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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饭的花子?”刘三皱眉想了想,大约是今天他救治的那个青年乞丐吧,“给他几百钱让他去了就是。”
“我给了,可是他不要。”陈同说,“这人说您对他有救命之恩,想当面见您一面,给您磕个头。”
“好吧,你把他叫进来就是。”刘三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行善有时候也容易招惹出闲事来。
不多片刻,只见一个青年壮汉阔步走了进来。果然是下午他救治过的人。只不过几个小时不见,此人已经恢复如常,走起路来虎虎生威。颇有些武人的气概。
见到刘三他倒头就拜:“黄安徳,谢刘大夫救命之恩!”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请起吧。”刘三只好来出手相挽,心想今晚怎么也得洗个澡才能睡觉――这汉子身上散发出一股不知道什么味道混合气体。
黄安徳站了起来。他长着一双蒙古眼,高颧骨,直鼻梁。和本地人的样貌差别很大。眼睛不大但是看起来炯炯有神,看他的气概模样,不象是个惯于在街上谄媚行乞的职业乞丐,也不似一般乡下人那样畏畏缩缩。不由得有了几分好感,当下关照陈同,取五百钱来并一瓶“避瘟散”来给他
“不,不,使不得。”黄安徳连连摇头,“小的这次来,是专门给恩人磕头道谢的。药铺的伙计说,要不是恩人当场施救,小的这条性命就算交代了。”
“救死扶伤,乃是我辈分行医人的本分,恩德不恩德的,也不用提了。”刘三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只字不提是为了打广告才救得人,“你如今身无分文,现在又是酷暑时节,还是拿着备用吧。”
黄安徳也不答话,又深深一揖,转身就往外走了。
刘三注意到他的双臂筋肉结实,手上还有些疤痕,心里一动,忙叫住他问:
“敢问这位黄兄弟。你原是做何营生,为何落魄至此?”
“俺原在这边的铸造工场做工,”黄安徳粗声道,“只是没什么手艺,纯属卖力气混饭。领工的嫌俺吃饭多,脾气大,几天前把俺给辞了。”
是个铸造工人,这倒是个现成的。刘三和黄天宇对视了一眼,都起了相似的念头,把他收留下来吧,小伙子有力气,又有点铸造经验,带回去好好培训应该是个好工人。实在不行,这个身胚当个兵总没问题――1。7米的兵源,如今还很稀罕呢。
黄天宇道:“黄兄弟,在下在琼州府有一处产业,正好缺少人手。黄兄弟既然没有去处,不如随了在下去琼州吧。”
“去琼州?”这黄安徳翻着眼睛想了想,“不去!这地方听说瘴疫很重,去了多半活不了。”
回绝的倒是干脆。刘三笑道:“这产业是我和这位黄老爷合开的,有我在你怕什么?包你平安无事。”
黄安徳这下犹豫了,片刻问:“能吃上肉不?”接着他又赶紧补充,“十天半月能吃上一回就行!俺不是贪心的人。”
“可以。”刘三回道的很干脆。如今新军和工业部的重体力劳动者的伙食标准是每天有鱼,每周有肉。数量不多,但是绝对保证供应。
“那好,俺就跟你们去了!”黄安徳点点头,又跪下来磕了个头,“东家!”
“好了,磕头就不用了。”刘三觉得这人粗率可爱,可惜不是学医的料,不然倒要把他留在身边了,“你且签了文书。”
“要卖身?”黄安徳看起来不大情愿,“要卖身俺就不去了。俺不喜欢给人当奴才。”
“不是卖身,是雇用文契。你给人当长工不也得写个契?”
“成!”他点点头。
当下他在文书上按了手印。刘三问他在这里可有家眷?要不要一并带走,还是领二两银子的安家费。
“俺在这里是光棍一条,哪来的家眷。银子不用了。跟着东家有肉吃。”黄安徳咧开嘴笑了。
“你是哪里人士?”
“人屎?”黄安徳挠挠头皮,“小的不是人屎。”
“你是哪地方人吧。”
“小的是山东的,世居登州。”黄安徳说,“登州待不下去了,听说有个弟兄如今调防到了广东,就想来投奔他混口饭吃,没想到……”说到这里他忽然闭嘴了。
看来这黄安徳还有隐情。“调防”?再联系到他的举止言行,刘三心想,八成是个官军的逃兵吧。逃兵就逃兵,反正能干活就行。
刘三吩咐陈同先带他去洗澡,找个理发的替他修剪修剪,再给他从估衣铺里选二套衣服换上。又吩咐高弟把出客的衣服取出来吹一吹,预备着明天赴那位林铭的家宴的时候穿着。
这天正是林铭的夫人二十八岁的生辰日,全宅上下一片喜庆之色。尤其是本地的富商士绅几乎一个不落全都来捧场,前来祝贺的宾朋是络绎不绝,将整个林宅渲染的热闹非凡。
林家即非商家也非士绅,大家如此看重于他,百般奉承,因为他是本地的锦衣卫百户所的试百户。也等于是第二把手。一把手刘百户年老昏庸,除了每月到所拿份例钱之外早就不问百户所的具体事务,按现代说法林铭就是百户所的常务领导了。
午饭过后,林铭送走了上午的贺客,命人在内院中摆上瓜果糕点,请一干至亲近交等院中赏戏同乐。
院中临时搭建的戏台上正在演出昆腔。请得是南海县的昆腔名角张乔,扮相唱功俱佳。一众人看得入神。
下面的主位上,坐着本次寿宴的主角林夫人。在佛山,林夫人的长相一直是本地人议论的对象――高鼻深目,头发微鬈。眼睛也是棕褐色的,看起来倒和波斯胡姬的有五六分相似。而这位林夫人正是色目人的后裔――祖辈历代也是在锦衣卫当差的,历任校尉、小旗、总旗之类的中下级职务。和林家算是门当户对了。
按照大明的法律,色目人不得自相嫁娶,所以三百年混血下来,和一般的汉人也没什么不同了,象林夫人这样长相极有色目特点的女子很难见到。这也是林百户最值得自豪的一点,即使年龄大了一岁也娶了回来。大家都觉得林百户这个人口味很是独特。!
正文【分卷阅读】 第一百四十五节 佛山之行(十一)
说起这位林百户,生得是一表人才,但是颇有寡人之疾从他世袭了家传的试百户之后,就有扩大家中姬妾队伍的倾向,一直致力于搜罗美貌女子,要不是碍于官声限于财力,大概早就置备下十二三个小妾了。即使这样,到娶妻的时候,家里的小妾和通房丫头已经有了四大金刚。再娶进一位林夫人来,林铭得意洋洋曰:“这叫五福捧寿。”
这会,林百户正端坐在夫人一旁的家主之位上,四个小妾在后面半月形排开,一副众星捧月的模样。林铭左顾右盼,十分得意。
正在看戏,忽然有佣人来报:“李家小姐来了。”
林铭皱眉:“哪个李家小姐?”
“江宁百户所李老爷的千金……”说着将李永薰写的条子递上来。
“哦,是她。”林铭奇怪:李永薰是他老婆的表妹,自从老婆嫁到佛山之后,因为路途遥远,两家交往不太多。怎么事先书信都没来一封,就贸贸然的登门了?
“谁送她来得?”
“据小姐说是个两个药商――”
“胡闹!”林铭低声骂了一句。
“相公何事动怒?”林夫人转过头来。
“你那李家的妹子来了。”林铭把李永薰的手条递了过去,“十五岁的人了,做事这么荒唐!”
“来都来了,生气也没用。”林夫人倒也淡然,“我去接她吧。”说着嫣然一笑,这一笑,带出面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林百户当即酥麻了半边。
“好吧。”
“还有送芊芊来的客商,也得办桌酒席谢谢人家。毕竟千里迢迢,也算是平安送到了。”
林铭想了想:“也好,反正厨房里东西都是现成的。”
林夫人带着两个丫鬟出去。问传话的管事:“表小姐现在在哪里?”
“正在花厅上。”
“带她去我房里。”
姐妹见面,自然有一番久别重逢的话说。未几,李永薰说:“姐姐,我都快热死了。让我先洗洗,换件衣服吧!”
“好,好。”林夫人关照丫鬟:“去提几桶热水来,再叫张妈到后街上买个新的浴桶来。”
片刻之间,冷热水和浴桶都置办齐全了。林夫人先把房门关好,掩紧了窗扉,又把竹帘子都放了下来,屋子里顿时幽黯下来。林夫人上来,为她拔去簪子,解开腰带,卸掉外衣,又把她缠在胸脯上的布条子一层层的绕开,lou出贴肉的肚兜来。林夫人纤指微动,摘掉了挂肚兜的银链子,又软又滑的软缎肚兜滑落下去。
李永薰害羞的背过身子,林夫人却双手扶着她的腰肢,小声在她耳畔道:“芊芊,你的腰肢细了不少呢。”
“姐姐好坏――”李永薰扭了下腰,“难道我以前是水桶腰。”
“没有,以前也是小蛮腰,只是,”林夫人的双手托起了芊芊胸前两朵小小的蓓蕾,“这里大了许多……”
“姐姐你讨厌死了,乱摸!”李永薰被她双手一碰,只觉胸口一阵酥麻,赶紧推开她的手,“我要洗澡了,姐姐叫个丫鬟来服侍我就是了。”
“丫鬟粗手粗脚的。”林夫人借着竹帘子里的微光,只见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细皮白肉的,一头乌黑的头发垂在肩上,两条腿绞紧了,拿着件肚兜在胸前勉强遮挡着。笑道;“你小时候来姐姐家,姐姐给你洗澡的事情忘记了?”说着走过去,牵住她的手,小声道:
“来吧,姐姐帮你洗澡。”
李永薰的鼻端飘来一阵姐姐身上的香薰气温,似麝似兰,直透心脾,不由得跟了过去。
洗过一个畅快的澡,林夫人要丫鬟取一份全新的梳妆盒子来,帮她重新梳妆打扮整齐,又取了自己的干净衣服给她换上,才开了房门出来,去见林铭。
林铭对来个小姨子原是无可无不可的,既然老婆愿意收留,就让老婆去费神好了。再说有这样个赏心悦目又活泼的小姨子在,生活也多些乐趣。问起一路上的情形,李永薰自然是一分真话九分假话。全是真话不加水的,大约也就是广州城外上船到佛山这一路上的事情了。自然她偷腰牌、装妓女、下“极乐散”的事情也是说不得的。
林铭点头道:“看来这几位客商还都是方正君子。这样倒要好好的谢他们了。”
“也是,至少该备张帖子,才显得我们礼数不亏。”
“夫人说的是。”林铭对这老婆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当即叫人备了帖子,送到客栈去。
怎么谢呢?给财物他是万万不乐意的,虽然当这个试百户出息不错,不过上头需要孝敬,过路的同僚得应酬,自己还有一妻四妾要锦衣玉食,外加一堆小厮家仆丫鬟老妈子要养活,开销大得很。朝廷给得俸禄有限,特别是锦衣卫这样的寄禄官多如牛毛的部门,各类吃财政饭的人有八万多号。发饷向来不准时。好在他是在地方上当百户,很有油水的,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混了。
若是只宴请一次,礼数上未免太过淡薄,亲戚朋友知道了未免要议论。正委决不下,林夫人出主意道:“反正明天你要请他们的。他们既是来佛山镇做买卖的,不如请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