意挺起厚实的肩膀走在队伍之前。金井副教授、佃讲师、安西医局长各退一步尾随在后,除了门诊的医局员外全员到齐了。三十几位医局员按照年资的先后顺序,排成两列跟在安西医局长身后。昨天的法庭上,关口律师在讯问财前一方的证人金井副教授时,曾经提到教授总会诊时这种像诸侯出巡一样的仪仗队伍,但领在队伍最前方的财前教授丝毫不以为意。昨天开庭时,金井副教授无意中使用了“随行”的字眼,被关口律师抓到了语病,曾经显得狼狈不堪。此时的他,似乎也已完全忘却昨天的尴尬,只有位于队伍中间位置的柳原有点不太自在,快滑落的眼镜后面,一双眼睛一直低垂着。
    总会诊从南侧的个人病房开始,正当财前举足迈向第五问病房时,佃讲师上前一步,站在金井副教授身旁,朝财前说了一句:“教授,下一位是您执刀的安田太一先生的病房。”
    对佃来说,这原本是自己初诊的病人,却因带着商工会专务理事的介绍名片而成为财前教授的特诊病人,所以,他特地上前提醒财前。财前听到后,脸部肌肉不由得抽动了一下。第一次证人讯问才结束,自己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第二天就必须为长相酷似佐佐木庸平的安田太一看诊,令他内心百般不悦。
    财前一踏进病房,主治医师立刻恭敬地迎接财前教授。财前教授站在病床右侧的中央,医局员前后左右地将他团团围住。照顾病人的家属似乎被眼前的阵势吓着了,下意识地缩到墙角。
    “情况怎么样? ”财前既没看着病人,也没有看着主治医师。”这是病历。”
    主治医师毕恭毕敬地递上病历。这名病人的主治医师是在医局抄读会时担任记录,手术时担任第一助手的江川。幸好,他因贲门癌而接受全胃摘除手术后没有发生任何并发症,一切情况良好。财前瞥了一眼病历,拿起纱布,检查病人腹部的伤口。刚拆线的手术伤口只留下些许的结痂,愈后情况十分良好。
    “饮食方面正常吗? ”
    因为是财前的特诊病人,主治医师江川显得特别紧张:“很正常。没有消化障碍,两天前就已经开始吃稀粥了。”
    “是吗? 那很好。”
    财前说完,正转过身准备尽早离开安田太一的病房时——“医生,财前医生……”
    安田太一在病床上叫着,一伸手抓住财前身上白袍的袖子。财前不假思索地甩开病人的手。他产生错觉,以为是佐佐木庸平抓住自己,但他的动作太粗暴了,安田太一和所有的医局员全都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财前急忙挤出一个笑容:“你这么突然抓住我的手,吓了我一大跳。怎么了? ”
    他努力以温和的声音问道。
    “医生,刚才吃完午饭后,我的肚子很痛。”安田太一夸张地扭曲着脸。
    “为什么没有立刻告诉主治医师? ”
    “我本来想告诉他的,但主治医师上午只来过病房一次。护士们说,他在准备总会诊,正在忙。所以,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他。”
    “是这样吗? ”财前转过头,瞪着站在床头柜旁的江川。
    “对不起。其实我是在帮忙学术会议选举的事……”
    他才说到一半,财前就劈头斥责他:“我不想听你狡辩! 我平时不是经常告诉你们,诊治病人是医生的头等大事,身为主治医师,要随时把握患者病情的些微变化,不容许有丝毫的大意! ”
    然后,他从护理长手上接过听诊器:“哪里痛? ”
    “肚脐上面。”安田太一摸着肚脐上方说道。
    财前突然担心,会不会是癌细胞转移,导致了癌性腹膜炎? 他握着听诊器的手渗出了汗水。
    “医生,要不要紧? ”
    财前没有回答他,将所有听觉都集中在听诊器上。
    “医生,你说手术成功了,真的没有关系吗? ”
    “病人别说话,保持安静! ”
    财前喝斥道,然后,继续侧耳倾听,只隐隐约约地听到“咕噜、咕噜”的声 .音,这是肠胃蠕动过烈的征兆。到底是单纯的蠕动过烈,还是手术后肠阻塞,或者是癌性腹膜炎? 但在手术切除贲门癌时,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癌细胞转移到其他器官的现象。以目前的症状,不可能是在手术后第八天发生癌性腹膜炎,最司能的就是肠阻塞。
    “有咕噜的声音,很可能是手术后的ileus(肠阻塞) ,要充分注意kranke( 患者) 的状态,知道了没有? ”
    他话中混杂着德语,严厉地叮咛着江川,然后,转头对安田太一说:“手术的情况很好。手术后,有些人会因为体质的关系产生胀气。如果感到不舒服,请随时告诉主治医师。”
    当财前取下听诊器时,看到在病床斜对面,站在安西医局长身后的柳原,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两个人的视线相遇了。柳原的视线似乎透露着从头到尾看透了此时财前的内心动摇的情绪——财前想要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赶快离开这里。财前厌恶地转过头,快步走向下一间病房。
    第一外科两个楼层的病房总计有120 张病床,即使平均每个病人看两三分钟,一整个下午的总会诊最多也只能看一个楼层,看完最后一间病房时,已经快6 点了。
    “今天的总会诊就到这里,剩下的东侧病房明天上午10点开始会诊。”
    财前对所有医局员说完后,又命令道:“佃和安西到教授室来一下。”然后在医局员的鞠躬目送下,走进了教授室。
    一走进教授室,财前立刻倒向窗边的贵妃椅。
    “教授,您今天好像很累。”
    “对,最近一直在处理委请官司的鉴定人和商量学术会议选举的事,实在太忙了。”
    财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
    “你们怎么让选举专属人员以外的医局员帮忙做学术会议选举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
    他指的是刚才知道的安田太一的主治医师江川的事。
    ,  “真的很抱歉。由于目前正把教授为学术会议选举紧急出版的《消化道疾病诊断治疗集》寄给各个有投票权的人,包装和写地址的工作量庞大,光靠我们这10个人实在不够,所以……”安西战战兢兢地说道。
    “那就要好好教育医局员,别在病人面前提什么学术会议选举这些扯我后腿的话。这不管对我研究室负责人的身份,还是候选人的身份,都会造成很大的困扰。”
    “对不起,都怪我督导不周,我会马上提醒全体医局员注意。”佃满脸歉意地说道。
    “那就去做吧。我现在要去讨论学术会议选举的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财前站了起来,准备出门。
    佃和安西回到医局,医局内冷冷清清的。除了学术会议选举的专属人员以外。
    只剩下七八位医局员正在整理研究资料,或是翻阅着专业杂志。
    “搞什么,那些家伙都走了。”安西难以置信地说道。
    一位正在抄写各有投票权的人地址的医局员,抬起头说:“大家都赶着去兼差,那几个一直在说,原本4 点就该结束的会诊拖到那么晚,让他们很为难,也有些人为了连续两天都要会诊而抱怨不已,一回到医局就作鸟兽散了。”
    “最近这批新进医局员真是太不长进了,不好好尽义务,只想享受权利。明天总会诊之前召集全员在医局内集合,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佃愤慨地说完,便要求值夜班的医局员也帮忙包书,自己则开始仔细核对寄发名单。
    走廊上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医局的门被推开了。
    “财前医生在哪里? ”安田太一的主治医师江川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怎么了? 那位病人有问题吗? ”佃察觉到事情非同小可。
    “是。15分钟前发生腹部胀气,连续呕吐了两次胆汁。我立刻前往教授室,但教授不在。而打电话去教授家里,家里也说他还没回家……”主治医师显得手足无措。
    “教授刚才说要商量学术会议选举的事,我打电话去扇屋或他岳丈的财前妇产科诊所看看。”
    佃用选举专线电话打到扇屋,但财前没去那里。他又拨通财前妇产科医院的电话,财前教授也不在那里。
    “对了,可能和辅选参谋叶山教授在一起,我打电话去妇产科医局问问看。”
    安西打电话到妇产科医局:“什么? 叶山教授去东京出差了? 没搞错吧? 是吗?对不起……”
    佃和安西互看了一眼,其他医局员也发现事态严重了。昨天才完成第一次的证人讯问,万一找不到财前教授,就大事不妙了。佃和安西显得十分紧张。
    在帝冢山庆子的高级公寓中,财前仰躺在床上,充血的双眼望着天花板。
    “最近你怎么变得那么脆弱? 既然这么担心官司的事,干脆和解算了。”
    庆子躺在沙发上,一双大眼睛闪着母豹般的光芒。
    “你别胡说八道,官司一定会赢。我只是太累了,而且,学术会议选举情况进展得不如预期那样好。”财前的声音中充满疲惫。
    “学术会议选举原本是你新的野心,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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