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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的迷失 作者:叶曙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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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治上,官僚体制的最大作用,就在于“辅弼和谐其政”,即协调君臣之间的关系。它通过复杂的、重叠的、互相牵制的政府机构和繁琐的公文程式,起到生克制化的作用,使双方都不至于逾越纲常。
不管今天看来,官僚体制如何颟顸、腐败,如何可恶,但它是社会文化体系的必然产物,却无可否认。令人困惑不解的不是它何以产生,而是它何以偏偏产生于北方?有人说,凡是建都南方的王朝都是短命的,而建都北方的王朝却大多长命百岁。是不是北方有一种特别适合皇权政治生存的人文环境?
在南北双方的谈判过程中,孙文一再强调,在南京建都,不仅是他个人的意见,南北主张共和、疾恶于旧日腐败官僚政治的人们,都会同意。
然而,在北方人看来,国都乃数百年根本所在,也是他们的权力所及,决不能轻议变迁。他们并不欢迎带有新思想的南方人,而南方人对北方腐败的官僚气氛,也觉得格格不入。广东籍的外交家伍廷芳曾警告刚刚来北京的美国公使:“你抵达那个巍峨的北京城之后,要当心,那儿的空气是沉闷的。那气氛似乎会把人压倒,使他们变得保守。看来没有什么人抵抗那种力量!”[美]保罗·S·芮恩施《一个美国外交官使华记》。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
对于南下就职,袁世凯是决不会答应的。
他声称南方人以虚荣厚礼诱他就范,乃调虎离山计。北方有军队几万,皇族旗丁的处置还未妥帖,他决不能离开,宁愿辞职回乡下,把这破天荒的总统让给贤者。袁大头身边的谋臣也纷纷献策,那怕和南方开战,也不能到南京就职。自古以来,只有西北可以制东南,而东南不能制西北,地利使然,不可改变。
“他们一定要我到南京,就让他们来接收北方军队。如果他们有本事接收北方军队,我就心甘情愿地到南京就职。”在2月15日给南京政府的电报中,袁世凯就以这个作为不能南下的理由。为了证明不是虚声恫吓,北洋军队在北京、天津、保定搞了一次“兵变”,大肆焚掠,最后南方人向他屈服了。
尽管人们知道,那个死守帝都的政府,是社会发展的一大障碍,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找到一条根治恶疾的良方妙药。这种政治制度,成了近二百年无数流血革命的直接诱因,但每一次革命,除了制造一批新官僚填补被推下台去的旧官僚遗下的空缺,几乎完全没有触动权力的基本结构。
第51节:第四章沉寂的帝都(5)
这是为什么?原因究竟在哪里?
袁世凯不肯南下就职,孙文反对把首都定在北京,本身就是一场关乎中国命运的对抗。这时,南北已成为一个鲜明的政治概念。袁世凯的胜利,标志着北方作为君临万邦、四夷宾服的天朝中心,依然如故。这是中国的悲哀,历史的悲哀。中国奠都北京,从此,正如孙文所说,“任天下怀庙宫未改之嫌,而使官僚有城社尚存之感”。许师慎《国父当选临时大总统实录》(下卷)。国史丛编社,1967年版。
在这种政治气氛下,刚当上总统的袁世凯,已经沉浸在他的皇帝梦里了。当他还住在铁狮子胡同的时候,就想着搬进紫禁城,一尝帝王滋味。他一旦有了这个念头,自然会有一班承颜候色的谀臣,替他操心。
于是有人进言,京师最近流行谣谚,即有前清“颐和园”三字和“与乎袁”谐音,兼童谣和名物之兆而有之,可见率土式望,在袁一人,天意人心都是一样。袁果然大悦,并说“过去天子是四海一家,现在我是总统,便三海为家”云云。三海乃指紫禁城旁边的南、中、北三海。袁大头要搬进中南海,坐江山了。
中国人都喜欢说“打江山”。江山是打下来的。谁打的江山谁来坐,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袁世凯坐上了由同盟会流血牺牲打下来的江山后,几乎毫不迟疑地向南方人开刀了。第一刀,先砍在由南方人担任总理的责任内阁身上。
唐绍仪
第一届的内阁,由孙文的同乡唐绍仪担任总理。唐绍仪既是南方人,同盟会员,也是袁世凯的朋友,他的上台,本来带有很浓的“南北调和”色彩。但北洋官僚们对有这样一位南方人,在他们的地盘进进出出,觉得非常刺眼。
这位唐总理其实并无实权,事无大小,都要请袁圣裁。唐绍仪每天都在公府和内阁之间往返奔走,请示报告。他和袁世凯虽相识有年,但并不在其个人、地域与党派圈子之内,属于“非我族类”之列。某次在谈论外交问题时,袁世凯忽然对唐说:“少川(唐绍仪字),我已经老了,你就来做总统吧。”把唐惊得爆出一头冷汗。他很清楚这句话的斤两,但不清楚的是,大总统究竟根据什么不信任他?难道就因为他是一个南方人吗?
时隔不久,这位南方人,在北京便再也呆不下去了,导因有二。其一,袁世凯主张总统制,以便大权独揽;而唐绍仪则主张内阁制,设国务会议,总统的任何命令,均须国务院通过,始能生效。袁世凯对此深为不满。其二,黄兴曾经向唐推荐同盟会员王芝祥担任直隶都督。辛亥革命时,王芝祥在广西揭竿响应,当了一个军政府副都督,后被推为桂军援鄂司令,率军北上,其实因为他是直隶人,被广西人排挤出来,时任南京政府的第三军军长。唐绍仪请示袁世凯,袁痛快地答应了,叫王芝祥马上来北京等候委任。
表面上,袁总统胸襟宽平,度量广大;其实内心深处,阴云重重,气愤填胸。王芝祥虽为直隶人,但有南方同盟会的背景,袁的卧榻之侧,岂有他鼾睡的位置?6月间,王芝祥正拟束装就道,忽闻一份以“直隶五路军人”名义发表的通电,严辞拒绝王芝祥担任直隶都督。军人干政的恶例,由此开其端,但袁世凯以此为由,改任王芝祥为南方宣慰使。
唐绍仪自觉失信于南方,难免心生怨气,总统既已金口玉言,岂能出尔反尔?他表示决不副署这个命令。没有国务总理的副署,命令就不能发表。
然而,这道命令竟然发表了。
唐意识到,是急流勇退的时候了。6月16日,他留下一道辞呈,也不和袁世凯道别,便乘车直奔天津。袁世凯派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到天津挽留。
梁士诒也是粤人,1894年应殿试,得了二甲第15名进士;1903年再应经济特科考试,中一等第一名。当时北方官僚出于对南方人的不信任,在慈禧太后面前进谗:“梁士诒是广东人,为梁启超之弟,其名末字又与康祖诒(即康有为)相同,梁头康尾,其人可知。”朝廷竟因这种无稽之谈,对他弃而不用。后来邮传部成立,梁士诒得到唐绍仪的汲引,才开始踏足政坛。民国成立,袁世凯当了大总统,梁士诒任秘书长,并特许参与各铁路事,兼任交通银行总理。
第52节:第四章沉寂的帝都(6)
经过一番假戏真做的慰留、坚辞,再慰留、再坚辞,第二天,总统便批准了唐绍仪的辞职。中华民国的第一届内阁,成立仅仅两个月,便告倒台——倒在“直隶五路军人”的枪把子之下。
内阁倒后,又发生了政府把在武昌起义中立下汗马功劳的两名湖北将领骗到北京加以拘捕杀害的事件。
这一事件,成为共和制度下司法权一次最严重的考验。
任何立宪国家,司法的独立,都是不可怀疑和动摇的。但在中国,官僚们无法准确地把握这些从西方输入的抽象观念,他们对司法权的理解,完全是基于《大清律例》一类陈旧法典和多年为宦的经验。
袁世凯就任大总统后,公布《临时大总统宣告暂行援用前清法律及暂行新刑律令》,除个别修改之外,几乎照搬前清的法律。随后公布的《暂行新刑律》和《暂行法院编制法》,也都是沿用清末的旧法、旧制。
司法权完全受制于少数大军阀、大官僚,各级司法机关形同虚设。整套司法体制尚未发育,即告进入更年期。以后两年(1913年、1914年),各省的审判厅高等分厅和地方分厅相继裁撤;地方厅裁去三分之二,初级厅则全部裁去,恢复了县太爷升堂审案的旧例,由县知事以兼理司法,省长有监督司法之权。
民国初肇,虽说是百废待兴的过渡时期,但从北京治安管理系统的建构来看,军权至上、军人干政的趋势,已彰彰甚明。
在海陆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有一个军法处,主要负责缉捕、监押、处理革命党人的案件,一向由总办直接向总统请示决定发落。袁世凯是最高法官,金口御断,完全没有斟酌余地。这个机构直到洪宪帝制失败后,才被取消。
负责维持北京城内治安的包括步军统领衙门、警察和军队三个部门。步军统领衙门是清代旧制,民国成立时本拟裁撤,但有些官僚提出,它可以补警政不足,于是便原版保存下来。按法规所定,步军统领衙门主司城门启闭和四乡车捐。但实际上它的权力远不止此,民初张振武一案,便是由步军统领衙门会同军法处处理的。
1919年成立的京畿卫戍司令部,权责与步署、警厅相似,而权力比它们大得多,直属大总统,卫戍军队平时由陆军部指拨;有特殊情况时,由陆军部指派京师附近军队归总司令调遣。必要时,政府得令地方军警长官受总司令指挥。
与军权有关的司法机关,还有陆军部的军法司,本来应属高等军法会审性质,但其受理的案子竟包括抢劫盗匪一类的刑事案。京畿军政执法处也是一个拥有比司法部更大权力的机关,它直接向总统负责,在政府的编制中,甚至无法找到有关这个机构的组织法规,可见其非同一般。
军法处第一次显示其无限权力,是在1912年8月对张振武一案的公开处理。
张振武是辛亥武昌首义的主要军事领袖之一,战功卓著,曾在军政府里担任军务部副部长一职。民国成立后,黎元洪出任副总统,张振武到中央任职。但张振武到北京后,椅子还没坐热,就被步军统领逮捕,押至军法处,未经正式审讯,便枪决处死。
事发后,国会议员向袁世凯提出质问。袁世凯傲慢地回答:“他自然有罪名,自然要宣布,此事是我袁某的主意,大家不同意,到国会弹劾我好了。”
总统的权威,甚于法律,而军法处就是维持这种权威的恐怖组织。孙中山曾经说过:“袁氏可为善,勿逼他为恶。”不知是立法机关逼他为恶呢,还是军法处逼他为恶?
北方官僚决心不让他们所习惯的那种生活因革命而中断。这种决心在袁世凯当上总统不久,便显露出来了。政治上的谋杀和军事上的讨伐,不过是要遏止南方的“叛乱势力”到处蔓延的应急手段,要维持那个属于他们的旧世界万世不堕,根本办法,还是重新提倡尊孔和推广教化。
中国儒学认为一代丕兴,赖乎个人的道德修养;而个人道德修养的核心在于礼乐的陶冶。一个国家的兴亡,并不会因有多少人参与政治而改变,完全是由礼乐的得失来决定的。因此,儒家并不鼓励人民参政,只要人人以礼乐自治其心身,各尽性以成德,政治便可托付给帝王和官吏,从而安人、安百姓、天下平。
第53节:第四章沉寂的帝都(7)
这套理论,在汹涌的民主浪潮面前,是旧官僚的救命稻草。
革命对北京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冲击,虽然这里改挂了五色国旗,但人们依然过着和光绪、宣统年间没有多少区别的生活,甚至政府中的官员也没有多大变动。唯一给北京带来新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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