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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四大奇案-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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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批下来,便明正典刑。
谁知这案件讯明,一个昌平县内无不议论纷纷,街谈巷议,说:“这位县太爷,真是自古及今,有一无二,这样疑难的案情,竟被他审出真供,把死鬼伸了冤枉。此乃是我们的福气,地方上有这如此的好清正官。”那一个说:“毕顺的事,你可晓得么?”这一个说:“胡作宾为华国祥一口咬定,说他毒害新人,那件事,格外难呢!若是别的个县官,在这姓胡的身上,必要用刑拷问,狄太爷便知道不是他,岂不是有先见之明么?
而且六里墩那案,宿庙烧香,得了梦兆,就把那个姓邵的寻获,诸如这几件疑案,断得毫发无讹。听说等公文下来,这毕周氏还要凌迟呢,那时我们倒要往法场去看。”
谁知这百姓私自议论,从此便你传我,我传你,不到半月之久,狄公的公文未到山东,那山东巡抚已知这事。此人乃姓阎名立本,生平正直无私,自莅任以来,专门访问民情,观察僚吏。一月之前,狄公因开棺验毕顺的身尸,未得毕顺的治命伤处,当时自请处分,这件事上去,阎公展看之后心下想道:“此案甚属离奇,岂能无影无踪地便开棺相验,无非他苛索贫民,所欲不遂,找出这事,恐吓那百姓的钱财。后来遇到地方上的绅士,逼令开棺,以致弄巧成拙,只得自请处分。”正拟用批申斥,饬令革职离任,复又想道:“纵或他是因贪起见,若无把握,虽有人唆使,他亦何敢开棺相验,岂不知道开验无伤,罪干反坐?照此看来,倒是令人可疑,或者是个好官,实心为民理事雪冤。你看,他来文上面,说私访知情,因而开棺相验。究或闻风有什么事件,要实事求是办理的,以致反缠扰在自己身上。这一件公事,这人一生好丑,便可在这上分辨。
我且批:‘革职留任,务究根底,以便水落石出。俟凶手缉获,讯出案件,仍复具情禀复。’”这批批毕,回文到了昌平,狄公遂日夜私访,得了实情,现已例供实情详复。
这日间立本得了这件的公事,将前后的口供推鞫一番,不禁拍案叫道:“天下真有如此的好官,不能为朝廷大用,但在这偏州小县,做个邑宰,岂不可惜!我阎某不知便罢,今日既然晓得,若是知而不举,岂非我蔽塞贤路!”随起了一道保举奏稿,八百里马递,先将案情叙上,然后保举狄公乃宰相之才,不可屈于下位。
此时当今天子,乃是唐高宗晏驾之后,中宗接位,被贬房州,武则天娘娘坐朝理政。这武后乃是太宗的才人,赐号武媚,太宗驾崩,大放宫娥,她便削发为尼,做了佛门弟子。谁知性情阴险,品貌颇佳,及高宗即位之后,这日出外拈香,见了这个女尼,心上甚是喜悦。其时王皇后知道高宗之意,阴令她复行蓄发,纳入后宫,不上数年,高宗宠信,封为昭仪。由此她便生不良之心,反将王皇后同萧皇后害死,她居了正宫之位。
以后便宣淫无道,秽乱春宫。高宗崩后,她便将中宗贬至房州,降为卢陵王,不称天子。所有武则天娘娘家中的内侄,如承嗣、三思等人,皆封为极品之职,执掌朝政;而将前头先皇的旧臣诸人,即如徐敬业、骆宾王这一班顾命的诸大臣子,托孤的元老三公,皆置之不用。其时武则天娘娘,日夜荒淫无道,中外骚然,把一个唐室的江山,几乎改为姓武。而且武则天娘娘,自立国号,称为后周种种恶习,一笔总难尽述。所幸者有一好处,凡是在朝有才有学之人,她还肯敬重十分。阎立本知道这武后娘娘为人敬贤爱士,阎立本虽想欲整理朝纲,无奈一人力薄,此时见昌平县知县狄仁杰倒如此清正,兼有才学,随即具了一奏本,申奏朝廷之上。特请武则天娘娘,不同资格,升狄仁杰的官职。
不知武则天可听所奏,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赴杀场三犯施刑入山东二臣议事
话说阎立本将狄仁杰的人才,并一切的案件,具本申奏。
这日武后娘娘临朝,启事官将山东巡抚阎立本原折呈上,武后娘娘展开看毕,乃说道:“狄仁杰乃是山西太原人氏,高宗在位,曾举明经。此人本是先皇巨子,应该早经大用,此时既已阎立本保奏,着升汴州参军之职。邵礼怀毕周氏两案,分别斩首凌迟。俟此案完结,立即克赴新任。”这圣旨一下,未到一月,已由山东巡抚转饬到昌平。狄公得着这信,当即在大堂上设了香案,望阙谢恩。
次日传齐合县的差役,置了一架异样的物件,名叫木驴——此乃狄公创造之始,独出其奇,后来许多官吏,凡是谋杀亲夫的案件,屡用这套刑具,以儆百姓中的妇人。你道狄公置这样的器具,是何用意,为这毕周氏将毕顺害死了,乃是极隐微极秘密之事,除去奸夫徐德泰、淫妇毕周氏二人外,并无一人知道,尚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将无作有,审出真情,可见世上的男子妇人,皆不可生了邪念。狄公要警戒世俗,怕的合城百性不得周知,虽然听人传说,总不若日见为真,因此想出这主意,置出这个木驴。其形有三尺多高,矮如同板凳相仿,四只脚向下,脚下有四个滚路的车轮,上面有四尺多长、六寸宽一个横木。面子中间,造有一个柳木驴鞍,上系了一根圆头的木杵,却是可上可下,只要车轮一走,这杵就鼓动起来。前后两头造了一个驴头驴尾,差人领了式样,连夜打造成了。等到了三日上,狄公绝早起来,换了元服,披了大红披肩,传齐了差役,以及刽子手等,皆在大堂伺候。然后发了三梆,升了公堂。标毕监牌,捆绑手先进监内,将那邵礼怀提出,当堂验明正身,赐了斩酒杀肉,捆绑已毕,插好标旗,命人四下围护。
随即又将徐德泰由监内提出,可怜他本是一个世家子弟,日前在堂上受刑,已是万分痛苦,此日坐在监内,忽见两个公差,一个执了牌,一人上前,将他肩头一拍说道:“恭喜你喜日到了!”说着两手一分,早将红衣撕去,随即揪着发辫,拖出监来。徐德泰到了此时,知是要我身首异处,回想父母坐在家中,无人侍奉,只为我一时顿生邪念,送至今日正法典刑,”一阵心酸,悔之已晚,不禁大哭连天。到了堂上,狄公也就命捆绑起来,标了“绞犯”二字,着人看守。然后方标明女犯,到了女监,将毕周氏提出,两手绑于背后,插了标子,两人将木驴牵过,在堂口将她抬坐上去,和好鞍缰,两腿紧缚在凳上,将木杵向下。此时周氏已是神魂出窍,吓得如死人一般,雪白的面目,变作了灰黑的骷髅,听人摆布。
狄公见她上木驴之上,先命两人执着拖绳在前,旁边两人,左右照应,然后命城守营守备兵卒,并本衙门的小队,排齐队伍,在前面开路,随后众差役执着破锣破鼓,敲打向前而行。
狄公等这许多人去后,方命人先将邵礼怀推走,中间便是徐德泰,末后是那只木驴,两人牵着出了衙门。狄公坐在轿内,押着众犯,刽子手举着大刀,排立轿前,后面许多武官,骑马前进。此事城里城外,无论老少妇女,皆拥挤得满街满巷,争先观看,无不恨这周氏说:“你这淫恶的妇人,也有今日。这样的出丑,我料她提出监时,已经吓死;那日谋害之时,何以忍心下手!到了此时,依然落空,受了凌迟的重罪。你看这面无人色的样子,如死一般,若是有气,被这木驴子一阵乱拖,木杵一阵乱顶,岂不将尿屎全行撒下。”旁边一人听他们这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倒说得好,真是她今日极快活煞了,不知她此时即便欲撒尿屎,也撒不出来了。不然那旁边的两个人,岂不遭污秽么?”他两人正是谈笑,此时后面有一个老者说道:“他们已是悔之不及了,你们还是取笑呢。古人说得好:‘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道。’她这个人,也是自找的死门。可知人生在世,无论富贵贫贱,皆不可犯法。
他们如安分守己,同毕顺耐心劳苦,虽是一时穷困,却是一夫一妻的同偕到老呢,安见得不转贫为富?她偏生出这一个邪念,不但害了毕顺,而且害了那徐德泰,不独害了那徐德泰,竟是害了自己。这就说个祸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你们只可以她为戒,不可以她取笑。”众人在此议论,早见三个犯人,已走过去,内中有多少些豪兴的人,跟他在后面,看他们三犯人临刑,纷纷拥挤不堪,直至西门城外。
到了法场之中,所有的兵了列排四面,当中设了两个公案,上首知县狄公,下首城守营守备。狄公下轿入坐,只见刽子手先将邵礼怀推倒于地下,向那两块土堆跪好,前面一人,拖了头发,旁边刽子手执了大刀,只听阴阳生到了案前,报了午时,四面炮声一响,人头早已落地。刽子手随即一腿推倒尸首,提起人头,到了狄公案前,请县太爷验头。狄公用朱笔点了一下,然后将那颗人头,摔去多远。复行到了徐德泰面前,也照着那样跪下,取出一条绵软的麻绳,打了一个圈子,在徐德泰头颈上套好,前后各一人,用两根小木棍,系在绳上,彼此对绞起来。可怜一个世家子弟,又兼文人书生,只因误入邪途,送至遭此刑死。只见三绞三放,他早已身死过去,那个舌头伸出,倒有五六寸长,拖于外面,至于眼睛突出,实令人可怕。刽子手见他气绝,方才住手放下。这才许多人将周氏推于地下,先割去首级,依着凌迟处治。此时法场上面,那片声音,犹如人山人海相似,枪炮之声,不绝于耳。约有半个时辰,方才完事。
除邵礼怀外,皆有人来收尸,那两家的家属,俱备了棺木,预备入殓,惟有德泰的父母,同汤得忠先生,乃痛哭不已。
狄公见施刑完竣,同城守营守备回城中,到郡庙拈香后,回至署中。升堂座,门役进来报道:“现到有抚院差官,在大堂伺候,说道:奉抚宪台命,特奉圣旨前来,请大爷到大堂接旨。”狄公听了这话,心中甚是诧异,不知是何缘故,只得命人摆设了香案,自己换了朝服,来至大堂,行了三跽九拜礼。
那个差官,站立在一旁,打开一黄布包袱,里面有个黄皮匣子,内中请出圣旨一道,在案前供奉,等他行礼已毕,方才请出开读。乃是武则天娘娘,爱才器使,不等狄公赴并州新任,便升为河南巡抚,转同平章事。狄公接了此旨,当时望阙谢恩,即将圣旨在大堂上供好,然后邀那差官,到书房入座,献茶已毕,安歇一宵。
次日早晨,新任已到,当即交代印绶,择了日子起行。所有合郡的绅士,以及男女父老,无不攀辕遮道,涕泪交流,狄公安慰了一番,方才出城而去。
在路上非止一日,这一日到了山东,禀知卸任。阎立本巡抚见他前来,随即命人开了中门,迎于阶下,狄公连忙上前见礼。已毕,向阎立本言道:“大人乃上宪衙门,何劳迎接!如此谦光待下,令卑职狄某,殊抱不安。”阎立本道:“阁下乃宰相之才,他日施转乾坤,当在我辈之上。且在官言官,日前分为僚属,今日是河南抚台,已是敌体平行,岂容稍失礼貌。
“狄公谦逊了一回,然后入座献茶。叙了一会寒喧,狄公方才问道:“下官自举明经之后,放了昌平县宰,只因官卑职小,不敢妄言,现虽受国厚恩,当此重任,不知目今朝政如何,在廷诸臣谁邪谁正?”阎立本见他问了这话,不禁长叹一声,见左右无人,当即垂泪言道:“目今武后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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