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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好了张律师的……爸没跟你说吗?”
“哦,对不起,我忘了,”她是真的忘了,但也不觉得有多严重,“明天再说吧,好吗?”说完就转身离开,丝毫不顾正宏脸上的不悦。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下子就摊在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住。
文雨相信,睡眠是最好的疗伤方法。眼睛明明已经酸胀难受,可是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白天经历过的事,一件件的在脑子里回重演,见过的人也不停在脑子里出现,想到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耿叔,想到去世的父亲……,越想心里就越疼。
还有那个吴向远,如果再见到他,该怎么面对?是假装洒脱当不在乎,还是坚持沉默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不论哪样对她来说都难如登天,曾经不顾一切的爱却遭到这种背叛,根本无法洒脱;满心的仇恨愤怒,也不知能沉默多久。
而他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这些,竟然就这样出现,完全把她当成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那样的冷漠淡定,他是怎么做到的?文雨真的很佩服!
或许是因为,她对他来说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吧!从他十年前无端消失的那天起,文雨所有的认知都被摧毁,甚至不知道曾经交往过的那三年,自己到底跟什么人走在一起?残酷的事实证明,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一想到这些,心里就被一股怒火烧灼的痛苦不堪,就像当初那段自我折磨的日子一样,每一秒都变得十分难熬。
这时,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谷桐。
她才想起一天都没接过电话,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接通就喊:“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啊?”声音却仍是虚弱。
“拜托,是你怎么才接我电话啊,我打了一晚上了!”谷桐条件反射似的应对,但发现文雨没有还口,他又立刻柔和下来,“你爸爸……,怎么样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时间越长,谷桐就越是知道了答案。
所以他只好换了个问题:“你估计还需要多久能回来?”
唯一真心盼着自己回家的人已经不在了,她现在只觉得心灰意冷,也不愿再多待一刻,只要把后续的事尽快都了结完,就想离开,“用不了一个星期。”
谷桐得到了心安的答案,于是开始向她回报工作室的事,文雨起初还答应着,后来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也不快不慢,文雨听着听着,意识逐渐模糊,竟然睡了过去……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坐在秋千上,悠悠地晃着,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慢慢的,秋千开始荡起来,回头看见是父亲在推她,高兴的咯咯笑着。秋千越荡越高,整个人像要飞起来,到最高处时,几乎能够触摸到天上的云彩。云彩里站着一个人,开始以为是吴向远,后来却越来越认不出是谁,只是笑起来很好看,好像在哪里见过。想要伸手去拉他的时候,却从秋千上摔了下去,这一摔,一下子就把她摔醒了。
睁开眼时天还没亮,想要倒头再睡,却再也没能睡着。
以至于第二天,当一家人围坐在客厅,等待律师宣布遗嘱时,文雨仍是满身疲惫,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最能让她精神紧张的吴向远,没有再出现,也许他也是故意躲着不见面吧。要不是听亦霞嘴上一直念叨着他,她甚至又要怀疑是自己神经错乱产生的幻觉。
在场的是他们兄弟姐妹六个,还有沈孟杰这个一家之主。唯一的陌生脸孔,就是坐在她对面,年龄四十来岁、样子老成持重的张律师。
他从公事包里,取出一个信封,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一遍,然后才悠悠开口:“本人受沈仲杰先生委托,在他去世后,宣布这封亲笔遗嘱,因为他本人曾要求,第一继承人必须全部在场才能宣布,所以才推迟到现在。”说完看着文雨。
这一个眼神倒是帮她把精神稍微集中起来,仔细的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张律师打开信纸,念道:“‘本人沈仲杰,沉浮商海二十余载,历尽多番艰苦磨难,才创下数份家业,但亦留下诸多悔恨。年近耳顺,深感人生祸福难料,恐身后亲人无所适从,特立此遗嘱,将我名下全部财产,作如下分配:……’”
悔恨?文雨被这个字眼深深刺痛,她不由自主的去联想,父亲当初写这个词的时候,心里想到的会是什么,会是母亲吗?那么自己呢,父亲可有想到过她这个女儿?
她年少时所做的一切反叛行为,就是想让他自责内疚,就是想用悔恨来折磨他。可是今天,当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快感,心里反而像被什么重重的压着,不得喘息,原来她最终报复的是自己,悔恨的也是自己。
张律师继续念着:“‘一,将我名下所有存款、七处房产、以及所持海森集团60%股份,平均由女儿沈亦雯、儿子沈正安继承。其中位于莲湖区秋林路景山花园02号别墅,由女儿沈亦雯和儿子沈正安共同继承,未经沈孟杰同意之前,不得随意出售。二,将我名下位于市区内一处房产,以及一百万存款,遗留给侄女沈亦雪继承。’”
挨坐在身边的亦雪,身子微微一动,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仍是低垂着目光,可是文雨却已经体会到了她的感动。
“‘本遗嘱一式三份,一份由我收执,一份由委托执行人张云升律师保存,一份由公证处保存。’”张律师念完以后,把信收了起来,又取出另外一摞文件,“下面这些是财产的详细清单,还有房产证书和股权证书,”把文件推到文雨面前,又示意坐在她左右的亦雪和正安,“你们三个每人一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张律师看向众人,等待着什么。
文雨也没料到过程会这么快,她一时也想不出还要问什么。可是其他人的沉默,却让气氛显得越来越怪。
身边的小安,好像早已耐不住性子,开始抓耳挠腮。亦霞的眼神不知道落在何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正宇从头到尾都在摆弄着手机,像是根本没注意听。大伯的表情更是不辨喜怒,只有大哥正宏,脸色越来越难看,等到最后律师宣读完整份遗嘱,他的态度已经跟之前判若两人。
顺着他们的表情一个个看下去,文雨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们千方百计的找自己回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血缘或是亲情,而是为了这份遗嘱,他们真正关心的,也只是父亲这份“家业”的下落。难道很早就开始跟着父亲干的大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一杯羹了吗?
她不禁在心里冷笑,还是父亲更了解自己的家人,也更有先见之明。如果不是写明必须要求她在场,她甚至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父亲已经去世……想到这里,心里已是说不出的悲凉。
面对众人的沉默,张律师并没有显得无措,仍然沉着耐心的等待着。文雨把面前的文件拿起来 ,佯装看着,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才能帮张律师尽快完成这趟任务,然后再找个机会,跟他单独谈谈。
可是一通电话,又打乱了她的步骤。
第9章 八、无心睡眠(下)
耿启忠醒了。
接到玉鸣的电话,文雨用最快速度赶到了医院。
一进走廊,就看见医生和护士正从病房里走出,她一路快跑,气还没有喘匀,一把抓住跟在最后的玉鸣,问:“耿叔怎么样了?”又等不及玉鸣的回答,就要进病房,却被他伸手拉住。
看他脸色阴沉,没有一点血色,文雨心里更急:“怎么了,你说话呀!”
“他现在意识很清醒,”玉鸣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但医生说,这是回光返照。”
原本还抱着希望的心,一下子坠到了谷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怯怯地问:“阿姨知道了吗?”
玉鸣摇头。
文雨的脑子已经完全陷入混乱,只能和玉鸣互相拖拽着,机械式地走进了病房。
看到宋立娴守在床边,紧紧攥着丈夫的手,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走近后才发现,耿启忠仅仅只有呆滞的眼神无力地回应着她。
一看到文雨,立娴就对病床上的人说:“老耿,你看看谁来了。”小心翼翼克制着声音的起伏。
顺着她的提示,耿启忠把视线缓缓地挪到了文雨身上。文雨靠近床边站着,弯着身子,好让他能看清自己,但他凝视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做出反应。
“耿叔,”文雨也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我是雯雯啊。”
耿启忠好像真的听懂了她的话,眼睛微微眨动,努力思索着什么,慢慢的,他的目光开始凝聚,从迟疑渐渐变成笃定,最后终于认出她了。
他不但认出了她,而且还开始变得激动,一只手吃力的抬起,无方向的挥动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文雨不懂他的意思,求救似的看着立娴。
立娴也是一头雾水
“爸好像想说什么。”玉鸣说出自己的猜测。
文雨俯低身子,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过了好一会,才艰难的听清了几个字。
“他说什么了?”宋立娴急着问,可文雨只是摇头,一脸迷茫,宋立娴以为她没听清,也不再问。
玉鸣却发现她双眼失神,表情怪异,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走近她身边,低声问:“雯姐,你听见什么了?”
文雨被她一叫,猛地回神,看着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玉鸣,快去叫医生。”宋立娴突然大声叫道。
垂危的病人,突然又失去了意识,双眼紧闭,脸上毫无生息。
片刻后,病床已被医生和护士团团围住,文雨被挤出圈外,不由得退到墙角,巨大的恐惧占据了她整个意识。
十几分钟后,医生宣布,启忠停止了心跳。
文雨无法相信,她看着耿叔,明明只是闭着眼睛熟睡的样子,怎么就会没有心跳呢?直到被遮在他头上的白布挡住视线,仍是不肯把苍白无力的怀疑撤销。
原来生命的终结,真的如此轻易,只是在呼吸之间,就天人永隔。人,不管面对什么,都有可能习惯,唯独死亡,永远不能。
文雨把目光艰难地移到玉鸣母子身上,她没想到,这一刻他们竟会这样平静,没有没有哭天抢地,没有悲恸哀嚎,至亲的两个人,只是无声的守在床边,像是执着的送行者,即使人影消散,仍不肯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耿玉鸣都在为父亲的身后事忙碌,他用自己的坚强支撑着宋立娴,也支撑着自己,只有红肿的双眼,泄露了所有的悲恸。
文雨竭尽所能的出着一份力,白天帮着玉鸣一起张罗各种事宜,晚上守着立娴一起睡。
不止是因为和耿家的情分,也因为内心那份愧疚,想到父亲去世时,不知是什么情景,而她这个本该事事亲力亲为的女儿,却远在千里之外,只好把所有的悔憾和悲痛,都倾注在耿叔的身后事,也许只有身体的疲惫,才能缓解内心的煎熬。
从火化到下葬,整个过程简单而庄重,亲朋好友都来送他最后一程,沈家也派了亦雪来参加。
宋立娴一直在强打精神支撑着,直到一切结束回到家后,整个人才瘫软下来。
玉鸣和文雨把她扶到了床上,她一躺下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此时此刻,她是真的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了。
过了很长时间,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以后,文雨才悄悄离开房间。
出来以后就看见玉鸣正在客厅里,把什么东西拿起来又放下。
“你在找什么?”她问。
玉鸣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