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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除肿瘤手术十分顺利成功,但老人体弱,医生叮嘱:“好好照顾外公。”
这时,姑妈介绍的保母也到了医院。
出乎三姐妹意料之外,那是一个男看护,年轻、沉实、不多话,他说:“叫我阿坚可以了。”
他把外公轻轻抱上轮椅。
三姐妹感谢姑妈好介绍。
—星期后他们接外公出院回家。
外公体弱,呼痛,三姐妹都侍候在侧。
一言下了班立刻赶回家陪伴。
两语念大学最后一年,在家温习,顺道照顾外公。
珊话下午三时就下课,本来爱逛商场的她放弃了这个习惯,回家做功课。
外公康复得比较缓慢。
医生说:“不如住院观察一个时期。”
“他不愿意,我们不想勉强。”
阿坚说:“他好像缺乏一种意志。 ”
医生沉吟,“你们要多多鼓励他。”
当天,外公说:“昨晚我梦见你们外婆?她同我当年第—次看到她时那么漂亮,直长发梳马尾巴,小衬衫,大蓬裙。”
一言不出声,心中恻然,鼻子发酸。
阿坚说:“我推外公到公园去走走,晒完太阳回来。”
他们出门,两言在厨房教女佣做外公爱吃的素饺。
这时,有人按钤。
三姐妹一起去应门。
门外站着—个年轻英俊的陌生人。
他穿黑色西装,头发梳理得非常整齐,脸色苍白,斯文有礼。
看到她们三姐妹,他先是一呆。
一言问:“请问找谁?”
“秦卓武老先生。”
“他到附近公园晒太阳去了,稍后回来。”
陌生人冲口而出:“他不是独居吗?”
两语答:“本来是,他有病,现在与我们住,方便照顾。”
陌生人又问:“你们是谁?”
珊话答:“我们是他外孙女,即是他女儿的女儿,请问,你又是谁?”
陌生人一怔,“我是他朋友。”
“朋友?你们年纪仿佛不大对。”
“我们在奕棋会认识。”
“原来如此,”一言问:“你想进屋来等他吗?”
“不知可方便?”
“没问题,请问贵姓?”
“我姓晚,早晚的晚。”
年轻人彬彬有礼,就是有点怪,连姓氏都那么特别。
三姐妹热情招呼他,取出香茗糖果水果。
人客踱步到茶几边?看到—副下到一半的象棋,不由得站定了看。
一言笑说:“这是珊话同外公下着玩的,小妹,你有时间,陪客人下棋。”
客人技痒,老实不客气坐下。
珊话朝大姐睐睐眼。
三两下之后,人客额上冒出汗珠,他高估了自己的棋艺,小觑了小妹。
珊话自五岁开始就称小棋霸,赢得无数糖果,是天才棋手。
客人输了。
他大大讶异,“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国手。”
珊语顽皮地问:“该怎么罚你?”
陌生人抬起头,“这样吧,我输三天给你。”
两语走近,“三天,什么意思?”
“老人会明白。”
他站起来告辞。
“你不等我外公了?”
“我三天后再来。”
走过厨房,闻到一阵香味,“这是什么食物?”
“秘制麻油素饺。”
一言盛了一小碗出来,“谁品尝?”
那香气实在太诱惑,他也不怕熨,吹几口气,一下子吃下去。
“哗,”他赞叹,“如此美味,天下无双!”
一言说:“下次来再请你吃。”
两语一算,“是三天后,那么,是星期六罗。”
珊话笑,“再见,不送。”
他开着一辆小小黑色车子,疾驶而去。
他一定,外公与阿坚就回来了。
三姐妹如此这般把人客来访的事告诉老人。
老人非常沉默,阿坚亦不出声。
半响,阿坚问:“他说他叫什么名字?”
一言答:“他说他姓早晚的晚。”
老人—愕,像是明白了什么,低头不语,然后轻轻说:“是,人人都是早晚问题,我不怕。”
一言蹲下问老人:“外公,你说什么?”
三姐妹莫名其妙。
外公笑了,“来,先吃咸点,再吃甜点。”
但是阿坚很沉默。
夜深,待老人休息后,他同三姐妹说:“我想与你们谈谈。”
一言问:“有什么问题?”
“那个姓晚的年轻人,腮上可是透着一股黑气?”
两语笑:“形容得真好,那样英俊的人,却没有亲切感。”
阿坚说:“我护理过不少病人,我见过这个人。”
“他是谁?”
一言似乎有点明白,“三妹,听阿坚讲下去。”
阿坚看了一言一眼,轻轻说:“你外公早年与他奕棋,输了很多,他此刻来讨债。”
两语站起来,“大姐,我们报警,外公有病,这人若不住噜苏,岂非不妙。”
“不,”一言按住二妹:“欠债还钱。”
阿坚点头,“说得对,他三天后再来,你们好好招呼他。”
“他喜欢什么?”
“他特别喜欢分输赢游戏,又嗜吃,也贪热闹。”
珊话笑笑:“多么奇怪的一个人,我才不会敷衍他。”
“不,”一言说:“我们必须好好打发他。”
阿坚说:“届时,我会陪外公到图书馆去避一避。”
“去多久?”
“不知道,他没有耐心,不会久留,最多一两个小时。”
一言点点头。
“你明白我的意思?一定要打发他。”
一言很坚决地说:“你放心,我尽力做。”
一言开始准备。
三年前她曾到法国南部普旺萨学习厨艺,她的一手法国菜人人称赞,她尤其擅长做甜品。
三姐妹好客,招呼朋友,对她们来说,是—种乐趣。
两语把她珍藏的三套盗墓者电子游戏拿出来,投射到三十七寸大电视上,她有骄人成绩,每战每胜,绩分全亚洲第三。
小妹珊语说:“不知他可会跳舞?”
她取出音乐唱片。
阿坚绕着手臂忧郁地看着她们张罗。
他轻轻说:“人愈多愈好,他喜欢热闹,但又怕人多。”
一言低下头,“假使妈妈肯回来就好了。”
三天后的约会时间已届。一早外公就穿好衣服,像在等人。
老人神情泰然,毫不在乎。
一言过去伏在他膝上。
外公温言说:“一言,你是大姐,你振作点。”
一言握紧拳头,“是,现在我是一家之主。”
她到厨房准备五道菜式,妹妹在一旁做助手。
连平日不言不笑的阿坚都说:“是什么香味?十里外都闻得见。”
一言先做了香荽蒸鱼给外公吃了,叫阿坚陪他到图书馆去。
外公说:“我不去。”
“外公,我想借—套线装红楼梦,你替我办。”
阿坚急急推着外公出门。
珊语守在窗前,忽然她说:“客人来了。”
那辆黑色小车停在门前。
两语立刻去打开门,“欢迎欢迎。”
那年轻人发愣,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欢迎他。
珊语把他拉进屋内,斟出香浓手磨檀岛咖啡,一言捧出一碟子银丝玻璃糖,都做成可爱小动物形状,香气扑鼻。
“试一试,糖还热呢,是我亲手做的。”
那姓晚的年轻人不置信,“你会做糖?”
“又不是制火箭,来,试一试。”
非得给人客一点甜头不可。
珊语俏皮地说:“小晚你请留下吃晚饭。”
客人怔住,“小晚?”
“是,就是你。”
“你们的外公呢?”
一言取出龙虾奶油汤,“请不要客气。”
那位晚先生看到粉红色切成薄片的龙虾,不禁垂涎三尺,一言卜一声开了香槟。
他脱下外套,坐到餐桌前,一言又取出两片黄蒜茸面包。
他呆了,不发一言,吃了起来。
一言不停手,叫两语帮着上菜,接着取出鹅肝酿鹧鸪、清蒸朝鲜蓟、煎小羊扒。
人客—边享用—边问:“你外公呢?”
他忽然听见电子游戏机传过来的音响,他跳起来,“盗墓者!”
两语笑嘻嘻,“可不正是盗墓者。”
一言发觉人客两眼放光。
“好,就一边玩一边等你们外公回来。”
“吃了甜品才开始。”
“什么甜品?”
“中式酒酿桂花汤团。”
“一边吃一边玩游戏可行?”
一言笑:“当然可以。”
她用小碗盛了汤团出来大家分享。
小晚先生吃得“唔唔”连声。
两语与大姐交换一个眼色。
开头的时候,她让他赢,渐渐,她扭转局势,这个游戏她玩得滚瓜烂熟,而且手指纤细、灵敏,尽占上风。
小晚先生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喃喃自语:“我又输了。”
这时,珊话播放音乐。
“大姐,二姐,来跳探戈。”
人客摆手,“不跳了。”
一言温柔地说:“别扫兴。”怎么可以让他休息。
他技痒,又喝了香槟,三个女孩又那么漂亮可爱,他不由得被珊话自沙发中拉起来。
他舞技精湛,可是珊话也不差,她系上大蓬裙,与他合拍地跳了三只探戈。
一言与两语大力鼓掌。
不知就里的邻居会以为她们家在开舞会。
一言说:“轮到我了,晚先生,请赏脸。”她向他邀舞。
音乐转为慢三步。
客人问:“你的外公呢?”
一言笑:“吃饱喝醉,正在跳舞,还好意思问人家外公在什么地方。”
他沉默了,片刻说:“你讲得对,我下次再来。”
一言震惊,“你还要再来?”
“下次不再吃喝玩,先办正经事。”
一言不甘心,“这次又怎么算法?”
人客凝视她,“一言你绝顶聪敏,这样吧,我赐你们体贴的丈夫与听话的孩子。”
“成功事业呢?”
“那不算什么,非常辛劳;成功不是一切,失败又一无所有,相信我,对一个女子来说,家庭幸福最重要。”
一言微笑,此君外型时髦,思想古旧。
他看看时间,“我得告辞了。”
两语送他到门口,他仍然开黑色小轿车离去。
一言问妹妹:“累吗?”
“不累,他这个人很古怪,但很会玩,又懂游戏规则,输了不赖,又跳得一脚好舞。”
一言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说得好似不介意约会他似的。”
天暗下来了。
一言用手提电话与阿坚联络:“可以回来了。”
“我们就在附近。”
轮椅上的外公已经盹着。
阿坚把他抱上床去,轻轻掩上门。
他看到珊话正在收拾音响设备,诧异问:“你们跳舞?”他骇笑。
一言点点头,“他玩得很高兴。”
两语说:“这年轻男子到底是谁,怪有趣。”
阿坚吃惊:“你们不怕他?”
“怕?”珊话说:“为什么要怕?大姐,外公到底欠他什么?”
一言悄悄与阿坚说:“他还会再来,这次,不再预告时间。”
“下次,他志在必得。”
一言落下泪来,“我守在外公身边,同他理论。”
阿坚沉默。
接着几天,外公的健康似乎有进展,他吃得比较多,睡得也稳。
一言告假,在家陪他。
星期六上午,阳光十分好,大家都没有出去。
外公有话说:“三姐妹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