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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得象泥鳅一样的周祖鎏,到底被包围起来了。哲峰原想在野外消灭周祖鎏,但晚了一步,敌人占据了圩寨,现在必须争取时间,迅速消灭敌人。
隆隆的炮声,轰轰的炸弹声,从古镇方向传来,那里打得正紧。汪副团长指挥着队伍利用古镇周围零散的村落,跟敌人拉开架子纠缠,不断以小规模的反冲锋迷惑敌人,一面慢慢向北撤退,把敌人向北引。两架涂着膏药旗的红头小飞机飞来盲目地投弹扫射,形势十分紧张。
哲峰非常着急,古镇到母猪河七华里,母猪河到宋庄只有三华里,要是汪副团长的队伍一退过了母猪河,要想消灭周祖鎏就根本不可能了。方炜一到,哲峰就急步迎上去说:
“老方,咱们晚了一步,敌人占了村寨。”
“趁敌人立脚未稳,立即组织进攻,越快越好。”方炜作了个坚定的手势,“鬼子如果发觉上了当,马上就会全力扑来,我们既不能撤,又没法儿攻,要是夹在这儿,腹背受敌,不仅前功尽弃,而且很危险。”
“是的。”哲峰喊来了参谋长,“老童,组织进攻,快些!先把火力组织好,十分钟完成冲锋谁备。”
“怎么攻呀?”参谋长说,“圩墙这么高,虽然有些小缺口,不架梯子还是爬不上去,这临时哪去弄梯子?”
“用爆破,炸圩门。敌人主要火力都在圩门上,炸开圩门,一路冲锋,全力保证。”哲峰坚决地说。
“一无炸药,二无地雷,拿什么炸呀?”
“这不用你管,我有办法。你赶快给我组织火力,组织突击队,十分钟一定要完成!”
哲峰刚下完命令,汪副团长派人送来第三次战报。这次战报跟前两次一样,副团长只说反冲了几次,消灭了多少敌人,至于自己伤亡多少,困难多大,一句也没提。但哲峰心里明白,情况是越来越紧张了。他便对那送信的骑兵通讯员说:
“回去报告副团长:周祖鎏已经被困在宋庄,马上就要对他发起冲锋。告诉副团长,能否歼灭周祖鎏,全看他们能否拖住广田,在九十分钟内,就是剩下一个人,也不能让敌人过母猪河!”
“是!”通讯员敬了个礼,飞马而去。
哲峰对警卫班喊:
“刘杰!都来,都来!”
警卫班跑到哲峰面前,刘杰问:“什么事?团长。”
“小鬼们呐,你们都挺能干,又是骑兵、又是步兵、又是通讯员、又是警卫员,有时候又是侦察员。这回呀,我想再叫你们干干工兵行不行啊?”
刘杰说:“团长,就这么大个事儿!那还用商量?咱们班不管执行什么任务,从没皱过一下眉头,叫干啥就干啥,只要能消灭敌人就行。”
哲峰说:“好!我给你们四十发八二迫击炮弹,二十颗木柄手榴弹,你们在火力掩护下,把这些炸弹送到圩门下面,把它垒起来,抽出炮弹保险丝,拉燃手榴弹导火线,你们便算完成了一项最光荣的任务。”
“哈哈!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保证完成任务!”
十个小战士蹦蹦跳跳的分头准备去了。
团指挥所就设在干圩河里,西堤被挖开了许多缺口通向河西,干部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参谋人员在调整通讯系统,组织火力配系,政工人员在忙着战斗动员和组织收管俘虏。蓉淑带着卫生队在西堤西坡下挖洞洞,修露天包伤所。各种弹药向枪炮位置上运送,担架队在向卫生队靠拢。时间紧迫,很快就要发起冲锋。
伪军在圩寨里组织防御也忙得家里着火似的。破圩门关上了,里面堆上了石块、砖头和泥土,墙上在掏枪眼,门楼上在修射击位置,忙得一片乱糟糟。
周祖鎏坐在门楼里面,心慌意乱,象这样被围作战,他是头一回。这里不比三道沟,那里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工事,这儿只是个破土圩子,还豁豁缺缺的。“怎么守得住呀?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老爷,这娃儿怎么处?”狗子问道。
一句话提醒了周祖鎏,他刚才给忘掉的事又想起来了,他跳起来嘿嘿几声惨笑:“有了,有救了!”从狗子手里接过小喜,喊张团副道:
“老弟,你过来!”
一霎时,门楼上竖起了一面小白旗,跟着,张团副探出半截身,喊道:
“共军弟兄们!别打枪,我们周团长有书相告贵军许团长!”
张团副喊罢,缩下了身,接着,噗地一下,从圩里扔出来一个白色的小蛋蛋,落在敌我之间。
在机枪的保护下,警卫班的小宋飞步跑过去捡来那张包在石子儿上的纸条,呈给许团长。哲峰拆开一看,上面写着:
周祖鎏向许团长致歉!令郎在此。请仗华容之义,赐我一线生路,大德难忘,容当后报。如蒙谅察,吾当派专员护送,献公子麾下,绝不食言。倘君恃勇称强,必欲一战,则吾全体官兵誓与村寨共存亡,彼时玉石俱粉,公子安危难测,敬望三思。盼复。
哲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楼,门楼上,墙垛下竖着一双肮脏的手,托着个婴儿。那婴儿的体形和衣服,哲峰是多么熟悉呀!这意想不到的情况,把他惊呆了,瞪着眼,骂不成话:“这,这个卑鄙的汉奸!这,这个卖国贼!”
“哇——!”门楼上传出来孩子的哭叫声。
蓉淑一头窜上河堤:“朝华,朝华!”
“嘿嘿!”周祖鎏那猪脑袋从墙垛下伸了出来:
“鄙人周,请许夫人的安!怎么样?安大姐!我看咱们还是讲个交情,你们让给我官道,我还给你少爷。你们夫妇二人不远万里来到此地,无亲无友,只此一儿,现在是烧饼没掰糖没淌,少爷还安然无恙啊!”
蓉淑切齿地望着门楼,看了周祖鎏丑恶的嘴脸,气得眼里冒出了火星:
“你,你这狗汉奸!你,你,你没有资格讲任何条件!要想活命,赶快投降!”
蓉淑一甩头翻身跑回河下,坐在地上,咬着牙,瞪着眼,喷射着无穷的怒火,心象沸腾的水一样在翻滚着。
精明刚强的哲峰,胸膛也在急剧地起伏着,他万万没有想到周祖鎏会下这样的毒手!他突然一挥拳头,叫过敌工干事,果敢地命令道:
“用话筒喊话,限周祖鎏在五分钟内投降!”
敌工干事喊了一阵话,门楼上的敌人缩下去了,小白旗也缩下去了。随之便是孩子的哭声和周祖鎏的惨笑声,一齐从门楼上传出来。
方炜急忙跑过来:“莫急,哲峰,想想法子。”
“来不及了。”哲峰竖起剑眉说,“没时间啦!”
“不,不,想想看,想想看。”方炜心情沉重地说,“实在不行,可以考虑先救下孩子来再说。”
“什么?”哲峰激怒地跳起来,“到底是整个战斗成败要紧,还是我的孩子要紧?是几十万人民的深仇大恨要紧,还是一个刚满月的婴儿要紧?”
方炜说:“都要紧,都要紧,这孩子不同一般的孩子,他是朝鲜……”
“朝鲜,朝鲜,”哲峰更加激动,“朝鲜的卖国贼和日本法西斯也成天在屠杀我们的孩子!今天要是放走了这个狗汉奸,明天就会有许多中国孩子,死在他的屠刀之下。别说周祖鎏抓去我一个儿子,就是抓去我十个儿子,我也决不能放过这个刽子手!”
“说得对,说得对。”方炜连连地点头,“抓我们的亲人,这是敌人在垂死前一贯采用的卑鄙而愚蠢的手法,我们共产党人绝不会拿革命的原则同敌人做‘交易’。我是在想,既能保全孩子,又能歼灭欲人……
从母猪河西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枪声愈来愈近,愈来愈紧,看样子鬼子快要过河了。
蓉淑猛地站起来,擦了擦眼睛,跑到方炜跟前:
“政委,请不要多考虑了,朝华虽然还是个不懂事的婴儿,但为了中朝人民的共同事业,我们把他献给革命……”
蓉淑说罢,一甩头,咬着嘴唇,拿起小圆锹修包伤所去了。
哲峰喊道:“参谋长!检查冲锋准备,准备进攻!”
“慢点,哲峰,再想想办法。”方炜拦阻道。
哲峰竖起两道剑眉,焦急地说:“方炜同志,难道你还没听清蓉淑的话么?是不是还要我向党宣誓?”不等方炜回答,就回头大喊:
“刘杰!淮备爆破!”
“团长!”刘杰泪汪汪地来到哲峰面前。
“你怎么啦?”哲峰怒视刘杰,“你参军的时候是怎么宣誓的?‘为了祖国的解放,为了全世界受压迫的人民,我献出我的一切……’你忘了?你怕啦?”
“不!我小虎子从来不怕死!”刘杰哭道,“我是说朝华……”
哲峰厉声地说:“朝华,朝华不包括在那一切之内吗?唵!误了战斗,我杀你的头!”
“哇——!哇——!哇——!”忽然又传来了孩子的哭声,这声音,好象在门楼上,又好象在厅寨里。这声音,传到指战员们的耳朵里,激起了无比的愤怒。
哲峰切齿地摇了一下头,大喝一声:
“开火!”
河堤上几十挺机关枪一齐吐出了火舌,掷弹筒、迫击炮也一齐发射,圩墙上给打得土石横飞,火星闪耀,寨内升起股股烟柱,传出一阵阵猛烈的爆炸声。伪军的火力完全被压倒,孩子的哭声也被掩没了。
军号嘟嘟两声,刘杰满含眼泪,咬着牙,率领警卫班冲向圩门。
“给我!”哲峰从机枪手手里夺过一挺轻机枪,跃上河堤,端着枪对圩门上的火力点猛扫,圩门上的土,一块一块崩落下来。
警卫班的十个小战士,冲到圩门下,把炮弹象垒玉米棒子一样,堆得整整齐齐,四十发炮弹垒成四层,每层夹五个手榴弹。抽掉了炮弹保险丝,刘杰一声口令,十个人一齐动手,拉燃手榴弹导火索,立即一齐往回跑。
二十枚手榴弹的木柄管里在吱吱冒烟。圩河里的指战员们,怀着仇恨的怒火,等待冲杀。
“马来!”哲峰把他的枣红马拉到身旁,握刀睁眼,静待冲锋。
“给我一把刀!”方炜也拉来了自己的马,从骑兵手里要来一把刀,准备冲锋。他很难过,眼睛闪着泪花。
轰!!!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冲起了巨大的烟柱,石子、砖块四散崩落。警卫班的十个战士龙腾虎跃,从浓烟中冲了出来。
“冲啊!”哲峰大喝一声,与方炜同时跃上战马,纵马扬刀冲了上去。两匹马在燎亮的冲锋号声中,同时冲进了烟雾弥漫的突破口,从倒塌了的圩门废墟上腾身跃过。两位激怒到了极点的老战士,舞起两口雪亮的战刀,在伪军群中勇猛地砍杀起来。
“冲啊!”参谋长带着骑兵连冲进去了。
“冲啊!”白主任率领大队步兵冲进去了。
“冲啊!”刘杰脸上流着血,带着警卫班冲进去了。
“冲啊!”蓉淑端着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急冲而上。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嘴唇被咬得流出了血,她要亲手杀死几个敌人来解恨。然而,追没多远,她突然又停止了飞奔的脚步,放下了步枪,喊道:“卫生队同志们!快来救护伤员!”俯身背起一个伤员向包伤所跑去。
爆炸声、机枪声、冲锋的号声,此起彼伏,担任助攻的部队也从东门突进了宋庄。
“冲啊!抢救朝华哪!抓狗日的汉奸哪!”鲍三豆子、金凤带着大队民兵也赶到了,他们冲进宋庄,与敌人拚杀起来。
圩寨里展开了大格斗,大拚杀。伪军被杀得吓破了胆,在哭,在嚎,在逃,在举枪下跪……
“抓到周祖鎏啦!”圩寨内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刘杰和小冯从一家茅坑里找到了周祖鎏,他们象拖死狗似的把臭气熏天的老汉奸,拖到哲峰面前,一脚把他踢跪了下去。哲峰咔的一声抽出马刀,切齿地瞪着马下那一堆瘫软的臭肉:“你这条癫皮狗!”他举起了马刀。
周祖鎏喘着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