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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鞭子就要打到公爵夫人时,原先那股怒气便打倒考特心中的怯懦。
然后,他看着朗赛倒下。
那人的尸体被抬出去了,沙龙里也没有人敢找他麻烦。大部分的客人回到他们原来的位置,做他们原来做的事。这种暴行在这种地方,似乎天天有。
考特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后悔、没有满足。唯有她在临出门前那一眼,教他莫名其妙。
他得罪她了?
答案是肯定的。问题是,他该如何解释?
他一直想教她避开,只可惜当时他是身不由己。她不可能懂的。
回车站之后,他发现她已坐在车厢里了关在她自己那间小卧房里。
考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敲她的门。
也许,这种结果反而是最好的安排。这几天,他无法再拥有她了。只是,他反正是得失去她的。
所以,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何需伤神?
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往车门口走去,他会买一个普通座位,会差个人来通知她。
他们的确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到了夏安区,他再来保护她吧。
临出门前,他忽然想起他的背。于是,他背对着镜子脱下上衣,想看清背上是否多了几道伤口。
“天上的老天爷!”
他猛回过身,想拿起他的枪。
“什么?”他问。
她的表情回答了他的问题。
同情?怜悯?他不需要这些东西,尤其不需要她的怜悯。
若瑟琳掩着嘴,她觉得很恶心。这一个钟头,她是受够了暴力行为。但是他的背,是一种暴力的结果,是别人对他施暴的一种结果——对他施暴!
她跑到门口那一边去。
考特诅咒着跟在她后头跑,在门口,他及时的拉住若瑟琳。
“你敢!没什么。你听见了没?没什么!如果你想吐,应该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吐,而不是现在!”
她吞下喉头的苦水,摇着头。泪水已开始流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她只是无法克制她内心的感情罢了。
他看着她的泪,叫道:“不行!”
然而,他阻止不了她。
若瑟琳抱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
他想拉开她的手,但,他不忍心伤害地,而她又死不放松。她抱他抱得紧紧的,他几乎快窒息了。
“啊,狗屎。”过了一会儿,他才抱着她坐到椅子上。“女人,你不能对我这样子。你究竟在哭个什么劲儿啊?我说过,这根本没什么的。”
“你说……这……没什么?”她趴在他肩头上哀哀的哭泣。
“本来就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痛吗?你应该没那么傻吧?”
“但是,会!”她哭得更大声了。“你不能说你不疼!哦!天!你可怜的背!”
他身子一僵,他无法排除那些感觉。
“你听我说,公爵夫人,你听好。一名战士是无法接受他人的怜悯的,他宁可死。”
她住后一缩,吃惊的看着他。
“但是,我不是在怜悯你。”
“那你哭什么?”
“你的心里一定有着痛苦的阴影。我……受不了你一直背负着这种痛苦。”
他对着她摇摇头。
“女人,你理智的想一想,换个方式想,那场鞭打本来是想把我打死的,能活下来的人不多,但,我活下来了。这些伤疤对我的敌人来说,是他们的耻辱,我以我的生命打败了他们。”
“如果你对你背上的伤感到骄傲,就像你胸前的『阳光之舞』——”
她抚着他胸前的伤疤,令他为之一震。
“那么,”她接着说。“你为什么一直没让我看?是不是?你一直刻意的不让我看你的背?”
她这才想起,即使在他们裸身在床时,他也没让她有机会摸到他的背。
而她还曾经对他说,要鞭打他!老天!她曾经是多么残酷。
“夫人,我没说我以它们为荣。但,想起你刚才的反应,还有现在的反应,”他按住她在他胸前的手。“没错,我的背令女人反胃。”
“你知道吗?”她大声的说,“是你的自我折磨令我反胃。还有那个下手的人令我反胃。有谁会如此的摧残这么完美的身体,考特?”
他不知道她是在损他或夸他。
“那个人刚才死在你面前了。”
她吸了一口气,脸色一白。
“哦!天!难怪你一看到他就不能动了!换成是我,我也不能动弹。你受了那么大的苦……哦,天啊。”她呻吟着。
他的脖子又教她给扣住了。
“你一定忘不了他上次给你带来的痛苦,而他又打了你!你一定又想起了——”
“别说了,夫人!”他喝道。“你把事情说严重了。我没什么感觉,没什么感觉存在了。”
“哦,我的天!”她又开始哭了。
“现在又怎么了?”
她摇摇头,默不作声。
他是不会明白的,现在,她只想以温柔的泪洗去他心灵上的伤痛。
然而,他是明白的,他知道道女孩在打什么主意。
若瑟琳想着:她是否该抱住他的头,妥慰他,而非揪住他的脖子大哭?
他得停止她的胡思乱想了,他看着她刚才掉到地上的来福枪。
“你本来拿着枪想冲到哪里去?”
“我没有听到你进来的声音。”她吸了吸界水。“后来,我一想,不对,你一个人在沙龙里更危险。”
“所以,你想回去救我?”
“差不多。”
她原以为他会哈哈大笑,没想到,他揪着她的头发就吻了她。
而那一吻,她也分不清是谁比较激动。仔细一想,也许是她吧?
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彼此心里都很明白。
※※※
火车驶人夏安区时,窗外已飘着一些白雪了。在进入美洲之前,她已有一年没看过白雪了。这一年,她一直在温暖的热带地区旅行。
“这种气候对马是不是太冷了一点?”她放下窗帘问考特。
他耸耸肩。
“野马在这地区已经生存了数百年,公爵夫人。你认为,没有马的话,人们能活下去吗?”
她微微一笑。
她曾经告诉温妮莎,她想在此地让马过冬、生产,但是这主意可能得重新考虑了。
得看考特的态度了。现在,他就一副追不及待想要下车——离开她的模样。
如果,她没有在此地久留的理由,那么,她也许该找个比较好的地方迎接新生的小马。
“但是,你会在这种地方让马生产吗?”她反问。
“当然,你还欠我一匹小马。如果你担心它的安危,那大可不必。这里的气候对小马来说很理想,夏天不太热,冬天不太冷。”
“我担心的是我自己的牲口。我没谈到,我打算留在这地方吗?”
“我的天,为什么?”
他那惶恐的表情令她失望、难受。她真想破口大骂,即使她决定在怀俄明经营牧场,她也会离他远远的。
然而,他站起来了,两手搭在她肩上。
“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不管你现在决定做什么,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了。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只是,他以后将如何度日?考特忖道。她就在这附近,他的心能安静吗?
他原以为她是来办事,然后搭火车回东部去的。那么一来,他应该可以忘了她的。但是,如果她不离开……
她甩掉他的手。
“我差点忘了,你是迫不及待的想结束你的工作。你可以把我送到饭店,然后,你就走吧!我会把你的工资送到你姊姊的牧场去。”
“不,你不必。”
“要的,我——”
“不……你不必了。夫人。”
若瑟琳咬着唇。
他就这么急着走?他就这么急于甩掉她?
经过这一星期的相处,她原以为她更了解他了,她甚至以为他……
原来,他甚至不想再见到她这张脸!
“如果你担心我会亲自送钱去,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再见到我了。但,我总不能罩着面纱给你送钱去?如果,你不想等我的车队,那么,我也可以到银行以汇票付款。行不行?”
他还是在摇头。
“你敢付我钱,我就把钱烧了。你明明知道,我不要那些钱的。只要等小马能离开母马之后,你把小马送来就行了。”
“但,你做了这么久,你让你所厌烦的这个任务压了这么久了,至少,我该给你一点路费——”
“不必了。”
她瞪着他。
“你是要我怀着亏欠的心理,要我觉得占了你的便宜,是不是?但是,你恐怕要失望了。如果我有什么感觉的话,那也绝不是『亏欠』二字!”
她撩起裙摆往车门口走去。
考特咬着牙,要不是他的行李还在房间里,他早就追上去了。
该足的女人!
他不想拿她的钱也不行?
他只想在做傻事之前赶快离开她!他可不想象个白痴一样,冲动的对她吐露爱意。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种冲动的后果,她会掉头就跑——而且边笑边跑。
他记得她在去沙龙之前所说的话;一旦她的人来了,她就恢复她公爵夫人的身分了。
这是相同的道理,他知道的。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她愿意与他相拥而眠。但,她的手下在场,那可就大不相同了。
如果,她让人家知道她与她的混血儿向导当过一对情人的话,他们可能会吓死的。
他了解她的想法,她要他是因为她随时可以打发他走,而且不留痕迹。
所以,她现在才变成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考特踹出车厢之后,跑着找她。
那女人,她没有去烦他们的马,相反的,却昂首阔步的朝街上走去了。
他实在很想让她走算了。
反正,她现在是安全的。
然而,他已习惯为她担心害怕了。除非,她的手下来了,他把她安全的交给他们。否则,他是无法安心的。
若瑟琳火冒三丈,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往哪儿走的,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地。
她只觉得——被利用了!
老天!他这星期的浓情蜜意,莫非只是为了报复他被“利用”了?
现在,他使她有了相同的感受了。
他真是个可恨的人!而她的推测一定是正确的。
今天一早,他还在床上与她激切的纠缠着;事后,他甚至还柔情万缕的拥抱着她。
现在,他立刻翻了脸,一副巴不得快逃的样子,他似乎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再也见不到了吗?
哦!天,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接触不到这令她心碎的男人了。
她受得了吗?
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的胸中痛苦万分。
她试着要自己坚强,在这大街上总不能嚎啕大哭嘛!
只是,泪水还是滑下来了。
然后,她就被拉到一旁去了。而她唯一的念头竟是:还没有!他还没有抛弃我!
※※※
温妮莎他们离开圣达费不久,他们那个法国厨师又爆发了他与芭贝之间的内战了。
那是在芭贝假扮若瑟琳的第二天晚上,他们照例的在一处草坪扎营。
“唉!牛牵到北京还是牛。”菲力浦若有所指的说。
“菲力浦,你说什么?”芭贝一吼。
“我说呀!牛牵到北京还是牛。有另外一种说法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
“菲——力——浦!”芭贝近乎尖叫的吼着。
此时,这两人又鬼吼鬼叫的对骂起来了。
劳比问一路赶到的温妮莎,“他们又怎么了?尽是骂一些没有人听得懂的法文。”
“别忘了,亲爱的,”温妮莎先是温柔的说:“他们是法国人。”
接着,温妮莎立刻沉下脸对芭贝轻声的斥责。“芭贝,你又忘了你的身分了?”
“夫人,我是气不过。是他先惹我的!”芭贝说。
“冤枉啊!伯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