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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老书记周凌风还让人带来了一个大号的双喜牌高压锅,这东西在高原上竟成了宝贝。有了它到那都能吃上可口的饭菜。
谢大军拉上西北娃章春茂两人动手揪面片,面片放入锅内,一开锅,章春茂便动手炒羊肉片,面片熟了,把羊肉片往锅里一倒,再加加热,一锅像样的北方人喜欢的面片就做好了,人多不够吃,多做了一次。
可是谢大军发现,老书记周凌风胃口已经不振,昨天已有过呕吐现像,今天晚饭咬着牙才下去一碗多,刚撂下饭碗,又咳嗽又喘不上气来。
大家心急火燎,整个晚上无心睡觉,一心盼着天亮……
晚间,谢大军向公社书记克珠,询问此地的具体位置,回县去与去地区的距离差不多少。并说只要翻过一道山梁,进入一条山谷,骑马走上不到半天的路,即可到达噶尔县的门土区,也就到了普兰通往地区的公路上,如果遇上普兰去地区的汽车,就更好了,即使没汽车,骑马走在公路上,要比翻山越岭回县上要快得多。于是谢大军决定,天明后自己与克珠带上几个人亲自把老书记周凌风送到噶尔门士去。
夜间周凌风书记无法入睡,几次咳嗽坐起来,谢大军给他递水,服用随身携带的治疗感冒及止咳等药片。
第二天早饭后,周凌风书记坚持要回到县里县。说不愿兴师动众惊动地区。
经过谢大军竭力说明了去地区治病的种种理由后,周书记才勉强同意下来。但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谢大军前去送他。说什么时候都要以工作为重。有克珠带人把他送到门士就行了。并郑重指示谢大军副书记代替他,把热巴公社的救灾工作坚持到底。
从工作上说谢大军只好服从老书记的安排。公社书记克珠也向谢大军说,去噶尔门士区的路,他们非常熟悉,年年去普兰搞毛粮交换都要路过两趟,闭上眼睛也能摸到那,让谢大军尽管放心!
一切都准备就绪。热巴公社书记克珠带上会计才尕和随谢大军一起来的两个身体强壮的小伙子,扶老书记周凌风上马。谢大军、章春茂,次仁多吉离开帐篷送出几十米远,老书记再三摆手才停止脚步,目送老书记离去……
谢大军等刚准备转回帐篷,只见前边远处老书记等都勒住了马站下来,并且看到一匹马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
原来是公社书记克珠,一晃到了眼前,从马上下来说:
“周书记还有话要向谢书记说,请骑我的马过去一下,我在这等着。”
谢大军跨上马,一溜小跑到了老书记周凌风面前。老书记叫道:
“不要下马!”两个人的马头碰到一起。老书记周凌风面上带着苦笑说:
“差点忘记一件大事,薛红梅大夫临去世前,要我转达给你的话大都向你说了,其中有一段话,由于当时不太合适,我没说,现在说给你。她说:‘我走后,你还要过正常人的生活。郑英那个人不错,你可以考虑!’”
谢大军挥泪与老书记周凌风握别。回来把马交给克珠,看着他飞驰而去。
谢大军与章春茂、次仁多吉转身往回走没有直接进入帐篷。他与两人商量,想牵上马在附近走走,去看看牧民们正在转场的情况,他们信步向搭在山谷近处的几座帐篷走去。
要在平常的情况下,队长只要通知到各作业组畜群,指定行动的时间,各自单独往冬窝子草场游动便可以了。
现在突发暴风雪,各自单独行动,过于分散,偶遇风雪,互不通气危险太大。因此,公社生产队在周书记指示下,都要求各作业组畜群,要相对地靠拢,行动中要互相关照,保持联络。一旦发生意外可随时向上报告,展开救助。
谢大军问转移过来的生产队,相对集中,要走些弯路,群众是否有意见。牧民中的一位老人说:
“虽然有的队、组可能走点弯路,但在转移中抵御灾害的能力却大大加强,把道理说清楚了,牧民们还是愿意接受的,另一位牧民老阿妈说:
“民改前,各自在一定的草场上,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灾情,旦夕祸福都是神佛赐予的,轮到谁头上就是谁,没有人来管你!谁也没力量来管你。那叫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
谢大军谢过牧民老人敬献的酥油茶,带着章春茂,次仁多吉离开帐篷,跨上马向谷口走去。谢大军坐在马上深有感触地说:
“老书记这里的工作,看似慢些,但他们做的扎实!他们把个人和集体紧密地联系起来,既突出了集体的力量,又能充分发挥各自的主动灵活性,从上级的角度说,他们自救。一旦实施大面积救助时就更方便些。因为上边有再大的力量,无论如何,也难以把救助送到分散在阿里的每个山沟里。所以抗灾中——不管何时何地何种灾情,突出集体的力量去应对,看来都是不可动摇的原则!”
翻译次仁多吉说:
“老书记本来没多高的文化,他就是脑子管用!他的知识好像不比你们大学生少……”
谢大军哈哈大笑,然后认真地说道:
“这件事你看的准,话也说的俏!不愧为我的徒弟!”
次仁多吉甚是乖巧,随口说道:
“托吉且书记耿拉!”(谢谢书记老师之意)
章春茂笑道:
“给你个杆子就爬上来了!书记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当老师?要学习拜我为师就行了!”
“托吉且春茂耿拉!”次仁多吉又一次拜了师,三个人一齐开心地笑了。
章春茂又说:
“你说的老书记脑子管用,也就是说他有头脑。即头脑中装着各种各样的知识。这种知识除来源于书本外,就是由实践中得来。老书记实践经验丰富得很哪!我们从书本上学得那点有限的知识,如离开了实际,也就是不能和实际相结合,就成了空洞的东西,所谓空头理论,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次仁多吉说:“领教!领教!春茂耿拉!”
听了章春茂与次仁多吉的对话,谢大军以书记的口吻说道:
“你们两位,一个学汉语,一个学藏语,相互结合一下就更好了!老章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仅仅过了两天,在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竟然有如此大的进步,可喜可贺呀!”
章春茂说:
“老书记在这里所做的工作,经你那样一分析,我受到了些启发吗……”
“我同样是受了老书记工作的启发呀!”
次仁多吉更加羡慕和诚恳地说:
“你们说的这些话,我觉得很合理,我能听懂,也能翻译过去,但我自己说不出来!”
章春茂笑道:
“所以你要继续努力学习喽!你才二十几岁。还是小孩子嘛!跟书记多下几次乡,进步会快得多的……”
“太夸张了,哪有那么神气!如果这样说出去,非让人笑掉牙不可!”谢大军也兴奋地说。
次仁多吉十分认真地:
“谢书记!老章说的没有错!当书记与不当书记是一个职务问题。有没有学问是另外一个问题。自从我和你在一起参加整社、决标、开地积肥、试种青稞,盖拱顶房,到这次救灾,我给你们翻话越多,我学的知识越多,进步也就越快!如果要我回到公社当个生产队长,甚至公社干部,我不会比他们差!再过几年也许会更好些!”次仁多吉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自己先哈哈笑起来,这几句话说得既实在,又自豪。高兴得谢大军连连叫好。
章春茂也另眼相看了:
“如果你能这样虚心地坚持向一切人学习,将来不要说公社书记,县委书记,就是到地区当个头头,对你来说都是有可能的,这一点我就不如你喽!”
三个人一同笑了起来……
谢大军不住地凝视远山。半山腰上有几个黑点在移动。他指给次仁多吉看,那山路上好像有人。
次仁多吉扬起头来,端详了一阵子笑着说:
“书记好眼力!那就是转场的牧群!咱们往前跑几步,赶上去看看,听听他们的情况。”
他们快马加鞭往前赶,半个小时左右,畜群从山腰上下来,正好碰到了一起。从远处看,畜群走的速度很慢。一到了眼前,看到那些前拥后挤的羊只,从山坡上噼嚦啪啦地连滚带爬地下来,争相逃命一样……谢大军心里不是滋味。
后面是牦牛驮着帐篷,年龄小的和老人都坐在牦牛驮子上,愰愰攸攸地走下来。赶着畜群的有大人,也有未成年的小孩,特别是女孩子,赶羊的还较多。
谢大军走近人们,拉住一个小女孩子的手,只见她黑一块白一块的脸上,带着苦笑与无奈的神情。谢大军感觉这只瘦弱的小手,冰凉冰凉地。她的全身分明在发抖……他意识到她太冷!这种寒冷,甚至一下子钻到了他的心里,冷彻骨髓。
谢大军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妇女和一个半大小子,在搭帐篷,不时向这边看看。谢大军终于明白了,他们是一家人,他立刻把马拉到一边,绊起来。三个人一齐动手帮助他们很快把帐篷搭起来,次仁多吉一边搭帐篷,一边同他们交谈。不时地把一些必要的话翻给谢大军:
这一批转移过来的畜群,都是热巴公社一、三队的。五队的畜群原也准备向这边靠拢,但考虑到他们路较远,允许他们从西部直接向北转移,便捷些。
社员们说,他们是雪灾最大的几个草场中最后转移的一批。原因是入秋时天气尚好,所以深入无人区远了一点,公社联系不上。现在终于都回来了,今天在此住一夜,明天赶紧撤离。三天后接近冬草场,距县城也不至太远,上级照顾也容易些。
谢大军听完群众的倾诉,深为感动。觉得群众集体观念还是很强的,在困难时不但能互相照应,念念不忘的还是上级组织。由此可见,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威信,是永远不可磨灭的!
帐篷一搭起来,从羊袋子里拿出干牛糞,点起炉火,帐篷立刻变得温暖起来。茶马上就要烧开,主人说要煮肉给客人吃。
次仁多吉看着谢大军,等他表态,谢大军不假思索地说:
“茶可以喝一碗,肉改日再吃吧。晚饭还是回到克珠的帐篷去吃。老书记在那还留下东西,再加上咱们自己带来的,回去一起做饭烧茶,保证饿不着的。”
谢大军三人离开老乡的帐篷,骑上马便往回走。天色渐晚,太阳只要一落到山背后,天马上就黑下来,尽管时间并不太晚。白天要多干些事,晚饭就必然贪黑。所以,高原上的人总是“好饭不怕晚。”因为不得不晚,环境如此!
回到帐篷,三个大男人做自己的一餐饭菜,并非难事,或者也不次于一般的女同胞。次仁多吉负责煮肉烧茶,另外还帮大军剥葱洗锅等。谢大军自己削出一大堆薄薄的羊肉片。急火热油爆炒羊肉片,附以椒盐、辣面、孜然等调味,立刻就成了一道流行的小菜——炒烤羊肉。再加上章春茂的宽宽的长长的陕西裤带面,这一餐在高原上也算丰富了。
饭后,一天的辛劳稍有缓解。但疲备困倦立刻袭上身来。章春茂、次仁多吉在炉火旁坐了一阵,都趁着一点热气钻进马搭子睡去。
然而谢大军却无法入睡,因为老书记病重去地区治疗,他肩上好像立刻压上了千斤重担……
帐篷外的天是那么黑,积云又那么厚。风向不定、风力很大,卷起来的雪花,不时飞入帐篷里落到脸上。不远处的羊圈里,到处是冻死的羊只,不少羊只得了雪盲,互相乱顶,甚至往石头上撞击,发出凄惨的哀鸣……
他想着想着,白天那牧民小女孩痛苦无奈的笑脸和眼神,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她那冰冷抖动的手,似乎还握在他的手里。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