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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当日在河边听了刘秀一通吹嘘之后,邓禹便成了刘秀死心塌地的粉丝,而粉丝的心态便是,偶像必须为了他而马不停蹄,将牛逼进行到底。见刘秀只想官居执金吾,娶妻阴丽华,然后便满足了,邓禹自然不依。刘秀遭邓禹当头质问,一时也乱了手脚,而自己的隐秘心思,又不能对邓禹实言相告,于是只得胡乱搪塞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暴露。看,玛丽莲·梦露!说完,趁邓禹一分神,脚底抹油,飞身而走。
①当时谶书之多,由以下书单可见一斑:《括地象》、《始开图》、《挺佐辅》、《稽耀钩》、《帝览嬉》、《握矩起》、《玉版》、《龙鱼河图》、《合古篇》、《闺苞受》、《叶光纪》、《录运法》、《帝通纪》、《真纪钩》、《考钩》、《秘微》、《说征》、《会昌符》、《稽命耀》、《撰命篇》、《要元篇》、《天灵》、《提刘篇》、《络象》、《著命》、《皇参持》、《帝视萌》、《灵武帝篇》、《玉英》、《考灵耀》、《纪命符》、《圣洽符》、《河图表记》、《期运授》、《考耀文》、《内元经》、《龙文》、《龙帝纪》、《河图龙表》、《灵准听》、《甄曜度》、《摘亡辟》、《宝号命》、《录运法》、《稽命耀》、《洛罪级》、《说征示》、《说禾》、《孔子河洛谶》、《兵铃势》、《三光占》、《斗中图》……
②执金吾,秩为中二千石,与九卿同,主管京城内的巡察﹑禁暴﹑督奸。
日期:2010…01…1100:02:01
【第四章,从中兴到末路】NO。3:驻京办主任(有修正)
刘秀在太学本不上课,挂名撞钟而已,到了太学第三年,刘秀索性搬离太学,租住进长安城内的尚冠里。尚冠里地处长安城最黄金地段,左右邻居无不是高官显贵,不过刘秀租住在此的目的,却并非为了炫富摆阔,而是意在接待南阳乡党。
每年春秋两季,南阳当地够级别的达官贵人,都会亲临长安,参加朝请(春季朝见为“朝”,秋季朝见为“请”)。在南阳的地界,这些人个个都是呼风唤雨的主,气焰嚣张,以自己为无可抵挡,但到了高官云集的京城长安,根本就没人买他们的帐,他们这些外郡小吏,不得不低声下气、仰人鼻息。
在他们迷茫无助之时,刘秀挺身而出,不仅为他们提供住处,而且热心奔走,主动帮他们疏关系,走门路。
倘若是在南阳当地,这些达官贵人本不会搭理刘秀这个无名小辈,但是到了长安,人离乡贱,再端着架子就不合适了,碰到送上门来的刘秀,正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怎一个亲切了得。再则,刘秀熟悉长安,算得上是半个地头蛇,高层又递得上话,大司马严尤和司隶校尉陈崇,刘秀都熟得很,至于想娱乐消遣,饮酒狎妓,刘秀也照样能安排妥贴。您说,这么好的地陪,到哪儿找去?
一传十,十传百,变成了南阳官场皆知的秘密。南阳的大人们,每到长安,便径直投奔刘秀。如此一来,刘秀在尚冠里的住所,便成了南阳会馆,成了南阳驻京办,刘秀则成了无名有实的南阳驻京办主任。
刘縯听闻刘秀所为,捶胸大乐,“我养客,三郎养官,比我出息!哈哈,比我出息!”
太学第三年的刘秀,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被人杀了驴却只能忍气吞声的新生,此时的刘秀,已非易与之辈。然而,还是有人惹了刘秀。
没办法,长安的水实在太深。
事情还要从朱祐说起。自从刘秀搬入尚冠里,卖药的生意便交由朱祐全权打理,朱祐起先在太学的会市摆摊,但会市每个月只开放两天,不久之后,朱祐便将阵地转移到了长安城内最为繁华的东市。这一日,朱祐照常营业,一群恶少年闯入东市,逢摊收钱。朱祐不肯从,他已经交过市租,凭什么再掏“保护费”!恶少们碰上这么位不长眼的,倍感新鲜,一把掀了朱祐的摊位,将朱祐一顿胖揍,直打得鲜血长流,不能动弹。朱祐大声呼救,但监管市场的市长、市丞等官员,皆抱臂作壁上观,信奉和气生财的商户们,更加不敢出头相劝。
刘秀闻讯,急忙赶到东市。恶少们正准备连刘秀一道收拾,刘秀却已抬脚便往朱祐身上狠踹,边踹边骂,无眼家奴,胆敢得罪诸贵公子。刘秀踹完,又向众恶少奉上金钱,赔礼不迭。恶少们挣了面子,收了金钱,又看刘秀如此识相,这才放过二人。
刘秀叫来马车,将朱祐载回太学,又找来医生诊治。见朱祐已无大碍,刘秀转身欲走,却被朱祐一把拉住,道,我知道你要去哪里。千万别去,为了我,不值得。
刘秀笑道,“你且安心养伤。”说完,拍拍腰间长剑,“有些东西不宜乱露,譬如大腿。有些东西当露必露,譬如锋芒。”
对于长安各路大小豪强,刘秀其实并不陌生。他早已认出,此前殴打朱祐的众恶少,领头者名为贾兴,乃昔日东市豪霸贾万之孙。当年贾万被京兆尹王尊捕杀,但贾家势力犹在,贾万之子贾良,继其父之后,再度雄霸东市。
然而,管他什么贾家,白玉为堂金作马,全不在话下,该砍便砍,该杀便杀。刘秀携剑重返东市,迎面撞见贾兴,一剑搠翻。众恶少大惊,嗷嗷怪叫,齐来围斗刘秀。刘秀在老家舂陵之时,跟着长兄刘縯的宾客们学得一身好武艺,此刻遭众恶少围攻,却也丝毫不惧,从容砍倒数人,夺路而去,众恶少在后狂追不舍。
刘秀逃到陈崇府中,众恶少追至门前,知道是司隶校尉府,虽然不敢硬闯,却也狂妄地不肯即去,在门前大声叫嚣,定要府内交出人来。
陈崇闻刘秀逃难而来,急忙出见,劈头便问,死人了没?刘秀道,尚且不知。陈崇急命奴仆出门打探,不久奴仆回报,未死,重伤。
陈崇点点头,道,没死人便好,伤者何人?刘秀说了贾兴来历,又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陈崇身为长辈,呵护小辈乃是份内之责,于是安慰刘秀道,此事并无大碍,你可放心。如果经由官府解决,反而棘手,东市斗殴,属京兆尹管辖,我却不便出面。况且,如今众恶少皆知你投我而来,我如执意出面,恐也难逃徇私之嫌。最好是不用惊动官府,两家私下和解,来歙在长安交游甚广,不如找他前来相商。
陈崇密令人找来来歙,来歙问清事情原委,沉吟道,为今之计,欲息事宁人,非得请出一人不可。
第90节
日期:2010…01…1302:01:31
【第四章,从中兴到末路】NO。4:长安教父(有修正)
且说来歙来而复去,大半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停在了陈崇府前。来歙下车,迎下一位瘦小老者。老者衣衫粗陋,神态安详,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好脾气的乡愿,而非有强力者。
时已入夜,众恶少非但未曾散去,反而越聚越多,人手一个火把,将陈崇府前堵得水泄不通。路人们见到这般阵势,知道要出大事,哪里还敢拢来,远远绕道而行,然后等着明天听新闻。
众恶少见到老者,尽皆悚然变色,闭嘴屏息,自动让开一条道来。老者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反应,一瘸一拐地缓步穿越人群,边走边满脸堆笑,对众恶少频频点头,辛苦,辛苦。
老者入得府来,陈崇快步前迎,拱手而笑,道,有劳原公大驾,岂敢岂敢。
陈崇所谓原公者,姓原名涉,字巨先,其在游侠界的地位,《汉书》有明文:“及王莽时,闾里之侠原涉为魁。”用现在的话来说,原涉,长安教父是也。
原涉见到陈崇这样的高官,顿时显得颇不自在。原涉这位长安教父,可是在朝廷中挂过号的人,甚至连皇帝王莽都曾被他惊动,几次将他抓入大牢。原涉也是运气,每次眼看就要处斩,却总能刚好赶上大赦,于是又活蹦乱跳放了出来。坐牢对常人来说,总是避之惟恐不及,但在原涉这一行里,坐牢的次数却和现代将军肩上的星一样,是资历和功勋的象征,越多越牛,原涉之所以能在教父的位子上坐稳,很大程度上便得益于他多次往返于监狱镀金。尽管如此,原涉见到陈崇,还是不免心虚,不怕官府抢,就怕官府惦记,万一他再被官府抓进牢里,谁知道他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原涉搓着手,朝陈崇嘿嘿干笑两声,便转向刘秀,要牵刘秀出府。刘秀自然也听闻过原涉的威名,在游侠界的食物链上,堵在陈崇府前的这些恶少年,只是最末端的小喽罗而已。即使是他们的老大,雄霸东市的贾良,那也和原涉差着辈份,在原涉面前照样不敢夹生。可以说,原涉这一出面,刘秀的小命八成是保住了。但话又说回来,八成能够保命,那也就意味着,有两成的概率还是免不了一死,刘秀于是犹豫不决,觉得还是呆在陈崇府中更为安全,游侠们再狠,终究斗不过朝廷。来歙推了推刘秀,耳语道,你留在此地,平白让司隶为难。且随原公一行。尽管宽心,我已做了最坏准备。
刘秀这才放心,于是随原涉出门。众恶少见原涉携刘秀同行,均不敢妄动,只能对刘秀怒视以目,恨不能将其看杀。原涉依然是边走边满脸堆笑,对众恶少频频点头,辛苦,辛苦。原涉和刘秀、来歙上车之后,又回头对众恶少说道:烦诸君传个话,请贾良前来见我。众恶少只得怏怏散去,回去报知贾良不提。
马车疾驰,不一刻便到了原涉家。原涉之家,僻处陋巷,家徒四壁,衰败不堪。作为教父,住在如此破烂的地方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无奈原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追随者太多,向他借钱求助的人更多,作为教父,他又不能不答应。只要有一次拒绝,招牌就全砸了。最终只落得个舍己为人、妻子内困。
刘秀一下马车,便看见来歙的宾客们早已在巷中严阵以待,皆是劲装短打,刀剑在腰,显然是准备万一原涉调解不成,立即和贾良火拼。刘秀等人刚在屋内坐定,贾良也率众赶到,贾良扫了来歙的宾客们一眼,冷哼一声,径直入内,傲然就座,两个随从随即抬进一张门板,摆在贾良旁边,门板之上躺着的,正是被刘秀刺伤的贾兴,浑身鲜血,犹在呻吟。贾良一巴掌扇过去,叱道,带你来,就是要让原公好好看看你,然后为你主持公道,你嚎什么嚎!贾良这一巴掌,丝毫也不惜力,贾兴当即被打昏过去,然而,终究是不嚎了。
贾良不赶紧将重伤的贾兴送大夫,而是抬到原涉家中来,这一狠招,大出来歙和刘秀的意料。原涉却依然笑容可掬,自顾自说道,诸位登门,老夫家贫,别无招待,只好请诸位吃饼。说着,取出一块大饼,在每个人眼前招摇一番,吃罢?吃罢?刘秀和来歙摇头,贾良则抱以冷笑。原涉讪讪收回手,一脸惋惜,都不吃?很好吃的,放下饼来,又笑着道,承蒙贾君看得起,愿意听老夫主持公道。公道未判,评理先行,老夫便先来评评理。说完,看着贾良,笑道,照我说,这事是贾兴理亏。
第91节
贾良大怒,他不把贾兴送去医馆,而是抬来这里,便是意在给原涉施压,以免原涉偏袒,于是冲原涉指了指刘秀,又指了指贾兴,那意思明白得很,你丫脸上的眼睛难道是画上去的?你还真黑,杀人的有理,被杀的反而理亏?如果说贾兴理亏,那也是被理亏的。
原涉笑道,贾君不用急。“这理嘛,是讲出来的,不是争出来的。”指着刘秀,又道,“这个年轻人,敢于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