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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贝勒靓刺客-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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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映心轻哼。显然这男子有颗和外表不同的浆糊脑袋,从头到尾只会像和声虫似地说话,而且没一句连贯。

她翻了翻白眼。“我说,这佟家寨的主人!”

他那木然的脸有了些许波动,像憋住笑意不肯轻泄一样。“老头?有皱纹和老人斑?又秃头?”

他简直是一只道地的鹦鹉。初时苏映心对他的好印象已七折八扣,只剩下了十分之四。

她还是觉得肚子饿,便将沾满甜腻的指头放进口中舔舔,接着随手又在裤侧擦了擦手。“喂,我叫苏映心,你呢?你究竟在这里做什么?还有,你知不知道厨房在什么地方?带我去好吗?”

他很早就觉得意外了,简直无法相信,一个外表甜美如糖的女人竟会做出这么粗鲁没教养的举止!而且,她的好胃口,还是他生平仅见。

见他犹是一脸的莫名所以,她打算放弃。“算了,当我什么都没问。这样吧!你带我去找卫寇好吗?”

“你找卫寇?”他终于又有了反应。

她耸耸肩。“在这里我只认得卫寇,不找他找谁?

这么大一幢宅子,像鬼屋一样,根本看不到一个人,我想找出路回家,却一直迷路!“她愈说声音愈低,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自己还能忍耐几天。

他的眼警戒地眯了眯,高大的身躯离开书桌,落坐到苏映心面前,闲闲地问道:“你叫苏映心?”

他竟然愿意知道她,太棒了!“嗯!不过,你不认识‘她’吗?”她指着古素靓的前胸。“卫寇告诉我,‘她’叫古素靓。”

“认识,非常认识。”他咬着牙,话是从齿缝迸出来的。

他的表情和昨天卫寇提到古素靓时,是同样一副不屑又齿冷的厌恶。

苏映心有些心寒,这被她占用了身体的女人到底是好人、坏人?她一连遇见的两个男人都是恨她入骨的模样……她的心愈发沉重了。

她鼓起勇气。“她……我是说……这个古素靓是个坏女人吗?”

他有些惊讶,但一闪即逝。“她……”他为难,不知如何启齿,但两眼灼灼仍是盯着苏映心瞧。“‘她’是好是坏,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看来这问题白问了。这人和卫寇截然不同,卫寇有股亲和力,而眼前这目光冷冷的男人除了给人感觉满身的危险外还是危险,二者择其一,她宁可选择卫寇,更何况自己现在又身处一无所知的世界里,逃离危险是策己安全的首要步骤。

“算了,你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还是卫寇好,他不会像你古里古怪,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找他去好了!”

他的表情迅速变换,像吞了颗大鸭蛋似。“卫寇比我好?”

她开口闭口全是卫寇,曾几何时他们的感情一日千里,突飞猛进?他不得不狐疑。

苏映心站起身。她可不止想找卫寇而已,最要紧的是得设法离开这里……还有……得找个地方洗洗澡,她觉得全身油腻腻的。

当她一脚踏出门槛的同时,她忘了那碍手碍脚的长头发!像凑热闹似地,一缕落到她的后脚跟,想当然尔,她一个大踉跄,整个人便趴倒在走廊硬梆梆的花岗石上。

泪水立刻掉出了眼眶,尤其是着地的双膝和肘关节跌得异常疼痛,苏映心可以确定这两个地方一定磨破皮了。

“该死的头发!”她指着他说:“你、你、你,找一把剪刀或刀子什么的来给我!”

愕立在门口的男人良久才问出一句话:“你要绞剪有何用?”

这人乱没同情心一把的。她的口气不禁掺杂了愠怒。“我要剪掉这该死的头发!古素靓绝对是吃饱了撑着,留这么长的头发做什么!梳也梳不顺,我讨厌这鸡窝头!讨厌!讨厌!讨厌!”

其实她真正讨厌的不是那头难以整理的发,而是内心一点一滴慢慢凝聚、渐渐扩大的恐慌。积压了一天一夜的害怕,已藉着跌跤倾倒出心底所有的骇意,她的父母、家人、朋友,完全生存在另一个空间里!这个陌生、令人畏惧的世界里,她只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她要怎么活下去?要怎么才能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去?她无助,她只有哭。

他看,她的哭是旁若无人的,是扯开喉咙、放声哀嚎、毫无秀气可言,完全是为了纡解心间的狂痛无奈,绝不是矫作的抽噎或隐忍委屈的哽咽;那种哭法不是演技能够表现出来的。

他想起昨夜卫寇曾来告诉过他,她有着不寻常的改变。当时,他并不以为意。

此刻,自己却完全无法控制脚步。“喏,绞剪!”

苏映心头也不回地接过,拭拭哭花了的脸,即刻毫不迟疑地拉过耳后的头发,一刀横剪过去——“住手!”他真的心慌了,跨前一步抢走她手里的剪刀,怒气自然狂迸出来。“你到底有没有读过圣贤书?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这千古名训你不懂吗?况且,你这么漂亮的发丝……”他言下之意不无可惜。方才以为她充其量只是做做样子,怎地……

“八股!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以为整理这一头不听话的头发轻松吗?它只会害我摔跤!短发既俏丽又活泼又容易整理,我不喜欢留长发!”

我喜欢你的长发!他弯腰捡起刚才来不及阻止而被她剪去的一大撮头发,暗暗叹息。“明珠呢?服侍你的那个丫鬟到哪里去了?你看你自己一副褴褛模样,为什么变成这样?”

“明珠是谁?我没见过她,截至目前为止我只在这宅子里见过卫寇和你。”

又是卫寇。

“你没见到明珠或任何人?”

她点头。

难怪她饿成那个样子!所有的下人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居然联合起来抵制她,该死!他一点也不知道,原来如此。看来,昨天那不翼而飞的小点心也全是她的杰作了。但是,她如果真是古素靓的话,他相信她宁可饿死自己也绝不愿跨进他的书房一步。

她不是古素靓,那她是谁?怎么回事?他不禁皱起眉头。

他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软毛梳子递到苏映心面前。

“把头发梳理起来,我去找人带你换衣服。”

映心觑着他,他的眼中有股陌生的光芒,像极了无奈和挫败。她不想追究,但仍一口反对。“不要,我要找卫寇。”

他的眼光冷然一放,延伸到下巴。“你打什么主意非要卫寇不可?好!我就叫他来。”他话一落,人已走出门外。

苏映心不懂他为何忽冷忽热,那态度和昨天她初遇卫寇一样,也是起伏不定的情绪化表现,怎么古代的男人全是这种教人捉摸不定、无理可循的性格?她叹了口气,复而拾起刚才被丢在桌上的剪刀,发已去了一半,顶着这头参差不齐更是不能见人。

慢着!这是古代,明朝的道德礼仪约束是历朝中要求最严格的巅峰,即使崇祯尸骨早寒,改朝换代已至顺治年间,他们对女人的态度就算改观,也不可能放松到予取予求的地步,若她不顾一切剪了个“阿哥哥头”或“赫本头”出去,不被当做异教徒扛上火架烧死才怪。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迟疑了一下。

这么吧!修短一点、整齐就好,既不至于特异独行,也算改变了发型,就忍耐些吧!

卫寇被佟磊押着进来的时候,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

佟磊也是一怔,但他恢复得极快,快得将卫寇的表情尽收眼底。

卫寇骤然感到身旁两道冷冽的眼光穿透他的五脏,赶忙收神摄魄,轻咳出声。“素靓……呃……映心姑娘,你找在下我?”

她方才揽镜自照,满意自己的改装,这小小改变,镜中人似乎有点像苏映心了,总算稍微还她自己本来颜色。

她冲到他面前,嫣然一笑。“卫寇,我想找你,可是又不知道你住在哪个院落。对了,我还要谢谢你昨夜帮我备了火盆取暖,要不然我恐怕捱不到今天哩!还有啊!你去帮我跟佟家寨的主人打一声招呼好不好,我想回家去了!”拉住他宽大的袖口,苏映心叽哩呱啦说着话,像关不紧的水龙头般倾泻出来。

卫寇若有所思地斜睨了佟磊一眼,慢条斯理说道:“你想回家应该找他商量,不是我。”

“他?他是管理整个佟家寨的管家吗?”她眼光发亮,瞧向两腿大大张开,双手交叉在胸前,脸色十足霸气的佟磊。

佟磊瞪了反将他一军的卫寇,声音阴郁。“你想回哪儿去?”

“台北或高雄都可以,只要让我回一九九五的台湾。”她移到佟磊面前,眼底装满了企盼。

他全身充斥的无形冷意更甚于过往,毫不斟酌地叱道:“你说谎!”

“我说谎?”她的怒气也一丝丝突破理智的堤防,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我哪里说谎?”

“一人做事一人担,当初你有胆量混进佟家寨做奸细,就该抱有一朝事绩败露,破釜沉舟的誓死之心,怎么?一次自杀不死就生出了蝼蚁贪生、苟延残喘的无耻念头吗?”

他讲话真不是普通刻薄!她不想收拾已发的怒意,立刻向前一大步,双手插腰,昂脸忿视他。“你这混蛋!

我就是我,别随便把我想成你要的样子!我告诉你,世界之大,天地间无法解说之事多如牛毫,你自以为是,坐井观天,你又明白什么?‘她’是‘她’,我是我,你以为我稀罕借住到陌生人的身体里面?那种感觉就像穿错了鞋,很难过的,你懂不懂?还有,这鸟不拉屎、鬼不拉叽的强盗窝,你以为我爱来啊?去你妈的!还得看尽你们这些臭男人超级沙猪的脸色,你简直是混蛋加三级!“她提了指头顶上他结实的胸膛,余忿不止。

卫寇看傻了眼,纵横天下,没有人敢如此不要命地指着传磊口不择言,而且,还是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

“小心你的措词。否则、会替你招来杀身之祸的。”

佟磊讶异之下,仍冷冷警告她。

“杀身之祸?你得了,你以为你有一言定人死生的本领啊?就算你有,如果是因为我说了这些话杀了我,那我还求之不得呢!”她比方才更用力地戳他的胸部。

“求之不得?”佟磊喃喃复诵着。她那根一拧就会断的指头,此刻为何有一股令人心痒难耐的感觉?不知怎地,他的心竟深受影响。不!在她刺了他一刀后,他竟对她有所感觉?太匪夷所思了。

“一个不辨是非,肚量狭窄,经不起别人诤言相激的男人,就算你一刀砍了我,世人只会笑话你卑鄙无耻,到时候你的英名将一落千丈,永远抬不起头来行走江湖,那样子你这一生也不必再过了,所以,我当然‘求之不得’!”她作了总结。

他想笑。这一辈子还不曾被加诸如此之多的负面形容词。她把他形容得像一个杀人不眨眼,毫无人性道义的草寇!

他从不知道她有精彩的口舌,与她相处一年,她说过的话少得屈指可数,一个人的转变有可能相差这么多吗?难道她工于心计至此?

“你说你来自一九九五年的——台北?”他找了一个舒适的座位坐了下来。

“正确地说,应该是台湾。”

“哦,那个不毛的小岛。”他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在你们的时代的确如此,但是在一九九五,我们可早就一百八十度咸鱼大翻身喽,你们这里还落后台湾三十年哩!”

他被挑出了兴趣。“哦?告诉我!”

她斜睇他,不以为然。“你凭什么要我告诉你?我宁可告诉卫寇也不想说给你听!”

佟磊好不容易放松的眉霎时又重聚起来,卫寇在他的眼光下仿佛再死了一次。“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我连你究竟是葱是蒜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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