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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桐也笑了,看她吃东西的样子,是真的饿了,又站起来去给她续了一杯热水,然后就在旁边,静静地坐着,默默的看着。
等到她快吃完的时候,谷桐才说:“我刚才来的时候,在门外好像听见你手机响了,那么大声音也没把你叫醒,看看谁找你吧。”
“喔。”文雨擦干净手,找了半天,最后才从沙发的缝隙里摸出了电话,打开来看,只有一个未接来电,没有名字,一串陌生的号码,她回拨了过去。
“喂,你好。”
“喂。”是个男人的声音。
“刚才是你给我打电话吗?”
“雯雯吗?”
文雨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的。血缘和姓名,都是人与生俱来、无法选择的事,血缘已经不可能改变,为了和过去断绝关系,她只好改变姓名,虽然身份证上显示的是沈亦雯,却已经很久没人叫过,还叫的这么亲密,她愣住了,却完全想不起是谁。
“你是哪位?”
“我是沈正宏。”
沈正宏,文雨的堂哥,她更是意外,都已经想不起来多久没联系过。
“大哥,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我们找到你工作地方的电话,打过去问的时候,说你已经不干了,后来托了很多人才找到你现在的电话,”正宏含糊带过,“……我们找了你好多天。”
他极为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她却知道,仅仅几天就能把她从刻意斩断的过去又重新联系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还没等她把疑点整理出来发问,沈正宏接着说:“雯雯,我要跟你说件事……二叔出车祸了,你要是方便的话,尽快回来吧……”
他的二叔就是文雨的父亲,是她决定用一生去恨、却十年都没有在她生活中出现的人,甚至文雨惯性的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父亲。
车祸?她突然觉得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一直觉得惶恐不安,怪不得又做了那些奇怪的梦,原来一切真的都是预兆,原来真的有不好的事发生,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出在这里。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她声音平静无波,冷静的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还是先回来吧……”听他的语气,就知道已经隐藏了不少内容,文雨的大脑里面又开始嗡嗡作响。
双方沉默了片刻,沈正宏突然问:“你会回来吧?”
“喔。”文雨脑子一片混乱,只是惯性的应了一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坐今晚的飞机吧,明早就能到。”
文雨答不上来,感觉突然变迟钝了,沈正宏的每句话,她似乎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消化理解,然后做出反应。可是他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急迫,等不及她有什么反应。
“那你到了以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
对方挂断了电话,她没来得及拒绝,其实是根本没来得及思考该不该拒绝。她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惊慌失措、心乱如麻。只是感觉整个身心都被掏空一样,反而一丁点该有的情绪都抓不住。
谷桐看她表情呆滞,明明已经结束了通话,却还举着手机贴在耳朵上,奇怪的问:“喂,怎么了你?”
“谷桐……”她叫了一下他的名字,然后努力整理思绪。
“嗯?”谷桐焦急等着她的下文。
“我得回……回家一趟。”
回去,这是文雨冷静下来之后,出现在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第3章 二、回到过去(下)
晚上十一点,文雨准备登上飞往雾岛市的航班。
谷桐开车送她。
如果不是一再坚持说不用,并且嘱咐他留下照看工作室,谷桐都决定要陪她一起回去。
“我已经给小颜打电话了,她明天就赶回来,等陈家来试婚纱,你和她……”
“行了行了,有我们在,你就放心吧。”
文雨本想趁着仅剩的时间再多交代几句工作上的事,却被谷桐打断。
“我不放心也没办法啊,”她叹气。
这话让谷桐很不满,但看见文雨扶着额头,一副忧愁的样子,就没有在说话,此刻她正陷入前所未有的烦乱。
“你那边有什么情况也要给我说,需要的话我随时过去陪你。”谷桐嘱咐着。
她摇摇头,然后又点头。
其实,她是需要的,面对家庭,长久的压抑和疏离,已经造成无法弥补的断层,对于一切局面的未知,都让她感到恐惧,根本应付不来。
但她也只能拒绝,那个家庭带给她的痛苦回忆和仇恨心理,根本无法让任何人理解和体会,所以她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
坐在飞机上,透过窗户看着璀璨的城市,虽然已是深夜,却依旧弥漫着喧闹,绚烂的夜景随着起飞渐渐远去,直至被黑暗的云层吞没。灰暗阴沉的窗户上,倒映着自己毫无生气的脸庞。
用十年时间去摆脱的地方,却只用三个小时就能回去了吗?
她本以为,再也不会和家里有任何关联,当初离开时,也是这样信誓旦旦下的决心,即使听到任何有关家里的噩耗,也可以波澜不惊,心沉如石……
在最初的几年里,独自闯荡的孤独感,让她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弃的树叶,被风肆意的吹着,不知家在何方,不知何时落地,她仍甘心漂泊,即使会在自己老去的那一刻,终生悔恨。
但是后来,无依无靠的漂泊感,加速了沧桑的来临,她开始觉得,也许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血浓于水的亲情可以战胜仇恨,也许她可以平心静气的面对父亲,父女俩也许真的能有冰释的一天。
她曾为这一天设想过无数种情形,也设想好每种情形该是什么反应。原本以为自己真的能够面对了,但是这一天真的来了,她才发现,原来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文雨把身子,深深地靠进座椅里,就在这样惶惶不安中放纵着思绪。
恍惚中,已回到了十岁生日那一天,满心欢喜地跑进家,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自己的节日。可是迎接她的却不是欢声笑语和礼物祝词。
整个家被怪异的气氛笼罩着,嘈杂声从二楼传下来,她蹑手蹑脚的上了楼,趴在门边,看见父母正吵得面红耳赤,而姨妈坐在一旁,声泪俱下。文雨整个人都吓呆了。
“你有什么好哭的?你哭给谁看?!你现在该笑才对啊!哭什么呢!”母亲面容狰狞对着姨妈怒吼着。
“姐……”
“别再叫我姐,我现在宁愿当猪当狗,都不要当你的姐!我没资格当你的姐!我没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妹妹!”
“苏璇!……”父亲痛苦的低吼一声。
“怎么了?沈仲杰,我骂她你心疼了?天下女人都死绝了?你除了她就再找不下别的了?”母亲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你说话啊?你怎么又不说了?你继续心疼,继续护着她啊!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真情实感,让我看看我最亲的两个人是怎么相爱的!……”
文雨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哀伤的哭泣、愤怒的表情、仇恨的咒骂,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恐惧,不是没有听过父母争吵,却绝没有今天这样恐怖。她吓坏了,重新又跑回楼下。躲在角落,捂着耳朵,试图关闭一切,可是事情还是愈演愈烈,楼上的响动也越来越巨大。
“你就不能冷静下来!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苏璇!”父亲低沉的吼叫着。
“孩子?你还在乎孩子?你以为我还会把他生下来吗?这种龌龊的父亲,这种肮脏的世界,我不会让他见到这一切。”
“姐,我求求你了……”
“你疯了吗?!你要干什么?!”
“别拉我,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就是要全世界的人都来看看,你们的爱情,是多么可歌可泣!啊……”
“苏璇小心……”“姐……”
所有人都在惊呼,文雨猛地睁开眼睛,却亲眼看着母亲从楼梯上滚下,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
一个惊颤。
文雨在梦中晕了过去,在现实醒来。
此刻仍身处几万尺高空,飞往雾岛市的班机上,窗外漆黑一片,
怎么会连着两次都做这样真实的梦……不,这不是梦,这是她记忆中最沉痛的一幕,就在越来越接近过去的时候,又开始密集重演。
脑海中似乎还回荡着自己的尖叫声,她揉着太阳穴,努力让大脑恢复清醒。
一阵寒意袭来,她不禁打个冷战,把滑落在身后的围巾又重新围起来,以求能带来一些暖意。
眼角余光扫过时,才发现,一个充满玩味和探索的眼神,正深深地注视着自己。
那眼神的主人是邻座的男子,之前并没有多留意,印象中他一直戴着耳机专注的听着音乐,可是现在,他已经摘下耳机,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她身上,看的她浑身不适。
文雨好整以暇,微微调整坐姿,心里快速寻思着,自己有什么错漏的地方可以引起他好奇。
“做噩梦了?”他开口就问,大多数的乘客都在梦乡,整个机舱静悄悄的,他浑厚清哑的声音,显得尤为响亮。
难道是刚才昏睡时有什么失态,让他看了笑话?文雨努力思索着,却毫无头绪。
而他这种过于熟络的开场白,实在让她感到厌烦,为了不想沦为对方无聊旅途中的解闷工具,所以,回敬了一个颇有礼貌、但足以拒人千里之外的浅笑,希望能让他知趣而止。
但他并没让她如愿,非但没有收敛沉默,反而优雅的伸出手,递给她一个纸巾。
文雨立刻下意识地摸自己的嘴角,因为睡觉所可能出现的状况中,唯一想到的就是流口水。但嘴角光滑干燥,什么也没有。
而他看见她这样的反应,早已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还从来没有这样尴尬过,文雨努力克制着即将爆发的恼羞成怒。
他的笑容依然没有褪去,只拿着纸巾在自己的眼睛上晃了一下,然后又递给她。
原来是让她擦眼睛的,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竟然还挂着泪痕,刚才的梦里竟然哭过吗?
她没有接受对方的“好意”,慌忙从包里取出纸巾擦拭了脸颊,并且迅速想着怎么应付他。
“是去旅游吗?”他问,语气极尽友善。
她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低头擦拭着脸颊。
“冬天也没什么好玩的,你应该也是雾岛人吧?”
他倒自问自答起来了,她不禁在想,到底是他的意志和脸皮过于坚强?而是自己的冷漠清高过于软弱?竟然仍不能让他闭嘴!
“嗯。”文雨极其敷衍的答了一声,脸上淡淡无波,心里已经很不耐烦,看他还想再问什么的样子,赶紧收紧围巾,微闭双目,刻意加重疲惫之态。
那个男人灿然一笑,终于不再继续发问,重新戴起耳机,闭目享受音乐,一副悠然自得的摸样。
终于松了一口气,文雨这才有时间悄悄地仔细打量他。一身面料高档、做工精致的深色休闲西装,很衬他的皮肤,看来也颇有些品位。五官清润又不失硬朗,几缕蓬松的头发随意散落在额前,仅看侧面也算担得起英俊一词,可惜桀骜不驯的眉毛和玩世不恭的嘴角,把原本很好看的一张脸,弄的让人生厌。
想起刚才那抹充满玩味的灿烂微笑,立刻失去了继续打量的兴趣。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目的地,文雨终于一扫刚才的犹豫不决,开始期盼时间过的快些。撇一眼窗外的漆黑,静静地闭目养神,等待时间慢慢滑过。
终于挨到飞机降落。
下飞机时,文雨只顾低头收拾随行物品,不再给邻座那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