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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佑呢?
在哪里,他在哪里?!
她急得泪水纵横,边哭边叫,然烟雾盛浓,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渐渐地,随着山的那一头拂来的朔风,浓雾渐渐消散,周围的事物也变得清晰起来。当她终于寻到那个蓝衣青年之时,却因震惊而无法移动脚步。
不远处,那个苍白俊逸的蓝衣青年,正面迎上那最后的火药。尽管他用手护住脑袋,用剑气护住心脏,但那副身躯,却是惨烈到让人不忍直视。
他胸口的衣衫被灼得破破烂烂,露出烧焦的肌肤——伤口遍及全身,俨然一个垂死之人。
回心愣在原地抽搐,许久都没有勇气向他走去。她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怔怔地坐着,直到那个将死的青年,唇间发出一声低吟。
“啊……”
这一声低呼使她回过神来,惊叫着冲过去,吼得撕心裂肺:“——怀佑!!”
望着那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尹怀佑,她早已泪流满面,浑身剧烈地颤抖,绝望到精神溃堤。
她——怎就没看出来?他之前重伤未愈,方才完全是用命去拼。她怎会没有发现,面前这个人的脸色,一直都是可怕的惨白?
她无声地啜泣着,一时竟忘了动作,直到对面之人又动了一下,方才想起什么,转身去找之前被她掷出去的银针。
还好,那卷银针就落在不远处。
她拖着伤痕累累的小腿,飞奔着取来银针,快速在尹怀佑的各大穴道上施针,暂时保住了他的心脉。
——不够,还不够。
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足以致命,然现在还保留着一口气,已经可以说是奇迹。
她需要药草,需要温水,需要干净的毛巾——可是这些,她要上哪儿去找!
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捂着脸失声痛哭,喃喃念道:“怀佑,怀佑……呜呜……”
风渐渐停了,她听不到任何声音,苍茫的大地之上,是一片昏暗。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到有人拉了她一下。低头一看,尹怀佑虚弱地睁开双眼,轻轻拽着她的衣袖。
“回心……”他目光迷离,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原谅我。”
“原谅?原谅你什么?”她痛苦地哭叫着,泪水滴在他的脸上,“我早就原谅你了啊,我早就……”
她说不下去了,惶然抹干泪水。袖口湿漉漉的一片,不知是血还是泪。
为什么在之前,她会这样拒绝她——为什么,她分明已经原谅了他,却还要去伤他的心?!
听到这个回答,尹怀佑的脸上露出了安然的笑意,“那真是……太好了。你不很我,真是太……”
他没有说完,喉咙渐渐发不出声。
回心惊慌失措地拉过他的手,急切地断上一脉。
还没有死,只是——脉象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不能再这样呆下去了,她要救他!
她咬咬牙,起身扶起青年,闻他吃痛地低呼一声:“肋骨……断了好几根。”
她连忙点头,更加谨慎起来,驮着他吃力地向前迈进,一步一步,沉重而又缓慢。
霎然,她的眼前闪过什么东西,膝上一软,脑袋也开始隐隐作痛。
难道,之前的伤——还没好么?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爆炸,引得她头上的旧伤复发,刺痛一阵一阵,痛得她险些站不住脚。
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发作啊!
她越向前走,感到脚步越来越沉。身边的青年,呼吸声愈发微弱,像是快要睡去。她竭力维持神志,不停地与他说话:“怀佑,你别睡,别睡!跟我走,很快就能回去了。”
尹怀佑无力地点点头,却并未出声。
“不要睡,怀佑。不要死,不许死!”
“好,我不死……”
“你若是死了,我就是追到阴曹地府也跟你没完!”
“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早已听不清她的话。她一边哭一边向前走,脑袋越发沉重,眼前模糊不清,连呼吸都会引起头痛,甚至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回心……”尹怀佑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望着她,“回去以后,我们成亲……”
“好。”她含泪答应,“别说是成亲,要我怎样都行。”
“再生几个孩子……”他吐词愈发缓慢。
“好,生多少个都行!”
“还有……”
说到这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回心只觉肩膀一沉,惊恐地低下头,只见尹怀佑正靠在她的肩上,双眼完全闭合,不再有任何动作。
“——怀佑!怀佑!”
她疯了似的大叫,眼泪已然流尽。她一刻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却无法将那垂死之人唤醒。
她怔怔地喘着气,忽然一笑:“你是耍我的对不对?就像之前一样,你在诈死,对不对?”
尽管这样说,作为一个医者,她对他的伤势,早已心知肚明。
“我……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不该赶你出门!”
“我错了!只要你醒来——哪怕是要我的命也行!”
……
拖着沉重的脚步,在死人堆中穿梭,她感到前方愈渐模糊。耳边已经听不到声响,天地间好似失去了色彩,连那刺眼的猩红,在她眼里都是漆黑暗淡。
任她哭得撕心裂肺,身边之人却全无反应,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不——不要!!”
一声悲悯的惊吼之后,她脑中的痛感已经到了极致,再也承受不住,扶着尹怀佑的手也渐渐松开,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在她昏厥倒地的那一瞬间,目光中只有彼端的雪山,白皑皑的一片。地平线外,夕阳半落,暮霭沉沉,黄昏寂静如死。
远处,似乎有什么人正疾奔过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再无力气睁眼,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一道白光,柔和而又静谧。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说这个是结局会不会被打= =。。计算一下还有3章完结,木哈哈。。
、「雪漫尘音」
大雪下了三日。铺天盖地的寒风席卷而来,尘音谷外千里冰封。待风花停定,腊梅枝头早已积了沉甸甸的白雪,一白一红,鲜明亮眼。
病房之中不似外边寒冷,药香沉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暖意,好似春回大地。
白复徐徐睁眼,从睡梦中醒来,安然地嗅着那一股清香。
他感到自己正躺在床上,置身于一间陌生的小屋之中。警惕的本能将他从放松之中拉回,倏然一动,却惊觉身体无法动弹。
他的全身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着,连头部也动弹不得,唯有眼睛能够睁开。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棕绿色的屋檐,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心中极为不安,不自然地扭动着身躯,忽闻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别乱动了,你骨头都快散了,再乱动可就要瘫痪了。”
那是个疏懒又明快的女声,听来像是个中年女人。白复不知她在何方,更加紧张起来。他费力地挪动,却惊然发觉——不仅是身体无法动弹,连体内的真气仿佛也消失不见。
“忘了告诉你,那个叫静轩的道士废了你的武功。”女人像是在吃着什么,含糊不清地补充道,“若不是他替你运功疗伤,只怕你早就归西了。”
什么?!
白复一个哆嗦,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的武功——竟然被废了?!
那是他辛辛苦苦练成的西域绝学,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就被人夺走?!
一时间,他恨得咬牙,拼命地晃动身体,引得床板也开始抖动。风尘子见状,颇为无奈地走近,映入眼帘的是他愤恨到极致的面孔,咬牙切齿。
她兀自叹了口气,摇头道:“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子。你练的那些邪功本就足以致命,若不是静轩懂得救你的法子,你早就死在路上了。”
白复怒视着她平静的眸子,极力想要反驳,微微启唇,然喉咙里只能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
风尘子不耐烦地瞪他一眼,道:“别叫了,你昏迷了七天七夜,滴水未进,发不出声的。”
白复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又接着嘶吼几声。当他吼了快十声之时,风尘子才听出,他想说的,是一个“渴”字。
“不就是想喝水,至于这么苦大仇深么?”
她转身取了个茶杯来,倒了杯水,递至他嘴边。许是因太过饥渴,白复两三口便喝完了杯中的水,继续凝眸注视着她,显然不满足。
“真是难伺候。”
风尘子咄了一句,起身又给他斟上一杯。白复再次一饮而尽,喉咙终于不再那么干燥,徐徐吐出两个字:“……再喝。”
她恼怒地拍了一下对方的额头——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完好无损的地方。
若非这死小子重伤在身,她早就拆了这没大没小的家伙了!
她撇了撇嘴,索性将茶壶捎来,接连喂了他一整壶的水,白复方才舒服了些。
“喝饱了没?”风尘子瞪着病床上的少年,没好气地问。
“嗯。”白复满足地应了一声。
她将茶杯放至一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凑到他面前,正色道:“以后千万别再练什么邪功。你的伤虽是治好了,但这金蚕噬骨——我也没有办法。”
她不由一叹,续道:“晨泠说,那魔教宫主已经死了,应当就不会有人再操纵这金蚕。但这毒虫是奇门剧毒,只要你不练邪功,好歹能留一条性命。”
白复听到一半,唇间骤然迸发出一声惊呼:“你、你说什么?!宫主他——他死了?!”
“是啊,被尹怀佑那小子给杀了。”提到这个名字,她面色忽然一沉,“哎……”
白复全然未注意到她的伤神,惊叫道:“那个女人呢?她死了没有?!”
风尘子疑惑,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待她意识到对方所指之人是回心时,随即狠狠抽了他一掌:“你就是这么说你的救命恩人的?回心为了救你,差点死掉,你知不知道?!”
“我、我才不管!”白复咬着嘴唇,恶狠狠道,“就是因为她,我全家才会死,就是因为她!”
说话间,他再次扭动身躯,愤恨地大吼。风尘子默默听完他的咒骂,暗自垂眸:“你们白家的事……我知道。”
她的神色转为黯然:“那场惨剧之后,我曾去过白云山庄,也是在那里救了回心。”
听着她的叙述,白复一怔,脑中瞬间闪过那埋藏已久的记忆——一个紫衣女人,在他的注视之下,从死人堆中捡走了一个新娘子。
他细细盯着风尘子的面孔,恍然间明白过来,不可思议地叫道:“你……是你!”
风尘子讶然:“你认识我?”
“我……我当时躲在厨房,我看到了你!”他愤怒地吼叫着,尽管痛感牵制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他仍拼命地摇晃着身体。
出人意料的是,风尘子并未生气,只是淡淡地望着他,目光中竟露出悔意:“当年……若是我把你也救走,那该有多好。”
这句话不知是跟谁说的,话到末尾只剩下深深的叹息。
良久,白复渐渐平静下来。他动弹不得,只得盯着天花板出神,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最近,回心一直在照顾你。”风尘子忽然幽幽道。
白复不接话,沉了良久,毅然道:“我不会原谅她的。”
凝视他片刻,她突然嗤笑一声,嘲讽道:“白洛,你会不会觉得你很可笑?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回心身上。”
白复冷哼一声,厉喝:“灾厄是被她带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全家都不会死!”
“你怎就不想想,她也是被无辜卷进去的?应该说,她比你更加无辜。”风尘子坐定片刻,叹,“你自始至终是白家人,而她却不是;你白家人受难,她却跟着你们承受。好好的青春年华落得这么个下场,她有没有怨恨过你呢?”
“你总说她是灾星,把祸害带到你们家,克死你一家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她自己本来也是个千金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