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累,真的很累。”
“现在我每天下班以后就回父母家吃饭,然后去健身房,然后回家看书,她在楼下打麻将,晚上就睡在楼下,早上我走的时候她还没醒,我们基本没有见面的时候。”
我的汗一身一身地冒,“猴子……”嗓子吓哑了,我艰难地清了清嗓子。
“怎么了?”
“这和我没关系吧?”
“当然和你没关系。”猴子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没有那个福气。”
“……”我多少放下点心,总算把责任推卸了一部分。
“小蓓?”
“恩?”
“假如我是你的同学或者朋友,假如我也在你那或者你在上海……我们,有可能么?”
我心里忽然微微一震。
这孩子……玩真的了?
王菲的歌轻轻飘荡:
“忽然间 毫无缘故
再多的爱也不满足
想你的眉目 想到模糊
不知不觉让我中毒
忽然间 很需要保护
假如世界一瞬间结束
假如你退出
我只是说假如
……”
满街的灯光烛影,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欢声笑语,却与我无关。
假如?什么是假如?
猴子,你丫太不老实……
“小蓓?你还在么?”
“在……”
“我从澳门给你带回点东西,估计明天就到你那里了。你注意查收着。”
“是什么啊?我妈不让我收别人东西。”
“呵呵你放心,几盒糖而已。”
“糖也不能要,不过我真的谢谢你,心意我领,行么?”我一边擦口水一边打字,我姥姥说过“贪小便宜吃大亏”,我一直奉为行动指南。可是我真的很愤怒,为什么每个追我的人都从吃上下手?难道真的看准了我是属猪的命?
“小蓓,你这样我真的很尴尬……已经发出去了……你觉得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我一边尴尬地解释一边愤怒,还用我觉得?你丫分明就是有不轨企图。我怎么这么糟心啊?
“呵呵,你想太多了。”
“猴子,你听好,我财迷、花痴、低级趣味、爱看美女、刻薄吝啬,你就别费事了,再说了,一盒糖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现?呵呵……我看不上可不可以?”
“呵呵,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
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间大房子,很大很空雪洞一样的那种,谁也不要,然后一个人在里面。”
“好说!谁也不要?要我吗?”
我想到兴奋,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然后自己给每面墙刷上不同的颜色,我不要床,也不要桌椅,我要买喜欢的布料做喜欢的帘子和垫子,零散在地板上,我要开一面墙那么大的玻璃窗,然后种很多植物。我……”
“好的,好的,宝贝,答应你。”
我大笑,“说得跟真的似的!老头,真看不出你还是个老手!”
网恋的模式大家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网聊——电聊——面聊——无聊,都臭了街了。说起“见网友儿”就跟说找小姐没什么两样儿。我一直非常鄙夷网恋者,觉得他们自欺欺人,饮鸩止渴——那网络何等虚幻!一套情话千人诵,一声宝贝万人听,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这不是傻子才干的事么?所以我上网多年,一直都很清白。
跟猴子那么哈泥宝贝的一叫,我有点儿拎不清了。我想以后不能晚上乱打电话或是上网了,晚上精神脆弱,容易被趁虚而入。
一个人在夜幕遮掩下能干出的极限实在是超乎自己想象的,那一段时间我始终睡得不太好,白天也梦游一样没精神,晚上始终处在半睡半醒的边缘……有时候突然清醒,会后怕得厉害……然而大多数时间我昏沉地听他讲话,迎合着……猴子寄来很多照片,大多数是自己拍的,有些是夸张的脸的一部分,侧面下巴的线条,似笑非笑的眉眼。
光线大多阴郁……呼吸是你的脸,你曲线在蔓延,不断演变那海岸线,长出了最哀艳的水仙……攀过你的脸,只有你听懂我想什么……
这也是一个爱自己的人,和我一样,他是自恋的……我抚弄着那些照片,发出夸张的笑声,终于有人愿意听我说话了,我真高兴。
说来奇怪,猴子的作息时间和我惊人地相似,都是喜欢大半夜不睡觉四处扰民的主儿,现在我们可以相互骚扰了。那个时间段极其暧昧,电台里青雪刚讲完鬼故事开始放午夜X生活什么的,我端着一盆水战战兢兢看着黑洞洞的走廊,带着哭腔说:“猴子,我害怕,我不敢去水房。”
猴子做护花使者状,“别怕,我陪着你!抱抱我家蓓蓓。”
要是白天谁跟我这么说话,我一定会一脚踹过去,但是现在听着就舒服,于是咚咚咚跑过走廊把水倒掉。
回到寝室就爬上床就一身轻松地说:“好啦!我回来啦!”
猴子不怀好意地说;“千万别回头啊……后边有……”
我头发几乎立起来,“老王八蛋你吓不死我不开心是不是啊?”
“呵呵,不听我话,还乱骂人。一会儿就有双小绿眼睛钻你帐子里来了……”
我闭上眼睛,“胡说八道!我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字不敢说出口,我怕真招来什么。
“哈哈!怕了吧?”
“猴子,你去死。”
“你舍得?”
“我?”我一时语塞,“猴子你这……衣冠禽兽……”
你看,爱情是多么下贱的勾当,可以假装,假装的时间长了,就变了,也许爱变成真的,也许心就此腐烂。
“你的心……会腐烂?”猴子大吃一惊的表情,“不会的,我的宝贝兰心蕙质……”
我冷笑,猴子啊,不会的。那只是你的臆想。你,我,我们都是一样的龌龊。
我已经是个没有心的人。
祭情不如戒情。
我每年只能回家两次,平时放假就无比羡慕那些家在东三省的同学,可以回家过猪一样的生活,多好。想想自己以前那副骑在劳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还时不时闹脾气发牢骚的嘴脸就觉得自己欠抽,要是现在我能常回家看看,我一定痛改前非,把我爸我妈伺候好了。
我比电话里报告的早回去了一天——要不我爸我妈又得跑车站接我去,搞得跟来了外宾似的。下了出租车已是夜色温柔万家灯火的时候,我深吸几口家乡的空气,看见不远的小区
楼上那一抹熟悉的橘黄色灯光,心里轻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开门时我妈正做在厅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电视连续剧,根本没顾得上看我,顺口说;“快点关门,蚊子都进来了。”
我把包包放下,“妈!”
我妈蹭一下跳起来:“哎呀!妈的这个死丫头!你怎么说也不说就自己跑回来了!”说着老脸上就由哭转笑,颠颠儿地跑过来要帮我拿包,我闪身把包儿拎开,“我自己放,您这是看什么呐这么动感情?”
我妈根本顾不上理我,老太太自己一高兴也大脑短路了,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也不知道要给我找什么,絮絮叨叨说了两车话没一句我听明白的。我心里一动,这才是对我真正好的人呐。就是自己父母,没别人了。
陪着她里外溜达了两圈把行李安顿了,我偷空儿看了眼电视,《结婚十年》,徐帆正挺着大肚子帮老公拉架,我妈总算有点进步,打《过把瘾》后我还没见她看过像回事儿的片子呢。现在央视在广告中插播的电视剧越来越难看了。
“我爸呢?”
“你爸还在办公室吧?天天做科件做到老晚,咱不等他了哈。”我妈一头冲进厨房,“老女儿,想吃啥?”
“想吃……”我正琢磨着,我妈又从厨房杀回来了,三下五除二套上外套,“我去楼前边小市场买把芫荽回来。你不是爱喝汤么?”
“我去吧。”我拉开门,“我还没换鞋呢,顺便看看我爸忙什么呢。”
我妈不干,“你屋里呆着去,坐一天车你不累啊?”
“不累。”我先她一步跳到门外,“马上就回来了,又不远。”
我爸是十年动乱后第一批大学生,他的基础并不好,是在插了两年队后和老三届一起考的,考了全县第二。之前家里并不支持他考大学,我爷爷想利用手中尚存的一点权力把他放到供销社,我经常笑着问他,如果那样的话,他会不会是一个小城的供销社主任,下了班喂喂猪种种菜什么的,我爸一本正经地说:很有可能。
我笑,我爸就很严肃地说,“可是那样,未必就不比现在幸福。”
我知道他的意思。
我爸兴趣不多,而且从来不事张扬,他喜欢一个人静静看书思考。对于物质他似乎从来缺乏兴趣,他经常故作深沉地说等他老了就回乡下去买房子住。还时不时煞有介事地低唱《空城计》里那段西皮慢板“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坦白地说,唱得真是难听死了。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征南北剿博古通今。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
汉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闲无事在敌楼我亮一亮琴音,'原板'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音箱里慢慢放着杨宝森的这一段,厚重苍凉,凝肃端方,余音绕梁。
我是个不懂戏曲的人,我爸常说让我听这些是牛嚼牡丹。牛听了很生气,反驳说你最好不要用这种低等动物比喻自己孩子,从生物学角度讲对你自己也不利。
我妈就不一样了,从我有记忆起她一直是一个单纯明快的人,她初中没毕业就工作了,仗着我姥爷的关系一直生活得不错。她性情直率,高兴就乐,不爽就骂,没心没肺那种。有时候我看着她自得其乐地跟我爸讲她们单位的八卦,她时而愤怒时而快乐时而担心的样子就像个天真的孩子,我上初中的时候一度叛逆得厉害,而那时我妈工作也很不顺利,我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起因不外乎是穿什么衣服,多看了会儿电视什么的鸡毛蒜皮。我爸实在没办法了,苦着脸要我体谅我老妈的心情。
我也满肚子的不爽,“又不是我的错!”
“她也是心烦嘛,你不宽慰她,谁宽慰她?”
我妈哭咧咧地说,后悔养了我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十几年辛苦,到头来自己身上的一块肉都跟自己仇人一样。我听了也很难过,看着我妈眼睛哭得红舯,心里说不出来的怨悔交集。我妈刚结婚时是个漂亮姑娘,生我以后身材变形,再没打扮过,从此沦落为家庭主妇。有时候我很想去抱一抱她,但却因为羞于行动一直没有付诸实践。我爸妈都是很保守的人,我记得五岁以后他们不再抱我,最多大家相视一笑,拍拍肩膀就是莫大的鼓励。
我很喜欢被抱的温暖感觉。
我有一次背地里悄悄问我爸,“你们当初怎么就……”我把寝室通用的“勾搭”俩字儿咽回肚里,“您怎么就和我妈结婚了啊?”
我爸吓了一跳,“这是你该管的吗?”
“我就是好奇嘛……”
我爸一向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禁不住我软磨硬泡,简单地说,“我们那时候没你们这么多花样儿,介绍人介绍了,彼此觉得人品挺好,就结婚了。”
靠,真狠,我才发现我爸妈是这么酷的人,这么不拿自己的婚姻当回事儿。
我爸的办公室很好找,他正大敞着门和学生做科件,看门开得那么夸张我就想笑,有女生在也不用这样儿啊。
我爸倒是没像我妈那么一惊一乍,他指着我对那个一袭白衣的小姑娘说,“我女儿,林
小蓓。”
“哦,我知道,小作家。”那女子脸上堆出浓浓笑意。
“咳!什么作家?写爱情小说的。”
我很愤怒,写爱情小说就这么下三滥不入流么?
“呵呵”,回家的路上我爸笑,“虽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到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