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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是清澈而又明净的,虽然看上去与尹怀佑一般年纪,身上却带着少年的生气。回心顿了顿,问:“既然你师父这么好,又怎会被人寻仇?”
“不是寻仇。”他轻轻摇头,“我们三人被宫主派往中原,可是白复在中途偷袭了我。师父心疼他,所以没有还手,还叫我莫要找他报仇。”
“既是同伴,他为什么要加害于你?”
晨泠先是摇头,而后想了想,道:“白复是从修罗殿里出来的杀手,师父说他是中原来的。修罗殿是个很可怕的地方,从那里出来的人,都已经杀了上千人。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他好像对白夜宫有着很大的仇恨。”
“看来你们那儿也在出乱子啊。”回心感慨道,“真是哪里都不太平。墨阁出了叛徒,你们也出了叛徒。”
“墨阁?”听到这个名字,晨泠立即抬头,“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去协助四艺攻破墨阁的。”
“什么!”她这一声,几乎是大叫出来的,不可思议地指着对面之人,“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去攻破墨阁?”
见她这般反应,晨泠愣了愣,开始吞吞吐吐:“我听宫主说,墨阁前些日子扬言要毁了整个西域。宫主担心西域的百姓,所以才派我们前去。”
“真是谬论!”沉在一旁的尹怀佑终于开了口,“墨阁是中原的门派,就算要攻打你们白夜宫,也不可能要毁了整个西域的。”
听罢,晨泠的脸色难看起来,小声道:“难道是宫主他、他……”他拼命地摇摇头,“不,宫主不会骗我。”
“我不管他骗不骗你,”回心一把拉住了他,神情是难得的严肃,“你刚才说你们要进攻墨阁,还有谁?就你们三个么?”
“我不知道。”他摊开两手,“我只知道,宫主让我们去找四艺,与她们会合。”
“四艺?”这个名字听来尤为耳熟,她顿然想起了什么,“你是说,那个四艺是你们白夜宫的人?”
“嗯,是被宫主派过去的。”
她惊然坐了下来,扶着脑袋,只觉心中烦闷不堪。
原来,素清口中的叛乱之人,竟是从魔教来的。这样看来,这叛乱就不止是叛乱,而是牵扯到了更加麻烦的东西。
素清这趟下山,真真叫凶多吉少。
摸了摸脖间,她忆起了初到天穹观时的那个夜晚,她们被两个墨阁来的杀手偷袭。她心中慌慌的,不觉叹了两口气。尹怀佑拍了拍她的肩膀,沉着道:“你若是担心御风使,我们可以下山去找她。”
“我……”她先是思考,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谁、谁要和你去!”
尹怀佑正欲说什么,只见青儿匆匆地进了屋来,“小姐,外面有人求见。”
“不见,叫他回去。”她头也不回地咄了一句。
“可是……”青儿有些犹豫,面颊红红的,“那个人是天穹观弟子,是来找尹道长的。”
“找我?”尹怀佑和回心同时转头看她,“是观里的徒弟?”
“嗯。”她腼腆地点了点头,“那个人好像有急事,我就把他带到前厅了。”
“急事?”回心幽幽地转过头,望了尹怀佑一眼,似笑非笑,“是不是你的蒋姑娘又来了?”
尹怀佑不答,拉着她就出了门。她被拽得死死,想要挣脱却没那个力气。无奈之下,只得一路跟着他走。
前厅里站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还带着顶高高的帽子。闻见了脚步声,那人转头一看,立即像见了亲娘似的冲上来:“师父,我可终于找到你了!你还真的跑这里来了!”
那道士比尹怀佑小不了几岁,皮肤黑黑的。也许是赶路赶得太急,他衣着有些脏乱,样子疲惫不堪。
尹怀佑一眼就认出了他,连忙问道:“志敬,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
终是见到要找的人,志敬像没听见他的问题似的,一个劲儿地哭诉:“师父,我下山后就一路找你,连墨阁那里都去了,可还是没找到。后来想到你可能会来尘音谷,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尹怀佑见他憋屈的模样也不好催促。回心听得云里雾里,瞅了他一眼,“说重点。”
志敬抬头看了看她,木讷地点了两下头,神色瞬间转为了慌张:“——师父,不好了!静轩师叔他、他走了!”
“什么?”尹怀佑低呼一声,“什么叫走了?”
志敬喘了两口气,开始缓缓道来:“师父你刚走没几天,那个被救回来的少侠就走了。就在当天,静轩师叔就和一个女人离开了,还把道观交给了志青师哥。”
回心听着听着,不觉笑了一下,“你们观里的道士怎么都喜欢往外跑。”
她刚一说完,对面的道士就瞪了她一眼。她古怪地努了努嘴,心想这天穹观该真是出大事了吧。
尹怀佑不觉皱了皱眉,问:“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师叔没有说。”志敬摇了摇头,“但她好像是墨阁的人。”
“墨阁?!”回心一惊,脱口叫出声,“难道是素清?”
未料到她的反应如此强烈,志敬怔了怔,而后否认:“不,不是御风使。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
她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
虽然与素清相识多年,可墨阁里的人,她只认识素清一个。现在看来,这乱子不仅是将墨阁牵扯了进去,连天穹观也遭到波及。她开始更加担心了——若素清真出了什么事,可就糟糕了。
尹怀佑定定神,问:“师兄去了哪里?”
“不知道。”志敬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这是师叔留给你的。”
他接过书信,打开一看,脸色骤一变。回心不解地凑上去问:“怎么了?”
他并不接话,将信纸递了过去,道:“师兄说,御风使可能有危险。”
“什么,素清?!”回心不可思议地将信纸夺了过去,将内容扫了一眼,顿时锁紧了眉头。
慌张到了极致,她不由连喘两口气。尹怀佑默默地望了她一眼,轻道:“回心,我们下山去吧。”
提及了正事,她不禁严肃起来,注视着他的眼,支支吾吾道:“可我连墨阁在哪都不知道。”
“我可以带你去。”尹怀佑冲她微笑。
“你……?”她咬着嘴唇,满脸不情愿,“我、我自己走!”
他不紧不慢的模样,唇角还带着笑,“你不怎么下山,若是去晚了怎么办?你不担心御风使么?”
“素清她……”
她十分犹豫,沉了片刻。一旁的志敬看不下去了,哀求道:“师父,你跟我回去吧。你和师叔都走了,长老都要气疯了!”
尹怀佑应声,转头对回心说:“此事不能再耽搁,你随我下山吧。”
“我不去什么天穹观。”
“我随你去墨阁。”他不假思索。
志敬听罢,连忙抢道:“师父,你不跟我回去么?”
尹怀佑毅然望他,“墨阁的事比较重要。”
他的话如此笃定,志敬无言反驳。他静静地望着回心,正色道:“你若是担心御风使,我们即刻下山。”
那双坚定沉着的眼睛,不知为何尤为可靠。回心看得愣了,良久才答:“……好吧。”
见她答应,尹怀佑欣然微笑。她看得极为不爽,念念道:“我是为了素清才下山的,又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他依然笑容明媚。
像是被耍了一般,她实在堵得慌,可见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心上不由一暖。
屋外凉风习习,月色清寒,但那份安然的感觉久久萦绕在心头,仿若似曾相识。
***
第二天清早,由于要下山,回心难得早起。院中传来阵阵声响,似是有什么人在练剑。
她打了个哈欠,从房间一路向外走,只见一个蓝发青年在庭院之中舞剑。
晨泠的伤势已差不多好,但从他的剑招之中不难看出尚未痊愈。她刻意加重了脚步,不满地走过去。闻见她的声音,练剑之人停下动作,轻轻转过头来。
“你不要命了是吧?”她咬咬牙,“我不是跟你说好好呆着么?”
晨泠听罢,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对不起,回心姑娘。我躺了好多天,还是想动一动。”
他笑容温和,听话地将长剑收起。回心皱了皱眉,叮嘱:“我告诉你,这几天都不许动,闻莺会看着你。我不在的时候,尽量别乱动,若是伤着了,小心没人救的了你。”
“你不在?”他奇怪地抬头,“你要下山么?”
“嗯,我会出去一段时日,有什么事你找闻莺就好。”
晨泠低下头,闷了一会儿,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怔了一下,转而摇手,“我们又不是去玩的。”
“是有要事么?”
“要事也算不上。”她轻笑着耸耸肩,“我们要往中原跑,你这打扮若是去了,会惹上麻烦的。”
晨泠犹豫一番,心知她的话有理,只好点点头,“那……可否让我留下学习医术?”
他目光坚定认真,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回心一时找不到托辞,只好摆摆手道:“好吧好吧,书阁里收了不少医书,你全给我背下来好了。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红荷,她知道的多。”
“好。”他微笑着点头,“我会好好背书的。”
他的笑容温和,眼神干净而又纯粹。这样一个天真明快的人,完全想象不到会对墨阁不利啊。
回心拍了拍脑袋,见他已然走远,方才转身去了谷口。尹怀佑和闻莺早就在谷外候着她,车边放了少说有五六个箱子,整齐地排了两列。
她接过闻莺递过来的药箱,瞧着那些箱子,问:“这些是什么?”
“这些都是小姐的日常用品。”
说罢,闻莺走过去仔细清点了一番:“这个是小姐的洗漱用品,这个是棉被,那个是衣服……”
“停停停!”不等她说完,回心就头疼了,“你以为我是去旅行的么,带这么多东西?”
闻莺很委屈地看着她,小声道:“小姐这次下山不一样。以前你都是很快回来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她一脸惆怅的模样,看得回心心中一阵感动。
闻莺年纪虽小,可在这尘音谷里,倒是和她最亲近的一个。她几乎不怎么下山,平时有事都是由闻莺和红荷去解决;极少有那么几回下山,也是很快就回来。比如上回和素清一起去天穹观,来回也不过十天。像这般出远门,倒还真是头一次。
她摸摸这个小丫头的脑袋,笑了笑,“不用担心,等我找到素清就回来。”
闻莺撅着嘴点点头,想将那几个大箱子送上马车,还是被回心拦住了:“这些东西就免了吧。我带几件换洗的就好。”
“可是……”她还是不情愿。
“别可是了,这么多东西,马车都压坏了。”回心打断了她。
闻莺低着头琢磨了许久,才点头道:“那好吧。小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回心点了点头,旁边的尹怀佑却把话接了过去:“你放心罢。”
听到他的保证,闻莺立即笑开了花,全然不顾她这个小姐了:“嘻嘻,尹道长最靠谱了,小姐就交给你了!”
回心差点被呛住。她琢磨了一阵,终于意识到,这闻莺和尹怀佑,果真是一家子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纯过度。。晨泠表示,我其实是来卖萌的。。主线君越来越活跃了后面会陆续出现序章里的人物。。。=。=我猛然发现我更的时间固定了也,难道是太勤奋了(被PIA)狗血君和主线君拐着手跳舞中……
、「魔教初现」
墨阁位于南方,越往南行,空气愈发潮湿。
由于常年身居北方,回心对这样的气候有些不习惯。行车十余日,她的胃口不是很好。尹怀佑看的出来,遂坐在马车里陪她,再加上志敬分外殷勤地要当车夫,这一行为