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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姐姐。
准确地说,除了姐姐的爱。
一道闪电划过心谷,我猛然被惊醒,思绪刹那混乱起来,我怔怔地看着他,无措地问:“因为你……喜欢?”
虽然说的没头没尾,但我确信他听懂了。
因为他淡然一笑:“你终于明白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和你姐姐,都喜欢他。”
“为什么这样对我?”
“为什么你可以称昱王爷为暮轩,称皇上为夫君,却总是对我拒之千里呢?”
“春寒料峭,多穿些,仔细冷了身子。”
“你确实是够笨的,进宫第一天竟然就迷路?偷偷学膳食料理做出人不理蒸饺?头饰选花竟然选了一朵丧花?最匪夷所思的,是……”
“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闪闪的眸子似乎在说。
我等了这么久这么久,你终于明白了么?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逶迤春的痕迹,盘旋在渐苏的山谷,新出青草的嫩香弥漫在空气中。
山谷回荡着寂寞的声音,整齐的脚步声宣告着统帅的严明。
无情者,方至严。
马车内,桌面上滚烫的茶水升起袅袅雾气。
“骑马真的很累么?你这样会让别人疑心的。”望着对面的疏霭,我有些不放心。
他不希望我旅途寂寞,陪我谈心,我是万分感谢的。可他毕竟是率兵前来抗敌的,如今却以马倦之名坐到我的马车里,实在不妥。
心里隐隐地在排斥。
似乎在怕那个人误会。
可是心里又明知他不会在乎。
真是矛盾啊!
“我还以为你很了解呢!”了然一笑,疏霭避重就轻:“骑马累不累,你比我体会深刻多了吧?”
“可是我就要回宫了,不该再和别人有任何牵连哪。”陷地越深,伤地越重。他的心意,我无以为报,只能助他不要陷地太深。
“首先,我不是别人。”决绝地打断我,他脸色有些黯然:“其次,如果你不愿意回宫,谁都勉强不了你。”
“可是我……”
不是我不愿意说下去了,而是我的声音忽然被湮没了!
猛然间,一阵巨大的呐喊。
整个山谷仿佛晃动起来,喊杀声震天而起!
无数的士兵披坚执锐,从山谷的顶端俯冲下来。
地动山摇,火光电石!
疏霭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他安慰似的冲我点点头,勉强扯起一抹笑颜提剑冲出车外。
久别的狂风肆虐在战场,狂肆地刮开车帘一角。透过小小的缝隙,疏霭飞舞的长袍染上点点血腥。
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入另一角。惊帆果然是卓越的战马,不枉费了这样的名号。它扬起前踢,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怒视着敌军。马上的人紧抿双唇,似是在经历强烈的思想斗争。
一柄长枪向他射去。
明知现在安静地待在车内才是最为他着想。可是那即将穿心的利枪还是逼得我喊了出声:“暮轩小心!”
理智终究不能控制一切。
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疏霭那一瞬的抖动,和嘴角略微苦涩的笑。分神望了我一眼,他转过身去抵御闻声逼近的敌人。
被我无知的呼喊引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他撑开的保护圈越来越小,渐成包围之势。
左面一柄钢枪插入,疏霭提剑相挡,却不妨正前方一羽箭破空而来。
多么熟悉的情景。
恍惚的梦境还残存在脑里。
一道黑影闪过,血喷涌而出。
“你在干什么?”一切都和梦里的一样!除了身份的对换——尹暮轩的身侧漠漠流出血水,箭斜插进他的身侧。
我惊讶地无所适从。
不知是否听到我的惊慌,他一言不发,侧马协助疏霭将马车围得滴水不漏。
其实他们还是很像兄弟的。
其实他们本来就是兄弟的。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可以想这种事情?我猛地清醒过来,环视四周的情景。
满心喜悦的殷军根本没有料到在回乡的途中会遇到突袭,一时间手足无措。饶是平时训练有素,在如此突发的情况下还是略显吃力,我们似乎处于劣势。
正在杀得难解难分之时,整个战场突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莫子鸿将军竟然举起了穆汗的旗帜!
他洪亮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尹殷朝的士兵们,你们听好了。这样抵抗下去,只是白费力气,穆汗的军队已把整个山谷包围。只要你们转投我穆汗,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果然,山谷的尽头,尘土飞扬,一队埋伏已久的人马奔腾而至。原来穆汗的军队在这里守侯已久,他们早有预谋!
难道这里就是我生命的尽头?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们都没有想到。
尹暮轩忽然放声大笑。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转而也跟着微笑了起来。
因为我看见,飞尘处,兵马所举的旗帜上,写着大大的“尹”字!
一切仿佛一场喧嚣的梦境,又像滑稽的舞台。
形势骤然倒转。
莫子鸿不可置信地看着尹暮轩,仿佛不敢相信周围发生的一切。
尹暮轩伸手压住伤口,淡笑:“不好意思,莫将军。同样的计谋用了两次。更不好意思的是,你们两次都上当了。”
莫子鸿明亮的双眼凝视着尹暮轩良久,聪慧如他自是很快理清了现状。刹时眼里透出赞许之色,他重重地叹息道:“好!好!不愧是我莫子鸿培养出来的人!”
“莫将军也不愧是我的启蒙师,真可谓深藏不露。若不是今日棋行险着,也许暮轩永远都无法掌握到您叛国的证据。”谦逊地一拜首,算是谢过莫子鸿昔日的教导。
“弟子不必不如师啊。”默叹一声,一代传奇铁将莫子鸿,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带着枷锁的他,仿佛带上了无法磨灭的过去,永远退出了尹殷朝的历史。
原来穆汗并不难攻,难以攻克的是这些吃里爬外的边疆将领。
尹暮轩的伤口仍在淌血。想起刚才的一幕,心里涌起甜蜜而又伤痛的潮水——他是因为我受伤啊,可是,那是不是说明,我在他心目中还是有位置的?
“尹暮轩?”我刷地撕下裙角的一块布,拉下他护住伤口的手准备包扎。
“恩?”他一脸茫然地抬头,手依旧死死按在伤口不动。
“我说,你怎么会来英雄救美呢?”冰冷了几日的心又温暖起来,蠢蠢欲动地都是幸福漫溢。
“我……不小心……救……错人了。”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尹暮轩难得一见地微红了脸。
“恩?好巧啊……刚好不小心到我?”语气暧昧地打量着他,嘴角轻笑:“有人说,愿意带我离开皇宫。”
“那很好啊。”他依旧低着头,根本看不清什么表情,语气倒似乎泛起了一点小小的涟漪。
“那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想回皇宫?”他忽地抬起了头,澄澈的眸里闪过一抹惊异和惆怅。
“不是的,我是想和……”趁他抬头分神的工夫,我终于拉开他的手。准备束血的布条牵在手上,却在看清伤口的一刹那停住了所有动作。
明黄的布条借助风势纷飞在山谷中。
毛茸茸的边在阳光下薄如透明的蝉翼。
“你骗我?”酸涩和苦闷在心里慢慢郁积,我抬目相问。
“我知道今日会有人来攻,所以提前准备了血包……只是为了引他出来……”
“多完美的计划啊。你果然很聪明。”任谁也听得出浓浓的嘲讽,竟敢对当朝王爷如此说话,凌蓝玉啊,你真是不想活了。
“没有想骗你……可是不方便说出来……”脸上闪过一道白印,他有些尴尬又无奈地回答着。
“洛桑知道你的计划吧?”环顾四周,果然,她安然无恙地躲避在远方,看来是早就欲知了这一场战役,难怪他能够在我遇险时毫不犹豫地相救。
他默然。
“洛桑知道,你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我淡笑着问他:“你是真心喜欢洛桑姐姐么?那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如此美好的话,说在我嘴里却宛若咬牙切齿。
只有留一个背影给他,他才会看不见我眼里蒸腾的雾气。
难过什么?没出息!
“你一个小小侍女,怎么配对王爷如此说话?”没走几步,昱王爷身侧的侍从怒道。
我回身冷笑:“我一个小小侍女,你一个小小侍从,你又怎么配如此对我说话?”
“你!你!哼,你不要以为你和敕王爷有那么点关系就无法无天!他们怕,我不怕!”呵,不愧是近侍卫,胆色倒是不错,可我现在自己心里已翻江倒海,怎能忍他如此挑衅!
“那我倒是很想请教了,我和敕王爷究竟是什么关系,劳你们大驾如此三番四次提及呢?”可笑,我现在才明白,我错得离谱!
只是若真诬赖了皇妃和王爷的关系,是要治罪的。当日莫子鸿尚存实力,为布局周到,引他入套,消灭敌军残余力量,昱王爷才出言阻止他的妄猜罢了,哪里是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
侍从旁边的人急急扯住他的袖子,指了指昱王爷。他这才回头望去,一道凌厉的视线狠狠射穿他。猛地一个哆嗦,他再不出声。
“蓝玉……巳时左右就要到长安了,这是你离开的最后机会了。”马车里,疏霭放下茶杯,颇有些劝戒地说。
“为什么一直劝我离开?”
他漠漠一笑:“因为你不喜欢这样的斗争,你的疲惫一眼可见。”
“可就是有人看不见啊……”同样是笑,我的却显得辛酸多了。
“也许他懂,只是你不懂,也许你懂的,他却不懂。”云里雾里的饶了一句,疏霭拉下垂帘,遮盖了我逃离皇宫的最后一条路。
长安城。
来时路多去时少,三日去罢两日还,路途短得让我不可思议。
没有任何告别的话,相视一眼,怀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我步入了依旧巨大的金丝笼,他回到了依旧空寂的敕王府,日子仿佛回到了初始的起点,可又有什么经不住岁月的班驳,悄悄的改变了。
走在仍旧不熟悉的宫路上,洛桑在身畔引路。所行之处,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彩焕,玲珑凿就,更见红绦飘舞,一派怡然喜气,繁华竟已不能形容。
这盛景不是迎接我的——以我私自出宫的原头看,皇上也万不可能为我如此大张旗鼓的布置,我有这个自知之明。那么,大约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碧泉宫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彩绫轻覆,袅袅幽户中,五色纱糊就的小窗透出淡淡人影,似是等人,却全无焦急,只是静静地站着,半晌无动。
“御……皇上?”眼前的人略有些憔悴,含在嘴边的笑却依旧充满着无限生机。
“在外面怕是直呼我的名字呼惯了,回来改不过来了吧?”他拉我坐下,揶揄道:“都说了我什么坏话?见到我这么吃惊?”
“没……没有。皇上不自称朕,有失礼范啊。”我轻声提醒。
却见他脸上略过一丝难受:“以前我也不自称朕的,你却从未发现过。如今,是只把我当皇上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