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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澈同情地望着徐金戈:“金戈兄,你好自为之吧。”
文三儿发现找一个人的麻烦也不是容易事,最近那来顺一见了文三儿,脸上就泛起谄媚的笑容,态度也很谦卑,他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努力想使文三儿忘掉那些不愉快。前两天收车时,文三儿鼓足勇气正待和他翻脸,没想到那来顺却殷勤地递过一根“哈德门”烟卷,文三儿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神差鬼使地接过来,那来顺连忙划火柴帮他点上,一旦抽了人家的烟,文三儿就不太好意思和他翻脸了,报仇的事只好往后放放。文三儿愤愤地想,那来顺这孙子平时过日子抠得很,恨不得一个铜板儿碾成末儿花,什么时候见他抽过“哈德门”烟卷,他是抽这种烟的人吗?这分明是觉得自己理亏,想用小恩小惠来收买文三儿罢了。
文三儿决定绝不再抽那来顺的烟,坚决不抽了,再抽就是孙子,别说是“哈德门”,就是“红锡包”也不成,二顺子的一条人命,岂能是一根儿烟卷就打发了?
机会终于来了,这天傍晚在车行交车时,那来顺哼着二黄走过来,看样子这小子今天很愉快,这使文三儿看他越发不顺眼。更气人的是,那来顺掏出那包“哈德门”抽出一支自顾自地抽了起来,对旁人连让一让的意思都没有。文三儿琢磨,这孙子大概是百年不遇买包好烟,目的是想用这包烟堵文三儿的嘴,现在他估计危机已经过去,便舍不得再往外发烟了,干脆留着自己抽了,什么东西?就冲这个也得捶他。想到这里,文三儿决定发难了,他膀子一横,堵住了那来顺的去路,斜着眼看着他道:“我说大裤衩子,咱俩好像有笔账还没结呢。”
那来顺没想到文三儿会突然发难,他本以为事情早已过去,但他毕竟觉得有些理亏,那天差点儿让日本人给毙了,他吓坏了,情急之下便把责任推给了文三儿,那实在是吓晕了,天地良心,他没有要害谁的意思。那来顺的底气不足,口气便很软:“兄弟,那天的事儿,你生老哥的气啦?你消消气,听我说,那天咱俩不是赶上倒霉嘛,本来是拿日本婊子开涮,谁知道那小婊子把宪兵招来了?我要是早知道……”
“哼!早知道,你他妈早知道尿炕怎么不睡筛子?那来顺,我×你妈。”文三儿破口大骂。
那来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文三儿,你怎么张嘴就骂人呢?要这样咱可得好好说道说道,那天你的嘴也没闲着呀,事儿又不是我一个人惹的,再说了,你挨了揍该找日本人算账去,跟我找什么茬儿?”
文三儿冷笑道:“日本人我他妈惹不起,文爷我就有本事收拾你,操!我还真没发现,咱同和车行里还藏着你这么个汉奸。”
那来顺大怒,他一把揪住文三儿的衣领:“你他妈说谁是汉奸?别给脸不要脸啊,你以为老子怕你?你他妈再说一句,老子碎了你。”
刚收车回来的老韩头连忙上来劝解:“得了,得了,都少说两句,都拉了一天车了,不累是怎么着?”
老板孙二爷听见吵闹声走进来,见两人拉扯在一起,旁边还有劝架的。孙二爷大喜:“都别拉他们,让他们打,打呀?你们今天不打死一个都不是人揍的,二爷我反正闲着没事儿,看看打架也是个乐子,打!谁打赢了二爷我免他今天的车份儿。”
既然打算动手,文三儿便懒得和那来顺斗嘴,他抡圆了一巴掌扇在那来顺的脸上,发出了一声脆响,那来顺顿时蒙了。文三儿不大会扇人耳光,这是个技术活儿,杀伤力不大,通常靠耳光无法达到一招制敌的效果,主要是用于侮辱对手,一般都是朝对方面颊上打,而文三儿则是没头没脑从正面一巴掌呼上去,这下子把那来顺的眼睛鼻子都纳入了巴掌的攻击下,使那来顺鼻涕眼泪滚滚而下,他情急之下照着文三儿的裆下就是一脚……这一脚要是踢中了地方,这场架就不用再打了,文三儿会捂着裤裆自动退出战斗,万幸的是,这一脚竟然踹空了,只是从文三儿的两腿之间穿了过去,文三儿毫发未损。
“好!”孙二爷和伙计们齐声喝起彩来。孙二爷恨铁不成钢地评论道:“他妈的,这一脚欠点儿准头儿,那来顺,你他妈没把握就别出腿,行家说,手似两扇门,全凭脚打人。话又说回来了,腿法可不是谁都能练成的,二爷我当年……”
孙二爷的话音未落,文三儿突然一猫腰钻入那来顺的裆下,想用肩膀把对方扛起来……这是招儿险棋,人称“黑狗钻裆”。文三儿在天桥多次见撂地摊的摔跤手沈三儿使过这招儿,沈三儿使起这招儿似乎很轻松,他腰一弯身子便已到位,然后把腰一直,那对手就被他头朝下扛在肩上,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张弛有度,看着很潇洒,沈三儿轻松地一抖肩膀,那对手就一头扎在地上闹个嘴啃泥。文三儿多次观摩过沈三儿摔跤,对沈三儿摔跤的各种招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摔跤技巧,一般对手是不在话下。其实文三儿忽略了一点,他缺乏实战经验,这些看似简单的动作真要用起来就不容易了,应该说文三儿钻到那来顺的裆下,动作还是比较到位的,但他使劲一扛就发现了问题,那来顺居然纹丝不动,这下可糟了,那来顺反而顺势抱住文三儿的后腰一使劲,文三儿的两腿便腾空而起,脑袋朝下成了拿大顶状,他两脚在空中乱踹,双手在半空中乱抓,却只捞到那来顺的裤脚。那来顺在众人的哄笑中得意地问:“文三儿,你小子服不服?”
文三儿嘴硬道:“文爷不服,怎么着?”他手里一使劲把那来顺的裤脚撕开个口子。'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5 5 s j 。 c o m'
前面说了,那来顺一年四季就这一条半裤子,他珍惜得很,你撕他一块皮他也许不在乎,就是别撕他的裤子,此时那来顺心疼得直哆嗦,他抱着文三儿往下一蹾,“咚”的一声,文三儿的脑袋就像打夯一样砸在地面上,这招儿很歹毒,差点儿把文三儿的脑袋戳到腔子里去,文三儿一时间觉得眼前星光灿烂,周围众人的哄笑声也渐渐朦胧起来……
孙二爷笑岔了气儿,他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文三儿呀,你他妈气死我啦,闹了半天就这两下子?你是黄鼠狼钻磨房——硬充大尾巴驴啊。那来顺,再夯几下,今儿个你车份儿免啦,让文三儿交双份儿……”
那来顺士气大振,他喊道:“谢二爷啦。”说完又抱着文三儿朝地面上夯了几下。
老韩头看着不忍,便劝道:“得啦,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占点儿便宜就算啦,再这么夯就该把文三儿夯傻了,你还让不让人家拉车啦?快松手。”
那来顺也累了,他索性做个顺水人情,于是双手一松,文三儿便头朝下扎在了地上……
用文三儿的话说,人要是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这场架打得实在窝囊,当众出丑就不说了,还被孙二爷罚了双倍的车份儿。在随后的几天里,文三儿的方向感出了点儿问题,有好几次他拉着车差点儿撞到电线杆子上,映入眼帘的景象总是那么波诡云谲,变幻无常……妈的,还是那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文三儿今天的运气不大好,早晨刚一出车就撞上了陆中庸,他想装做没看见,躲过这家伙,谁知陆中庸也眼尖,隔着马路就嚷了起来:“文三儿,你小子给我过来。”
文三儿只好拉着车横穿过马路,向陆中庸打个招呼:“怎么着,陆爷,有事儿吗?”
陆中庸正坐在一个馄饨摊的长凳上吃馄饨,他一边喝着热汤,一边掏出张钞票拍在桌上,用对待下人的口吻吩咐道:“去,给我到前边买套烧饼果子。”
文三儿抗议道:“我说陆爷,您怎么拿我当跟班儿的?对不起您哪,我可没工夫给您跑腿儿,我还得挣饭辙呢。”他说完扭头要走。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叫你去你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你这辆车陆爷我今天包了,听明白了吗?今儿个你得听我招呼。”陆中庸被热馄饨汤烫得咝咝吸着凉气。
文三儿怕就怕陆中庸坐他的车,按照以往经验,这小子一到掏车钱的时候就推三阻四,总说先记上账,过后十有八九不还钱,信誉很成问题。以前文三儿还可以和他理论一番,不过现在可不敢了,自打日本人进城后,陆中庸长了行市,文三儿闹不清他当了什么官儿,反正是有日本人撑腰,他惹不起。文三儿赔着笑脸说:“陆爷,包车没问题,您是老雇主了,我少收点儿,可有一样儿,您得先给钱。”
陆中庸瞪起眼睛:“文三儿啊,你小子那点儿心思我知道,怕陆爷我不给你钱?告诉你说,那是老皇历了,我陆中庸如今是爷啦,你小子还别拿土地爷不当神仙,别说是点儿车钱,要是你把陆爷我伺候舒坦了,给你在日本洋行谋个好差,那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得嘞,陆爷,冲您这句话,今儿个我就跟您干了,到时候您在日本宪兵队给我谋个差咱就知足啦。”文三儿话里有话地挖苦道。
“哟嗬,还真没看出来,就您这模样儿还想干宪兵队?给您个天皇当干不干?你他妈的拉车能走出直线儿来就不错了。”陆中庸笑着骂道。
陆中庸今天要去庆乐戏园开联欢会,这是由新民会出面主办的,主要内容是北平文化名流和日本占领当局联络感情,促进“中日友好”。大批的请柬已经发了出去,还是陆中庸亲笔写的,以示郑重,落款是“北平市新民会副会长陆中庸”。
今天的联欢会是由陆中庸直接策划的,为了这个活动他忙乎了有半个月时间,被邀请者多是些日本军政要人、北平亲日团体的负责人、新闻界人士,代表们讲完话后,还要请戏班子演出助兴,最后的安排是在“便宜坊”宴请与会人员吃烤鸭,陆中庸已经提前在“便宜坊”预定了若干桌酒席。陆中庸本来的计划是请杨易臣出演拿手戏《铁笼山》作为压轴节目,因为杨易臣无论从梨园界的号召力还是从名声上讲,都是个不可忽视的人,甚至有很多日本人也喜欢他的戏,若是杨老板能出场,肯定是个满堂红。
杨易臣的不合作态度使陆中庸很恼火,其实他不愿演出也没关系,找个借口说自己有病推脱了也就算了,但他不该甩那些“片儿汤话”,声称自己饿死也不当汉奸。噢,你杨易臣有骨气,你爱国,你以文天祥、史可法自居,你想“留取丹心照汗青”,那我陆某成什么了,秦桧还是吴三桂?这不是明摆着骂我是汉奸吗?
把杨易臣的母亲作为人质使其就范,这的确是陆中庸的主意,目的只有一个,看看你这个“文天祥”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就不信你为了爱国敢把老妈搭进去,要是没这个胆量,就给我乖乖地登台演出,少甩这些“片儿汤话”。
应该说陆中庸什么都算计到了,唯独没算计到杨秋萍的那支手枪,这丫头究竟是哪条道儿上的人?居然玩上枪了,看这架势,要是陆某不退一步,这丫头真敢在我脑门上钻个眼儿,这太过分了,陆某本是个文人,不喜欢舞刀弄枪的,那是粗人干的事,再者说了,为这点儿事犯得上玩命吗?杨秋萍的手枪使陆中庸迅速改变了主意,他费了很多口舌使黑田中佐相信,杨易臣确实因病重无法登台,再说杨易臣也不是最好的角儿,北平城里名角儿有得是,咱请更好的。
当天晚上,杨易臣把老母亲接回了家,在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