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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尪入眠梦-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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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齐桓……」
「小萨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小萨儿……」他激动万分。
「齐桓,我怎么了,我全身都酸疼得不得了。」她试图要睁开眼睛。
「没关系,我帮妳捶捶捏捏,这样就不酸不疼了,好不好?」
「谢谢……」
能够听到她的声音真好,聂齐桓感动得整个胸腔彷佛都要爆开,他放轻了力道的揉捏着她的身子,躺了那么久,难怪她吃不消,心疼之余,他更是哽咽得无法言语。
她听见他的声音有些怪,「你怎么了?」
「没事,我很好,妳呢?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就是好想你……」她牵扯着虚弱的嘴角。
「我也是,很想念妳。」他忍住伤感。
维琴萨撑起疲累的眼皮,想要看看她心爱的男人,然而却是一片漆黑。
「齐桓。」
「嗯,什么事?」
「好暗,我都看不见你,你怎么不开灯?」
他把灯光调整到最亮,见她依然毫无响应,阴影瞬间笼罩他的心。
不,不会的,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
「……你开灯了吗?」
「停电了,刚刚跳电,医院大楼只能提供部份电力。」他撒了个荒腔走板的谎言,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时医生拿着下午的检查报告走来,一脸凝重,聂齐桓痛苦的看着医生,伸手在维琴萨的面前晃了晃,一切都了然于胸。
「是谁?」维琴萨问。
「没,可能是我门没关好。」
她瞪大眼睛,「你骗我,明明有脚步声的。」她开始觉得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很吊诡。
「小萨儿……」
「不对,就算停电,怎么会连紧急照明都没有?」她慌张的把手伸到自己面前,看不见,连一丁点的影子都瞧不见,「齐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她慌了,真的慌了,不是伪装的,这一次,她真的是看不见了。
战栗的冷意窜上心头,她浑身发抖,双唇再也吐不出一句字眼。
一定是惩罚,上天给她的惩罚,当初她用失明蒙骗了每个人,而今,老天爷震怒于她的伪装欺骗,决定把她的视力完全夺去。
怎么办……
苏醒的喜悦被失明的结果冲散了。
维琴萨陷入空前的低潮,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逐渐失去生存的动力。
她对每个人都冷漠以对,靠近的东西通通被扫落地上,包括食物和药。
她好想大笑,黑玦说的没错,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不杀了她,又对不起焰盟的所有成员,所以她被夺去视力,用黑暗惩罚她的背叛。
聂齐桓和医生有了一番长谈,原来是脑部在车祸中遭到撞击,而后产生大量的血块压住了她的视神经,以至于她失去了视力,唯今之计,就是要开刀取出血块,但是,风险……
聂齐桓心情沉重的走进病房,不意外那一地的混乱。
听见声响,维琴萨又发了狂似的挥舞着双手,「走开,走开--把东西通通拿开--」龇牙咧嘴的凶狠,满室的撞击声响,就连一旁的点滴挂架也被她扫下。
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萨儿,妳要冷静下来,万一头又疼了怎么办?」
只要情绪一激动,她的脑压上升,难过疼痛的还是她。
「冷静;:我怎么可以冷静,我没办法、没办法--」她费力的挣扎,口中说的是挫败的话语。
「妳可以的,只要妳愿意,妳一定可以。」他逼迫她冷静。
「你说的轻松,这是我的痛苦,不是你的,你当然可以轻松看待,因为失明的人是我不是你,我才是那个无用的瞎子--」
「萨儿,妳听好,我的痛苦不会少过妳,妳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下半辈子都毁了,只能当个没用的瞎子……」
「谁说的,妳会点字,当初妳学过的,而且妳的手很敏锐,妳不也引以为豪,还有跳舞,妳还会跳舞,像个天使般的穿上芭蕾舞鞋,在我面前轻盈的跳着,这些都是妳的能力呀!」
「不,我不能,现在的我跳不起来了……」什么都看不到,她怎么跳?
「能,妳当然能,妳说过的,人们对众神表示虔诚的方式,或是诠释快乐悲伤的情绪,恒常都是透过身体来表达,所以身体犹如心灵的一把竖琴,透过身体达到与神的心灵契合,舞蹈就是一种虔诚的心,黑暗中,这样的信念会在心里更为清晰的浮现,妳曾经这么说过的。」
「你……」
他怎么会知道?这话,她是说给当时的珊珊听的。
「我当然知道,那天,我站在楼梯间,就听见妳是这么说的。」
「可是我没有自信。」她呜咽出声。
瞎子不是那么好当的,她看不见一丝一缕的光,看不见心爱的人,除了依赖,还是依赖。
「会的,只要拿出妳的骄傲,骄傲如妳,自信就会油然而生。」
「可是我再也不能看见你……」她伏在他肩膀上,痛哭失声。
「那就感觉,用妳敏锐的双手来感觉我,好不好?妳碰触我,藉由碰触感受我的模样。我不是对妳说过,虽然看不到我,但是妳可以碰触我的脸,进而对我的一切开始感觉熟悉,我相信不久之后,即便只是碰触到我的一根手指,聪慧如妳也可以轻易的知道那就是我,即便仅仅只是空气中夹杂我的呼吸,妳也可以感受我的存在。」
聂齐桓拉起她的手,搁放在自己的脸上,她泪水奔腾,双手颤抖的抚抹着他的脸。
他的眼下有着湿意,他哭了吗?双手不断的抚去,碰触到他的脸庞跟嘴,满脸的胡碴刺痛了她,他是那么注重形象的男人,每天清晨都要仔仔细细的跟他的胡子对抗,可是现在的他却任着它胡乱生长。
她在他脸上感受到憔悴。
「齐桓--」她哭着抱紧他,「我好怕,好怕……」
「小萨儿,妳怕什么?有我,一切都有我。」他怜爱的抚去她的泪痕,「听我说,妳的脑受到车祸的撞击,产生大量血块压在视神经上,所以妳才会看不见,只要动手术,就会有恢复光明的机会,不要怕的,一切都会否极泰来。」
「真的吗?」她瞪着茫然的视线。
「当然是真的,我刚刚跟医生讨论过了,等妳完全冷静下来,我们就可以准备进行手术。」
「齐桓,你没有骗我吗?」
「傻萨儿,我骗过妳吗?」
她摇摇头,依赖的抱着他。
「睡一下好不好?妳需要更多的休息,这样才有体力应付接下来的手术。」
「可是我睡不着。」
「那想想快乐的事情,等妳手术成功后,我带妳回我的故乡,我们真正的回家去。」
「在哪里?」
「台湾,就在海洋那一端的台湾。」他摸摸她的额头,「小萨儿,妳的故乡呢?记得吗?」
她摇摇头,「我不记得,小时侯在梦里,好像看过一大片的花,金色的花,就在山野坡上。」
「金色的花?」
「嗯,满山满园的金色的花,我好像就在那儿奔胞。」
「好,等妳复元了,我带妳去,带妳回去那拥有一大片金色花朵的故乡。」
「真的吗?」
「嗯,真的,我不会骗妳的。」
寂静无声的冰冷空间,手术房的灯亮着,聂齐桓忐忑的坐在长椅上,孤单的等候维琴萨手术成功,掌心摩挲着自己的脸,希望抹除面上的疲惫。
刚下班的聂闲琛一手拿着热食,一手扯着颈项上束缚的领带,快步的走进医院,一路来到兄长身旁。
他安静的驻足须臾,看着长椅上的聂齐桓,他在大哥身上,看到一个为爱投入的无私身影,没来由的一阵感动。
意外来得太突然了,不只是对大哥,对他来说,冲击亦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日子在他身边打转的力芸珊会是有目的的潜入者--黑玦。
原来,他以为的那个傻气麻脸女竟然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杀手,他一度不可置信的直嚷荒唐,然而这是事实。
力芸珊,喔不,是黑玦,他死于那场车祸,而聂闲琛看到了他的遗体,真实面目的黑玦,那一刻,力芸珊的身影彻底被抹除。
聂齐桓抬起头往旁撇来,看见了伫立身旁的他,兄弟俩相视一笑,有着无奈,也有着鼓励。
「闲琛,怎么来了,工作呢?」
「大哥,先吃点东西吧!」他张罗着食物,「大嫂的手术进行多久了?」
「已经进去三个小时了。」聂齐桓口吻中有着忧虑。
「吃点东西吧,一整个下午你一定什么也没吃。」
「撇下工作没关系吗?」他胃口不佳。
「拜托,我已经下班了,这是我私人时间,老板是不能讹诈我替他卖命的。」
聂齐桓感受到弟弟的故作轻松,明白他想宽慰他的心,感激的轻扯嘴角。
捧着食物慢慢凑进嘴边,突然,他又停了下来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
「不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我在听。」聂闲琛觉得饿了,张大嘴咬了一口食物。
「台湾有个国中校园的改建案,我考虑接手,等琴萨手术成功,我会带她一块回台湾住一阵子。」
「嗯,那样太好了,大嫂正好可以到台湾好好休养,忘记过去的不愉快,说不定我的小侄子很快就要诞生了,房子不用担心,有我看家,不会被搬走的。」
「你呢?一个人。」他看了弟弟一眼。
「呿,你不会是怕我没饭吃、没衣服穿吧?拜托,我都几岁了。」
「闲琛,黑玦的事……」
聂闲琛打断大哥的说话,「放心,现在是一个人,但是,未来总会有一个人出现的,你还不是一样,至于黑玦,那只是错误的出现。」他睐了大哥一眼,「况且现在老板不大人道,工作量很大,我一个人正好,要是身边多个人,我可没心思去照料什么。」
聂齐桓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低头安静的咀嚼着手中的食物,热腾腾的美味抚慰了他腹部的空虚,他希望未来会是美好的,一如这暖了心的食物,让人感到充实、满足。
尾声
台东都兰山上。
那原是东部海管处的宿舍,荒废了好些年,直到那对年轻夫妻的进驻,两层楼的建筑开始有了新风貌。
借用邻近的建筑材料,老房子散发出迷人的古味,带点六○年代的日本风格,站在屋前,只有海天蓝跟碧草绿两种颜色。
一楼的宽阔地板上,进屋后右手边的墙边上,用密集的镜子打造了都兰山上独一无二的舞蹈教室,明亮的镜子总是诚实的反映屋里的一举一动。
「青青,把左脚抬高,背打直。」一名怀有五个月身孕的少妇,正聚精会神的指导着排列在镜子前的女娃儿。
「小婷,弯下去,手要抬高,眼睛不要乱瞟。」她徐徐走来协助抬起幼小的胳膊。
「对,我们再来一次,一样要把身子打直,知道吗?」
「是。」女娃儿很有精神的回答,尽管身子酸疼,还是抹去汗水继续苦练。
这厢,半山腰上,一辆车子顺着山路往上开去,穿过民居聚落,继续上山,经过农田跟槟榔园,接着进入一片茂密的树林,沿路上去,翠绿的竹林夹道欢迎,好不惬意。
半晌,这辆休旅车停在房子面前,伟岸英挺的男人走了下来,手中拿着一大迭的设计数据、图稿,全是他手边正在进行的国中校园建筑案。
聂齐桓一走进屋子,就看见他的小萨儿跟一群女娃儿卖力的模样,不由得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小萨儿!」他拚命挥舞手中的图稿。
「齐桓,你回来啦!」维琴萨回眸倩笑。
「聂叔叔!」
「聂叔,你好--」
娃儿们热情的呼唤。
「来,都来,看我给妳们带了什么好吃的点心。」他扬起手中的葱油饼。
「啧,又是点心!」维琴萨狠狠的睨了他一眼。
女娃儿们纷纷摇头,「不行,老师说,要是长得像沙托布里昂笔下的牛排,这样是当不成一个好的芭蕾舞者的。」
「吃些葱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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