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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出国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我像一个需要他去负责但他又一定要拼命躲开的瘟神。
我说,我可以不和你结婚,如果你觉得你勉强的话。
我说,我想要这个孩子。
我说,我为什么要出国?
裴俊说,要是你可以和那个男人结婚的话,我不阻挡你。
裴俊说,我不能要我老婆生别人的孩子。
裴俊说,你为什么要留在中国,为了还能够天天看见他吗?
我无言。
我如何让一个男人相信一个心灵出轨、情感出轨的女人没有在身体上背叛他呢?
他没有捉奸在床的证据,一如我也没有清白如水的证据。
我们活在感觉和猜测中,而且越陷越深。
我要想想我是怎么让裴俊发现我的变化的呢?
是我那越来越频繁的莫名其妙就灿烂起来的笑容陪衬着我和他相对时的冷漠?
是我越来越晚地逗留在办公室里,而且也从来不抱怨?
是我在说起亚历山大·周的时候的那种由衷的欣赏和不自觉的回避?
还是仅仅因为一个男人的直觉?
《没人知道我爱你》八(2)
我宁愿相信是裴俊的直觉。
起码,他要是有这种直觉的话,就说明他还很在乎我。
一个月后,裴俊拿了一堆照片给我看。
他说,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接过那些照片看了,心一下就很凉很凉。
那是些偷拍的照片,是亚历山大·周至少和三个女孩子分别单独在一起的照片,比如一起从酒店大堂里出来、并排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在餐厅里举杯凝望对视……虽然没有到那种亲密无间的地步,但以我对周的了解,他在公众场合能和一个女孩子做到这个份上,就说明已经不一般了。照片中的他,和每一个女孩子在一起,都有那种被我欣赏的、我原以为是我的专利的、很收敛的快乐神情。而且,几个女孩子中间,还有我曾经见过的、他带到度假村的那个高个子的瘦女人。
从照片上看,周真的是一个只要快乐的人。而且他真的好像也很自足。
我明白了,为什么除夕夜他一定还要回度假村去,因为还有那个他带去的女人要陪。哦,那只是他的一个“朋友”,就好像我也只是他的一个下属一样。——他不用跟无关的人交代真实的东西,所以,周可以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决然分开,也能够把不同的女人兼容并蓄。他在这边对着口型跟我说我爱你,可能在另一个女孩那里就打手势去了。他有翻花不重样的本领,就是重样了,也没有人知道。因为他是律师,是个守秘密的冠军。
但是,我明白了这些——我明白了这些以后,可为什么就不讨厌他呢?
亚历山大·周这种男人,他存在着,就是为了给我们的生活多一些体面的姿彩,哪怕只是些我们要走到内心里才看得到的颜色。他很慷慨地给了我们一些他的多余,而且,他不索取回报。他就像一个专门为感情重灾区设置的基金会一样。他以他的快乐为我们的快乐来扶贫。我们彼此需要,确切地说,“我们活着就是为了相互温暖”。所以,许多年之后,许多人之后,我还会再见他,还会在他那种海一样的深邃的眼神和谜一样的诱惑的微笑中找到快乐——在他的言语中为我的年轻找一些注解,在他的拥抱中为我们的过去找一些恢复。
后来,我更深远地从亚历山大·周的身上联想到了为什么中国历代的皇帝都要有那么多的姬妾?除了因为皇帝是特权阶层可以随心所欲地满足自己的声色之娱以外,我以为,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让无数的美女陪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他就比较不容易对某一个女人产生爱情了,这样就确保了女人只是皇家的一个工具,而不是一个平等的爱人。
——大男子主义下的中国男人们,不论他在海外镀了多少层金银铜铁锡,他骨子里的那些观念是改不了的。
裴俊用嘲笑的口气跟我说:“你看他这么忙,你有办法让他为你离婚吗?”
我不直接回答他,我问了另外的问题:“你专门找人去跟踪偷拍的吗?”
裴俊说,你不要管这么多了,我用什么办法怎么处理我的事情,不关你的事。
我叫了起来,说:“那你为什么不找人跟踪我呢?那你为什么不找人偷拍我呢?你去找啊,你找了你就知道我从来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裴俊冷笑说,是吗?真的吗?
我说:“你不信我了,那我们还有必要在一起吗?”
裴俊一字一顿地说:“我告诉你,你以后永远不要再见这个男人!”
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勇气顶着裴俊问一句: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呢?
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过裴俊这么对我是不是公允呢?
我就是觉得,我该说实话。而说了实话之后,剩下的就是——我欠了他的。
裴俊给我换了手机号码,替我找人到医院做了流产。除此之外,他没有再为我做些什么,也再没有说我什么。
那一阵子,为了还能把裴俊要回来,我活得像他手中的木偶。我以为这样就是我的诚意,他应该可以看见。
但是,事实是,我连他的一个吻都得不到——我所说的,是真心的吻,非吻不可的那一种。这个卑微的愿望都是一种奢侈。后来,回忆起跟裴俊在一起拉拉扯扯的这些日子,我很自然地就悲凉了起来——因为我悲凉地发现,从那以后,和我一起,他从不掩饰他的敷衍,还有他的冷落。做男人骄傲如他,怎么会真的懂得“原谅”这两个字的十足分量?!何况,都什么年代了,还能期望着靠对方的良心生活?!
我就这样离开了亚历山大·周的律师事物所,在我到那里上班才半年的时候,带着一大堆没有来得及完成的工作。
后来我跟女友聊到做一个职业女性的话题的时候,也像模像样地感慨说啊,不怕老板严,就怕老板花;不怕单位待遇差,就怕单位色鬼多。——好像我有多么清醒和明智一样。事实上,我作为一个职业妇女的出局,恰恰就是因为我太不清醒也太不明智。
我没有交辞职报告,没有到办公室去整理自己的物品,没有到财务那里去清算工资,没有给任何人一个交代——我的离职就像是这个人突然失踪了一样。
我本来做的就是一份可有可无的闲差,所以,我的离职没有给其他人的利益带来什么伤害。
我没有事先给周一个说明,因为我再大的胆也不敢那么忤逆地顶风作案。
《没人知道我爱你》八(3)
后来我就推己及人地想到了韩飒,想到了他当时没有给我任何一个解释或者说法。当你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的时候,还不如就什么都不说了罢。
哪里是你的码头你就继续在那里吆喝去。
有些地方不需要你的声音。
《没人知道我爱你》九(1)
我将灵魂送向苍穹,
探索那来世的奥秘;
不料他却回来倾诉,
你的自身就是天堂和地狱。
我们所有的人在小的时候都玩过“丢手绢”的游戏,一帮人围坐一圈唱着歌,“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大家不要告诉他”,大家盯着一个小朋友绕场跑,这小朋友手里拿着花手绢,每个人都能看到他丢给谁,而往往看不见他最后丢给了自己。当你稍一疏忽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歌声停了,大家都望着你了,手绢在你的身后了——你输了,你却不知道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你什么时候就疏忽了呢?而你却偏偏偷偷地一直在盼着他丢给你、丢给你、丢给你的啊。
我常常会怀念起童年的这个丢手绢的游戏,这么多年来人和我、我和人的追逐,其实和这个游戏又有什么本质的分别呢?
我真正开始准备办移民手续的时候,裴俊并不知情。我的本意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来把自己办出去。我想借这件事情让裴俊看到,我其实还是不简单的。这年头流行说什么“一流美女飘洋过海,二等美女北京上海,三等美女深圳珠海,四等美女经商下海”之类的,女孩子恃着自己还年轻还算有几分颜色的时候,谁不愿意被人说成是一流美女呀?环顾前后左右,在大家的观念里,国外的每一个学校、每一间教室、每一个座位都好像一个个法力无边的巫婆,她们会把来自中国的灰姑娘们全都变成“钱”途无量的国际公主。这还是说留学啊,要是说到移民,那就更了不得了啊。最不济的也是混上了人家的社会福利保险体系,这不就给自己的未来多罩了一层旱涝保收的保证膜呀,起码,不要担心自己得了一个要透析或者要换肾的大病以后会因为没钱而等死吧;起码,不要担心自己在中国同样也是给资本家贡献剩余价值几十年后还要面临下岗再就业吧。这年头,世界经济总缺钙,老是软跌落,你要真有本事的话,还不赶紧趁着年轻,多拿个蓝本儿的护照来撑着;否则,到时候,你还凭什么去骄傲啊?
那段时间,我一方面坚持着拒绝裴俊要求我出国留学一类的建议,另一方面,我又全力以赴地偷偷联系移民的事情。我每天在网上逗留,都快把眼睛给看废了。移民新西兰,移民加拿大,移民澳大利亚,所有相关的官方网站、中介机构,我都拜访过,荡下来的材料都可以摞起来当写字桌用了。
到现在,我的移民结果都还让很多人震惊不已。我在澳洲遇到的那么多的新移民,像我这样年岁的女孩子,不是以婚姻关系或者亲属关系而是完全靠自己独立申请移民成功的,用一只手的手指头就可以数完——谁会信呢,一个在中国只拿了本科文凭的人,学的专业还是中国语言文学,没有任何海外受教育背景,没有任何海外担保凭证,没有依靠任何中介机构的帮助,没有出具任何伪造的经历和文件,全然就凭着这么几把刷子,竟然可以通过澳大利亚官方机构严格的职业评估,获得“独立技术移民”的资格。事实上,那么多学理工科的博士,有的甚至还在牛津、剑桥做过博士后,他们的移民申请也被驳回。我猜想,就像澳洲政府移民局的全称叫做“移民和多元文化事务局”,也许澳大利亚这个国家天然的包容性决定了它就是一个对充满活力的多元文化盛情欢迎的国度。比起那些专业鲜明、指向尖端的理工课程,我学的文学有更多的神秘色彩和人文情怀。我相信澳洲政府给我这个移民身份就是说明他们愿意接纳像我这样的、能为他们带来新的文化质素的人。在这件事情上,我很幸运——当然,人也不会一辈子总背时吧,就好像我学的这个不被人看好的中文专业,在关键的时候也总有为我拨开云雾见日头的功用。
不管这个结果为我赢来了多少羡慕和诧异的眼球,我就是拿到了——在我正式递交移民申请10个月之后,我拿到了澳大利亚的永久居留的身份。
我的移民结果让那么多的人讶异,却没有触动裴俊。也许在他看来,无论我做什么、我得到了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或者,我做什么、得到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和他相处的时候,我的激情、躁动、渴望、兴趣,他都太熟悉了,毕竟,他曾经把我当成过他的肋骨,我也曾经很快乐地成为他心里的蛔虫。
等待结果的这10个月中,我和裴俊结了婚又离了婚。我再次得到了这个男人又失去了他。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留不下来。这10个月之后,我知道,纵使天下女人都成为巫婆,只剩下我一个仙女,他也不会要我了。我是他翻过去的那一页,永远地被新的篇章压在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