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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不会让这事这么早发生,殊不知他这么早便萌生退意。你是知道你大哥的性子,他千防万防就怕你来跟他争家产、争地位,娘不想你卷入这种是非里。」
「我懂。」楚皓平当然明白母亲的用心良苦,否则他也不会应母亲的要求,配合演出孱弱的角色。
其实楚皓平一直没跟母亲谈过,他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他有足够的能力来应付大富人家里的尔虞我诈,但是由於心疼母亲、不想母亲为他牵挂,他愿意隐藏自己真实的个性来换取母亲的安心。
「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罗雨洁心疼的看著儿子,明明是英挺儒雅的昂藏男儿,却让她给塑造成憔悴苍郁的病榻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既自责又内疚。
看出了母亲的哀怨,楚皓平连忙出声制止。
「娘,我从来不曾埋怨过你,我明白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这麽做,其实我反倒喜欢跟大哥划清界线,这样的日子清心自在多了。」
「就怕清心不了多久了,虽然咱们母子不会去同他争夺家产,可是朝天也许并不这麽想,他始终还是防著你的。」担忧之情浮现在罗雨洁的脸上。
「娘有其他的打算?」
「嗯,我想要你以病重为由去下淮的别业那儿住一阵子,明著是养病,暗著是避开继承家产的是非斗争。」
「娘,你会不会太多虑了?其实大哥根本就动不了我。」凭他的身手,楚朝天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他只不过是深藏不露罢了。
罗雨洁粲然一笑,慈祥的眼眯成了一条线。
「我当然知道我的儿子有多出色,可你别忘了娘告诫过你的,我让你在外头习武为的是防身,可不是让你和朝天对峙,你们毕竟是一家人,我不想看到你们兄弟阅墙。」
「那也没必要离家,我不放心你。」
「娘在这个家已经待了二十几年了,我知道该怎麽安然无恙的求生存,你别操心。况且娘这次要你出远门,主要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楚皓平疑惑地端详著母亲脸上的遗憾之情。
罗雨洁从怀里掏出了半块玉佩交到他手中,并无比慎重的交代道:「帮娘一个忙,找到另外半块玉佩的主人。」
◆◆◆
耿柔敢说她如果没被饿死的话,也一定会被毒辣的烈日给烤死。
这究竟是什麽鬼地方啊?
想她进城才不到一天的光景,倒楣之事便接踵而来,遇上了扒手将她的荷包给扒了,害得她现下只能站在包子店门口,垂涎三尺的看著冒出腾腾热气的白胖包子。
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再伸手至原本揣著荷包但现在却空无一物的怀里,耿柔认命地咽下口水,颓然的走至一旁的大石块坐下。
「救命啊!好热、好饿、好渴喔!」或许是饿昏头了,她像是呓语般喃喃念著。
要不是母亲临终前千交代、万叮咛,要她带著半块玉佩来找楚夫人,她还真不想踏进这鬼地方。
瞧!弄得自个儿如此狼狈不堪,别说这一顿没著落,就连今晚要在哪落脚过夜都是个大问题。
掏出那半块害得她进退维谷的玉佩,耿柔真想狠下心将它变卖掉,好换取三餐温饱以及温暖的床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回家的盘缠。
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她是绝对回不了家的。
澄澈的水眸目不转睛地盯著前方不远处的当铺,她心里陷入了天人交战。
当?不当?耿柔犹豫不定。
就在她被拚命呜叫的肚子吵得心浮气躁,决定迈开步伐往当铺走去时,母亲临终的遗言悄然浮现脑海。
唉!暗叹了一口气,耿柔硬生生的止住即将踏出的步伐。
她转了个身,改往水井的方向走去,既然没银子吃饭,她只好多灌点水进肚子,聊胜於无嘛!
◆◆◆
拖著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到楚家大门口,耿柔天真的以为她总算可以吃一顿饱的,然而,当她向门房说明想要求见楚夫人时,那两个有眼无珠的门房居然很不客气的打量著她。
她承认自己现在的模样实在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粗布衣服使她看起来像个难登大雅之堂的村妇,再加上这些天赶路,脸上蒙著一层灰,看起来就像个邋遢的黄毛丫头,难怪门房说什麽也不相信她是楚夫人的朋友。
「你是我们家二夫人的朋友?小丫头,说大话前也不先打草稿,二夫人和你的岁数相差甚远,怎麽可能是朋友?」门房甲露出不怎麽信任的眼神。
「麻烦你转告她,就说我是故人的女儿。」
姑且不与门房计较,她只想赶快见到楚夫人,最好能要她请顿吃的,因为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後背了。想到大户人家里的山珍海味,耿柔的肚皮很不争气的咕噜叫著。
门房乙在听见她饥肠辘辘的鸣叫声後,直觉认定她是想来混口饭吃的。
「小丫头,我劝你别白费心机了,要是你饿了,大哥哥我可以去厨房找些包子馒头的给你充充饥,你别假装是二夫人的朋友来闹事,二夫人今天可忙得不可开交。」
可恶啊!耿柔的灵眸不悦地眯起。
居然把她当成要饭的?有没有搞错啊!
会有像她这麽如花似玉的乞丐吗?虽说她的衣衫是破旧了点,脸上是脏了点,头发也凌乱了点,可是也不能用几颗包干馒头就想打发她啊?
见到耿柔双颊鼓胀、眼眸带火的怒瞪著他,门房乙还当是她不知足。
「怎麽?嫌不够啊?那随便你要不要罗!我能拿给你的除了包子馒头外就没有别的,你该不会以为来这儿能要到什麽佳肴珍馐吧?」
「我才不……」
土可杀不可辱,耿柔本想正气凛然地拒绝门房的施舍,然而,不争气的肚子又再次与她唱反调,害得她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我才不可能不要哩!」
要是在见到楚夫人之前就先饿死了,那多不值得啊!虽然说窝囊了点,但先填饱肚子再想法子见楚夫人也不迟。
半晌之後,耿柔蹲坐在楚家门口的石狮子旁,极没形象的大口啃著包子。
「门房大哥,方才你说楚夫人今天忙得不可开交没空见我,请问一下,楚夫人是在忙些什麽?」
在努力塞饱肚子的同时,耿柔不忘打听楚夫人的动向。
「还不是因为二少爷的关系。」
「二少爷?是楚夫人的儿子吗?」她记得娘曾说过她与楚夫人相识时,楚夫人已经身怀六甲。
「是啊!咱们家二少爷自幼便体弱多病,最近病情更是加剧,为了让他养病,二夫人决定送他到下淮的别业去调养身体,怕沿路上没人照应,现在里头正在应试足以保护二少爷安全无虞到达下淮的护卫。」
耿柔听完门房的话後,一颗心顿时雀跃不已。
下淮耶!她正愁没了盘缠,不知该怎麽回家,现下就有个机会在眼前,只要她能随著楚家二少爷到下淮,那回家之日就不远了。
看来老天爷待她还不薄嘛!
她只需混入应试的人群中,不但可以藉此见著楚夫人,若是顺利应试上的话,不用多久她就可以回家了。
打定主意後,耿柔赶紧吞下最後一口包子,然後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向当铺,她心疼不舍的拔下跟了她好几年的耳坠子,用这对耳坠跟当铺的老板换了一套男装。
她决定要女扮男装混入楚府。
第二章
为了让这趟养病之行更显逼真,罗雨洁想出了对外应徵护卫随行,她相信这麽一来,可以让楚朝天彻底对他们失了防备。
压根就不需要任何护卫的楚皓平,此时正好整以暇的斜卧床榻上,配合著演出手无缚鸡之力、体虚病重的富家公子哥。
「呵—;—;」
楚皓平百无聊赖的打著呵欠,光看那些他厢房庭院前耍著花拳绣腿的武夫,他的眼睛便差点闭上。
实在是太无趣了,怎麽来应试的人都不先惦一惦自己的斤两呢?凭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当他的护卫?恐怕真有什麽事情发生时,他还得反过来保护他们哩!
楚皓平随手拿起一块雪花糕,动作优雅地塞进嘴里,再喝了一口临福送上来的莲子汤後,他弹了弹指,示意临福将床帐放下,他想要小睡半刻。
就在临福将捆绑床帐的绳子松开,床帐正欲落下之际,楚皓平眼尖地发现,在应试的人群中有一人正虎视耽耽的盯著他……身旁的雪花糕。
有趣!看来今天的徵试似乎没有想像中那麽无聊嘛!
「临福,我不睡了,把床帐拉起。」
「爷?」临福不解的看著主子眼里翻飞而过的玩味。
楚皓平的目光锁定在那名娇小瘦弱的男子身上,如果他没看走眼的话,「他」应该是个女的。
「帮我叫那名穿蓝布衫的应试者过来。」
临福虽然不懂主子为何会对一名拳脚功夫烂得可以的人感兴趣,但依旧服从的将对方招来。
耿柔混在人群中,把她从父亲那儿学来的一招半式全都比画出来,就在她边比画边纳闷著怎麽不见楚夫人的身影时,忽地,眼角馀光瞧见那个传说中病奄奄的二少爷正在吃著雪花糕。
天啊!雪花糕耶!凭什麽她就只能啃著乾巴巴的馒头,而他却能吃著香绵甜蜜的雪花糕?太不公平了吧!
她眨巴著一双灵眸,移不开视线地猛盯著楚皓平手里的雪花糕。
正当她瞧得口水即将滴落之时,忽见躺在榻上的楚皓平眼带促狭的回望著她。
一阵战栗之感让她乱了心神,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耿柔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个传说中的「病美男」怎麽会有这般锐利的眼神呢?
称他为「病美男」并不为过,因为打从耿柔一踏进这庭院,第一眼瞧见面如冠玉、俊美飘逸的楚皓平时,她便觉得这个人不似人间物,太过完美了吧?
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被病魔缠身的虚弱躯体,真是可怜啊!
唉!上天有时候还满公平的嘛!
就在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时,方才站在楚皓平身旁的侍仆蓦地朝她走来。
「我们家爷请小哥过去一趟。」
耿柔心中暗叫不妙,是她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了吗?她该不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在脸上显露出同情之色吧?
这富家公子哥八成自尊心高,不能忍受有人同情他、可怜他,看来她得时刻提醒自己别让同情显现於脸上。
楚皓平薄唇扬笑,满怀兴味。「这位小哥,请问你叫什麽名字?」
在这麽近距离下,他更加肯定了对方是如假包换的女人。
「耿……耿少扬。」
完全没料到会被请到楚皓平前面问话,耿柔一时惊慌,胡乱诌了个名字。
「原来是少扬小弟,那边请坐。」他朝雕花的梨花木圆桌摆出请的手势。
在耿柔入座後,楚皓平缓慢的从榻上起身,临福见状,赶紧将披风围在主子身上。
他虚弱的轻咳了两声,然後以手撑著桌沿落坐。
「临福,帮我把雪花糕端过来,顺便叫厨房再端碗莲子汤过来。」
在听闻楚皓平的吩咐後,耿柔的双眼倏地晶亮了起来,如此明显直接的情绪反应让楚皓平看得不禁莞尔。
「少扬小弟,方才在外头打拳累了吧?喝碗莲子汤解解渴好吗?」他是明知故问。
当然好罗!耿柔不好意思连声应好,其实她心头点头如捣蒜。
她将快滴下的口水咽回肚里,目光偷瞟著白玉瓷盘里的雪花糕。
楚皓平见状,一抹诡谲之色悄然浮现,转瞬间稍纵即逝。
「饿了吧?先吃块糕饼垫垫肚子。」
只见他温柔体贴的拿起雪花糕递给她,就在耿柔欣喜的伸出手想接住时,他竟闪过她平伸向前的细致手掌,直接将雪花糕送至她的唇边。
这个动作太过唐突也太过亲密,耿柔一怔,好半晌不知该做何反应,待驽钝的思绪开始恢复运转时,她直觉的往後闪避。
她显然勘艿锰慢了,楚皓平拿著雪花糕的手已然碰触到她,却因为被她这麽一扭头,雪白的糕饼屑沾上了她脸颊。
「真抱歉,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