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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扰扰的校道人来人往。两人就那样站着,对视着,明明距离很近,可是,那几步的距离。在谈纪瑶看来,却犹如一光年那么远。
终于,谈纪瑶脚步动了动,见苏以信并不后退,便壮着胆子走过去,看到他脸色憔悴,心底顿时又升起一丝愧疚,低下头小声道:“你,还好吗?”
听到这话,苏以信却蓦地笑了,“我好吗?谈纪瑶,你觉得呢?”
“对不起……”
苏以信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红,却还是倔强地仰起头,别过脸去,“如果对不起就可以解决问题,那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
谈纪瑶猛地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他,“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你觉得快意一点,我愿意一命抵一命……”
反正,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牵挂的了。
苏以信转过头来恨恨地望着她,痛心疾首道:“谈纪瑶,难道在你眼里、心里,生命就当真那么不重要吗?包括你自己的?是,我恨你,但是,你是我父亲用生命救回来的,你的命,早已不仅仅属于你自己的了。就算是为了我死去的父亲,你也必须好好活着!不要让我父亲白白牺牲!”
望着苏以信猛然掉头离去,从她的视线里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谈纪瑶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泪水从眼角滑落,慢慢地遮住了她的视线,终于,苏以信的身影,不见了。
信,你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愧疚。直到此刻我才彻底明白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我已经彻彻底底失去你了……
信……
抬手轻轻地覆上胸口的位置,感受着心脏跳动的频率,谈纪瑶脸上不禁有些茫然。
这,就是传说中,爱情的感觉吗?
到底,领悟得太迟……
脸上被太阳的光照灼热得生疼,谈纪瑶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转身从另一条路走了。
太阳光线的温度终于开始灼热,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撑着太阳伞,或一个人,或同遮,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太阳伞不断地从她身边穿梭而过。
望着头顶上的那一圈圈光晕,谈纪瑶感觉有些晕眩,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捂着胸口,咬咬牙走到路边的绿荫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天生性心脏病。
是一种不可怕却也非常可怕的疾病吧。
连老天也在惩罚她吗?
终究是只能抑制不能根治了。
她没有带药出来,事实上这些年来一直都很少复发,久得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是心脏病患者了。
最好是这样吧。只有自己身上带着缺憾,才能减轻一点心里的愧疚。
待呼吸平缓了些,谈纪瑶立即站了起来,步伐愈加匆忙地往校门口赶。
她是订了花要去拜祭苏域的,和花店约好了时间了,直接送到校门口给她。
断不能迟到了。
所幸的是她刚刚赶到校门口时那人也刚刚到,一边拿着花束递给她一边道歉道:“不好意思啊,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谈纪瑶接过花束,淡笑道:“没事,我也刚刚到。”
望着手里的那一束由白菊和黄菊交织插着的花束,她脸上不禁划过一丝黯然,嚅嚅道:“义父,小鸢这就去看你了……”
尹市边郊外的公墓园永远这样冷清,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特意,苏域下葬的公墓和她父母的是同一处。
而且,隔得不远。
轻轻将手中的花束放在碑前,谈纪瑶望着碑上苏域笑得灿烂的照片,不由得有些晃神。
记忆中,苏域总是笑得很爽朗,虽然,苏以信以前总是在她面前郁闷地诉苦,说他父亲太严肃。
可是,不管是怎样的苏域,都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不会了。
“先夫苏域之墓——哀妻沈秀兰携子苏以信、女苏以素立”。
望着墓碑上刻的字,谈纪瑶不禁又愣了一下。
她想起了自己母亲墓碑的字——“爱妻沈秀蝶之墓”。没有落款。
没有父亲的名字,也没有她的名字。
这背后,是否,藏在什么隐情?
是不是……母亲她……并不承认她与父亲之间的名分,于是父亲不敢亵渎。
曾经何时,她问父亲,为什么别人家的墓碑上都有落款,就是母亲的没有,她记得,父亲当时蹲下来摸着她的发,告诉她,等她大了,等父亲老了,去了,就将他们葬在一起。
后来,她没有实现当时的诺言。
她想要等报了仇再将母亲移过来,可是,现在还有必要吗?
望着照片上苏域灿烂地笑,谈纪瑶不禁嚅嚅自语,“义父,现在,还有必要吗?”
沈秀兰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见到站在苏域墓前的谈纪瑶,她顿时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走过来,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不应该到这里来。”
谈纪瑶有些落寞地仰头望她,“姨……姨母……你也……很恨我,是不是……”
沈秀兰摇摇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生死有命,能怪谁呢?只是,这里阴气太重,你身子弱,还是少来的好。”
身子弱……
除了脸色比平常人苍白一点点,她看起来,哪里不如人?
可是,沈秀兰却知道她身子弱。
谈纪瑶惊讶地望着她,“姨母,你其实,知道很多事情对不对?告诉我好不好?”
沈秀兰却叹了口气,“孩子,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是一种福气。我们回去吧。”
“姨母……”
“回去吧。”
沈秀兰却不再管她,自己恍恍惚惚地转身走了,连手中的花束也忘了忙下。
谈纪瑶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安。
她知道,和苏以素不同,沈秀兰表面坚强,心里却十分脆弱。
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189章 牵连
第189章牵连
沈秀兰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之外很久很久以后,谈纪瑶才沉沉地叹息一声,也转身走出了公墓园。
她没有回学校,直接坐车回了家。
推开窗,窗外的花圃中的那几株黑色的曼陀罗已经妖娆绽放。
毒花妖娆,可是,一旦凋谢,会不会也比别的花更为惨烈呢?
花圃的花,该换了。
种点别的吧,比如,野蔷薇。
回头望了一眼被扔在茶几上的手机,谈纪瑶心中一动,突然想给安一然打个电话。
在江城安静地生活的她,如今应该过得很好吧?
那个孩子,长成什么样了呢?
此时安一然正悠闲地坐在家中开心地逗着孩子玩。
快满一岁的他已经学会踉踉跄跄地走路,摇摇晃晃的,似乎每走一步都要摔倒,吓得安一然分分秒秒都想过去扶他,他却瞬间就站稳了,定在那里抬头冲着安一然甜甜一笑。
“臭小子,这么小就学会骗大人了呢!看我以后揍不揍你!”安一然佯装生气地怒骂一句,眼底却洋溢着满满的溺爱。
江哲似乎听懂了安一然的话,慢慢地走过来,伸手要抱抱,嘴里含糊地一遍遍地重复着一个字:“妈……妈……”
孩子的名字是江风辰的父亲给起的,单名一个哲。
是要他以后有出息一点吧。
安一然嘴角间不禁又扬起一丝温柔的笑,“江哲小子,以后要孝顺父母和爷爷奶奶哦!”
江哲却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妈……妈……”
江风辰从房里走了出来,望着安一然怀里的江哲,瞬间也生气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就知道喊妈妈,我呢?快。喊爸爸。”
江哲愣愣地望着他,“妈……妈……”
“……爸爸!”
“妈……妈……”
江风辰顿时没辙了。
安一然早已经笑得挺不直腰,“到底儿子还是亲我多一点!好儿子,真不愧妈妈十月怀胎生你下来。”
江哲咧开嘴又笑了。似乎在邀功,“妈……妈……”
江风辰郁闷不已,站起身来,道:“算啦。我还是出去接爸妈回来好了。”
安一然抬起头,道:“爸妈估计还在和街坊商量大事呢,你要去,可能要等。”
江风辰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事,当做出去溜达溜达。”
“外面太阳晒,记得带把伞。”
“好的。”
听着安一然的话。江风辰走回卧房拿起伞就出了门。
安一然低头轻轻摇晃着江哲,道:“宝宝,该睡午觉了~”
正欲抱着孩子回卧室,熟悉的铃声就响了起来,她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找了许久。才发现铃声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
她不由得拍了拍自己额头,笑着自嘲一句,“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走进卧室从桌上拿起手机,却发现是小鸢打过来的。
看到这个名字,安一然嘴角自然而然地又扬起一丝笑意。按下接听,坐下去一边将江哲放在睡榻上一边说道:“喂?小鸢?好久没通过电话了呢,你还好吗?”
谈纪瑶听着安一然愉悦的声音,心中顿时有了一丝安慰,连忙扯出一丝笑容,装作开心道:“好呢。没有然姐姐在耳边唠唠叨叨,怎么能不好?你看我都不跟你打电话了。”
安一然笑笑,“原来你这也想我走啊,早知道我一早就回江城来好了,省得你看我看得心烦。”
谈纪瑶苦涩地笑了一声。“然姐姐,哪能呢,其实很想你啊。”
安一然却敏锐地从谈纪瑶的笑声中捕捉但一丝不对劲,不禁收了起笑容,担忧道:“小鸢?发生什么事情了嘛?怎么听着好像……不太对劲?”
这个时候,已经走下楼去很远的江风辰正现在停车区望着自家的摩托车一脸无奈。
临走前安一然嘱咐他记得带伞,他就真的只记得带伞了,连车钥匙都忘了拿。
没法,只好折回去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中的伞扔进摩托车的车篮里,转身就悠闲地往家里走去。
那头谈纪瑶听到安一然的问话,干笑两声,道:“然姐姐,任谁过得不好,我也不可能过得不好啊,对吧?我不想想我是谁……”
“小鸢,你心虚了……”
安一然轻轻叹了口气。
小鸢在她面前从来不敢说谎,因为不管小鸢在别人面前撒谎是怎样的顺溜,在她面前,就一定会越说越心虚。这次也一样。
谈纪瑶黯然垂眸,“然姐姐,什么都瞒不住你。”
果然。
安一然顿时担忧起来,“小鸢?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身份……被苏以信发现了?还是……苏域并不信你?”
谈纪瑶叹了口气,“如果仅仅是这样……就好了……”
“小鸢,你不要吓我,究竟怎么了?”
听到这话,安一然越发担心起来。
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小鸢?
她所认识的小鸢,从来都是生机勃勃,充满斗志的,不会像现在这样低落,意志消沉。
那么,一定是发生很大的事情,受了很大的打击了。
谈纪瑶又是沉沉地叹了一声,“然姐姐,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可是,我心里的秘密,我心里的痛苦,也只能和你说了……”
“小鸢,我们之间,不应该那么见外的不是吗?”
谈纪瑶蓦地眼红了,眼眸里泛着泪,哽咽道:“苏域他……去世了……”
额……
安一然不禁愣了一下。
死了……
一条生命就这样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虽然真的很感怀,但是,听着这话从小鸢嘴里悲伤地说出来,她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苏域死了……你不应该是开心的吗?”
“可是,他是为了救我而死的……而且,而且……”说着说着,谈纪瑶越发悲痛起来。竟再也不能言语,只不停地抽泣着。
“小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你……”
谈纪瑶又抽泣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