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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看着沙奇,身穿雪白色袍子的他和“撒旦”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强调出他脸色的惨白,他看起来似乎随时会昏倒,这使他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
“嗨……汉斯……”沙奇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几天不见,他瘦了!憔悴了很多!“你瘦了,伤很严重吗?我听说你病了。”他的声音低哑,沙奇感到温暖和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感,他避开他的眼光,重新在秋千上坐好。
“没什么,伤快好了。”
汉斯蹲下身拾起他掉落的书,沙奇一惊,急忙抢了回来,但汉斯已经看见书名,他惊讶地抬起头来。
“医学书籍?纱奇你……”
“没什么,只不过突然产生了兴趣罢了!”他立刻打谎,转头不敢看他。
“沙奇。”他温柔的将他的头转过来,坚定的望进那双眸中。“你原本就会医术的,不要瞒我,你到底怎么了?”
当那双湛蓝的眸子如此温柔的看着自己时,沙奇几乎要忍不住投入他的怀中将全部的事实告诉他!包括自己不知名的可怕病症,可是……病症!
沙奇挣脱了他的掌握,跳下椅子远远的离开他,深呼吸几口气安定一下自己,然后面对他。
“你来有什么事吗?”
他的神情迅速令人心痛的黯然下来,前一秒他才在沙奇的眼中发现一丝脆弱,下一秒钟他便躲避恶魔一般地逃离自己的身边,然后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一般面对他!
“来看你,你忘了你仍在我的保护中了吗?”
“我才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何况我自己不是也安然回来了吗?”
汉斯叹口气,他知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和地上张牙舞爪的小猫有多像?一种怜惜的情愫自心底悄然升起。
“你不肯吃饭和见人?你到底怎么了?听爱琳告诉我你就像染了瘟疫一样躲在房中不肯出门?”
他的话令沙奇好不容易因怒气而染上的血色迅速从脸上消失,这使汉斯大为震惊,立刻向前扶住他。
“别碰我!”沙奇大叫,甩开他的手。“我已不在你的保护之下了!用不着你替我操心!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安茜亚小姐吧!”
“安茜亚?”汉斯差点因为惊讶而跌倒:“这关安茜亚什么事?”
“你不是快和她订婚了吗?现在全伦敦都在期待你们热情的相逢并宣布婚约!”沙奇快速的说着,忿怒得几乎掉下泪水。这又干自己什么事?他何必如此伤心?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忿怒和震惊已全然消失,留下的只有一种被背叛的心痛和莫名的悲伤!
汉斯又好气又好笑,沙奇的表现竟像个忿怒又伤心的小情人一般,这是他始料所未及的,他和安茜亚小姐的确有过一段韵事,但这并不表示双方已论及婚嫁。这个可爱又可恨的小东西到底从哪里听来这种可笑的传言的?
“你从哪儿听来这种可笑的谣言的?”他蹲在地上逗弄金色的小猫。
“是侍女瑞莎告诉我的,她说安茜亚又优雅又美丽,是宫廷中最受欢迎的美女。”
其实瑞莎可不是那么说的!据她的形容安茜亚是个娇弱得像雪片一样的女人,只要稍稍用力一吹她便会立刻溶化消失掉!极端的女性化,会令男人想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的那种女人——配上汉斯的阳刚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到这里,沙奇稍嫌用力的揉揉小猫柔软的皮毛,惹得它不悦地抗议,他连忙放轻手,温柔的安抚它。
“你在意吗?”
不知何时汉斯已蹲在他的眼前仔细的盯着他。
“我当然不在意!随你要和安茜亚或任何人结婚都好!我一点也无所谓!反正以后我会娶个比安茜亚美丽一千倍的女人!”
“真的吗?”
“你到底希望我说什么?难道你会需要我的祝福吗?”
“恐怕是的,我的‘兄弟’!”他用力强调出兄弟两字,使沙奇霍然起身面无血色的背对他,他说出了事实,极为伤人的事实!
汉斯立刻后悔自己的失言,他轻抚沙奇的肩,但沙奇用力转身甩开他,仿佛极为厌恶似的后退一步。
“那么我诚心诚意的献上我的祝福,汉斯伯爵。”太平静了!令人心惊的平静。
“沙奇……”
“别说了!”他蓦然爆发:“滚离我远一点!我不要再看见你、听见你、直到地狱结冰的那一天也一样!”沙奇大吼着说出这些话,然后头也不回的奔离花园。
“撒旦”立刻起身跟随,三只小猫咪也跟着离去,偌大的花园中只留下汉斯和风的低语。他仿佛冰雕似的站着,四周低语的风正狂妄的嘲笑他的愚蠢。
伦敦广场上穿着华丽的仕女和打扮入时的绅士们穿梭往来。在和西班牙的情势日紧之时,很少人愿意在广场上伫足,即使他们对女王信心十足,但战争的气氛仍使向来热络的伦敦市笼罩上一层阴霾的暗影。
可是今天伦敦广场却出奇的热闹,贵族与平民争着一睹罗连。格兰特侯爵的风采与高超的绘画技巧。在以往,贵族们的画是不轻易展出的,更不用说是侯爵本人出现在画展之上。
罗连是宫廷的宠儿,只为那些高贵的仕女们作画,他俊美的外型和优雅的气质向来是宫廷中争相竞仿的榜样,而今天他公开在伦敦广场上展出他的画,难怪会吸引众多的民众前往参观,而更令人讶异的是画中的人是他们所见过最令人心动的美少年,也有人说是绝世美女,因为在画中并未强调出他的性别,无论如何画中的人在一出现时便已深深吸引住众人的眼光!
他是谁?他背上的刺字代表了什么样的讯息?这些顿时成了看展的人心中最大的疑问,而这些完全达到了罗连的目的,他完完全全公开了沙奇背负的可怕包袱!
在伦敦广场的一侧是大教堂,雄伟的建筑和精美的雕塑令人望之生敬,它的钟声和不时传来赞颂天主的甜美歌声是伦敦人民最大安慰!
教堂的二楼一扇小窗子洞开,穿着教袍的老人手轻抚着躺在窗台上黄褐色的大肥猫。
“画得不错嗯?‘维多利亚’,你认为如何?”老人搔弄着猫儿的耳朵,它咕哝咕哝的发出极为享受而且赞同的声音。
“那个小天使和她的母亲一样令人惊艳。”
猫呜咪一声,抬起庸懒的头轻晃两下。
“我见过他母亲的,十多年前,她的婚礼是我主持的呢!真可惜,你该看着她的,绝无仅有的大美人,连天主也会同意我的话。”
他遥望广场上正对着他的视线的一幅画。“你猜我们要到哪里去找呢?‘维多利亚’?”他沉吟一会儿。“那些字刺得真好看,不过似乎没什么意义?”
猫舒服的躺着不理会他,老人不太赞同的轻拍它的头。“连你也不知道?没关系,上帝会告诉我的。”
房间中一直站着的阴影终于不安的移动,男人不太自在的清清喉咙:“阁下?”
老人转过身来,怀里抱着那只猫,沉默而优雅的走到椅子上坐下。“喜欢午茶吗?
这是‘维多利亚’最喜欢的时候了。“
男人有些拘谨的垂视地下,手不停的扭绞着。“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画那些画的?”
“我猜只有天主会晓得吧。”他倒了一杯清香扑鼻的茶轻啜一口。“既然如此,那上帝的旨意也就很明显了,不是吗?‘维多利亚’。”
“阁下?”
“约翰教主,我记得你有一个叫丹芙的美丽修女?”
“是的。”
“她虔诚吗?”
“她……很虔城。”男人用一种渐渐理解的眼光看着老人,唇角也浮上一丝微笑。
“这是对的,修女是上帝的妻子,她应该虔诚的。”他慢条斯理的拿起点心,极其斯文的品尝着。
“阁下,那侯爵?”
“喔!很好的画家,不过不是上帝的门徒。”似乎不胜惋惜的,他轻轻搔搔头。
“连身世都不太好,老格兰特侯爵没告诉你吗?”
“呃……曾提到一些。”约翰主教困难的说着:“不过我不太明白……”
老人眼中精芒一闪,约翰畏缩一下,局促不安的盯着地下,老人轻叹一口气。
“他似乎有些朋友是魔鬼的门徒——在法国,或许他们有必要见上一面,彼此忏悔会比我们辛苦传道来得更好?”老人沉吟着抚顺猫儿的身躯。“有些人不认主是很不幸的,我们要尽力帮助他。”
“我知道了,阁下。”
“或许你还有事要办?”
“是的,阁下。”约翰主教恭敬的行礼正欲退下。
“对了,有史帝夫先生的消息吗?”
约翰一震,立刻低下头。“目前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了。”
“我相信是的,主教。”老人庸懒的看着他。“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需要,阁下。”
“那就麻烦你了,我们都是上帝的臣民,应该辛苦一点的。”
“我明白,阁下,告辞了。”约翰主教关上门,老人抱着猫重新走到窗前,广场上人潮依然热络,罗连白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
“很可惜是吗?‘维多利亚’,他曾经有机会成为上帝的恩宠的。”老人语声轻柔,但手却不由自主的加重,猫抗议的大叫,张牙舞爪的瞪着他,径自跳下窗户。“你真是个叛徒,‘维多利亚’。”
第九章
公爵府中一片混乱!所有的人都在议论伦敦广场上的画,但公爵铁青的脸色也使所有的人喋若寒蝉。菲利浦向来温和,可是今天他似乎失去了耐性!自他踏入府中的第一步开始!
他和二公子沙奇在书房待了很久,不准任何人打扰,甚至连刚回来不久便极受爱戴的夫人也一样。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显而易见的,必和今日伦敦广场上的画展有极大关系。
当公爵自房中出来,立刻下了个令所存人震惊的命令!
菲利浦公爵下令拘禁二公子沙奇,并下令鞭刑——直到他说出实话为止。当他平静的自书房出来立刻面不改色的宣布,并令人马上找来汉斯伯爵——沙奇的前任保护人执刑时,府中所有的人几乎全部下跪为沙奇求惰,连公爵夫人也不例外,但公爵面不改色,仍旧严肃的要求,不得违抗!
“父亲,你不能这样做!沙奇还在生病,而且他还受着伤!”塞奇挡在纱奇面前不准任何人接近沙奇。
“你要求代替沙奇吗?”他们的父亲冷冷的说道。
“是的!我——”
“不行!”沙奇推开塞奇,勇敢的站出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要求自己承担。”
“除非你说出真相,否则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孩子而有任何仁慈的举动,你了解吗?”
“我了解。”
“孩子!不要违抗你的父亲!把真相说出来!”萝兰很骄傲自己有这样的孩子,但是她更了解她的丈夫一向言出必行!
“我己说出所有的事情。”
“该死!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固执!”摩尼急得有如热锅上蚂蚁,假如这孩子不打算说任何他们想听的话,那么即使打死他,他仍会守口如瓶!几年前他被海盗捉住时,事实便令他又骄傲又心疼!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沙奇。”
菲利浦温柔的对沙奇说道,心底仍存着一丝他会改变心意的希望。
“父亲,我能说的都说了。”
“沙奇!”所有的人异口同声的嚷道,但沙奇仍丝毫不为所动。
“很好,押下去!任何想阻挡的人都以背叛家族的名义逐出史都华家族。”他不带任何一丝情感说道。
“父亲!”
“菲利浦!”
两名侍卫将沙奇押走,和公爵一样不带任何一丝感情,即使他们的眼中都写着怜悯与不忍,但他们忠于公爵,并宣誓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