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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云一呆,陷入沉思,不多时,他的呼吸开始急促,瞳孔收缩,身上肌肉紧绷,似乎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严辰一看不对,立刻又在他身上下了几针。
“零……”倾云用力拽着床木,低唤。
“王爷。”严辰提醒道,“如果你还想活命,现在就立刻停止去想流零。”
倾云惨笑:“你教我,如何才能停止去想他?”
“……”
“现在本王才知道什么叫做‘锥心之痛’。”
严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你手臂上的伤应该是两三天前的新伤,此毒显然是由此种入你的身体,你可曾猜到下毒之人是谁?”
倾云一语不发,只是原本就深邃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自从成为太子之后,君熙就入住东宫,很少再来往于各王爷府,而今,他却站在了康王府的大厅。
“大哥。”司康接到下人禀报赶来。
君熙望着他,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就道:“倾云的毒是你下的吧!”
司康略惊,表面却平静道:“大哥怎么会怀疑我,倾云是我的弟弟,我怎么会下毒害他?”
君熙转过身,看着门外的景色,幽幽道:“我不是怀疑,我是肯定。你知道我母后为什么能当上皇后吗?因为她对后宫中的人了若指掌,其中包括你母妃家传的秘毒——‘无欲’的用途,她也十分清楚。”
“……”
“当严辰告诉我有关倾云所中之毒的毒性时,我就隐隐有些不安,我不希望我的猜测成为现实,可是……”君熙猛地面对司康,严肃道,“唯一拥有这种秘毒且又有理由伤害倾云的人,除了你别无他人。”
司康的眼神深沉下来,半晌,才淡漠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否认了。大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此事?”
“没错。”君熙道,“司康,把解药给我。”
“不可能。”司康转到一边,语气坚硬。
君熙难得发怒道:“我们是兄弟啊!你怎么能做出伤害自己兄弟的事?你忘了当初我们曾立誓要齐心协力,共创一个强大的齐国吗?如今,是什么让你狠心打破这个誓言,向自己兄弟下手?”
“兄弟?”司康嗤笑,“既然是兄弟,当初我被父皇排挤的时候,有哪个兄弟来帮我一把?不仅不帮,还和我对立。倾云在边境姑且不论,可是大哥你,明明早提防朴伊,没有受伤,却让父皇以此为借口来对付我。而瑞风,竟然成为了影部的首领,那可是直属皇帝的暗枪,他这不是明显针对我而来的吗?”
君熙愣了愣,良久才痛心道:“司康,原来你竟然是这么不相信你的兄弟!”
“你让我如何相信?”司康一脸嘲弄。
君熙不在意,只是缓缓道:“司康,你可知道,当时你提出要亲自捉拿刺客的要求时,为什么会那么顺利地得到父皇的首肯?我看出你是想借此之机排除异己,收拢权利。可是我并没有说穿,反而暗中派人支持你。否则,你认为以父皇的疑心,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你又是否知道,其实父皇早动了要用影部来对付你的念头,是我设计解决了影部的首领,然后让瑞风取而代之。虽然瑞风表面与你有些芥蒂,但他仍然从心底把你当二哥。有了影部,等于又有了一个保护你的筹码。我们如此费尽心思,换来的就是你的猜疑和不信任吗?”
司康震惊地看着君熙,不敢置信道:“那么,为什么你们什么也没跟我说?”
“如果不与你疏离,父皇又怎么会允许我与瑞风插手这件事?”君熙面露失望,接着道,“况且,我们以为你会明白我们的苦心。”
司康跌坐在椅子上,表情挫败。原来,真的是他错了!
你只懂取,却不懂予。权利也好,感情也好,你有真正付出过什么吗?犹记流零对他说过的话,原来是如此正确。
你只会用深沉的心机和狠绝的手段来达到目的。你就从来没想过用真心来换真心吗?司康苦笑,自私,自以为是,这就是他齐司康在他人眼中的样子吗?竟然是如此失败!呵。
“司康。”君熙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慎重道,“拿出解药,放弃流零,我们还是兄弟,还可以继续为完成我们的誓言而努力。”
“不。”司康下意识地拒绝,结果看到君熙一脸失望和痛心,立刻又懊悔起来。他的大哥,从来都是宅心仁厚的,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能让他齐司康真心俯首。可是如今,他要救倾云,他要他放弃流零,这——让他如何做得到?
“为什么一定要我放弃流零?如果倾云肯放弃流零,他没有解药也不会有事。”司康道。
君熙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司康,你想拥有至高的权利吗?”
司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君熙又道:“如果让你在王位和流零之间做哥选择,你会如何选?”
“……”
“……”
夕阳西下,暮色沉沉。君熙微笑着从康王府走出来,司康在府门外相送,默默注视着他的大哥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第二天,司康亲自来到靖王府,当着倾云的面在手臂上割出一道伤痕,鲜血缓缓流出,一点一点地溶聚在碗中。所有人都惊异莫名。
要解“无欲”的毒,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通过与人交合,将毒过渡给另外一个人。这种方法司康当然不会说,因为他知道流零百毒不侵,并且为了倾云什么都会做。
另外一种方法,就是用血祭,连续饮用拥有他们这一家族血统的人的鲜血四十九天,毒方可解。司康选的就是第二种。
当倾云明白解毒方法后,非常奇怪道:“当初你既伤我,如今又为何如此费尽力气来救我?”
司康别有深意地笑笑道:“因为我们有一个了不起的大哥。”他为了兄弟,可以连王位也放弃。
倾云道:“即使如此,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司康道:“无所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竞逐吗?这一回,就让我们真正公平地较量一次。”
倾云心下越来越奇怪: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司康仿佛有些不同,似乎放下了某种包袱般,轻松惬意。
80 明局
送走了司康,倾云心绪难得地平静下来,他独自走到后花园,仰望一片昏沉沉的天空,突然开口道:“零,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出来吧!”
四周枝叶浮动,只闻得“沙沙”的风声。
倾云又道:“司康已经把你恢复记忆的事都告诉我了,你还不打算回到我的身边吗?”
……
“是谁说过要保护我的?是谁说过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是谁说过会等我回来的?”
……
“现在我终于回来了,你却打算永远这样避而不见吗?”
……
“零,我很想你!”
……
“零,我很想见你!”
……林间,隐约传来几不可闻的啜泣声。
倾云缓缓寻声而去,在一棵树下停住,仰首,伸开双臂,对着蜷缩在枝叶间的那道身影柔声道:“零……”
风起影落,树叶飞扬,流零跳入为他敞开的怀抱。
倾云紧紧拥抱着他,感觉从未有过的满足,心中原来缺失的那一部分似乎又回来了。
“对不起。”流零低声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对不起。”
“本王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流零深呼一口气,抬起头,大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倾云捧住他的脸,轻声道:“,够了,零,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
“倾云……”
“呜……”倾云突然捂着胸口,一脸苍白。
“倾云,你怎么了?”流零焦急道,“是不是毒又发作了?”
“似乎是的。”倾云勉强笑道,“看来我要清心寡欲四十九天才行。”
流零沉默了一会,道:“我想还是让我暂时远离你吧!”
“休想!”倾云脸色一变,“我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半步,即使痛死,我也再不放手了!”
流零看他强忍疼痛的样子,忙道:“好,好,我不走,你冷静一点,别太激动!”
倾云掐住流零的肩膀,大声道:“流零,你记住,别在说要离开我的话,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流零被他恐怖的眼神吓得一阵哆嗦,心底既感动又不安。他原以为以倾云王爷的身份,对他不可能付出绝对的感情,但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流零真的很担心将来不得不分离时,倾云会发狂。
一年……恐怕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要离开了。由于精神力耗损过大,任务结束的时间已经提前。离开……这不单是倾云,也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
“零,零,零……”
好想哭……倾云,倾云,倾云……不想离开,不想离开啊……
靖王府,倾云的房间,坐着五个特色各异、沉默不语的男子。
作为主人的倾云,面色沉郁,自顾自地品他的茶,丝毫没想要活络一下场面的意思。他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最不想见的人——司康,此刻正坐在他的对面,从容不迫地割腕放血。看着他手腕上布满新旧数道刀痕,倾云很不舒服,对眼前这个似敌非敌的家伙,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
瑞风这几年已经成熟了很多,以前不曾留意的东西现在都看得透彻,对倾云和司康之间的矛盾,他自觉帮不上什么忙,因为他自身也在局中,以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在边缘游走。有时,他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看了看流零,瑞风苦涩地笑了笑。
君熙轻轻磨着杯沿,眼睛在倾云司康两人身上流转。四兄弟中,他的年纪最大,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承担一个大哥应该承担的责任。从他有了第一个弟弟开始,他就把“兄弟”这个词牢牢地记在了心底深处。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即使在这复杂的皇宫中,危机四伏,矛盾重重,依然能不变初衷,相互信任。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世事总是难以尽如人意,当裂痕出现时,要弥合就难了……
兄弟,兄弟啊!
看着神色各异的四位王爷,流零坐在角落,心绪不宁。齐国的将来,就掌握在眼前这几个男人的手中,他们的选择和决定足以颠覆历史。改变了他们,就等于改变了齐国的未来。然而,他们中最有影响力的两个人,却成了他这一生的劫。对倾云,是情之所衷,爱逾生命;对司康,是爱非爱,恨非恨,错非错,对非对,分不清,理不明。他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如今已经模糊不清。他掌握不了任何一个人的命运,但至少,他想掌握自己的命运,无论是任务还是爱情,都不想留下遗憾,否则将来,将来……没有将来啊……
“好了,斗气就到此为止。”君熙开口道,“以前有什么不愉快都暂且搁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更重要的事?”倾云等人都不解地望着君熙,等待下文。
君熙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
“可疑?”司康挑眉道,“大哥你指的是?”
“父皇变了。”
父皇变了?哪里变了?倾云和司康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变得更阴沉,也变得更冷酷,变得连自己的亲身儿子也不信任。”
倾云望着司康,不冷不热道:“有些人的确不能轻信。”
“哦,你指的是谁呢,三弟?”司康斜睨着他。
“哼!”
君熙严肃道:“你们俩适可而止,现在我们讨论的可是关系到整个齐国以及我们自身命运的大事。”
“从何说起?”倾云不解。
“父皇以前理智精明,对我们四兄弟的感情犹为重视,并且希望我们能一直和睦团结,共创大业。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