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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话一出,使得刘邦与樊哙相视一眼,同时笑了。纪空手能够问出这样的话来,就说明他很有思想,看到了问题的所在,这让刘、樊二人无不对他刮目相看。
“这就是我要借重二位的地方。”刘邦微微一笑道:“此时在整个沛县,知道你们底细的人除了樊门主与我之外,没有第三人,更没有人知道你们是我的人,所以刺杀章穷,你们无疑是最佳的人选。而我既然有心要登上七帮盟主之位,在会盟台上根本就无法出手,否则就会授人以柄,难于服众,因为章穷好歹也算是七帮首脑之一。”
纪空手将信将疑,不过他们既然决心要投靠刘邦,自然就要听命于他。毕竟这是他们加入到刘邦门下的第一战,当然想有出色的表现来为自己今后的道路打下基础。
“你不用担心,刺杀有很多种方式,我可以教给你们,凭你们的天赋,相信要不了一个晚上就可以完全掌握。”刘邦看到了纪空手沉默不语,以为他已心生怯意,不由为其鼓劲道。
纪空手与韩信无不惊喜,他们才学成了樊哙的飞刀,对武道的兴趣正是浓厚的时候,听说能够得到刘邦指点暗杀之道,当真是喜出望外。
樊哙一听,避嫌离去。尽管他是刘邦最忠实的朋友,但是他也要遵照江湖规矩,不能在别人授艺之时站在旁边,否则就有偷师之嫌,乃天下武者之大忌。
刘邦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他需要纪空手和韩信来刺杀章穷,就只教给他们刺杀之术,根本不涉及其它。
“暗杀之道其实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刘邦郑重其事地道:“要学习它的技术与进程一点不难,但要将它融会贯通,用之于实战,却非常不易。不过幸好我们只是刺杀章穷,有了固定的目标,只要我们精心准备,这种刺杀相对就变得简单。”
“为什么?”纪空手与韩信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原因很简单。”刘邦微微一笑道:“有了目标,我们就能做到知己知彼,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敌人的破绽,然后形成致命的绝杀。”
他的目光从两人的脸上缓缓滑过,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强烈的求知欲与莫大的兴趣,顿了一顿,续道:“通常的情况下,目标一遇险情,都会下意识地用他们最拿手的武功路数来应付突发事件,所以我们只要知道了目标的最拿手的武功,再加以演练,从中分析,就不难找到其中的破绽。”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章穷武功的底细呀?”韩信一听,着起急来。
“我知道。”刘邦镇定自若地一笑道:“章穷的无头剪名扬江湖,算得上是一件神兵利器,但是我们可以不去管它,因为到了会盟之日,会盟台上的每一个人都不能携带兵器,章穷自然也不会例外。”
纪空手插嘴道:“会盟台戒备如此森严,恐怕到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章穷。”
刘邦看了他一眼,道:“你说得不错,在那个时间里除了七帮帮主之外,的确是没有人可以靠近会盟台。不过我既然有心要刺杀章穷,肯定会有办法让你们接近章穷,这一点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纪空手突然笑了,若有所悟地道:“我明白了。”似乎想到了靠近章穷的办法。
刘邦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不置可否。他不知道纪空手是否真的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让纪、韩二人相信自己有能力为他们创造机会,这就足够了。
“据我所知,其实章穷最擅长的武功,并不是江湖中所传闻的无头剪,而是他的腿。他可以在眨眼间踢出十三腿,以闪电来形容其快,似乎毫不为过。”刘邦望了望纪空手与韩信,加重语气道:“你们一定要记住,擅长腿法的人,他们最大的弊端就在于他们的下盘总是不稳。”
这似乎是一个悖论:下盘不稳的人,又怎能擅长腿法?
纪空手与韩信相视一眼,眼中带着一些疑惑。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很难接受的结论。
刘邦却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沉声接道:“无论一个人如何擅长腿法,他都必须用一条腿来作为自己身体的支撑点,然后才能用另外的一条腿来进行攻击或防御。但是,不管他那条支撑腿有多么稳定,都永远比不上两条腿落地时那样坚实有力。所以你们只要抛去原有的思维,大胆地对他那条支撑腿实施连续不断的攻击,他就必败无疑!”
纪空手似有所悟,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面对敌人时,不要因为敌人的强大而自乱阵脚,其实敌人的最强处往往就是他致命的所在。
“你们见过章穷没有?”刘邦问道。
“没有,但是他的大名我们早在淮阴时就闻听过。”韩信摇了摇头道。
“哦。”刘邦丝毫不显讶异道:“章穷其人,富于心计,心思缜密,所以除了腿法之外,他还比较偏爱一些小巧精致的机关暗器。他使用的暗器,名叫药王针,针上淬毒,可以见血封喉,就藏在他发髻上插着的那枚古旧银簪上。”
“这岂非太恐怖了?若是让他射出药王针,那还了得?”韩信吓了一跳,似乎没有想到这章穷竟然如此难缠,所拥有的武功绝技层出不穷,没完没了,根本让人无从防范。
第二部分第五章 暗夜龙腾(6)
“没错,如果他的药王针发出,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们。”刘邦一脸肃然道:“不过,你们不要去管他的药王针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会给你们造成多大的威胁,对付这种人,你们只能用一种办法,而且是惟一却绝对有效的方法!”
纪、韩二人同时将目光射在刘邦的脸上,便听他一字一句地缓缓接道:“那就是绝对不能让他的药王针出手!”
纪空手终于明白了刘邦说这番话的用意所在,那就是针对章穷武功上的特点,由他来担任主攻,专门攻击章穷的支撑腿,让章穷不能在刺杀的一瞬间以其腿来实施攻击或防御;而韩信担任副攻,则是对付章穷的手,不给章穷有任何拔针发射的机会。
“那么由谁来完成最后的致命一击?”纪空手提出了整个刺杀的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刘邦笑了:“这似乎已不重要,我可以保证,只要章穷无法出腿和拔针,那么他就真的死定了,无论他是死在谁的手里。”
三人坐到一处,细谈多时,便在这时,樊哙又从门外匆匆走来,眉间锁愁,一脸隐忧,似有烦心事一般。
“刘大哥,不好了!”樊哙第一句话果然不是一句好话。
刘邦心中一惊,他知道樊哙为人处事一向镇定,若非事情紧急,他是绝不会这般心神不定,当下不由关切地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你如实说来。”刘邦的脸陡然阴沉下来。
樊哙看了看纪空手与韩信,这才压低嗓门道:“外面盛传,这次七帮会盟,你之所以如此热心,其实是别有居心,另有图谋,想把七帮子弟带入苦海之中。郡令慕容仙已经洞察阴谋,正亲自率领五千精兵赶来沛县,要七帮子弟洁身自好,不可与刘邦同流合污云云……”
刘邦的脸色铁青,沉吟半晌,道:“传出此话之人,显然对我们的计划已有所闻,如果我所料不差,此人十有八九就是章穷。对于这些传闻,我早有心理准备,不足为惧,倒是这最后的几句话倘若属实,只怕我们的麻烦就来了。”
“你说的是慕容仙?”樊哙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似乎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
“对,如果慕容仙真的带领五千精兵正在赶往沛县的路上,那么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绝对不利的消息,一旦他在我们七帮会盟前赶到,我们多年的努力也就前功尽弃了。”刘邦不无担心地道。
樊哙的眼芒一寒,咬牙道:“时间如此紧迫,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召集七帮首脑,将会盟之期提前明日举行。”
刘邦道:“这是惟一可行的办法,看来也只有这样办了。你马上通知各帮派的首脑人物,邀他们今夜三更天时在这里聚齐。”
樊哙领命而去。
纪空手与樊哙眼见刘邦心事重重,不敢出声,只能呆在一边,窃窃私语道:“这可怪了,七帮会盟只不过是江湖事而已,何以会惊动官府?看刘大哥的表情,好像真是遇上大麻烦了。”
刘邦猛然抬头,望向纪空手道:“二位投靠于我,原是为求得一生衣食无忧,图个下半辈子有所依靠。照理说二位既然救了我的性命,这个要求也不算高,可是人算终不如天算,二位要想活命,最好现在就离开沛县,远走高飞。”
他从怀中取出百两纹银,双手奉上道:“区区财物,还请笑纳,此刻事情紧急,我还有要事待办,恕不远送了。”
纪空手一手推开银子道:“刘大哥,我和韩爷虽然不知道你们遇上了什么麻烦,但是你与樊大哥既然把我们当作兄弟,我们就没有理由去做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兄弟。如果你瞧得起我们,觉得我们还有点用处,就请吩咐,但有差遣,我们一定尽心效命。”
他的语气平淡,声音也毫不激昂,但他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显得真实可信。
刘邦似乎没有想到纪空手两人在自己紧急关头还能显得如此仗义,不由诧异地盯了二人一眼,道:“你们可知道,我要做的事情,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稍有不慎,你们的小命就有可能断送在我的手里!”
纪空手见他一脸肃然,说得如此可怕,心中一怔道:“刘大哥究竟要干一件怎样的大事?竟然这般凶险。”可他的嘴上毫不犹豫地道:“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再危险的事我也认了。”
刘邦的眼芒一闪,从两人的脸上缓缓划过,终于点了点头,道:“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甚是高兴。
他沉吟半晌,悠然而道:“你们行走江湖,可曾听过这么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八个字一经出口,纪空手与韩信无不浑身一震。在他们的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慷慨豪迈的豪言壮语。
这世上的王侯将相,难道真的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他们是王侯将相的命吗?这一个问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过,但是有谁又敢说出口来?
纪空手心中好生激动,道:“能够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一个真豪杰,大英雄,让人一听之下,顿生仰慕之心!”
“没错!”刘邦的眼眸里闪出一缕光彩道:“说这句话的人的确是一个大英雄,他在数月之前,在大泽乡中,率领数百勇士,竖起抗秦大旗,在短短数月之间,不仅发展了十万大军,而且攻城掠地,在陈建立了张楚政权,其声势之大,隐然有取暴秦而代之之势,但凡是热血男儿,谁又不心生仰慕之心?”
“你说的难道是陈胜王?”纪空手的头脑一热,失声道。
“若非是他,这世上难道还有人可以值得我刘邦这般崇拜吗?”刘邦傲然道。他的眉锋一跳,整个人仿佛一变,隐然有王者风范。
纪空手突然叫了起来:“我明白了,那一日你在淮水遭官兵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