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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打断一下。」钟明举手道,「许先生,你弄错了。」
「弄错?」许小言斜眸一瞥,见说话的是段无文的男宠,当下不屑地道,「你知道什么?少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钟明指了指欧阳统,「他身上的药是我下的。」
「什么?」许小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嘿嘿,」钟明不好意思地摸着头,「你刚才说的『阴险小人』就是我。」
「……」
「他并没有中毒。」钟明解释,「我只是把我刚研究出来的一种药品放在他身上做个实验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是啊,」白笑风不怀好意地拿眼角瞄了瞄欧阳统的下半身,嘴边漾起一丝愉快的笑意。「只不过是让欧阳少盟主清心寡欲个几年罢了,死不了人的。」
「什……什么……」许小言瞪大了眼,「你……你们为什么……」
「这就得问问欧阳少盟主了。」白笑风眸中迅即闪过阴寒冷厉之色,「如果不是有人色欲薰心,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呃……」许小言心中暗恨,咬牙道,「那么解药……」
「解药我还没有研制出来。」钟明一本正经地道,「不过,只要多给些时间,也许过个三五年我就可以把解药做出来了。」
「你说什么?」欧阳旭和许小言同时脱口惊呼,「三、五、年?!」
「没办法。」钟明遗憾地摊了摊手,「就是因为没有解药,无文才不肯让我试的。可是我又很想知道药效如何,所以只好委屈饭桶……呃不……欧阳少爷了。」说到这里,见对面二人神色不善、目露凶光,急忙道,「你放心好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研制出解药,到时第一个给欧阳少爷尝试。」
「……」欧阳旭、许小言面面相觑,总有一天?究竟是哪一天啊……
虽然咬牙切齿万分不甘,但在势不如人的现状下,白道盟的正义之士们最终不得不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暂时咽下满腹的愤懑之气,拖拖拉拉、凄凄惨惨地退场而去——至此,汇英楼一战以白道的彻底失败而告终。
第十章
「哼哼……哈哈哈哈哈……」眼见白道的英雄们一个个退得干干净净,秦思不顾颈边的锐利剑锋仰天大笑,一缕艳红的血丝沿着脖颈缓缓滴落。「什么武林高手、白道掌门?呸,全是一帮没用的蠢材!」
「你还不是一样?」徐总管一边稳稳地握着手中的剑,一边闲闲讽刺。「跟蠢材合作的人是什么?」
「哼,」秦思诡异一笑,「你以为我已经完全输了么?」
「难道不是吗?」徐总管心内隐有不妙之感,面上却不现分毫,「我既制住了你,就有把握让你使不了毒。」他方才时刻留意着秦思的一举一动,只要他稍有异样,早就一剑结果了。
「唔……」骆翼忽地浑身一震,用手捂住小腹——刚才那次是演戏,这次却是真的中了剧毒。他立刻敛眉垂眸盘膝而坐,竭力运功抵御。
「堡主!」徐总管悚然动容,「这是怎么回事?!」他冲着秦思厉声喝问。
「呵呵……哈哈哈哈哈……」秦思猖狂大笑,「骆翼啊骆翼,你也有今天!徐笠,」他悠然道,「我知道你不明白,事到如今也无必要再隐瞒。实话告诉你,三年前我便在骆翼身上下了一种药……」
「不可能。」徐总管不信,「堡主早就防你暗中下毒,每年都请各地名医望诊,从无诊断出有毒在身。况且,」他强调,「即使那些人的用毒之术不如你,却也绝不会连是否中毒都探查不出。」
「他们当然不会察觉。」秦思哂笑,「因为我下的那种药并非毒药,而是养身安神的『清神散』。这种药无色无味,对人的身体亦无害处,那些『名医』们自然不会发觉,就算当真发觉,也不会在意。」
「我明白了。」在一边旁听的钟明了然道,「世界上有些药单独使用并无害处,不过要是和在一起便会成为天下剧毒。」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秦思眯着眼睛瞧向钟明嘿嘿笑道,「我用的那味『清神散』经过本毒圣特别调制后可在人体内暗伏五年以上。当初下药只是以防万一,没料想今天当真用上了。哈哈哈哈……」
什么「我看中的人」?只怕你是想要我的命吧?想起段无文说过秦思的为人,钟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往后退出几步,不知不觉间又被贼兮兮贴上来的某人搂个正着。
「原来如此。」徐总管恍悟,「你今天用的『夺魄』之毒与『清神散』合在一起便成了一种新的毒药,怪不得我给堡主的解药没有作用……」
「你错了。」秦思道,「那个解药很有效,『夺魄』之毒遇之即解。不过这解药在体内和『清神散』混合,就会变成一种极厉害的毒——『往昔』。中了『夺魄』尚有药可解;若是中了『往昔』……」
他阴沉地笑了起来,缓缓吐出四个字,「无药可治。」
「你休想骗我!」徐总管闻言又惊又怒,握着剑的手亦开始发力,刚刚止住的鲜血又开始顺着秦思的颈项往下淌。「快交出解药!」
「你再逼我也没用,而且就算有人能配制出解药也来不及了,中了『往昔』的人一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秦思平静的目光中透出绝望的狠意,「能与叱咤风云的飞鹰堡堡主共赴黄泉,便是死了,也算值得。」说着,身体已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好!」徐总管见状急忙伸手扣向秦思脉门,发现其已自断心脉,再难救治。
「好狠啊,」钟明倒抽一口凉气,「临死还要拖个垫背的。」
「这算什么?」白笑风嗤之以鼻,语中大有「你太少见多怪」之意。「但不知骆堡主对此作何感想?」
「……」骆翼自从知晓自己中毒之后便一直维持着运功逼毒的状态,气沉丹田,不动如山,倒是徐总管汗如雨下、心急如焚。
钟明远远盯着躺倒在地、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某人,半晌,突然走上前去,先小心地拿手包着布翻看了一会儿秦思的衣物,再凑过去嗅了嗅,待确定无毒,方伸手扯开秦思衣襟,从里面掏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包包之类。他一个个打开仔细观察判断,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禁大失所望。
「奇怪,怎么没有呢?」
「喂,你在找什么?」白笑风好奇地问。
「找解药啊。」
「解药?!」徐总管眼睛一亮,「是『往昔』的解药?」
「当然……不是。」钟明瞅了他一眼,慢腾腾地站起身来。「你没听他死前说『往昔』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吗?我想找的是『夺魄』的解药。」
「夺魄?」徐总管不解,「段教主身上的毒不是已经解了么?要不然他方才出手的时候早该毒发身亡了。」
「哪有这么容易?那家伙不是号称『毒圣』吗?」钟明带着几分奈道,「我的药只能暂缓毒性,要想彻底根治,非得另外配制解毒剂。」他转头望向段无文,见他微微点头,方道,「我刚才替无文把过脉了,这种毒虽然不算太难解,但光是配制解药就得花一两个月的时间……」
「钟公子切勿担忧。」白笑风笑逐颜开地道,「教主平日教务繁忙,正可趁此机会好好休憩一番。至于这教中事务……」他眼波轻提,「若蒙教主不弃,则可全交由敝人负责,待教主余毒去尽后再重整教务不迟。」
这家伙还真懂得落井下石。钟明正待反唇相讥,冷不防听人轻松地说了一句——
「好啊。」段大教主一脸毫不在意地道,「近段日子本教主真觉得有点累了,正打算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休养个一两年。既然白副教主自愿替本教主分劳,那么一年之内教中的一切事务就都交由你来处理罢。」
某人立马石化,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噗……哈哈哈哈……」瞅着漂亮少年那副犹如见了鬼的模样,钟明忍不住爆笑出声。
「泠……咳……钟公子,」徐总管眼见自己的堡主面色煞白、冷汗涔涔而落,不由十分焦急,他思忖片刻,向钟明拱手为礼。「敝堡堡主往日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在下这里尚有一粒『夺魄』的解药,可送与段教主解毒……」
「不必……」段无文才说出两个字,便被钟明捂住了嘴巴。
「有现成的解药干嘛不用?」钟明笑嘻嘻地瞧着徐总管,「我明白,你是不是想让我替骆翼解毒?」
「这个……」徐总管脸上一红,继而直承,「是。」
「可是……」钟明望了望全神运功的骆翼,面有难色。
「钟公子,」徐总管只当钟明不肯施救,赶紧道,「你一定觉得敝堡堡主为人过于冷漠,又不好相处吧?」
「……」钟明无语。何止不好相处?分明是冷酷残忍、狠辣无情。
「其实这都是有原因的,十六年前……」
「徐笠,要命的就闭嘴!」骆翼蓦然张眸厉声叱喝。
「堡主,这……」
「我就算死了也不用他救!」骆翼斩钉截铁地道。
「是是是。」徐总管一边虚应着,一边偷偷冲钟明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溜出了房间,后面还跟着个放心不下的段大教主。
「我告诉你啊……」待出了门,又拿眼睛往四周溜了溜,徐总管开始娓娓而谈——
十六年前,骆翼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小孩,那时他双亲尚在,父亲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侠,母亲则是个不懂武功的富家千金,这二人虽出身不同,感情却如胶似漆,好得不得了。从小生活在父母关爱下的小骆翼也是天真纯洁、可爱善良(当然,对此段、钟二人坚持保留自己的意见)……接下去的事就如同三流剧本里常常描写的:父亲的好友因觊觎嫂子的美色而暗下毒手,将义兄一家杀得一个不留,幸而骆翼那天晚上正巧出门去看花灯,方逃得此难。骆翼的母亲在丈夫身亡后亦自尽而死,倒让那个意图弑兄夺嫂的家伙落了个空。自此事后,原本阳光般的男孩渐渐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残酷无情……再然后就是复仇的故事了,数载之后,骆翼一战成名,不但杀了仇人全家,又建立了武林第一堡飞鹰堡。但从此之后,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好烂的故事——这是钟明听完以后的第一个感想。
「你是什么人?」段无文逼视着徐总管,目光闪动。「这件事你又从何得知?」
「我是堡主的师兄,也就是十六年前跟堡主一起去看花灯的人。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也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说到这里,徐总管不甚唏嘘,「唉,没想到那件事对他的打击那么大,自师父和师娘过世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师弟开心过。钟公子,」他转头凝视着钟明,目光中充满了急切的期盼之色。「无论如何,在下都想请你帮这个忙,请务必答应……」
「我没有不答应。」钟明道,「救死扶伤本来就是作为一个医生……咳……大夫应该做的。有些毒药虽然没有解药,不过也并非完全不可医治。」他沉吟,「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金针刺穴』之术一试,但是……这个我虽然学过,却从来没有用过,也不知道行不行……徐总管,」他望向徐总管,神情严肃,「我不是不肯救,而是不知道能不能救。」
「……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吧。」沉思良久,徐总管缓缓道,「只要钟公子愿意一试,不管结果如何,在下都铭感五内。」
「……好。」钟明道,「不过首先要请徐总管说服骆翼接受诊治。要施金针,病人必须全身放松才行。」
「这个……」徐总管一语未毕,房内忽然传来「砰」、「啪」巨响,其中夹杂着惊呼之声——
「堡主!」
「堡主您怎么了?!」
徐总管面色丕变,脚尖一点,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