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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毅和林伊下班回到别墅,两个人一眼看到楼下的客厅里,坐着一个须发全白、精神矍烁的老者,一家人正围着他坐着,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侃侃而谈。
看到两个人出现在客厅门口,蒋玟微笑地打招呼:“毅儿,伊伊,过来,听听王先生讲讲养身之道,受益匪浅啊……唔……王先生可是国际养身协会的主席哦!”
“嗯!”冷毅稍稍勾勾唇,为了给奶奶一面子,他拉着林伊走过去,也在沙发上坐下。
王先生停下正在侃着的话题,微笑地向冷毅和林伊打招呼:“冷先生,林小姐,听令堂说,两位急着想要一个孩子,但是迟迟没有怀上,特定叫老纳来看看!”
林伊微微一楞,尴尬地笑笑,没有作声;冷毅锋利的眼波闪过,随即勾唇,唇边带着点冷意的微笑:“有劳王先生跑一趟了,不过我们目前还没打算要孩子!”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的目光唰地投向冷毅,包括蒋玟也疑惑地看着冷毅,接着,那些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到林伊的身上,一时间,两个人成了焦点。
“哦,两位还没打算要孩子啊……哦……可能是老纳理解错误了……”老头忙解嘲般地笑起来。
林伊乌黑的眼睛看向冷毅,冷毅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毅儿!”李婉首先发声,冰冷的目光射向林伊,声音里带着点严厉,“如果有人不愿意生孩子,就别想踏入我们冷家半步……愿意没有名份地为我们冷家生孩子的女人,排着队在等着呢!”
“毅儿,伊伊,”蒋玟也微微皱了皱眉,“这就你们两个不对了,说好的事情,怎么可以反悔呢?”
王洁不动声色地看着,徐佳的唇边则露出一抹微笑……
紧张的气氛瞬间在空气中扩散开去,林伊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看着大家,唇角努力拉起一抹微笑:“对不起,奶奶,阿姨,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会好好考虑,如果我不能为冷家生个孩子,我会自觉退出!”
冷毅眼底的寒光闪现,眉心跟着狠狠地皱起,他倏然转头看向林伊,目光如刀:“伊伊!”林伊躲开冷毅的目光,没有目标地望着前方……
“好,如果你要退出,就要尽早,不要再拖着我们冷毅不放!”李婉的声音如冰川底下挖出来的一样。
“我会的!”林伊淡然一笑。
王洁看看李婉的脸色,微微露齿一笑,似乎在劝着李婉:“唉唉,婉啊,别生气,人家一个大闺女,让她没有名份地生个孩子,一时是难以接受啊……再说了,凭着冷家的名望和毅儿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好了好了,这事情,让伊伊好好考虑一下,我相信伊伊是通情达理的人……”蒋玟打断了王洁的话,接着她转向林伊,“伊伊,希望你能理解毅儿,理解我们冷家的想法!”
理解?其实林伊真得无法理解,为什么冷毅说爱她,却又如此吝啬一个名分……
“老夫人,是不是可以开饭了?”管家陈世走到蒋玟跟着,稍稍鞠了个躬,低声问道。
蒋玟抬眼看看落地窗外,黑暗已经开始笼罩下来,在黑暗中,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宣布道:“开饭吧!”
一顿沉闷的晚饭,饭后,林伊找了个理由独自回房,她麻麻木木地洗了个澡,就抱着双腿靠在床上发呆,两眼空空洞洞地望着窗外,听着晰晰沥沥的雨声……
门轻轻地被推开,冷毅穿了件黑色的衬衣出现在门口,那黑色让他穿得出神入化,使原本就俊美的脸上,更有一种如妖般的魅力;领带已经拿下,领口下面的几颗扣子解开着,隐隐地露出蜜色的胸脯,他漆黑的眼睛盯着靠在床上的林伊。
林伊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底没有一点波澜,平静如水,那目光随即又转了回去,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男人慢慢地走近床边,坐下,盯着发呆的女人,女人终于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转而落到男人俊美的脸上,四目交织,女人勉强地一笑,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女人勉强的一笑,也令男人目光柔和起来,他轻轻地勾勾唇:“伊伊……”长臂跟着伸过去,想搂过女人。
那长臂让女人轻轻地挥下,空气瞬间又紧张起来,冷毅皱眉,咬着唇瓣,半晌才沉声说道:“伊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做?”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林伊的声音淡淡地,垂下眼帘,停顿了好一会儿,似乎在下什么决心似地,“毅,我没办法帮你生孩子了……你还是重新再找一个吧!”
“伊伊!”冷毅眼底的血色升腾而起,他低声吼道,“对你来说,冷太太的头衔就那么重要吗?那个头衔是不是比我们的感情重要很多?……你,和所有的世俗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同?”
林伊乌黑的眼睛瞪着男人,眼底泛红,好一会儿,她略带着哽咽的声音才响起:“我不是在乎名份,我是在乎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名份!……你剥夺了我穿婚纱的梦想,每一个女人都会有的梦想,难道你觉得我就应该坦然地接受吗?”
冷毅漆黑狭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林伊,似乎要把她盯到骨子里,只有窗外渐下渐大的雨声清晰地回响在屋内,好久好久,冷毅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因为,我欠了别人一个承诺!”
林伊长长的眼睫毛狠狠地擅抖了一下,瞪大眼睛盯着冷毅,那漆黑的眼底似乎有一种苍凉,又似乎有一种无奈,或者是茫然;林伊动了动略有些干涸的唇瓣,终于挤出几个字:“什么承诺?”
“娶她为妻!”冷毅的声音冰冷清晰。
林伊的心跳剧加速,脑子里嗡嗡地作响,她嚅动着唇瓣,眼底的失望和怅然如潮水般涌来,她抿了抿唇瓣,盯着冷毅,低低地哑声问道:“她是谁?画儿?”
冷毅没有说话,只是用他复杂的眼神盯着林伊……林伊的心如剜了刀般地疼着,鼻根的地方酸酸的,她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很难听:“那你就去娶她,让她为你生个孩子啊……”
冷毅漆黑的眼神抖动了一下,林伊看得见他紧咬的牙关,俊脸上的乌云翻滚而来,似乎有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林伊勇敢地迎上去,冰冰地回视着他的目光。
冷毅终于没有再说什么,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倏然从林伊的床边站起来,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林伊终于瘫倒在床上,眼神呆滞,果然那个叫画儿的还埋藏在冷毅的心底!
冷毅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已的卧室,狠狠地甩上门,那伤口被揭开了,林伊还在上面狠狠地洒上一把盐……
闭上眼睛,在黑暗中站了好一会儿,冷毅才慢慢地冷静下来,他漆黑的目光跟着投向桌边的那一个玻璃柜子上……
漆黑的眼睛闪动,心底的温暖又渐渐地升起,冷毅慢慢向着那个玻璃柜子走去,站在柜子前,伸手打开门:在柜子中间最显眼的位置,摆着那个舞蹈的小女孩模型,那洁白的舞裙飞扬……
冷毅修长的手指伸过去,轻轻地拿起那个模型,欣赏着,眼底的柔情如花海般涌起……他拿着模型退回到沙发边上坐下,轻轻地把模型放在茶几上,再伸手拿过边上的酒杯……
“毅,你说过你这一辈子只会娶我一个人,冷太太只能是我,对吗?”夏夕画银铃般的声音又在冷毅的耳边响起,他微微抿了抿唇瓣,望向窗外,眼底深遂。
他十一岁的时候,她救了他,他就许下诺言,长大了一定娶她为妻……长大后,当婷婷玉立的她——夏夕画,站在他跟前的时候,他却怎么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
当那个订婚前的漆黑的夜里,夏夕画穿着他最喜欢看的白裙子从家里跑出去,遇上了那场车祸后,他就知道,这一生,妻子的名分只能属于她——他欠她的……
三年来,他几乎忘记了笑是什么滋味,再迷人的女人,对他来说,也只是草芥一根,最多只是表面的应付,有时候甚至连应付的兴趣都没有……
只到那一天,当他看到林伊在舞台上旋转着,长发飞扬,白裙跟着飞转时,他突然发现自已又找到了童年记忆里的那抹小小的白裙……
他的沉寂已久的心,突然怦然而跳,他开始不可抑制地想拥有她,把她留在身边……
也说不清为什么,伊伊给他的感觉,和他内心的那一抹小身影如此相似,只要林伊在身边,他的心就会无端端地安静……虽然他很清楚地知道,林伊不是画儿,画儿已经在那个夜里遇上了车祸死了——是他害的!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原本以为,林伊不会在乎那一纸的名分,可是,现在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想得那样简单……也许是自已太残忍,剥夺了一个女人穿婚纱的梦想……可是,他欠另一个女人,两条命,一个承诺……
冷毅皱着眉头,修长的手指端过高脚酒杯,一仰头,杯中酒悉数倒入口中……
第二天是周六,由于前一晚酒喝得多了,冷毅很迟才醒来,睁开眼睛,床边依然是空的,一种失落又浓浓地袭来,他揉了揉依然还有点发疼的脑袋,翻身从床上起来……
关上门沿着走廊往楼下的方向走去,经过隔壁的房间里,冷毅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那门依然关着,冷毅伸出手,稍作停顿,就果断地推门;
门一推就开了,但是里面却空无一人,动作再次停顿,冷毅的眼波跟着一闪,随即迈长大步走进屋内,他四周环视了一下,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所有的东西都原样摆着,冷毅的目光倏然落到那个大衣柜上,他慢慢走过去,伸手打开,里面一排衣服依然整齐地挂着,冷毅突然长长地松了口气,关上柜门,迈脚出了房门,快速往楼下走去。
客厅里,蒋玟和李婉坐在沙发上,正在聊着什么,佣人们整齐地垂手站在一边,看到冷毅从楼梯上下来,两个女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微笑,蒋玟一脸的慈祥和关爱:“毅儿,睡得这么迟……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记忆里,冷毅很少睡懒觉的……
“没有,奶奶,只是昨晚睡得迟了点!”冷毅淡淡地应着,脚步却不曾停下,直接往餐厅里走去,两个女人也不再说话,只是目送着冷毅离去——这两天冷毅和林伊之间的冷战,冷毅的郁郁寡欢她们早看在眼里。
长形的豪华的餐桌边,只有两个佣人站着,并没有看到林伊的身影;吴妈一看到冷毅,就忙着去上早餐……冷毅的目光稍稍停顿了一下,才慢慢地在餐桌边坐下,面无表情。
草草地吃了点早餐,冷毅就拿过餐巾擦着手,准备起身离去,吴妈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边似乎很随意地说了句:“少爷就吃这么点吗?今天早上林小姐也没吃早餐就出去了!”
正在用餐巾擦着的手停了停,冷毅漆黑的眼底深远,看不到边际,一会儿,他低沉的声音才响起:“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我叫她吃早餐,她说她不吃了,想出去走走……”吴妈偷偷看了一眼冷毅的脸色,继续轻声说道,“我看林小姐的脸色不太好……唉,前两天她还说这个周末,要学会褒营养鸡汤给你喝……今天看来是不学了……”
眼底的波澜狠狠地翻过,冷毅放下餐巾,站起身来,大步往餐厅外走去……
吴妈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去,这才继续收拾着桌面,她就不明白,前两天还亲密得如漆似胶的两个人,怎么来了两个长辈,就突然变得冷若冰霜,是不是真得是豪门媳妇难做?
“毅儿,过来坐坐?”蒋玟看着一脸淡漠的冷毅匆匆从餐厅里出来,向着他打招呼。
“不了,我还有事情,不陪你们了!”冷毅边说边继续匆匆往楼上走去,快步走到书房里,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