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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有人发现了棺木中另有其人,或是一副空棺,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面对如此残酷的一个事实,韩信真的是难以置信。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感觉到了自己肩上的担子是何等的沉重,看着时农平静安详的笑脸,他已知道,任何劝说都不可能阻挡时农必死的决心。因为,为了复国大计,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韩信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位老人,看着他那苍白的双鬓,额上如蚯蚓般张扬的皱纹,心中的感受如刀割般绞痛,面对这位让人心生敬意的老人,他已无话可说。
“我希望我的努力不会白费!”这是时农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回到了棺木中,静静地躺下,当韩信俯身来看时,他已经没有了气息。
韩信的心中徒增一种失落,他知道,这一次,时农是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缓缓地盖上棺盖,整个人只觉得透心发凉。也许在这之前他并未有全力以赴的决心,事在人为,若实在不能盗取登龙图也就罢了,但是时农的以身殉职告诉了他一个血淋淋的事实:那就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即使是破釜沉舟,还是不择手段,他都必须将登龙图带归问天楼,否则,他将愧对时农的在天之灵。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已经是如此的残酷,未来又将是什么样子?韩信几乎不敢想象下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悲情,透过一格窗棂,望向那暗黑的苍穹深处,他感到自己是那么地孤苦与无助,在凄寒的心境中,他想到了凤影,想到了纪空手……
夜是如此的寂静,静得让人心悸,就在心悸的一刻,韩信的眉心一跳,感到了窗外不远处有一股淡淡的杀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呼吸。
他的心蓦然一紧,冷汗如豆般渗满全身。无论此人是敌是友,无论此人是有意还是无心,韩信都绝对不会放过他,否则时农的死,以及问天楼这十年来的苦心经营,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的人仿佛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一般,凝立不动,毫无表情,但他的思维却在高速运转着,判断和分析着来敌:
——昌吉的忠心自不待言,这就说明在灵堂五十米外的戒备极度森严,一般的人绝对不可能在守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灵堂;若是自己人更不会不尊号令,如此来者必是敌人。
——此人既然能够靠近灵堂,而且连自己也未能及时察觉,这就说明来者定是高手,而且其功力之高,自己未必能与之比肩;
——从位置来看,两人相距至少三丈有余,无论自己攻击还是追击,都很难在短时间内近身,一旦来人发力奔逃,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截。
韩信迅速得出了结论:自己若要成功地将敌人阻截,只能智取,不可力拼!匆忙之中,他心中一动,不由自语道:“想不到为了主公,你这般努力,居然把玄铁龟也弄到手了,我一定将它交给主公!”同时,他玄阴真气提到极限,清楚地掌握窗外之人的一举一动,他只愿对方能靠近几步。
窗外之人虽然听到了韩信自语,真气竟一阵波动,显是对玄铁龟三个字动了心。韩信心中暗笑,背对窗子,临窗而立,又道:“时农啊时农,他现在把他交给我,我也不能及时交给主公,看来还是先将它藏妥,待我大事一成再转交主公吧。”
窗外的人影终于挡不住的诱惑,犹豫半晌,开始向窗前靠近,显然是想看清玄铁龟的收藏地点,可他却没想到这竟是一个陷阱。
韩信提聚真气,他仅从空气的些微异常的流动中就能感觉到来人的方位。
“一步、两步、三步……”当韩信数到第七步的那一瞬间,他动了,动得很快,如撕裂乌云的一道闪电!
第四部分第十二章 照月马场(1)
大船驶出七岛湖,沿着浩浩大江逆流而上,直奔故楚大地。
纪空手很快就发现了紧随船尾而来的几艘快船,这些船只虽然装扮成普通的商船,但是他却知道入世阁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只要自己一旦离开这艘豪华大船,必将走向永无止境的逃亡之路。
他没有想到知音亭的名声之大,便是入世阁人亦有所忌惮,不过经过数天的接触,他对红颜不再有先前那般的拘束,两人相对成趣,或观江景,或听箫音,在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不舍离去的感觉。
红颜一行的目的地将是巴蜀大地的蜀郡,那里也正是知音亭的大本营。知音亭之所以偏处西南,旨在向世人昭示自己绝无争霸之心,是以为了一个纪空手,入世阁自然不会与之正面冲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日船至衡山郡城,并未停留,而是趁着夜色继续西进。纪空手沐浴更衣,一人独上舱楼之顶,坐观苍穹之上的繁星皓月,不由思念起韩信、刘邦一众故交来。
“不知道韩兄是否安然无恙?此时此刻,他是否还记得我这个朋友?”纪空手默然想着,忆起昔日往事,嘴角处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相信红颜,也相信吹笛翁,相信他们对自己的爱护皆出自一片真心。同时他也知道以五音先生的名望,一旦出面辟谣,自然可以让他从玄铁龟的漩涡中脱身而出,但是想到将来终有一日要与红颜分离,他的心中自然而然又多出了一分惆怅与失落。
夜色下的苍穹,无边无际,壮美广阔,皓月高挂,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寥。纪空手此时的心境,与此相似,不知不觉间抛下了心中的柔情,融入到星月的意境中。
随着自己的灵觉不断地向思维深处延伸,纪空手的整个人都进入了一个意想的空间中,使得体内的玄阳之气开始按照天上的星辰排序循环运行。他从来没有感受到令人如此畅美之事,只觉得自己的心是皓月,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如那满天的繁星,打乱原有的秩序,按照星月运行的轨迹重新排列。
玄阳之气来自于补天石,而补天石来自于天地之间的精灵之气。纪空手根本没有想到,就在这无心的一瞬间,他体内的玄阳之气通过他灵觉的扩张,与天地精气相合,从而从根本上改变了他的体质。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天上划出一颗灿烂的流星时,纪空手缓缓回过神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他立时大吃一惊,只见在他的周围,站立着数十名知音亭的人众,当先一人,正是俏然而立的红颜。
红颜的脸上不仅多了一分诧异,更且多了一分喜悦之情。她似乎明白纪空手在这一刻间的顿悟是多么地重要,而最令她心仪的,是她从纪空手身上感到的一种男人立于天地之间的王者霸气。
她的眼中绽放着让人不可抗拒的火热爱意,她已不想掩饰。当她看到纪空手自然流露出来的“拈花式”微笑时,她只有一个冲动,就是不顾一切地冲将过去,投入到那坚实与温暖的臂弯中。
吹笛翁笑了,悄然退去,在这舱楼之顶,很快就只剩下纪空手与红颜两人相对。
“今晚的月色多么美好啊。”红颜俏脸一红,抬头看天,闻着纪空手身上浓浓的汗香,心里怦怦直跳。
纪空手不敢细看,仰脸观星,轻叹一声道:“是啊,只有在天空中,你才能享受那自由的空间,哪像这人间有如此多的无奈。”
红颜转脸相看,觉得纪空手的言语中有着一种感伤,不由惊问道:“莫非你心中有事,否则何以会如此多愁善感?”
纪空手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多愁善感,只有多情者才配拥有。像我一介浪子,又怎会有这等雅趣?倒是红颜姑娘出身世家名门,想必良缘早订,名花有主了吧?”
红颜的脸上似喜似嗔,神情忸怩道:“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还不懂红颜此心吗?”
纪空手心中一荡,真想将她拥入怀中,但是想到自己的出身,只得长叹道:“姑娘待我,的确是无话可说,可是我出身贫寒,又岂敢高攀?虽说五音先生乃是当世的英雄豪杰,但是面对自己儿女的婚嫁之事,只怕也不能脱俗吧?”
红颜娇嗔道:“你这些天来老是躲着我,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她满含幽怨,颇有几分委屈,看得纪空手怜意顿生,但想到长痛不如短痛,他只得硬着心肠道:“事实如此,空手只有认命。”
红颜“扑哧”一笑道:“我只问你,你是否喜欢上我了?”她的目光变得出奇地胆大,逼视而来,竟令纪空手无法躲避。
“想姑娘这等才艺双全、情深意重的女子,谁见了不心生爱慕?只恨空手有缘无份,惟有抱憾终身。”纪空手语带真诚地道。
“你既然喜欢我,又怎能说是有缘无份呢?一个人的出身是否贫富,谁也改变不了,但是一个人的成败却不是贫富的出身就能决定的。俗话说得好,英雄莫问出处,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从来就不是靠世袭传承就能获得的,没有自身不懈的努力与奋斗,谁又能出人头地?谁又能高人一等?”红颜笑嘻嘻地说了一大串,情郎有意于己,她的心情自然大好,口齿顿时变得伶俐起来。
纪空手只觉得红颜的每一句话都极有道理,句句说在自己的心坎上,使得自己的心结豁然而开,瞬间彻悟,不由惊喜道:“对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婚姻情感,又何必拘泥于家庭出身?只要两人真心相悦,管它人言亦好,世俗亦好,怕它作甚?”
红颜见他如此兴奋,知道其心障已去,不由缓缓地向他偎依过去。当纪空手将她搂在怀中时,她才懂得恋爱中的女人,原来是这般美好。
“若非你有这等见解,只怕我纪空手惟有抱憾一生了。因为谁错失了你这样的女人,他都不可能原谅自己。”纪空手闻着佳人幽香,由感而发道。
“你若要感谢的话,不妨见到我爹爹时再谢不迟,因为这些话正是我爹爹常对我说的,所以我相信爹爹一定不会反对我们的!”红颜俏皮地一笑,轻轻地在纪空手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只有到了此时,两人才真正地抛弃了人世间强加在他们身上的一切束缚,自由自在地享受着两情相悦的情趣。在温柔的月色下,悄悄地说出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到的情话:
“纪大哥,你信不信这世上真的有‘缘分’这个东西?否则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觉得我们相识了好久好久!”
“我相信,当我第一次听到你的箫声时,我就在想:这箫音怎么这样熟悉?莫非是我前世遇到,还是梦中听到?也许这吹箫之人,注定将与我结下一世情缘。”
“你可知道,看到你对我若即若离的样子,我好生伤心,总觉得你要离我而去。每到梦中的时候,我总不愿醒,生怕一觉醒来,再也梦不到你。”
“我也在梦中与你相会,却从来不曾梦到与你如此相依相偎。”
“为什么呢?”
“只为用情太深,多情反被多情误,一觉醒来,佳人不在,岂非更添伤心?”
两人牵手而坐,临风观月,夜渐深了,却丝毫不见睡意。
第四部分第十二章 照月马场(2)
此刻船楫破浪,江水哗哗,两岸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