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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船很慢。”
“是漕船不仅慢,期间的弊端也大。”林全安说。他听人说过不少运河上的花样。从起运开始种种勒索,盗窃,陋规,一路上“靠水吃水”吃漕的人不知多少。
“不过商人运货,交给漕军就完了,期间的交道都是他们去交涉,左不过多费几钱运费罢了。”
“这里面不就是钱嘛。”司凯德想,如果能把江南到京师的货运改成海运,把运河里的货物运输业务抢过一部分来,不仅穿越集团可以大赚其钱,还能锻炼出一支横跨南北的船队,将来军队在海上机动就有现成的船只和水手可用,而且沿途的航线也可以早做开发。
这么一来,总号所在,莫如在上海为好。
上海是中国南北海运的交界处,船只出海,无论向北到天津、辽东,还是向南到广东福建,甚至向内地各省渗透,都很便利。
从上海沿长江上溯,可以轻易的到达中国的主要产粮区湖广地区,占据了这条中国的黄金水道就能以长江为交通枢纽,向两岸渗透。源源不断的吸收当地的丰富物产和人力资源,销售大量的商品。
……
穿越集团若是要经营对日贸易,从上海启程,也比从郑芝龙占据的金厦地区来得便利。
郑芝龙运往日本的商品,以生丝和丝绸制品为最大宗,其次是布匹、日用品和药材,这些产品在江南地区都有大宗出产,就近收购就近发运。在运费上又比偏居福建一隅的郑芝龙集团来得便宜……
其实司凯德还在打为大明海运漕粮的主意,每年几百万石漕粮从江南起运,若是能承接下来,光水脚的收入就不得了了。
不过,这个主意太远大了,恐怕一时半会是办不了的。
双方商讨已定,各方自己去做准备。林全安当下提出要求,自己若是要出外到总号任职,需带妻妾一人,并携其子女,其他家眷可留在临高。
江山当然同意――这是合理要求。林全安其实还打着另外一个算盘:即乘这个机会把自家的人口和财产转移一部分出去――还是打得狡兔三窟的主意。
“可惜你的儿子太小,不然倒可以做你的帮手。”江山哪里知道他肚子里的小算盘。
“将来还要首长们多多提携。”林全安说得很是客气。
林全安开设的万有,在临高的情报局体系中被称为山路。代号为“金字号”。根据对外情报局和殖民贸易部的多次会议商讨,从兼顾贸易和情报的双重考虑,决定未来的大陆情报-贸易体系参考郑氏集团当年的组织方式。
郑氏集团在海上的行动,除了明末受招抚之后的一段时间之外,前期收到明廷压制,后期遭到满清的封锁。
正文【分卷阅读】 第四十五节 山海两路
第四十五节山海两路
无论是明还是清,都深知郑氏集团的力量来源是海贸上的巨额收益打击郑氏集团的一个主要措施就是在封锁大陆货物出口上下功夫,尤其是郑芝龙降清被杀之后,满清实施强力的禁海措施,对郑成功进行贸易封锁,实施禁海,“片板不许下海”,禁止商品出口,但是郑成功依托台湾和金厦两地依然能够源源不断的从大陆获得海外贸易用的大量商品。这都仰仗于郑氏集团在大陆设立的商业…情报网络,也就是所谓的山海两路五商五行体系。
这个体系的运作是非常成功的,不仅源源不断的为郑氏集团提供大陆上的各种商品货源,还为郑成功在大陆的军事行动提供了情报和后勤上的支援。1659年郑军进攻镇江,郑氏集团的商人事先大量籴米存储在江口的金山寺内,待到郑军船只一到即能就地供给军粮。郑成功部将黄梧叛降满清,才把这个体系检举出来,不过整个顺治年间,才破获了十二起所谓的郑氏奸细案,而且多数语甚不详,牵涉的人员也不过五六人而已。显然对这个体系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害。
郑成功的这个体系,是以山路经营商业,海路经营物资配送。每一路各有五家商行分别负责,互不联系。
现在江山和司凯德等人要建立的体制基本上就是模仿其运作方式。
山路负责穿越集团的的大陆贸易和采购物资。五商按照“金木水火土”为代号。万有领“金”字号;“木”字号留给润世堂系统,余下的待用。
广州的几家紫字号的企业以及雷州的华南糖业,情报局和殖民贸易部认为它们对穿越集团过于重要,最好还是暂时保持原样。
海路则成立五行,经营货物人口运输、客栈,兼营金融。相当于物流金融服务业。以“仁义礼智信”为代号。其中“仁”字号为起威镖局系统,“义”字号为德隆银行系统。
山海两路五商五行均采用垂直管理,彼此之间只发生商业联系,不发生情报联系。彼此行动互相保密。除了少数关键性人物之外,大多数店铺里任用的伙计和掌柜是不知道自己的秘密使命的。
五商五行以搜集当地的公开情报为主,同时负责后勤、交通和通讯联络方面的支援。
在山海两路人马之外,是直属于对外情报局系统的“黑龙会”体系。这个体系全部由情报人员组成,他们以侦察网的模式在重要地点进行布局侦查。这些人员将会使用各种身份进行掩护,包括地主、小贩、小商人、伙计、和尚、道士之类。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采用占山为王或者组建乡勇的模式来经营小规模地方武装作为未来的大陆武装工作队。
黑龙会和山海两路之间不发生横向联系,主要以搞危险性较大的非法活动为主,执行卧底、渗透和策反类工作黑龙会成员不得在山海两路店铺内任职,以免事败被捕牵连,需要对方配合行动或者支援的时候,必须出示专用的信物或者有密码信件的指示。
在大陆大规模建立商业网络是一件大规模的投资项目。这一项目不仅投资大,而且投入人员也相当大,在元老院三读的时候引起了较大的争议,为此举行了一次听证会。
会议上,财金、贸易和工业部门的人员各自阐述了目前的状况和面临的问题。
目前临高的工业、民政、基础建设上的投资规模不断扩大,在扩充产能和增加人口的行为大大刺激了进口。而临高本土的原材料自给率又非常的低。结果就是临高的对外贸易依赖程度在不断加深。临高的财金部门终于开始遇到一个难题:外汇匮乏。
所谓外汇当然是这个时空使用最为广泛的硬通货:白银。
不断扩大的工矿企业、行政机构、军队警察雇用了大量的人员,庞大的行政费开支加上工业投资,使得财金委的实物白银储备到1630年的四月已经下降到接近警戒线的水准。
如果从账面数字来看,临高的贸易一直处于出超的地位,白银储备的数目也堪称绰绰有余,但是大部分储备只是在广州站的应收账目上,同样广州站在进口物资的应付栏目下的负债数目也为数不少。如果不是五月端午的第一次收账日将近,而穿越集团到夏季结束的白银储备状况就会变得很难看。
而雷州这个穿越集团最大的白银来源地,不仅不能贡献财源,还要大量的财政投入。华南糖业公司依托雷州糖业公会,正在当地组织“糖业组合”,类似日本的“农合”体系。采取统一供应种、肥、农药;统一种植指导,统一收购的模式;这个体系中最关键的就是向农家提供大量的小额低息贷款,使得其免受当地乡村高利贷的控制。这个体系目前只在徐闻开展,但是需要投入的资本至少在五万两以上,加上到秋天还要投入二三十万两银子的收购款才能满足收购需求。这使得下半年财政形势变得很严峻。
“既然财政形式如此严峻,为何还要增加向大陆的投资?”元老院的常委钱水协提出了质询,“现在投入的资金,不可能在当年就收回本金,更不用说获得足够利润了。”
“首先这个体系是个逐步建设的过程,不是一步到位。”坐在马蹄形桌子中间孤独的椅子上的是司凯德――这个体制虽然是商业-情报的双体系,但是主要还是为商业服务,按照谁受益最大谁来回答质询的原则就只能由他上场了。
“这个体系主要是使用现有的成熟工商业企业,由我们牵头来指导他们进行扩展性投资。”司凯德指出不管是即将成立的“万有”,还是准备搞“大明屈臣氏”的润世堂药店,都是私人股份企业,对外拓展的资金也主要由他们来承担。
“但是我们也有投资不是吗?而且这个投资并非小数目。”
“当然。虽然我们的名义投资数额较大,但是实际的白银资金投入是有限的……”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的投资只是一种账目行为?”
司凯德有点迟疑,过了几十秒才回到:“如果你说的是资金的划拨方式的话,那么的确是的。”他紧接着补充,“但是我们同样需要投入一部分白银实物。只是数目有限而已。”
“不管怎么样吧,就万有和润世堂的投入,总额不会小于五万两吧?就按照你的合同投资额打对折好了。这笔银子投下去,多久能够收回成本――我不谈利润。”
“我想就算是巴菲特也不能说什么时候肯定能赚到利润。”司凯德说,“不过回本的时间是很快的。比如万有的南北货的生意。”
按照史籍资料、海军的测算和商业部门的估算:使用传统的沙船从上海到天津贩运南北货,大约两个月可以完成一次往返交易。五万两银子的本钱,去除开销费用,纯利大概在三千到六千两之间,利润非常可观。
“利润不可能立刻就抽回临高使用吧。既然要扩大经营,就要积累资本。”
“是,这样的,”司凯德说,“不过只是投资比较大,后期就不需要追加投资了――即使追加也会有限,可以靠企业自身的获利来维持运转和发展。以我们的投入来说还是相当合算得。”
常委会的人发出一阵骚动,似乎对这样的回答不甚满意。
司凯德继续说:“关于资金,还有另外一个渠道可以补充。大家都知道广州的德隆银行的存款是从哪里来得吧?主要是靠紫氏企业吸收的当地有钱人的存款。我们的大陆商业网络系统构成之后,也可以采用同样的方式来吸收资金。”
“另外,殖民和贸易总监部提请大图书馆历史资料研究组一级史料研究员于鄂水同志作为我方证人。”
“同意。”
于鄂水提交了一份证言,按照史料记载,明年也就是崇祯四年,明军将会封锁广州湾,禁止葡萄牙人进出贸易。这使得延续多年的葡萄牙人每年可以二次到广州城来采购商品的惯例被废除了。
“葡萄牙人不能直接采购中国商品了,他们必然会寻找中国的代理商人来购买商品。广州站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直接向葡萄牙人销售大量的中国商品,我们可以获得巨额的白银外汇储备。如果我们能够在明年之前建立大陆商业网络,就可以通过这个网络廉价的收购商品,然后外销――不管是直接在澳门销售给葡萄牙人还是运到东南亚地区去。”
葡萄牙人最喜爱的商品――生丝的主要产地在江南。外销生丝的第一级品种“Lankijn”(南京)就是江南生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