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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在琼州府里。虽不算什么显赫的大户,平日里出门也是五六个佣人前呼后拥的,下人们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没想到如今居然会落到连自家佣人都使唤不动的下场!
正在嗟叹间,忽然庄子上又来了几顶二人抬的小轿子。庄丁慌忙报了进来,庄头既出去了,总不能叫庄丁去迎接客人,海述祖只好硬着头皮迎了出来。
见领头是自家的总管海吉,抬轿子的、跟班的却都不认识。海述祖一怔。待到轿帘打开才看到轿子里坐的是他的妻儿老母。
海吉哭诉说:“家里委实是待不下去了
原来自他离家之后,上门来坐索、吵闹的人因为见不到家主,怕挽,回损失无望,变本加厉的吵闹。无奈之下,只好请衙门出面弹压。
“这起子衙门里的差役。一来就要索人事好处,给了几百钱还不满意,只出工不出力,由着他们取闹,有人扬言要冲进二门来找太太、老太太评理。还是县里的张太爷过来了瞧不过去,当场关照拿了几个枷号,才算压住了。”
海述祖只是低头叹息,虽然知道张太爷是出于对自家的好意。但是这样以官势压人的做法,未免辱没了家声。
他的老母和妻子、孩子,因为实在不堪骚扰,只好借了亲朋家的轿子,偷偷的溜了出来。
海述祖见家人面色惊慌,手里只提了几个包裹,模样极其狼狈,想到自己经商失败累及妻挚不算,还要祸害家声,真是修身治家一败涂地一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这些个刁奴,实在是茎可恶了”小海吉犹自絮絮叨叨的诉说,“欠了他们银子的且不去说多少还有个说头。没欠银子的也不来招呼伺候,有的已经在托人找荐活的地方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也不怨他们海述祖心灰意冷,自家在琼州居住已超过百年,堪称积德行善之家,虽然家境普通,对待下人也从无亥薄之处,没想到在一点银子面前,这一切全都成了泡影。金钱的力量,他从来没有感觉的如此清晰。
感叹归感叹,事情总还得解决,这样全家躲债躲在外头也不成个体统。海述祖只得和母亲妻子商量,准备把家中的田地发卖,再加上从广州借来的银子,总能偿还些。
“只是卖了之后,便再无分文,即使小康之家的日子,也过不得了。”海述祖黯然道。
宗族里有祭田,饭总是有得吃的,不过从前那种悠游的日子是过不上了。
“卖了田地还债原是应当的他母亲垂泪道,“只是你从广州借来的银子,以后没了田地怎么还人家?。
海述祖想人家肯借原本就是不准备他能还的了。但是这话说不出口。
一家人计较未来的日子如何过,商量来商量去,没个结果。连午饭都没心思吃。到的下午,庄头却急匆匆的回来了。
“老爷!”庄头来不及见礼,“那起子放债的,这会都不见了”。
“不见了?”海述祖想这伙人索债最起劲,因为手中都有借据,只要不是闹事,只要官府也奈每不了,怎
“听闻是有人买下了他们的借据!”
“?”海述祖大吃一惊,买借据?买来做什么?以他的状况,倾家荡产只在朝夕之间,纵然能卖地还些钱,也不过能还个二三成而已,这人岂不是买下了一堆废纸?
海吉却道:“莫不是哪位老爷仰慕家主平日高义,特意来伸此援手?”
海述祖却不大相信有这样的好事。这几笔借款不计利息就有二千多两自家可没有这么有钱的朋友。能支援他三五十两的,已经是很讲义气情分的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怎么会为自己拿出这么一笔巨款来。
正在彷徨间,外面庄丁又来报:“外面有个林老爷来拜。”说着呈上拜帖。
海述祖看了下手本的封面,他不认得什么林俏光,便道:“告诉他我不在。”
“林老爷说只要打开拜帖,老爷自然认得。”庄丁道。
海述祖无奈,随手拿起拜帖。却是沉甸甸的,原来下面还有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自己的借据。
一时大骇,又把借据翻看了一遍。不错,正是自己出具的借据,一张不少,都在这信封里。每张借据上都勾了账。
不用说,这林老爷正是暗中收买了自己借据的人了!他到底有何企图?海述祖一时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海吉有些见识,道:“老爷,这林老爷似无恶意。你看他把借据都勾了账,又全部奉还。若有什么企图,何必这样做?”“喔,对,对”海述祖被他一语点破,“这到是一定要见见得。”
“林老爷,我们妾爷有请!”海吉亲自出来迎接他。
林值光微微一笑。今天官府枷号了几个闹得最凶的人之后,债主们对要债的信心跌落到最低点。高弟不费吹灰之力,去掉借据上的利息帽子,以真实本金三成的价格收买了全部借据。
高弟原想乘便把股东的股权也用打折的法子全收买下来,林俏光却指示他不要这样做。
“我们只能先去掉些压力,同时显示自己的诚意,真把事情都给他解决了。他没了后顾之忧,万一来个“钱,我全家做牛做马也会还你,要我帮你出面开矿那是休想。的空话怎么办?我们还能杀了他?”
“他的债务在我们手里捏着。不怕他不从吧。”高弟说。
“呵呵,这还真不好说。”林佰光笑道,“当然,也许我们能以此胁迫他,可是这心里就留了疙瘩合伙办事这可是大忌。”
“再者”他继续教育他,“你要看看海述祖的家庭背景。他好歹是士伸,读书人,又是海公的后裔。原本是本地一群人一起逼他,现在换成了我们一家逼他,这琼州府里万一起了同仇敌忾,我们到底是外来户,到时候岂不是人财两空?”
“我明白了。”高弟露出了由衷的佩服之情。
“海家这样的,只有示以恩,才能得到他们的感激。至于压力还是得给他留点。等他答应和我们合作了,再帮他解决也不迟。”
“万一他是虚与委蛇呢?到时候再找借口推脱。”
“你现在也学精了海述祖总是海公的子孙,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是做不出来的。”林估光道,“就算他有这个心,海家的家声也不会蹙;许他这样做。”
林值光没花多大力气就说服了海述祖合开煤窑。对已经焦头烂额走投无路的海述祖来说眼前这条道路虽然不够光彩,总比倾家荡产沦为宗祠的食客来得好何况就算倾家荡产。也清偿不了这些股东的损失。
想到自家之后要被许多人唾骂,海述祖就难以安心。眼下这位广州来得林老爷提出的条件很是诱人:
由林老爷出资,海述祖出面,在琼州府开煤窑。海家不用出资。
即可获利二成。林老爷得八成。
海述祖迟疑道:“兄台的意思我是懂得,不外乎是要兄弟出面和官府、地方上打交道这都容易兄弟在地方上还有点薄面。只是有一言相劝,琼州府此地到底有无煤可采,兄弟过去从未听说过;再者此地烧柴得来甚易,恐怕不大会有人用煤烧火。兄台这样贸然打窑,不知有无前后思量过?”
林俏光点点头,海述祖这个人堪称“正直”!心中颇为钦佩不管在哪个时空,和正直的人打交道总是让人放心的。,
正文【分卷阅读】 第二百九十四节 合伙人(二)
旧拜释说媒窑的位胃他巳经寻好了,系干销路也矛需拉”出了的煤不在本地销售,而是运销外地海家也不需要参与煤窑管理,只要坐地收钱就是。
海述祖见他胸有成竹,也不再反对。虽然顾虑重重,但是眼下的局面由不得他深思熟虑了,当下就立了字据。合伙开媒窑。
这家煤窑名义上由海述祖领东,具体管事由林亿光派人出任。双方约定每年年底盘账一次,再分红。
至于海述祖目前的债务问题,林亿光表示愿意先支款给他让他料理清楚。
“这笔款子,兄弟一定会还得。”海述祖赶紧道。
“不急。”林亿光知道他是很讲面子的,现在已经受了他很大的恩惠,不肯再拿他的钱财,“就算是预支分红好了。到年底分红的时候再扣还就是。”
“利息如何算?”
“哎,哎,这可太见夕小了。”林亿光笑道,“我又不是放债的。要利息做什么?这个休要再提。”
海口煤矿就这样签订了项目意向书。事不宜迟。林伤光赶紧给执委会发去电报,将自己已经和海述祖谈好合作开矿的事情做了汇报。要求拨给开矿的经费,派遣专业人员到琼山来。马千瞩见计划了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马上批给五千两作为开办费用,同时命令远程勘探队立刻组织得力人员,携带资料到琼山去进行勤探。海口地区的煤矿的位置他们有详细的资料,只需要在选出最适合开采的地点就行。
林俏光银子到手立刻动作起来,首先拨付了一部分给海述祖用来偿付股东们的损失,实际上股东的损失从数额上来说并不大,加在一起不过一千多两,全部足额付清。总算把闹事的股东们都请了回去。
至于参与闹事的本家奴仆们,清偿之后每人再给五再银子,请人卷铺盖走路。海述祖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至于那些搭船死亡的小商贩们,也酌情给了五两、十两的算做抚恤一这原不算是海家的责任,家眷来闹也不过图个几两烧埋银子,现在既然给了银子,再闹下去万一惊动官府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也纷纷散了。
海述祖全家对林估光犹如再造恩人一般看待,海述祖感激之余表示自己无可谢,便要和他结为异性兄弟了。
以海述祖这样的出身来说。和他这样一个外来的米行老板结为异性兄弟,那是非常的抬举他了。林亿光知道古代的异性兄弟情分非比寻常
这就等于海述祖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穿越集团的“贼船”了。
改头换面的远程勘探队的人在海家的家人护送下,每天早出晚归,很快就在琼山县确定了几处矿址小标出了大概需要的土地范围。海述祖关照人先去打听地主是谁,
“大约花不了几个钱,全是荒地。”海述祖对林亿光说,“若是无主的。去县衙备咋,案花点钱买下来就是。若是有主的。得多花几日功夫了。”
“不急,只是这消息不能走露出去。”
“这个愚兄知道。”海述祖点点头,要是知道他们是准备开煤窑,地妾还不得坐地起价,“派去的家人都是家生子,最是可靠不过。再者也没向他们说过。”他犹豫了一下,“愚兄有句话,一直梗骨在喉”
“兄长请明言。”
原来这海述祖一直在发愁。原本要躲债躲出门去的局面,现在忽然能够一下把债还清,将来还能开煤窑,不知道外面会怎么议论?万一要有人议论他在暗中搞什么不法勾当弄黑钱他可担待不起。
林俏光心想这世界上还真有这么迂腐一点流言蜚语都怕的人,洁身自好也不至于要到如此的地步吧。他想了想道:
“听闻兄台有条大船外出未归?”
“怎么不是,要不是这条船。愚兄我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来。且饮这杯再说。”海述祖原本一片灰暗的前景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