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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箭手坐在队首卡车的前面。他心中暗暗惊异,为什么他如此完全地信任倒戈
的少校,不过又断定现在不是为这件事焦心的好时候。
营长走出地堡,他看着士兵们从卡车上跳下来时,嘴里还在嚼着什么东西。他
正等着部队首长,脸上露出点烦怒的样子。这时 BMP战车的侧门慢慢地开了,一个
身着军官服的人出现了。
“你是谁?”
“Allahu akhbar!〔意为“上帝是伟大的”。——译者〕”少校高叫。他的
冲锋枪撂倒了提问者。步兵输送车上的重机枪向正吃着午饭的一大群士兵扫去,而
神箭手的队员们冲向那些缺少士兵的地堡。用了十分钟抵抗才完全停止,不过守方
没有半点机会,营地内部大约有一百名武装的游击队员,不可能有机会。抓获了二
十名俘虏。这儿仅有的俄国人——两个尉官和一个通讯军士——被当场击毙,剩下
的俘虏派人看守住,少校的工兵则向汽车场跑去。
在那儿他们又弄到了两辆 BTR和四辆卡车,肯定够用了,其余的被他们焚毁了。
他们把一切不能携带的都烧掉了。缴了四门迫击炮,六挺机关枪,以及他们能找到
的所有备用军服。营地其余部分被彻底摧毁了——特别是无线电设备,先是用枪托
砸烂,然后再烧掉。留下来一小股卫兵跟俘虏在一起,也给他们参加“圣战者”的
机会——不然就因他们对异教徒的忠诚而送死。
到喀布尔有五十公里。这个更大的、新的车辆纵队向北奔驰而去。更多的神箭
手部下前来汇合,跳上那些车辆。他们兵力现在为二百,军服和装备都象阿富汗政
府军的正规士兵,随俄制的军用车辆向北隆隆开行。
时间是最危险的敌人。他们九十分钟后到达喀布尔远郊,遇到几个检查卡。
离这么多俄国人如此近,神箭手觉得皮肤上有虫子在爬。他知道,黄昏来临时,
俄国人就回到车阵和地堡中,把街道留给阿富汗人,然而,即使斜阳西下,也不能
使他感到安全。检查比他预计的要马虎一些,少校凭着舌头通过了所有的关卡,用
的是刚刚歼灭的基地营区的行军文件和暗语。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行军路线避开了
城市保安最严的部分不到两小时,这座城市被抛到后头,他们在友善的黑幕下滚滚
向前。
他们行进到燃油快要用完的时候。这时,车辆被开下公路。一个西方人会惊奇
地看到“圣战者”高兴地扔下他们的车辆,即使这意味着要用背来扛他们的武器。
已休息好了,游击队员们马上挺进丛山,向北进发。
这一天,格拉西莫夫注意到,除了坏消息没有别的,他两眼盯着瓦吐丁,“你
是什么意思,你不能攻破他?”
“主席同志,我们的医务人员向我提出,感觉剥夺步骤,或任何形式的体罚”
——拷问不再是在克格勃总部使用的词——“都可能致这人于死地。鉴于您坚持要
一个供词,我们必须用……古老的审讯方法。对象是一个难对估的人。精神上,他
远比我们任何人预计的坚强得多。”瓦吐丁尽量说得平铺直叙。他现在为了一杯酒
简直可以杀人了。
“都是因为你把逮捕搞砸了!”格拉西莫夫冷冷地发表看法,“我对你有过很
高的希望,上校。我曾想你是一个有前途的人。我以为你提升的机会成熟了。我错
了吗,上校同志?”他质问道。
“我对这个案子的关切局限于揭露祖国的叛徒。”临阵不退用尽了瓦吐丁浑身
解数,“我觉得我已经做到这点。我们知道他犯了叛国罪。我们有证据……”
“雅佐夫不会接受。”
“反谍报工作是克格勃的事,不是国防部的事。”
“也许能承蒙您向党的总书记解释这点,”格拉西莫夫说道,让他的火气发得
过分了一点儿,“我一定要这个供词。”
格拉西莫夫曾指望今天再获得一项情报奇功,但是从美国传来的“火急”报告
使其失效——更糟的是,在他得知它毫无价值的前一天,格拉西莫夫已经交付出去
了。代理人莉维娅表示歉意,报告说,最近刚由彼霞里娜上尉传送的计算机程序情
报,不幸地已经过时了。这件也许有助于平息克格勃和国防部心爱的新计划之间的
风波的东西也就没了。
他必须得到一份自白书,而且必须是一份不用严刑逼供出来的自白。每个人都
知道拷问能得到任何审讯人想要的东西,大多数审讯对象疼痛难忍,说出一切要求
于他们的事情。格拉西其夫需要足够好的材料送到政治局,政治局成员不再那么害
怕克格勃了,不会按字面接受格拉西莫夫的话。
“瓦吐丁,我需要它,我很快就要。你什么时候能交来?”
“使用我们现在被限定的方法,不超过两周。我们要剥夺他的睡眠。那要花时
间,因为老人比年轻人需要更少的睡配,时间就要长些。他将逐渐糊涂起来,然后
垮掉。根据我们已知的这人的情况,他将用他全部的勇气——这是一个勇敢的人—
—来对抗我们。但他仅仅是一个人,两个星期!”瓦吐丁说道,自如再过十天应该
足够了。最好是提前交付。
“很好。”格拉西莫夫停顿下来。是鼓励的时候了,“上校同志,客观地说,
你处理这项调查还是不错的,尽管有最后阶段的失望。事事求全是不公平的,而且
这政治上的纠纷也不是你所为。如果你提供要求于你的东西,你会得到适当的奖赏。
继续干吧。”
“谢谢,主席同志。”格拉西莫夫看着他离去,然后叫他的车来。
克格勃主席不单独旅行。他的专用“吉耳”车——一辆手工制的豪华轿车,看
起来象一辆三十年前的特大号美国车——由一辆甚至更丑的“伏尔加”跟随着,车
里装满了精选出来的武功高强并且对主席本人绝对忠诚的警卫员。格拉西莫夫一人
坐在后排,轿车沿宽阔大街的中心道线飞驰而下,看着莫斯科的大楼在窗外闪过。
很快既出了城,奔向森林,一九四一年德国人就是在那儿被挡住的。
那些俘虏中的很多人——那些经受了斑疹伤寒和劣等食物的人——建立了夏季
别墅。尽管俄国人仍然憎恨德国人,头面人物——这个无阶级社会的统治阶级——
却醉心于德国的工作质量,“西门子”电子器材和“布劳蓬克特”家电产品跟《真
理报》和未经删节检查的“白色塔斯社”新闻稿一样,都是他们家中的一部分。在
莫斯科西部松树丛林中的板式家园造得跟沙皇遗留下来的一样好。格拉西莫夫经常
想那些辛苦建造它们的德国士兵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倒不是那有什么要紧的。
米哈伊尔·彼德罗维奇·阿列克山德罗夫院士的正式别墅同其余的没有两样,
两层搂,它的木板漆成奶油色,陡直的房顶,在黑森林〔在德国。——译者〕中也
恰到好处。车辆出入道是一条穿过。树林的石质曲径。只有一辆车停在那儿。阿列
克山德罗夫是一个鳏夫,也过了渴望年轻女人陪伴的年纪,格拉西莫夫自己打开车
门,迅速地查看了一下他的保安随从人员正象平常那样的散进树丛。他们只暂停下
来从车后箱取出御寒用的、厚厚的白色保暖“皮猴”以及在雪地中保持脚暖的重型
皮靴。
“尼古拉伊·波里索维奇!”阿列克山德罗夫亲自来开门。别墅里有一对负责
司厨和清洁的夫妇,但是他们知道什么时候回避。而现在正是该回避的时候。院士
接过格拉西莫夫的大衣,挂到门旁的衣帽钉上。
“谢谢,米哈伊尔·彼得罗维奇。”
“茶?”阿列克山德罗夫用手指向起居室里的桌子。
“外面真冷啊。”格拉西莫夫承认道。
两人在桌子两头的老式的垫得厚实的扶手椅内相对而坐。阿列克山德罗夫很爱
当东道主——至少对他的同事是如此。他斟好茶,然后取出一小盘白霜樱桃密饯。
他们按传统的方式饮茶,先把一些加糖的樱桃放进嘴里,然后让茶浸透它们。这使
得说话很不方便,但却是俄国式的。更重要的是,阿列克山德罗夫喜欢老的方式。
尽管他同马克思的理想结合了,这位政治局的头号理论家在小事上保持了他青年时
代的方式。
“什么消息?”
格拉西莫夫无言地表达出他的脑怒,“特务费利托夫是只倔强的老鸟。还要用
一两个星期才能得到供词。”
“你应该枪决你的那个上校,他……”
克格勃主席摇摇头,“不,不。一定要实事求是。瓦吐丁上校干得很好。他应
当把实际的逮捕工作留给一个年轻点的人,但我对他讲过那是他的案子,所以他无
疑太字面化地接受了我的指示。他对此案其余部分的处理近乎完美。”
“你过早地变慷慨了,柯利亚,”阿列克山德罗夫发表看法,“突袭一个七十
岁的老人有多难?”
“对他不行。这美国间谍是好样的——正如人们所料。优良的外勤人员有敏锐
的直觉。如果他们不是如此技艺高强,全世界社会主义现在已经实现了。”他随便
地补充道。阿列克山德罗夫生活在他那学术世界中,主席知道,他对现实世界中的
事物如何运行不怎么理解。要尊重那样的人是很难的,不过害怕他可不难。
年长者嘟囔收开了,“我想我们能等一两周。这样做使我不安,美国代表团正
好在这儿……”
“会在他们离开之后。如果达成协议,我们也不损失什么。”
“削减我们的军备简直是疯狂!”阿列克山德罗夫坚决地说。米哈伊尔·彼德
罗维奇仍然把核武器想成跟坦克、大炮一样:越多越好。跟大多数政治理论家一样,
他不费心去了解事实。
“我们将保留我们的火箭中最新最好的,”格拉西莫夫耐心地解释,“更重要
的是,我们的‘明星计划’进展状况良好。有我们自己的科学家已经完成的工作以
及我们获悉的美方计划的情况,不到十年,我们将有能力保护罗金娜免受外国攻击。”
“你在美方活动中有好的情报来源吗?”
“很好,”格拉西莫夫说道,放下手里的茶,“我们接到的某项情报送出得太
早了。美国计算机指令的一部分在它们被认可前就送到我们手中了,结果是有毛病
的,这是一件让人难堪的事,不过如果人一定要遭难堪,太有效力比不够有效倒是
要好些。”
阿列克山德罗夫用手一挥,把这个话题置之一旁,“我昨晚同瓦涅也夫谈了。”
“怎样?””他是我们的。他不能忍受那个浪荡女儿进劳改营——或遭遇更杯
的想法。我解释了要求于他的事。这事很容易。一旦但你获取那个费利托夫狗杂种
的自白,我们就对所有事一齐下手。最好一次把每件事都办成。”院士频频点头,
以加强语气。他是政治策略方面的专家。
“我对西方可能的反应不安……”格拉西莫夫谨慎地提出。
那老狐狸对着他的茶笑了,“纳尔莫诺夫将承受一次心脏病突发。他的年龄正
合适。当然不是一次致命性的,不过足可使他退居一边。我们将向西方保证他的政
策将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