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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军营长和三道沟的警备队长陆续来到。周祖鎏传令道:
“一营从南,三营从北,警备队从西,三面夹攻刘家郢,不许放走一个人,唵!一个人也不许放走。等团副带二营回来了就做预备队。我的位置,第一步在点将台上,第二步在我家大厅里。刘家郢得手之后,唵,各营留下一个连看老营底子,其余的队伍,统统带民伕到村外去打粮。唵,多打多吃,少打少吃,不打就吃他妈妈的屁。听懂啦?开始动作!”
伪军们爬上河岸,分三路向刘家郢包抄而上。
伪军小心翼翼地进了村。
村里没人,只见到处都写着“小心地雷”。伪军们弄不清虚实,都不敢进屋,踢蹬了好久,一无所获,就都坐在谷场上休息下来。
周祖鎏发觉情况不妙了,就督促警备队搜民房。
一家小四合院,大门半开半掩,院里堆了一堆麦穗,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周祖鎏喝一声:
“进去!”
两个黑狗子胆怯地走向那大门,刚跨进门槛,走在前面的那个踢断了一根小麻绳,就听“轰”的一声,门头上升起一团黑烟。黑烟散后,只见两个伪军,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都直挺挺地躺在血泊里。
伪军谁也不敢再进房了,周祖鎏怎么骂也不顶事。伪军黑糊糊的一大片,挤在谷场上,口渴得都要冒烟了。
周祖鎏到了刘家大门口,见两扇大门一关一敞;关着的那扇门上用粉笔写着:
刘喜同志:
勿动敞门,危险!进去时推闭着的这扇门,离开后别忘了擦掉粉笔字。
安
周祖鎏想了一下,笑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字明明是留给我看的。”对一个伪军班长挥了挥马鞭,“进去!”
伪军班长怕死,不敢进去。狗子性起,嘭!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他妈的,进去!”
伪军斑长无奈,就拉住一个小兵去推门。门刚推开,就听啧啦一下,门上沿滚下五枚冒着烟的手榴弹,两个伪军怎么也跑不出来了,就在一阵爆炸声中,被崩得四分五裂。
周祖鎏给吓得爬在谷场上,象一只死猪。爆炸完了,他又跳起来骂人,骂得口里干出了火,就叫一个护兵到菜园的水井里去打水。那护兵提着水壶走过去,刚进菜园不久,外面的人只听“轰”的一声爆炸,就再没见那护兵出来。
周祖姿十分懊恼。他想:这些绝主意一定是那个朝鲜女八路出的,要是抓住了,非好好地治她一下不可。
村外响起了枪声,子弹在村里穿来穿去,伪军们都乱伏了下去。周祖鎏并没有慌张,他知道,这无非是民兵们捣乱,顶多有几个伤八路,用不着大惊小怪。
突然,北面枪声大作,隐隐的听到了喊杀声。枪声越响越近,渐渐压向刘家郢来,流弹不时从空中划过,喊杀声也听得清楚了。
周祖鎏有点着慌了,他意识到他已面临着意外的危险,急忙把伪军集合起来,准备撤退。这时,就见七八匹马从一条巷里由北而南地跑来,到了近前,原来是张团副他们。
张团副神色沮丧,下了马,就向周祖鎏放鞭炮似的报告道:
“团座!垮了,半路上打了遭遇战,二营弟兄全溃退下来啦!他妈拉个巴子,刺刀明晃晃的尽往心窝上挑,那玩艺儿多吓人呀!小弟要不是有两下,也早就叫他们给挑了!团座,快撤吧,他们已追过来了,正规部队,兵力大大的呢!”
“你,你,”周祖鎏头上涌出汗珠,“你到底和谁打了?唵!”
“除了新四军还能有谁!”张团副气急败坏地说。
“啊!”周祖鎏抖着脸上的肉问:“他们来得这么快?”
“团座,你连小弟也不相信么?”张团副指着溃散下来的伪军们说,“你问他们,是叫谁用刺刀赶下来的?”
周祖鎏急得出了一身汗:“快撤!”
伪军哇的一声撤出了刘家郢,照直向西奔跑。出村不远,就碰上了包抄而来的新四军,一时杀声四起,枪如爆豆,不知有多大的声势。
狗子跑岔了队,单人独马地瞎冲。他冲到了黑松林附近,丛林里忽然“叭”的打来一枪,狗子身一仰,喊了一声“妈!”一头栽倒了下去,马惊跑了,人倒在地上。后面传来鲍三豆子的喊声:“狗子副官慢走,把脑袋留下来!”
狗子惊得一滚爬起来,伸手一摸,血,再一摸,原来耳朵被打穿了。他忍着痛,窜进了混乱的伪军群中,没命地跑了。
伪军馈逃了,民伕也跑散了,新四军二十六大队追击了一阵,就向南边去了,没到刘家郢来。民兵们打了一阵枪,追了一阵,也就收了兵。
反“扫荡”胜利了,在野地里藏了一宿半日的老乡们,都从隐蔽的地方走出来,欢欢喜喜的回家去。牲畜无须主人牵它,自动往村里跑,惊散了的鸟儿也放胆飞回树林,在吱吱喳喳地欢唱。刘家郢的欢乐超过任何一个村庄,因为这场胜利的反“扫荡”战斗,主要是在这里进行。刘家郢的人,亲眼看到了战斗的经过,亲眼看到了敌人败退的狼狈情景。比起别的村,刘家郢是受了些损失,但损失是微小的。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工农的子弟兵,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娃,
咱们军民团结勇敢前进卜看准那敌人,
把他消灭:
把他消灭!
冲啊!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杀!
……
在一片欢乐声中,鲍三豆子带着民兵,扛着战利品,唱着《大刀进行曲》,雄纠纠、气昂昂地向村里走来。蓉淑和刘喜夫妇脸上也充满胜利的喜悦,在队伍的最后,边说边走。
“安大姐!安大姐!”老乡们一见到蓉淑,都向她跑去。
“大伙今儿个受惊啦!”蓉淑向老乡们问候。
“安大姐,想不到新四军来得这么快:”
“这回呀,要是没有新四军跟安大姐,粮食就要叫周祖鎏这狗汉奸抢走了。”
“哼,这回呀,让周祖鎏这老汉奸骂他‘妈妈的’去吧!”
哈哈哈……
“走,回村去吧。”蓉淑和乡亲们一道,高高兴兴地进了村。
回到村里,蓉淑和村干部们安排了一阵善后工作,忙到半夜才回到刘家。蓉淑走进东房,枝子把头贴在桌上,睡得正香,不用说,她等候蓉淑很久了。蓉淑轻轻地抱起枝子,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让她睡好,然后,移过油灯,坐在床沿,把哲峰的那封信展开:
蓉淑:
分别了很久,不知你们情况如何?我很惦念你,如有便人来,捎封信给我。
我们离开刘家郢后,又打了几仗,现已赶到战略目的地,进行休整。为了适应新的斗争形势,我们旅就要实行“主力地方化”,把一部分主力部队“化”下去作骨干,培养带动地方武装,发动千百万群众打击敌人。这是毛主席和党中央根据目前形势而提出的英明措施和战略方针。骑兵大队已按中队为单位分编到三个部队去了,我、老方和大队部的一部分人将要到淮宝地区去学习。今后的任务就是加强边境的对敌斗争,贯彻实行中央的指示,独立自主地放手地扩大军队,坚决地建立根据地,独立自主地发动群众,建立党领导的抗日统一战线的政权,向一切敌人占领区域发展。活动地区要待学习后才能决定。
昨天我看到了旅首长,他们很关心你和伤员同志,说下个月准备派人去接你们归队。
我一切都好,还健康得跟豹子似的,你不要为我担什么心,应当注意你的身体,注意……好啦,你保重。
致以
布礼
另:转告刘大娘,刘杰还跟着我,很好,叫她老人家放心。
再:老方问你好。问伤员同志们好。
哲峰
蓉淑看了一遍又看一遍,把信捧在手里睡着了。油灯闪晃着光苗,结起了一团灯花。
第五章 坚持
淮北平原到了盛暑与旺雨季节。雨,连天连夜地下着,把整个大地都泡松了;在稀有的晴天里,酷热的太阳又晒得连水塘里的水都烫人。这季节里,早秋作物却长得很旺,那绵密无际的青纱帐,绿油油的,覆盖着根据地的大片原野。
这一个多月里,刘家郢是太平的,夏季收成好,敌人又没再敢来窜扰,老乡们日子过得挺好。可是,最近来了个叫人不愉快的消息:安大姐和伤员同志们要归队了。
信是师部派人送来的。他们原来的旅,因“主力地方化”已经分散到各地,首长要蓉淑率领已愈伤员,立刻到师部听候分配,并已命令县大队派部队护送。与师部来信的同时,哲峰也来了信,说他和方炜学习已经结束,目前也在师部等待分配工作,正好等候蓉淑。
老乡们一听安大姐和伤员同志们要回部队去了,都有些不安起来。蓉淑兼做刘家郢的“大姐”,虽只有两个多月,可她工作得太好了,人也太好了,刘家郢全村老少都把她看作自己最可敬最可亲的人,生活中似乎一刻都不能没有安大姐:干部有事找她,乡亲们有病找她,妯娌吵嘴找她,婆媳不和睦找她,姑娘们有心事找她,甚至连绣花绣不好也找她,……现在,这位可敬可亲的安大姐要走了,大家都有些舍不得。这时候,刘家郢刚刚成立党支部,支书是刘喜,支委是汪老五、鲍三豆子、刘有才和刘大嫂。支部刚成立,就碰上“安大姐归队”问题,群众情绪有些波动,他们不得不以相当的精力来进行宣传、解释。经过一番工作,群众的情绪总算安定下来了,但仍有许多人往刘家跑,他们都想在安大姐归队之前找她谈谈。
“安大姐,啥时侯走呀?可得早些个言语一声啊,咱们也好有个准备。”这是妇女们的话。
“安大姐,你要走,咱们也没法儿留,可你得给咱们留个指导员下来!”这是民兵们的要求。
“安大姐,到了部队,见到许大队长,可别忘了替咱们捎个好啊!”刘家郢的群众永远忘不了英雄许哲峰。
蓉淑呢,这些天心里也被搅得乱糟糟的。就要回部队上去了,自然是说不出的高兴,可她与刘家郢的人感情太深了,一想到要离开这儿,就产生了依依难舍的感情。为了不过早地惊动老乡们,蓉淑只把行动的日期告诉了几个村干部,当然也没瞒刘大娘。
刘大娘倒开朗,欢喜地对蓉淑说:“你是该回到部队跟大队长他们一起办大事去,还能老窝在咱们这小村里不出去呀!”刘大娘话虽如此,可一转身又流泪了,她揩去了泪叫枝子赶紧给蓉淑做鞋。
枝子不作声,也不哭,蓉淑问她,她不语,拿好话劝她,她就淌眼泪。蓉淑知道,枝子想跟她参军去,但又舍不得离开大娘,小心眼里在苦闷着。蓉淑也真舍不得抛下这聪明可爱的小妹妹,可又不能带她走,除了劝慰她,就叫小林加紧教她学文化,自己抽出身来做行动前的组织准备工作。她把三十几个伤愈的干部、战士和军医看护合编成一个队,叫“归建队”,亲自担任队长,指定一个姓高的副连长当副队长。为了便于途中应付情况,她把归建队里有战斗力的同志编了四个战斗小队,把他们负伤时带下来的十几支枪交给战斗小队使用。
这天,大雨之后一直下着小雨,天气阴沉沉的,又凉又湿。下午,蓉淑在刘家大厅里,集合了全体伤员作行军动员。她传达了师部的指示,宣布了编队组织和行军要求,又讲“主力地方化”的意义。这么讲着讲着,天色便昏暗起来,雨天的黄昏比晴天要来得早些。蓉淑刚要结束讲话,忽听村南叭地打来一枪,嗤的一声,一粒流弹在空中划过。
“怎么回事儿?”蓉淑问。
“打枪呗。”伤员们漫不经心地答。
话音刚落,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