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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又拍了他一下,落在他身上的力量很轻,说出来的话很柔。
两个老人说笑着,也不再打扰我们,回忆着他们那不算太平的年代里,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甜蜜故事走到了另一边。
“他们多幸福!”黄慧羡慕地说。她看着我,又说:“玉夫,你说我们能像他们一样吗?”
“一定能!不,比他们还要好!”
黄慧抿着嘴笑了,重新将礼物包装好,轻轻将身子倚在我身旁,说:“谢谢你,玉夫!这是你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停了一停,她用英语说:“I’ve not forgotten it, for the rest of my life。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的)。”见我没反应,瞪大眼睛看着我,问:“怎么,我说错了?”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想起了Robert Frost 的The Road Not Taken,我背给你听吧。”
“好啊,不过,你得给我翻译,不然我听不懂的。”
我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然后轻声背道: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
And be one traveler, long I stood
And looked down one as far as I could
To where it bent in the undergrowth;
Then took the other, as just as fair,
And having perhaps the better claim,
Because it was grassy and wanted wear;
Though as for that the passing there
Had worn them really about the same。
And both that morning equally lay
In leaves no step had trodden black。
Oh, I kep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
Yet knowing how way leads on to way,
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e back。
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有一个人是这样翻译的,”见黄慧听得很认真,我又轻声念道:
两条路在黄森林里伸往不同的方向,
可惜我无法将它们都踏上
我,孤独的旅人,伫立良久
使劲望向一条路的尽头
它一拐弯,隐没在林丛中;
我选择了另一条路,合情合理,
也许我有更好的道理,
因为它杂草丛生,行人无几;
这两条路上落过的脚印,
相差无异。
两条路在那天早晨同时展现在眼前
铺满了树叶儿;没有被践黑
噢,我把第一条留给下次!
前途多歧,这我也知,
我怀疑自己是否还要回来重新再选。
我也许会在叹息中讲述这件事
从那以后许许多的日子流逝;
两条路在一片森林中分开,我——
选择了这条,少有人迹,
千差万别由此而起。
“黄慧,你怎么了?”听我背完以后,黄慧咬紧了嘴唇,眼泪滚了出来。把手中我送给她的礼物往我怀里一塞,站起身来说:“还给你!我要去值班了。”
我莫明其妙,一把拉住她:“怎么说变就变啊?我说错什么了?”
黄慧一把甩开我的手,说:“你自己知道。”忍不住又嘤嘤而泣。
“你骗了我——张玉夫,你骗了我!”
我更是摸不着头脑。
“你说过不再想她的!现在又后悔了。是的,我这条路是‘杂草丛生,行人无几’,你是得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得重新再选一选,那样的话,你就不用在叹息里讲述往事了,也就不会有那些千差万别了。还可惜说无法两条都踏上!想要两条都踏上,不可能,别人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我一听,原来是因为这首诗啊,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黄慧停止哭泣,奇怪地看着我问:“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忙解释说一面是大刚约我开公司,一面是她希望我当老师,为此我曾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以她为重。她又说再怎么也不能说她“杂草丛生,行人无几”,我故意发浑地说“这么漂亮的媳妇当然只能我一个人了,行人多了还要得啊”,她一噘嘴,又问“叹息是怎么回事儿,千差万别又怎么解释?”我说“叹息是‘惊叹’自己的好运,‘千差万别’肯定是悲喜之别了。跟你在一起肯定是‘喜’。”接着不待她再问“脚踏两条路”怎么解释,就抢先说“张玉夫这个人不仅不会脚踏两条路,换成船他也不会踏的。”她这才破涕为笑,轻声的对我说了“对不起”,重新从我手里拿回礼物。真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暗自一想,也难怪她会想歪,诗本来就是多义的,立足点不一样,感受到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了。以后我可得注意点了,即使想冒酸,也得考虑一下受众。又想,刚才要是不用翻译,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以后我可不敢再给你背诗了——小心眼儿。”我故意对黄慧说。
黄慧回想起刚才的事,自己也觉得好笑。说:“再给我背一遍,我觉得很好听的——我叫你‘好哥哥’还不行吗?”
我很坏地一笑,说:“‘好哥哥’好像也是三个字吧,我也要听一百万遍。”
黄慧脸一红,说了声“我才懒得理你了。”跑了回去。
我来到太德叔的公司时,太德叔正在开会。
他叫我进去,责备我说:“玉夫,你也太稳重了吧,像你老爹一样。按我以前的脾气,早就把你开除了。不过,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东西,又有一些舍不得,老叔真的很看重你呀。”他说罢,向在座的工头及施工队长介绍了我。
我嘴里连连称谢,心里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能引起太德叔如此的看重。太德叔是第三个说我有特殊成份的人。“也许,这是他一种驾驭人的能力,一种语言技巧吧。”我想。
等我坐下后,太德叔又继续主持开会。
我偷偷地打量了一下何德利,只见他躺在靠背椅上,睡眼惺惺,不时地打一个长长的呵欠。
对此,太德叔一点儿也不介意。
我想到了玉虎,不知他会不会来找何德利。
“这次工程是五栋居民楼,都是一个模式:十八层楼,每层十套,每套四室一厅,是西关口区民房规划化的安居工程。虽说这不是商品房,但大家更要严把质量关!如果能在把好质量关的前提下提前完工,规划局的老张说了,晋园飞机场的工程就交给我们了。”
太德叔说得动了感情,大伙也听起了兴趣,大受鼓舞。何德利仍然眼睛微闭地假睡。
太德叔接着说:“大家跟着我张太德,风风雨雨,同甘共苦。我张太德能有今天,我得感谢大家。”施工队的那些队长向太德叔投去了奇怪的眼神,好像很久没有听到太德叔说这样的话了。
“跟我最长的,少说也有二十年,像魏总,林总,和我一起创业,吃的那个苦啊,你们是想不到的。”
这时,何德利插话说:“太德,我跟你的日子可也不短。”
太德叔看了他一眼,一拍脑袋,说:“当然,还有何老哥——大家可知道,何老哥可救过我一命: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们施工,安全意识比较差。有一回,我在二楼架板上粉糊廊墙,没有想到那块架板屡曹日晒雨淋,板质本身也不好,已经发枯,我走过去,一下断了,我哪里收得住脚,往下便栽,幸亏在下边搬水泥的何老哥托了我一把,减了力道。我只是擦伤了身体,何老哥却是两手骨折。”
何德利得意地笑了笑,像一只斗胜的公鸡昂起头,说:“我还只道你忘了。其实,那算什么,换成别人也一样托的,谁都不会见死不救的。好汉不提当年勇,好汉不提当年勇。”
林少峰有些不耐烦,打了个喷嚏。
太德叔说:“好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是十七号,再过三天就要动工。严副省长很是关心居民楼的修建,将亲临奠基仪式现场。大家可要打点精神,做好准备。至于五栋楼的分工情况,我是这样想的,邓小平都主动让***,我们也要多培养年青人嘛……”
何德利干咳了一声,打断了太德叔的话,说:“太德,你是嫌我们老了,办事不利索了?”
太德叔说:“瞧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多培养年青人。总不能由我们创立公司,然后老了,便把公司毁了。何况我们现在正是干事业的年龄,并不老啊。我的意思是应该多考虑一下后蓄力量了。还有,我们是赚够我们用一辈子的钱了,可下边还有好几百号施工的工人……”
我发觉太德叔变了许多。
何德利哼了一声,脸绷得像鼓皮,一拍准响:“太德,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小马桥的工程我少报了12万,今天你就想踢我了。干脆打开窗户说亮话,你不要我干就直说,不要演这种娃娃戏,搞什么邓小平让***。”看来,他决心和太德叔决裂了。
可太德叔并不想和他决裂。
“你看你看,”太德叔把刚送到嘴边的茶杯放回到桌上,说:“你说到哪儿去了,你我一起十多年了,难道还不知道兄弟是哪号人!小马桥工程你老哥出了不少力,12万作为你的报酬是应该的。工人们是有点怨言,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嘛!一竖、少峰也没说什么嘛。”
何德利看向魏一竖和林少峰,魏一竖脸现鄙夷之色,林少峰干脆伏案而睡。
太德叔接着说:“你老哥应该知道,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怎么舍得让你不干。除非你自己不愿干了。你老哥也是知道的,最近姚华旺那些川耗子总是和我们作对,抢了好几桩工程,凭什么?凭的就是文化人多。我们呢,大都是小学文化。现在玉夫他们这批年青人肯帮我们干,怎么就顾虑多了呢?”
何德利斜着身子在椅子上坐下,背对着太德叔,自个儿点燃一支香烟。
太德叔微微摇了摇头,说:“当然,他们年青人没有什么经验,要靠我们的指点。不过,凭他们的文化,还有他们的那股闯劲儿,你老哥以后别说12万,就是120万,也不过九牛一毛嘛。”
何德利坐直身子,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几个年青人,又看了看我,眼神中没有一丝信任。他将刚点燃没吸几口的烟狠狠地朝烟灰缸里一扔,站起身来,说:“你们要怎么让你们让,但五栋楼得拔一栋给我。我昨晚上没睡好,现在想去睡觉了。”说完走出门,重重地将门关上。
魏一竖使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老混蛋”,又无可奈何地坐了下去。
林少峰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说:“他要一栋,那就给他一栋。我就不信他何德利能搞得下来。到时候,还不是得让咱们给他派人。只是这老家伙有些得寸进尺了。”
太德叔喝了一口水,示意大家安静,便大致分派工程。
他将五栋楼定为五个工地,何德利要一栋,便让他管一号工地,魏一竖管二号工地,林少峰管三号工地,张晓管四号工地,让我管五号工地,并分派了工程队。
一、二队:一号工地。
三、四队:二号工地。
五、六队:三号工地。
七、八队:四叫工地。
九、十队:五号工地。
十一、十二队先休假一个月,下个月换三、四队,再下过月三
四队换七八队……另外又分别往各个工地安排了两个年轻人。
本来,我对黄慧希望我重进师大有些不情愿,对大刚的清洁公司还有一些念头,但现在,参加了公司的这个会,我更加尊重黄慧的想法了——我不是胆怯,害怕激烈的竞争和由于权益导致的纷争,我只是想逃出浑沌和喧嚣,渴望多一点清闲与安宁。
我很奇怪太德叔他们对何德利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